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变-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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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十有八、九有内应。
叶大人在孙子丢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府里的下仆筛了一遍又一遍,不过,没有打杀,他担心万一打杀了,便死无对证了。
叶大人是大理寺卿,他自己就是刑讯的行家,现在有了突破口,叶大人立刻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审讯。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一个个的审,而是把那些拖家带口的关了起来,比如夫妻二人都在府里的,把丈夫关起来,祖孙三代的,把家里的顶梁柱关起来。
叶大人放出话去,这些被关起来的人,都是要送去诏狱的,交给霍誉霍佥事,嗯,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你以为抬出来是抬回府吗?
错,从飞鱼卫里抬出来的,那都是直接抬去乱葬岗!
果然,这些话放出去不到半日,那些人的家里人,便纷纷求了过来。
有说谁谁谁借给亲戚十两银子,咋这么有钱了?一定是卖小少爷的黑心钱。
有说谁谁谁喝醉了骂过大爷,他恨大爷,所以小少爷一定是他绑架的。
原本一问三不知的家仆们,瞬间变成了刑侦高手。
叶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他在诸多信息里仔细分辨,最终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名叫春红的丫鬟,她是大奶奶院子里的粗使丫鬟。
大奶奶便是小少爷的生母,春红虽是大奶奶院子里的人,但她没有接触小少爷的机会。
因此,春红从来也没有受到怀疑。
之所以现在会引起叶大人的注意,是因为有人说,春红在府外有个相好。
春红的老子、娘都是叶家的粗使下人,是府里最底层的,春红自己也长得其貌不扬,府里没有哪个小厮看得上她。
可是有人看到她在距离叶府不远的北风巷,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时,回来便没有对别人说,这姑娘长得不好,找婆家不容易,就不要嚷嚷了。
若不是自家哥哥被抓了,而且要被送去诏狱,那人仍然不会说出来。
叶大人立刻便抓了春红的老子娘,春红便全都招了。
那天休假,她上街想买块布做衣裳,可是身上的荷包被人抢了,她急得要哭出来时,一个人从小偷手里抢回荷包,交还给他。
这个人,名叫吴青,住在离叶府不远的北风巷,他是刚搬过来的,对这附近并不熟悉,做为报答,春红把自己绣了很久,准备送到绣庄里卖的一块门帘送给了他。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吴青说要上门提亲,春红含羞答应,吴青问直府里的事,春红便挑着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吴青。
比如小少爷总是夜里哭闹,乳娘睡不好觉,便总是在中午的时候,把小少爷一个人放在大炕上,又把丫鬟支开,自己躺到小床上补觉,小少爷白天很少哭,所以乳娘经常一睡就是两三个时辰,有一次被她不小心撞上,乳娘还塞给她十文钱,让她不要说出去。
小少爷丢失的那天,春红在院子外面看到一个生脸的婆子,那婆子主动和她说话,说是吴青的表姐,是前两天才来府里的,并且还把一个装着银簪子的布包交给春红,说那是吴青托她送给春红的。
春红信以为真,那日大奶奶去了夫人屋里做针线,中午时便休息在那边,没有回来。
院子里没有事做,那婆子拿了一布袋炒瓜子,让她请院子里的姐妹们吃,春红很高兴,婆子走后,她便把瓜子分给了几个丫鬟,其中便有小少爷身边的丫鬟。
当时乳娘在屋里午睡,她们几个丫鬟凑在一起喝茶磕瓜子,后来感觉好像有点困,便眯瞪了一会儿,等到她们醒来后,丫鬟们说,小少爷可真乖,一直没哭没闹,也不知道乳娘醒了没有。
其中一个便去看,回来后说,没看到乳娘,也没看到小少爷,是不是抱着小少爷出去了。
可是大冷的天,又能去哪儿呢。
后来大奶奶回来,也找不到乳娘和小少爷,最后,还是在炕洞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乳娘,小少爷不翼而飞。
几个丫鬟吓坏了,所以她们谁也没说自己凑在一起磕瓜子还睡觉的事,只说当时她们各有各的事,都很忙,以为小少爷和乳娘陪着不会出事,便没有进屋去看。
因此,她们不但瞒下了吃瓜子的事,也瞒下了那个婆子的事。
而春红,在事发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婆子,她也打听过,府里的下人足够用的,府里没有再从外面买过人。
她这时才觉得这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她找去北风巷,却发现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人。
她的情哥哥吴青,如同阳光下的一滴露珠,从此人间蒸发了。
飞鱼卫把画像送来叶家,让众人辨认,她一眼就认出来,画像上的女子便是那个自称是吴青表姐的婆子,而那个男子,就是吴青。
可是春红不敢说,她像往常一样,低着头,默默打扫着院里院外的落叶残枝。
第527章 猪头肉
叶大人把春红交给飞鱼卫时,虽然已经竭力掩饰情绪,可是眼中的怒火却还是暴露了他的愤怒。
霍誉难得地安慰了一句:“说不定还活着。”
叶大人想说,你能闭嘴吗?
你如果不说这句话,我觉得我孙子只是被卖到什么地方了,现在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我孙子是死路一条了呢?
因为孩子丢了,叶大人的大儿媳已经疯疯癫癫了,每天抱着孩子用过的小被子小褥子不肯松手,非说那就是她的孩子。
叶大人的夫人心疼孙子,已经病倒,叶大人的长子是与陈洪深同科的庶吉士,原本正在翰林院观政,现在他和两个十几岁的弟弟一起,整日守在城门口,跟着飞鱼卫和旗手卫的人一起排查,三兄弟已经多日没有回家了。
以前的叶家蒸蒸日上,叶大人位高权重,长子前程似锦,次子和幼子勤奋好学,妻子贤惠,儿媳温婉,小孙子玉雪可爱,可现在
叶大人叹了口气,他连小孙子以后拜哪位名师都计划好了。
叶大人转身走了,花生看着叶大人步履蹒跚的背影,心中酸楚,叶大人还不到四十吧,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看这样子像是老了十岁。
春红对吴青的事情所知不多,且也都是假的,吴青从一开始就是骗她的,岂会对她说实话。
春红是女人,而整个诏狱里,最擅长审问女人的,公认的是花生。
没错,上次抓来的那些拐子和人牙子,里面的女人都是花生审问的。
这当中有几个特别不要脸的,骚话连篇,让别人审时,把审讯的飞鱼卫说得面红耳赤,可是她们这一套在遇到花生时全都没用了,最终把她们干过的坏事全都说了出来。
而花生凶残的名声也传开了,就连纪勉也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霍誉。
有一次,纪勉甚至问霍誉:“你经常不回家,是不是因为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
这一刻,霍誉觉得纪勉是真的老了,不但老,而且嘴碎,知道的他是飞鱼卫,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村口扎堆说闲话的大婶子。
再说,我不回家,还不是因为公事太多?
想到这里,霍誉就心塞,上次回家,早哥儿都不认识他了。
春红落到花生手里,众人都等着看花生凶残外泄,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失望了。
花生一改常态,对春红不打不骂,就是让春红反反复复地讲她和吴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了一遍又一遍,一旁同审的飞鱼卫听得耳朵磨出茧子了,花生还在让春红再说一遍。
春红是府里的下人,她能出门的机会并不多,因此,她和吴青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两人在一起的那点事,几句话就能说完。
可是花生还是让她说,一遍一遍地说。
终于,花生问道:“你和吴青在一起吃过两顿饭,每顿饭都是吃的什么?”
春红神情呆滞,木木地说道:“大饼。”
“不是,你们不可能只吃大饼吧,没吃菜?不噎得慌吗?连口粥也没喝?”花生问道。
春红看她一眼,眼里一片死寂,她知道自己即使能从这里走出去,也没有活路了,叶家不会放过她。
“有菜还有肉,喝了汤。”春红说道。
“什么菜,什么肉,什么汤,是买的现成的,还是自己做的。”花生又问。
一旁的飞鱼卫用袖子挡着嘴,悄悄打个哈欠。
春红说道:“菜是我炒的,炒大白菜,肉是吴青从外面买回来的,酱肉,猪头肉,粥也是我煮的。”
“猪头肉啊,好吃吗?”花生咽咽口水。
“好吃。”春红说道。
“吴青爱吃吗?”花生又问。
“爱吃,他每次都说好吃。”春红说道。
“你和他在一起吃过两次饭,每次都是吃这个,对吧?”花生又问。
这一次,春红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花生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提审,让人把春红带了出去。
“花生,你该不会是想吃猪头肉了吧?”
那名飞鱼卫打趣,别看花生凶残,可凶残也掩盖不了花生的好人缘,花生喜欢吃,而且从来不会吃独食。
花生嘻嘻一笑:“还真是让你说对了,咱们去买猪头肉吧?”
飞鱼卫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哎哟,小花生,真有你的,若是真能查出线索,这功劳咱们哥俩儿可要平分。”
花生龇牙:“功劳都是你的,到时你请我吃饭就行了。”
“行,行!”能不行吗?有功劳,别说是请吃饭,请吃饭加上听戏都行啊。
两人没有耽搁,又去了北风巷附近,一打听,别说,这附近有一家酱肉铺子,开了三十多年了,夫妻店,做的是街坊生意。
花生拿了吴青的画像,铺子的老板娘一眼就认出来了:“我记得这个人,他爱吃我家的猪头肉,经常来买,不过最近这些日子没有来过。”
“你还记得是从哪天开始没有再来的?”花生问道。
老板娘想都没想就说出了日子,又道:“那天刚好我家大姑姐要来家里,她最爱吃猪头肉了,可这个小伙子过来,把我家的猪头肉全都包圆了,我说你买这么多干嘛,我天天都做,你到时来买不就行了,他笑了笑,还是要包圆,我好说歹说,才留下来一斤,他给了钱就走了,第二天便没来,我还寻思着,肯定是那些猪头肉没吃完,可后来他都没有再过来。”
花生问道:“他除了买你家的猪头肉,还和你们说过什么话吗?”
老板娘正在想着,老板走过来,说道:“他问我是不是在白县学的手艺,可没等我回答,他又自己打岔说起了外头的天气。”
花生忙问:“那你家的手艺是从白县学的吗?”
没等老板说话,老板娘便笑着说道:“这手艺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我娘家就是做酱肉的,白县的老字号董家老铺,就是我娘家开的,不和你吹,我家铺子已经传了四代,一百多年了,改天你们若是去白县,随便找个人一问卖酱肉的,他们保证要说董家老铺。”
第528章 线索
花生问道:“老板娘,您这铺子在这里开了三十年了,除了这个人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吃出您这是白县手艺的?”
老板娘笑道:“白县离京城上千里,只是个小地方,再说我们铺子也没有名气,做的都是街坊生意,除了这个人,还真没有第二个,能一语道破我们来历的。”
花生谢过老板娘,猪头肉、猪耳朵各买了几斤,连同和他一起去的那个飞鱼卫,也送了一份,这才欢欢喜喜各回各家。
明卉回到家里,霍誉难得地也回来了,没办法,他儿子已经不认识他了,霍誉想想就心塞。
一家三口同床共枕了一夜,好在这一次,早哥儿很给面子,夜里尿到霍誉那边了。
霍誉没叫丫鬟,也没敢惊动明卉,小心翼翼给早哥儿换了尿布,早哥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谁在伺候他,又是谁在呼呼大睡,于是后半夜,早哥儿主动投怀送抱。
儿子终于认回自己了,霍誉感动极了,第二天早上,他和明卉离家时,早哥儿还把胖脸蛋凑过来,让他亲了亲。
到了衙门,霍誉便让苏长龄带人去了白县。
丢失孩子的那些人家,可没有叶大人那么厉害,他们府里虽然也有高官,却没有像叶大人那样精通刑讯的,不过,他们虽然没能筛查出府里有疑点的下仆,可是却也查出一些腌臜事来。
霍誉在征得这些人家的家主同意之后,派了飞鱼卫去往各家,由飞鱼卫进行排查。
若是往常,飞鱼卫到各家各户去审问府里的人,足够这些家主们到皇帝面前撞柱子了。
可现在,他们恨不能让飞鱼卫常驻家中,谁让丢的是自家孩子呢。
几天之后,安国公府发现了线索。
安国公府丢的孩子是二房宋仑之子,一岁零三个月。
大厨房的两个粗使婆子,认出了吴青。
她们说吴青是送米面的那个老李的侄子,来过府里两次,而第二次,恰恰正是小少爷丢失的那天,只是府里送米面菜蔬都是早上,而小少爷是中午时丢的。
给安国公府送米面的米铺,是二儿媳贾氏的陪嫁铺子。
贾氏出自徽州名门,当年出嫁时百里红妆,是一时佳话,她的陪嫁中有两家米铺,都在京城。
自从贾氏嫁进安国公府,安国公府的米面便只在这两家米铺中采办,每隔五日,这两家米铺便会轮流往安国公府送货。
米铺里负责送货的是老李和老林两个人,轮到甲米铺时是老李,轮到乙米铺时便是老林。
老林是徽州人,年前贾氏派老林回了徽州,给娘家送年礼,前几天才回来;老李是京城本地人,因此,这两个月来,给安国公府送米面的差事,便全都落到老李头上。
所以,那天老李带着侄子一起过来,老李与管事交接完毕,那两个婆子过来搬米,有个小伙子帮着她们一起搬,见那是个生面孔,两个婆子便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他是老李的侄子。
小伙子很健谈,和两个婆子聊得很好。
一回生,二回熟,小伙子第二次再来时,给两个婆子带了麻糖,两个婆子很高兴,她们虽然是在大厨房,可却是做粗活的,没有油水可捞,府里也没有人看得起她们,难得有这么一个人,一口一个“姐姐”叫着,还夸她们长得年轻,她们很开心。
至于小伙子有没有跟着送货的骡车一起走,两个婆子却是不知道了,因为她们卸完货,和小伙子说了一会儿话,便去吃麻糖了,别的事就不知道了。
飞鱼卫去了贾氏的陪嫁铺子,只见到了刚回来不久的老林,却没有看到老李。
一问才知,因为这两个月都是老李在给老林替班,因此,老林回来之后,便让老李回家歇着了。
飞鱼卫又去了老李家里,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邻居告诉飞鱼卫,因为过年没有放假,又接连忙了两个月,这会儿好不容易有空闲了,老李陪着老婆回真定娘家了,一家子都去了。
飞鱼卫当即便破门而入,只见家里的家具都还在,只是却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就连被子也被拆了被面,只留下棉花套子了。
看来老李离开时,把家里能带走的全都带走了。
老李是京城本地人,他虽然走了,但还有亲戚住在京城。
飞鱼卫很快便找到了老李的亲戚,一问才知道,老李家三代单传,他根本没有侄子,就连堂侄也没有。
飞鱼卫把吴青的画像拿给李家亲戚看,亲戚们纷纷说不认识,李家没有这么一个人。
二儿媳贾氏听说内奸很可能就是她铺子里的老李时,当场便晕死过去。
丢的是她的儿子,偷她儿子的人,是她铺子里的人。
霍誉立刻派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