花千变-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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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亲戚的生意,没有多少赚头,又加上因果报应的事,这桩生意胖姨原本不想做的,可是那铁板神算的话,不知为何被儿媳妇知道了。
儿媳妇大吵大闹,寻死觅活,儿子也不干了,怪胖姨害了亲孙子。
胖姨理亏,又担心儿媳妇这样闹下去,娘家人找过来不好收场,于是便答应了给儿媳姐姐找孩子的事。
儿媳姐姐说了,要个小一点的孩子,孩子不记得亲生父母,更容易接受养父母。
胖姨自己就是个拐子,京城附近方圆五百里的拐子,就没有她不认识的。
她放出话,要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婴,没到两日,便有人抱了一个男婴过来。
胖姨有经验,一眼就看出这男婴顶多有十个月,长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别说是儿媳的姐姐了,就是儿媳看到这孩子都喜欢得不成,抱着不撒手,又想起自己那个死在肚子里的儿子了。
这个孩子,胖婶是三两银子收上来的,卖给儿媳的姐姐是十两。
这是亲情价,已经压得很低了。
儿媳的姐姐和姐夫很高兴,带着孩子回了乡下。
胖婶觉得自己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可是花生却仍然不满意,又是一记鞋底子抽过来,胖婶都给打懵了,她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让她遇到这么一位煞星。
“那个小孩,身上有什么记号?”花生厉声问道。
一旁的飞鱼卫都有些同情胖婶了,万一那小孩身上没有记号,花生是不是还要接着打?
再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记号,就像他,他就没有。
还不许人家小孩身上没有记号吗?
花生管得也太宽了。
花生忽然朝着他瞥了一眼,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指着胖婶的鼻子说道:“你只用三两银子就把孩子收上来了,即使是孩子太小不好养,也不会这么便宜,除非这孩子身上有明显的记号,不好卖,卖了也容易出事,否则,那拐子岂会这会便宜就把孩子卖给你?”
那位飞鱼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听上去有几分道理。
胖姨懂了,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你早点问,我早就说了,也不用多挨一鞋底。
“那孩子右耳朵上有个拴马桩,左耳后面有块红色的胎记,这两样记号都在明面上,一眼就能看到,原本陈三开价是五两的,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给压到三两。”
花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她看过卷宗,这次丢的婴儿里面,的确有一个耳朵上有拴马桩,耳后有红色胎记的。
“你说那人叫陈三?大名叫什么?哪里人氏?”花生连珠炮似的问道。
胖姨松了口气,好了好了,她快要解脱了,让飞鱼卫去查陈三吧。
胖姨不敢怠慢,把她知道的陈三的事全都讲了。
陈三,大名叫陈贵志,五六岁时被拐卖到通州卖给一户农家,那家人对他非打即骂,他受不了,就逃了出来,跟了一个老叫花子,那个老叫花子同时也做拐孩子的营生,陈贵志从小就帮着老叫花子拐小孩,他假装和同龄的小孩一起玩,把小孩骗到没人的地方,老叫花子再把小孩带走。
十几岁时,老叫花子死了,陈贵志便单干了,他运气很好,从未被官府抓过,一直逍遥法外。
因为他没有桉底,所以很多人牙子喜欢和他合作,胖婶也是其中之一。
花生问道:“我听说干你们这一行的,没人愿意冬天时贩卖几个月大的婴儿,有没有这回事?”
胖婶现在可不敢拿乔,花生问什么她便答什么:“有,当然有,天太冷,小孩子容易死,到时就要赔钱了。”
“陈三既然是这一行的行家,他为何手里会有这么小的孩子?是他一直都是这样,还是这次是个例外?”花生又问。
胖婶忙道:“我儿媳妇的姐姐想要孩子,我当时寻思,这个时间不好找那么小的孩子,便想着多问几个人,我还和儿媳姐姐实话实说了,让她不要着急,即便这会儿找不到,等到开春以后天气暖和了,也能给她寻个大胖小子。
不瞒官爷,我是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利,我把话放出去不到两天,陈三就让手底下的小叫花子给我传话,说他手里有货,问我要不要看货,我当时就给了那小叫花子一两银子,这也是我们这行的规矩,想看货,就先押一两银子,成了这一两银子算进货价,若是不成就退一半。
我去看货时,见到是一个养得那么好的孩子,给吓了一跳,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唉,小孩子我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人家出来的,别看都是几个月大的,大户人家养出的孩子,就是和那小门小户的不一样。
我再一看,那孩子有拴马桩,还有胎记,当下便知道,陈三急着脱手。
以陈三的经验,万万不会拐这种有明显记号的孩子,何况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容易惹事,我当时便想,这孩子十有八、九是陈三替别人转卖的,不是他自己上的货。
陈三开口就是五两,我便指着那拴马桩和那胎记,给压到了三两,原本我还想压到二两的,可陈三说大冷的天,他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总要让他喝碗酒暖暖身子吧,于是我便多给了一两,三两银子便把那孩子收了。”
第522章 找到
“我付了银子,陈三便再三叮嘱,这孩子不要留在手里,哪怕早赚一点,也要快点出手,最好是卖到山沟沟里,若是山里没人买孩子,那至少也要卖去乡下,就是卖给那种十年八年也进不了一次城的乡下人。
我当时心里也犯起了滴咕,没敢耽搁,把孩子交给儿媳姐姐和姐夫之后,便让我儿子送他们回乡下去了。”
花生转头便去查这一批被抓来的拐子和人牙子的花名册,她看了好几遍,确定这当中没有这个叫陈三的,陈贵志也没有。
她小跑着去找霍誉,拴马桩、红色胎记,全都吻合。
霍誉没有迟疑,立刻派人去抓陈贵志。
根据胖姨所说,这个陈贵志平素里多以叫花子的身份示人,除了行家,一般人不会知道他其实是个拐子。
飞鱼卫的人翻了几个叫花子的老窝,才找到陈贵志。
一个不太起眼的破巷子里,巷子尽头的一户人家,便是陈贵志的家。
一进门,便看到几个小叫花子,不要小看这些小叫花子,陈贵志拐来的孩子,十个里面有八个,是这些小叫花子骗出来的。
而这些小叫花子,他们起初也是某家的儿子,某家的孙子,某家的心肝宝贝。
陈贵志正和年前新纳的姨娘打情骂俏,飞鱼卫一脚踹开屋门时,陈贵志给吓了一跳。
他和其他拐子不同,他从来没有被官府抓捕过,他在任何一个衙门都没有挂号,他的桉底要多干净就有多干净。
因此,在与官府打交道这一块,陈贵志没有经验。
他被带进诏狱,才抽了三鞭,陈贵志便招供了。
那个长着拴马桩的孩子,是他手下的小叫花子从外面抱回来的。
那天有三个小叫花子一起去大车店踩点,大车店里来来往往坐车的人,有很多拖儿带女的。
小叫花子们盯上了一驾马车,这驾马车是在大车店里打尖喂马料。
小叫花子们听到车里传来婴儿的哭声,还看到有乳娘模样的婆子从车里出来,把尿布直接扔进粪通。
有钱人啊,尿布不洗直接扔掉。
小叫花子们围着马车转了好几圈,还用脏乎乎的小手去摸车帘,车里的人撩开帘子轰他们。
再后来,那乳娘又回到车里,车里的孩子又哭了,乳娘便把孩子从车里抱出来,外面太冷,乳娘抱了孩子进了大车店,抱着孩子走来走去,那孩子终于不哭了,乳娘可能是尿急,便抱着孩子去了大车店后面的茅厕。
这三个小叫花子胆子很大,比很多大人都要大。
他们便在茅厕外面,从乳娘怀里把那个孩子抢了过来,一个抱住乳娘的腰,另一个在前面拦着,还有一个抱个孩子便跑了。
三个小叫花子把孩子抱回来,到陈贵志面前请功,陈贵志刚开始挺高兴,可是细细一看,这孩子居然有那么明显的捡马桩和胎记,当下便沉下脸来,把三个小叫花子揍了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以后这样的孩子不要弄回来。
陈贵志原本是想把这个孩子掐死埋了的,刚巧听说胖姨要找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婴。
胖姨这人是这一行里的老行家了,虽然是衙门里的常客,可她做事滴水不漏,至今也没有连累过同行,在这一行里信誉还是不错的。
于是陈贵志便把那个烫手的小山芋送去给胖姨看货,一看就看上了,虽然只卖了三两银子,可这也是白得的,陈贵志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可是陈贵志高兴得太早了,这也不过才几天,他便被抓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被抓,这一抓就来了个大的。
同行们顶多就是被县衙抓进去,再厉害的,也就是进进顺天府的大牢,可他不一样,他生平第一次吃牢饭,吃的就是诏狱的牢饭。
传说里只有当官的,才配去的诏狱!
陈贵志起先并不知道他来的地方是诏狱,当他得知这里便是传说中的诏狱时,陈贵志吓得屁滚尿流。
飞鱼卫当日便按照胖姨交代的地址,找到了那个有捡马桩的孩子。
而这个有捡马桩和红色胎记的孩子,正是顺天府王府尹的小公子!
王府尹甚至没有报桉,这拴马桩和红色胎记的事,还是汪安从孙婶子口中得知的。
霍誉派人去了顺天府,通知王府尹到诏狱认人。
王府尹不明所以,但是被请去诏狱终归不是好事。
正如传说中的那样,当官的谁也不想和飞鱼卫打交道,更加不想去诏狱。
王府尹再三问过来人,霍世子让他去认的是什么人。
来人一问三不知,只说霍世子说了,请王府尹到诏狱认人。
当然,王府尹是可以不去的,只要王府尹可以承担,那便大可不去。
王府尹承担不起,飞鱼卫让他去诏狱,他说不去,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王府尹不敢不去,他回到后衙交代了几句,又叮嘱了自己的幕僚,像安排后事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换了一身半旧的官服,又在里面绑了护膝,这才硬着头皮坐上了飞鱼卫的马车。
王府尹上了飞鱼卫马车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是谁?
顺天府的王府尹啊,京城是他管的,皇宫就在京城。
可想而知,这位的地位!
半个时辰之后,王府尹被请去诏狱的事,就连皇帝也知道了。
皇帝也有些发懵,这是怎么回事?
王府尹勉强也能算是个能吏了,贪赃枉法的事,或许有吧,可也没有听说有人参他啊。
再说,以王府尹的身份,飞鱼卫即使要查他,也是会知会一声的。
皇帝一下子来了兴趣,对身边的公公说道:“摆驾诏狱!”
公公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圣上,诏狱那边要不要去通传一下,也让他们有所准备。”
话外音:诏狱不是好地方,那里不祥,总要先焚焚香念念经吧。
皇帝大手一挥:“不用了,朕现在就去!”
皇帝不但要去诏狱,而且还是轻装简骑,明面上只带了十名护卫,当然,暗卫有多少,那连皇帝自己也不知道,这都是金吾卫的事。
第523章 送去善堂
皇帝来得很快,王府尹刚到诏狱,圣驾便到了。
霍誉闻讯相迎,还没来得及跪下迎驾,皇帝便大手一挥:“先进去!”
霍誉这才看清楚,皇帝一袭便服,如同富家公子,大冬天的,手里还拿了一柄扇子,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内侍和护卫,也都是寻常打扮。
霍誉不敢多言,陪着皇帝走进诏狱。
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他边走边问:“王维程呢?他犯了什么事?”
王维程,便是顺天府的王府尹。
霍誉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回禀圣上,王府尹没有犯事。”
“没有犯事?”皇帝停下脚步,兴致更浓了。
霍誉将王府尹幼子丢失没有报案,又被飞鱼卫找到的事,讲了一遍。
皇帝冷笑:“朕倒是走眼了,以前只道王维程素会粉饰太平,却没想到他连儿子丢了这么大的事,也能装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人材啊,人材!”
霍誉在心里默默吐槽,原来你知道王维程会做表面功夫啊,你这般重用他,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所以这便是文官和武将的区别。
武将们永远想不通,那些一身毛病的文官,为何会受到重用。
“王维程呢?”皇帝问道。
“还在候着。”霍誉原本没想要把王府尹晾在一旁,只是因为王府尹刚到,皇帝便来了,他忙着接驾,自是没有再管王府尹。
皇帝嗯了一声:“安排一下,朕倒要看看,他看到亲生儿子是什么样子。”
霍誉有些头大,百花山的事不够大吗?御书房里的折子不够多吗?后宫里的佳丽不够美吗?
您闲着没事,跑来诏狱凑什么热闹?
你是嫌我们每天还不够忙吗?
霍誉在心里抱怨着,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儿子了,原本还想今天晚上回去的,现在看来又要泡汤了。
王府尹进了诏狱便被晾在一间小屋里,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皇帝驾到。
王府尹不明所以,只以为这是飞鱼卫的审讯手法。
他也不敢多问,只能在小屋里干等着。
好在没过一会儿,便来了一个清秀俊俏的飞鱼卫。
王府尹有点诧异,飞鱼卫里啥时也有这么顺眼的人了?
倒不是说飞鱼卫个个都是丑八怪,事实上,飞鱼卫做为二十四卫中的上十二卫之首,和金吾卫一样,都是皇帝的脸面,外地的暂且不提,只说京城的飞鱼卫,长得不好的,压根进不去。
霍誉便是一表人材,毕竟是霍驸马的儿子嘛。
可是长得好,不代表人人看着都顺眼。
在王府尹看来,飞鱼卫上至纪勉,下至看门的,就没有一个顺眼的。
个个都是一脸煞气,就差在脑门上刻上“我是煞星”四个字了,那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所在,怎么能顺眼呢。
可是眼前的这个,却是难得一见的顺眼。
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会察言观色的。
王府尹阴霾的心情总算晴朗了那么一点点。
“你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子弟?”
王府尹之所以会这样问,那是因为但凡能在京城的飞鱼卫站住脚根的,大多都是有些背景的。
“我叫花生,是霍家的。”花生老老实实地回答。
“霍家?哪个霍家?”王府尹以为自己听错了,姓霍的并不多,京城里姓霍的,他知道的也只有那么一家。
“就是霍佥事家的啊。”花生耐心解释。
王府尹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花生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就说嘛,飞鱼卫就没有顺眼的人,果然如此。
虽然王府尹看自己不顺眼,可是小花生还是尽职尽责地给王府尹换了一处地方。
王府尹还没有来得及环顾四周,便听到一阵儿啼。
他是耳朵出现幻觉了吗?
为何会在诏狱里听到小孩的哭声?
王府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耳朵,幻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门打开,一名飞鱼卫抱着一个孩子进来,花生迎上去,从飞鱼卫手里接过孩子。
那孩子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王府尹看着抱着孩子向他走过来的花生,呆若木鸡。
“王府尹,您看看这孩子,您可认识?”花生说道。
王府尹这才反应过来,他动作缓慢地伸出僵硬的手指,拨开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