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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高楼玫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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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遇见不想看的就直接跳过啦。”杨声乐悠悠地说。
  好吧,当我没说。
  “要睡午觉么?”夏藏只得没话找话道。
  “不用了,哥,你睡吧,我看会儿书。”杨声答,还稍稍端正了坐姿。
  夏藏也不好多管他,设置了个三点半的闹钟,随即掀了薄被躺了下去。
  杨声把那个《梦神》的故事翻完,放下童话集,瞥了眼夏藏的侧颜。
  呼,听起来夏藏跟他生母的关系不差。
  也是,夏藏高一就搬出来住,叔叔好像没给一分钱。
  没有阿姨的资助,夏藏也没法租空间那么可观的住处。
  “小声,还是你听话懂事些。”当时叔叔气不过,拍了红木桌子好几下。
  杨声满脸堆笑地点点头,主要他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母上把他从叔叔面前解救,让他盯着饮水机的热水,给妹妹冲奶粉。
  而对于叔叔“听话懂事”的发言,母上并未做任何评价。
  据说夏藏跟叔叔发生矛盾,是因为找到了叔叔出轨夏藏中学老师的证据。
  杨声本想多听两耳朵,寻思着为母上争取更大的利益,而母上则拎着他耳朵,将他带离了书房门框。
  母上不让他多管闲事。
  然后杨声想明白,给母上争取更大利益的方式是保持沉默。
  闹得太难看直到离婚那地步,吃亏的是母上。
  因为她只是一个毫无收入来源的家庭主妇。
  幸好她长相清丽,便是岁月也没将她摧残什么,让她得已带着杨声这个累赘还能再找一个衣食无忧的夫家。
  母上,聪明得要死,也糊涂得要死。
  杨声没法指摘她什么,毕竟是亲妈,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上那些伤白受了。
  丈夫从暴力狂变成高高在上的大男子主义者,一时竟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但母上确实,逆来顺受惯了。
  后来,夏藏和叔叔的矛盾以夏藏搬走落下帷幕,叔叔在听杨声要求住读的时候给了杨声远超预想的生活费,并放狠话说不会给夏藏一分钱。
  “我老了,死了,都不要他来给我上坟!”
  拿了生活费的杨声恭恭敬敬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后来也听母上叹息:“小藏要低个头,认个错,这件事儿不就翻篇儿了吗?”
  杨声不吱声,他只是觉得夏藏这样做,很酷。
  超级酷。
  不过他在书房外边还是听到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例如叔叔对夏藏吼:“你小子别跟我装好人!当初你妈那个贱货出门找男人,你跟我说了吗?”
  然后,书房里,有架子倒了。
  再然后,母上过来拎他的耳朵。
  大人们的事情,真是好麻烦。
  不过杨声自己,在明年高考结束那天,也得进入十八岁的大门,成为一个“大人”。
  可惜做小孩时,他就不是个好小孩,梦神不会入他的梦里来,带他去世界各地远行。
  所以,还是睡着了。
  夏藏睁开眼,由于拉着窗帘,杨声蜷着修长的身子趴在桌上,看不清侧脸的轮廓。
  不过夏藏承认,这小仓鼠长相不错,继承了阿姨的优良基因。
  到底是不能让杨声这么趴着的,对脊椎不好,夏藏掀被梭下了床。
  “到床上睡。”夏藏没法把他从桌子上拎起来,只得弯腰拍拍他侧脸。
  杨声半睁了眼,“唔,好。”
  撑着桌子勉勉强强站起来,还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冲着夏藏眯着眼睛傻笑。
  夏藏一侧身,这人便如玉山倾倒,扑到了床铺上。
  打横睡着,被子压在身下,夏藏克制住自己想要将他搬运的想法,将就着横躺在他身侧,枕着胳膊合上了眼。
  夏天还没过去,不盖被子也不要紧。
  夏藏这个闹铃声,真是要命。
  杨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正对上夏藏熟睡的脸。
  唔,哥竟然还在睡,这闹铃那么吵。
  杨声起了点儿坏心,在夏藏密密的眼帘前呼了呼手,夏藏枕着胳膊熟睡,没半点搭理他的意思。
  倒是那闹铃响过一遍,又来了第二遍的循环,杨声耐着性子从枕头底下摸索出罪魁祸首。
  关掉,还世界一个清静。
  然后再轻悄地躺下来,细细地借着窗帘角投进来微光,从眉梢眼角打量夏藏的脸庞。
  好白,应该是传说中的冷白皮,五官单拎一个出来都不算出众漂亮,但组合起来却是好看的。
  养眼嘞。
  杨声想,估计他和夏藏一直闹不出矛盾,也是因为夏藏长相舒服。
  没什么攻击性。
  “醒了?”那小扇子般的眼睫一颤,夏藏醒了过来。
  “醒了。”杨声喉结微动,轻声应着。
  “哥,晚上放学要一块走吗?”
  “不了吧,各走各的,一块回来还得排队洗澡。”
  “就我们俩,排队也排不了多久。”
  小仓鼠眼睛发亮,积极性很高。
  夏藏再拒绝便显得挺不近人情,他点头答应:“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到这里,后续过两天再发…


第6章 Ⅵ
  按照课表来,今天有语文、数学、地理三门晚课,和两节自习。
  但老师们都不约而同念在是开学第一天,晚课也让他们自行学习,偶尔会进教室来巡查一圈。
  再就是准许他们自由去办公室问问题。
  有两年多养出来的学习习惯,以及完成了课本上的知识积累,杨声自习起来倒轻车熟路。
  不知觉就捱过了语文自习课,他将桌肚里的数学试卷一抽,便要溜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
  同桌是个斯文女孩,名字很有特色,叫邱光皓月,一边起身给他腾出通道,一边说:“我想借一下你的数学笔记。”
  皓月姑娘一向对他照顾有加,毕竟杨声一下课就不肯老实待在座位,姑娘每每克制住课堂带来的困意,起身给他让位子出去后才坐下继续补眠;在他课堂与周公会面时给他提醒,让他避开众老师们灼灼的眼光。
  所以杨声很爽快地把本子交给了皓月,“有看不懂的字待会儿尽管问。”
  嗯,他的笔记丰富且翔实,就是字儿不太中看。
  皓月说笑道:“没事儿,我反正也看习惯了。”
  仔细想来,杨声也和这姑娘做了一年多的同桌,自升入高二起。
  老陆为着杨声不影响他人学习,郑重思考后把皓月安排为杨声的同桌。
  并警告杨声说,要皓月成绩下滑,他就为杨声是问。
  就蛮不讲道理一班主任,当然皓月是班上有名的踏实学生,哪怕她身边拴了只猴儿,她都能心平气和地继续着她手头的事情。
  久而久之,杨声也和她相处出了些默契。
  哦,对,皓月也是班上少数不对杨声和姜延絮起哄的女生,只是在那次打架事件发生后,平静地问了他几句。
  其中之一是:“伤不要紧吧?”
  其中之二是:“你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就不要管其他人的看法。”
  为此,杨声对皓月的尊敬又更上一层楼(之前是感谢她放哨之恩),叫“月姐”叫得分外殷勤。
  轻车熟路来到教师办公室,找到靠窗位置数学老师的办公桌。
  而那换了粉色系衣裳的数学老师杨忆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忆姐平时不上课的时候,人就显得特别好相处;但她要是上课的话,杨声狠狠打了个冷颤:那可堪比开了冰雪领域,方圆一整层楼都能被冻得掉冰碴子。
  那还不是夸张,就夏天最热的那会儿,班上空调都开到16℃,忆姐踩个恨天高哒哒进门,管空调的大兄弟就自觉地把温度调到了27、8℃。
  但一节课下来,大家都表示,这可比16℃的空调还要冷。
  就心冷,胆儿也冷。
  冷颤结束,赶紧把卷子拿到忆姐跟前,杨声垂眸背手,有条不紊地开始提问。
  私下问忆姐问题可比上课时候好多了,至少忆姐还能带点儿笑容给他指出问题所在。
  平时上课都是,所有人一律看黑板听她讲题,要在中途低头或扭头,她绝对能眼尖地将你从人堆里挑出,用自带寒气的声音点你起来罚站或者出去罚站。
  数学课上没有幽默调侃、也没有无关话题的插//入,只有一道题再一道题,继续一道题。
  杨声私心认为,数学课是所有课程中,效率最高的一门。
  不是忆姐跟他同姓,他有所偏袒,就真的是同行衬托……这里没有内涵某位班主任的意思。
  问题陈述完毕,忆姐也扫完了题干要求,将卷子转到杨声面前,用涂了亮色指甲的食指点点卷面,“把题目念一遍。”
  杨声也不敢多问,规规矩矩把题目从头到尾念了一遍……而后:“我知道了,老师,刚看漏了一个条件!”
  忆姐依旧勾着笑意,但声音却严肃起来:“杨声,你的数学成绩我一直都不担心,因为你确实脑子转得快。但就是审题马虎、容易急躁,这习惯带到高考考场上可不行。”
  “我会尽力改正的。”杨声耷拉了脑袋,却认真地说,“谢谢老师。”
  全是自习,就数学老师进来讲了两道题。
  夏藏对自习没什么意见,从上学期开始,他就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性听课,其他时候也是自习。
  刚进高二时,他的成绩在班上算中等,不高不低,按班主任的话说是卡着那重本的线。
  “你要数学再多个一二十分就好了。”老班如是叹气,“还有你那理综,我当时就说你英语语文都挺好的,怎么选了理科呢?”
  夏藏对老班的哀叹左耳进右耳出,想着母亲说的,男孩子学理要好些。
  虽然现在看来是有点性别刻板印象在里面,不过选都选择了,他也没有穿越回去改分班志愿的能力。
  只得自己量力而行,对薄弱项修修补补。
  把做错的题目收进错题本,夏藏草草地翻阅了下层层纸张,他买的16开一大拇指节那么厚的本子做错题集,到现在也集齐了半个本儿。
  闲暇时把错题挑出来老老实实做一遍,最后对照正确的解法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掌握,夏藏靠着这死办法,一点点把数学成绩从及格线拉到了一百二十分。
  但还是不够的。
  夏藏的目标不止是那重本线。
  他所在的云山县高级中学,虽是县里唯一的重点高中,但重本率仅40%,其中能考上985、211的学生更是寥寥。
  理科……得至少进年级前一百才稳妥。
  没办法,庙小僧多,而且学校的教育质量远赶不上主城。
  好在,他目前也有摸到过六百分的边缘,虽然仅有一次。
  说起来,当时中考结束,夏藏也可以去主城上学,毕竟有母亲和叔叔在那边。
  但奈何父亲扣押了他的户籍,弄得他只能在户籍本地就学。
  明明那时候都闹得堪比美苏冷战,赶他出门连经济来源都断了,但偏偏不让他离开云山这闭塞的小县城。
  就像当初对待母亲那样。
  父亲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藏也不清楚自己记得多少,人的记忆力是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比如他上课前背好的英语单词,这会儿忘得七零八落。
  收好错题本,正好打下课铃,夏藏把单词的小册子抽出来,继续背着折好角的那一页。
  重复,及时重复,多次重复,总会记得的。
  这就是高三,是他从高一进入着红砖墙绿围栏的校园时,望见的未来。
  他得用这一年搏一搏,搏出个能彻底脱出父亲掌控的机会。
  考上一个远超重本线的分数,离开县城,甚至出省。
  仔细想想,他竟也没有考去主城上大学的意思,但又不知道去哪儿。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版图,总有一处能让他容身。
  小姜同学的少男心在沉闷的晚自习中依旧蠢蠢欲动。
  杨声不得不浪费一个课间,继续跟这位小同学掰扯他那短暂到可以说是没有的感情史。
  “借用老陆的话来讲,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收心搞学习,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杨声背着手一叹气,将老陆的语气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你这样是会失去我这个好兄弟的。”姜延絮吸吸鼻子,严肃认真地警告道。
  “失去就失去吧。”初秋的夜里,风有些凉,杨声撑着矮墙环顾了教学楼一周。
  每间教室透出来的白炽光很亮,他能看到对面的教室门口,也三三两两站着闲聊的学生。
  只是可惜抬头看不见星星,这两年空气质量不大好。
  却不想目光一停,落到了正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两个男生身上。
  这也是被他揍过的同学,咳咳。
  杨声把头扭回来,趁着姜延絮兴致勃勃地叨叨,便遮掩着叹了口气。
  没办法,哪怕班额庞大,但文科班男生的数量也是寥寥,而他上学期一招惹,把班上大半男同学都得罪了。
  他能保证自己不再跟人家多接触,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估计老陆早料到这种情况,所以上午一见他就给他打预防针。
  杨声跟老陆保证过他不会再惹事,毕竟上次也劳烦老陆费心,否则他这还没高考呢,就在档案里留下笔消不掉的罪过。
  忍耐,忍耐。
  忍字头上一把刀,扎心上疼是疼了点儿,但却是目前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我以为杨声你,应该是个懂事孩子。”
  上学期,老陆把矛盾调节后,特意将杨声留下来。
  当时心里估计还有气,杨声便小声顶了句嘴:“老师,不是所有成绩好的学生都懂事听话,例如我。”
  懂事听话什么的,他最讨厌了。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不会错。”老陆却只轻轻摇摇头,说,“如果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会去出头。”
  杨声不答话,靠着瓷砖墙低低地“嗯”了声。
  “那你就当为了你父母,忍耐这一年的时间。”老陆拢了拢手指,往椅背上一靠,“他们还是很关注你学习成绩的。”
  “老师,你不是说,学习是为了自己吗?怎么又扯上别人?”杨声听见自己没情绪地笑道,他直视着老陆灰色眉毛下那对鹰一般的眼睛,似乎心头火气一上来,老陆的班主任威压都不管用。
  隐隐约约地,杨声听见脑海里有个声音,说,你根本不怕这些,不是么?
  被人打也好,被老师责罚也好,被学校记过也好。
  他都不是那么在意,只不过平常被虚伪的软弱掩盖,而老陆此时是在慢条斯理地将他这层伪装掀开。
  意识到这点的杨声已无法收回话语,老陆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红色的烟盒。
  “刷”,打火机燃起一簇火苗,老陆微微呼出一口青烟,回答杨声说:“但我觉得,你并不想让你的父母,或者只是你的母亲失望。”
  一针见血。
  而杨声也后知后觉地想起,老陆那里是有他们班每个人的家庭情况。
  “说直白点儿吧,杨声。作为老师,我其实不在意你到底是为什么在这所学校里,你自己又有怎样的志愿和目标。”
  “我只要你能专心学习,在高考考出好成绩,就足够了。毕竟我只是你的老师,我又不是什么圣人。你因这次打架影响到你的高考,于我而言,不过就是这批学生的重本率下降几个百分点。”
  “但于你而言,则可能影响到你自己百分之百的人生。同样于你母亲而言也是如此,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不像我有上百个学生。”
  “我这次保下你,私心来讲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名誉;稍微说好听点儿,是为了你有更好的人生。你当了我近两年的学生,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说话耿直了些不大中听,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虽然老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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