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玫瑰-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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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你要出去啊。”老爹淡淡地说道。
“嗯,说好了去同学家里拿复习资料。”皓月面不改色地继续忽悠。
“男生家里?”老爹继续不徐不疾。
皓月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嗯,男同学家里。”
“那我送你去。”老爹说,“反正我们家也没什么亲戚要走,我正愁没事情做。”
“好,好吧。”
“想不到陆老板还挺有人气的嘛,这零点过后电话都没停过啊。”陆尚元怀里搂着抱枕,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里的欢乐斗地主界面,欢快的背景音乐配上欢快的王炸,很有过年的氛围。
如果他俩不是光着膀子半躺在凌乱床铺上的话,估计更有正经过年的氛围。陆家宵如是想。
但没办法,是他害人家这些年都没怎么开荤,好容易等人放假了,自然得任人宰割。
俩加起来岁数都九十多的中年人,竟也能胡闹得和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不相上下。
从春晚开场序曲闹到零点钟声响起,偃旗息鼓后你斗你的地主,我接我的电话,平等友好、互不干涉。
但这并不代表某人就能安安分分斗地主了,陆家宵每接一个电话,就有一个来电人被陆尚元阴阳怪气一下。
可算把电话接完了,陆尚元便阴阳怪气到陆家宵头上。
毫无道理,亏他还当了这么些年的人民教师。
但陆家宵自知是不能跟陆老师讲道理的,大过年好容易把人伺候高兴了,可别一句话又回解放前。
不就阴阳怪气嘛,来,多怪点儿,陆家宵巴不得。
“行了,别傻笑,给我捏捏腿,抽筋儿了刚刚。”陆尚元等半天就等到某人抱着被子嘿嘿傻笑,只得自认倒霉收了神通,毫不客气地把小腿伸过去,压住陆家宵大腿。
“你这身体还不如我了。”陆家宵一边捏着人腿肚子,一边喜滋滋地调侃道。
“那可不,这一天天老有人气我,我这身体怎么好得了。”陆尚元又开了一盘斗地主,这次他抢到了地主牌,背景提示音欢天喜地。
“这应该跟我没关系吧。”陆家宵忙自言自语,以证清白。
陆尚元笑出来:“跟您老人家没关系,我是说我那些学生。”
“估计今天起来就得有人给我来拜年,顺便和我商量着多请几天假。”
“主要是你们高三寒假太短了。”陆家宵悠悠叹道。
“反正暑假够长。”陆尚元说,他这盘两个“农民”跟开了挂似的,连环顺子三带一打得他措手不及。
陆家宵在对面只剩一张牌的时候,亲了他一口。
“对了,杨声那小子跟你打了拜年电话没?”陆尚元暂且放下手机,打算等霉运散些后再起一局。
“往常这时候应该打了。”陆家宵回答道,“可能今年你给他留太多作业,让人孩子忙忘记了吧。”
“嘿,你这冤枉人倒还一套一套的。”陆尚元轻轻踢了踢陆家宵多出一圈肉的小肚子,“我放假从来不给他们留作业。”
“嗯。”陆家宵只笑,是踢着他痒痒肉了。
“但我不能保证别的老师不给他们留作业。”陆尚元摸着班主任的良心,如实补充道。
“我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毕竟老传统不能丢。”陆家宵捉了人脚腕,好歹是不乱扑腾了。
陆尚元努努嘴,“那你顺便问问他作业写得怎么样?”
所谓班主任综合症是也,即总是忍不住就想问学生放假也有好好学习吗,哪怕凭良心担保他没有给学生留过作业。
但这并不代表学生就不能自己找作业。
陆家宵一面给人顺毛,一面给杨声打过去。
关机,难道这个点儿就睡了?
但睡觉也不一定要关机啊。
想了一想,陆家宵拨通了另一个孩子的电话。
夏藏被砖块机的震动吵醒,明明他没有定闹钟。
什么梦都没做,醒来就像是没有休息过一样。
他摸着黑,浑浑噩噩地接通电话。
久违的陆老板的声音传过来。
“夏藏,新年快乐啊。”
作者有话要说:
藏:胃痛,脑袋痛,浑身痛。
声:手残,嗓子残,精神残。
虽然我说过很多次他俩心有灵犀,但很多时候他俩的脑回路还是不一样的。
藏就比较直接,没什么弯弯绕绕,就能想到某个结果;声是拐弯抹角地要想很多很多,最后才到达那个结果。
我之前在写的时候,就想到藏是那种完好的坚韧的瓷器,外力无法轻易将他击垮,他干脆封闭了自己的心,不再向外界索取什么;声就是被击垮过很多次,把自己碎成很多很多片,只要受的伤够多就足够麻木那些伤害。
然后他们俩相遇,声是打开藏的那个人;然后藏是把声重新黏合起来的那个人。
般配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真的很喜欢这两种人设啊。
第60章 LX
“如果可以的话,陆老板,我想请您联系下杨声的班主任。”夏藏尽量掩饰情绪地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杨声说过,陆老板和他的班主任是老熟人。
“不用联系了,我就在这儿。”一个爽朗带沙的中年男声插/入进来,“老宵,给我倒杯水去。”
“陆,陆老师好。”夏藏想了一想,这位老师也是姓陆。
“嗯,你好。”陆老师似乎拿到了水杯,抿了一口,“我刚刚听了一耳朵,你说你家长要给杨声办休学或者退学。”
“理由呢?我记得他一天天活蹦乱跳的,没道理请病假;然后他学习成绩也不错,应该不会被学习打倒;心理上也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经常跟我插科打诨。”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们父母要给他办休学或者退学的真正理由。”
“我……”夏藏犹豫地咬咬嘴唇,杨声说陆老板值得信任,而陆老师跟陆老板是一头的……但陆老师是杨声的老师啊,老师应该不会支持他们这样的关系吧。
退一万步讲,这也是早恋来着。
夏藏咽下一口苦涩,顿了好一会儿,还是选择了不隐瞒。
他求人办事,没道理遮掩吞吐。
“陆老师,是这样的。”夏藏缓声说道,他向后倚靠着床头,合眼的瞬间仿佛将自己抛掷出去。
但他心里已经没有了恐惧,他猜想到自己的降落地点。
无非是嶙峋的岩石起伏亦或者是荒原连天。
再或者……
“我父母发现我和杨声的恋爱关系,他们为了我们的‘前途’着想,打算人为地将我们分开。”
陆老师轻轻一叹气:“那也不能闹着休学啊。”
平稳着陆,仿佛踩在了柔软的沙地里,睁眼便是广阔泛着波光的海。
“陆老师,我的意思是……”夏藏怕老师没明白过来或者产生了歧义,不然他刚刚说他和杨声谈恋爱,老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知道。”陆老师打断说道,“不就是谈个恋爱嘛,多大点儿事。”
“你也不用担心,一般没有特殊情况,学校是不会轻易准许高三学生休学退学的,首先便要通过班主任这关。我到时候会问清楚情况,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呢。”
夏藏有些没反应过来,讷讷地说道:“谢谢老师。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陆老师笑笑,“对了,你是唐建军班上的?”
“老师,我班主任姓谭……”
背景音里,陆老板咳嗽得很大声。
挂断电话后,夏藏稍稍安下心来。
窗外的烟火和鞭炮声已然远去,凌晨一点,春晚都结束了。
还好陆老师是个爽快人,没问夏藏其他什么。
就比如说为什么是杨声休学而不是你休学。
如果他能代替杨声,那确实再好不过。
但夏满就算再刻薄于他,利益相关的问题上夏满也会永远站他。
杨声不是夏满的亲儿子,夏满不会为他的未来着想并负责。
所以说,有时候亲情才最是淡漠最是刻薄。
而夏藏也不认为夏满站他是因为父子情深什么,他对夏满没什么感情,也曾对夏满进行过从外貌到内在的人身攻击。
用他此生能想到的所有恶毒字眼,以及他并不利落的打架手法,施加在给他生命的那个人身上。
而夏满对他也没什么感情,幼时把他都给母亲一人照料,和母亲离婚又把他丢给奶奶,奶奶去世再娶妻,就把他丢给阿姨。
夏满从来只会在他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才来象征性地问问夏藏的情况,有关学习生活的问题通通浮于表面。
但他又会在夏藏拿到高分后,自诩是位成功的教育家,对着访客炫耀,看看我儿子多像我多优秀。
偶尔也会把杨声拎出去,向众人证明他是个多么心胸宽阔又善于倾听的后爸。
一旦不如他意了,他可以把夏藏赶出家门两年不联系,最后反来倒打一耙说是夏藏拉黑了他。
他也可以随手断绝他继子所有的梦想,才不管杨声叫了他这么多年的叔叔。
他永远自诩宽厚,自诩慈爱,自诩民/主,自诩苦心孤诣。
他是惺惺作态,不戴王冠,但又自带皇位的暴/君、剥/削/者。
他有个可笑的名字,叫“父亲”。
杨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满脑子ABCD风带洋流夏商西周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嗯,今天该背一下语文了。
天光晃眼睛,这屋子里竟也没个窗帘。
杨声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眼睛是自己的。
不知道时间,但也应该是大年初一了。
还是先洗漱,脸上身上干巴巴的也难受。
不过这两天洗不成澡,伤口还没完全结疤。
翻身下床,到门前,却发现门被从外边锁上了。
杨声敲了敲,喊道:“妈,开门。”
喊了个寂寞,他嗓子没声儿。
只能敲门了,他料想母亲不会把他关多久,他好歹是要洗漱吃早饭的。
但确实没人应答,母亲要么在睡要么出去了。
杨声自觉往门边一蜷,打算着隔一阵再敲一阵的门。
他似乎对此很有经验,不,去掉似乎。
“大清早的,催命啊。”门外总算由远及近传来回应,母亲拧开门,但还是吓了杨声一跳。
拍拍灰尘站起身,杨声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而后与母亲擦肩而过,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洗脸刷牙时对着镜子做了个实验,龇牙咧嘴地大吼大叫,哑的,依旧没有声音。
得,真残废了。
手上纱布也被打湿,杨声叹气,待会儿又得换一下,或者干脆拆了,反正一点点皮外伤而已。
母亲进厨房忙活了阵,听见他的动静便喊:“你别想着出门,我看着你呢。”
杨声很有一囚犯的自觉,也没有产生越狱的想法。
他这个鬼样子,越狱不太像话。
等到早餐上桌,母亲絮絮叨叨了会儿,说让他把屋子收拾收拾,然后说回给他班主任打电话。
“给你请个长假,到高考再去。如果需要什么资料,我跑一趟学校给你拿,反正现在你妹妹也不用我操心了,我就单单守着你。”
杨声低头咬着糖沁蛋,流心的蛋液烫得他舌尖疼。
许是他一直沉默不语,母亲拍了拍桌子:“说话。”
杨声摇摇头,指了指喉咙。
“好,你跟我使气嘛!我让你跟我使气!”母亲似乎忘记他确实嗓子坏了的事实,一把掀翻了他的面碗。
汤汁和面条撒了一桌子,还好刚刚把糖沁蛋吃了,减少了一定的浪费。
杨声起身,去厨房拿了抹布,再把垃圾桶踢踏过来。
母亲呆坐在椅子上,看他把面条仔细扫进垃圾桶,不多时竟低声啜泣着:“我这辈子是遭了什么孽啊?”
杨声说不出话,也无法回答她。
把碗送去厨房,想了想还是洗干净,放好。
再把打湿的纱布拆解,扔掉。
指甲留下的血痕凝结了浅浅的壳,他拢了拢手指,有点痒,有点疼。
今天只能继续背书了,反正内容够多够丰富,也不容易背得腻烦。
临近中午,母亲给老陆打去电话,他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装作木头人默默地听。
“我也知道跟班复习要比自己复习好,但是老师,他身体真的也扛不住去学校。”
“对,突然就生病了,医生说要静养,他现在喉咙还说不出话。”
“模拟考试……模拟考试我再跟他爸爸商量下吧,看能不能让他过去学校。嗯嗯,模拟考很重要,我知道,知道。”
母亲知道很多事情,说什么都是知道知道。
但她向来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向来只会坚持她所知道的“真理”。
杨声劝服不了她,甚至劝说都成了一种罪恶。
因为他生来就对她不起,他没有资格向她再要求什么。
因为她是他母亲。
“谢谢陆老师,这些年,杨声也劳烦您费心了。”
电话被挂断,杨声等来对自己最后的判决。
“你看看你这样子。”母亲叹息道,“恨我呢,怨我呢,还是继续看不起我呢?”
杨声指了指嗓子,拒绝回答。
他不恨不怨,也没有看不起。
他只是不再想这样的问题,内心荒芜死寂。
那里曾经开满鲜花,不过鲜花是难以侍弄的精灵,一经风吹雨打,就凋谢得无影无踪。
“杨声他妈妈给他请了长假,说到高考了再让他来学校,不过尚元也在争取让她答应杨声去参加高考前的模拟考。”
“你别担心,至少你父母没那么狠心。”
夏藏迅速地读完陆老板的来讯,不自觉冷笑一下,想着夏满没叫杨声退学,那他就得感恩戴德了?
照目前的情况看,夏满应该把杨声送去了某个地方关着。
夏满在云山县的房产,除了他们住的这一处,那就只有老房子了。
他应该不会脑子抽筋,把杨声送去邻县或是主城。
山高路远,没有必要。
谢过陆老板的传信,夏藏可算提起些精神,从床上翻下来,拧开门出去。
夏满和夏桐排排坐着看电视,茶几上放着昨天买来的零食。
夏藏挑了两个果酱面包,坐到茶几边,撕开包装袋一口一口地吃。
末了再给自己弄了杯温水灌下去,饱了。
死不了。
“我今天回学校。”夏藏说。
“你们不是初七才开学吗?”夏满调低了电视的音量。
“你觉得我能在家里活着到初七吗?”夏藏反问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出去找杨声。”夏满皱了眉。
“那你真是好聪明。”夏藏给他鼓了个掌,“竟然一眼就看穿我的居心不轨哦。”
“莫给老子阴阳怪气的。”夏满沉声怒道,夏桐坐他旁边眼睛亮亮地看电视,估计他也要为女儿收敛些。
“你要不放心,可以跟我一块去。”夏藏说,拨了拨垂到眼睫的纱布线头,“正好你也可以看看,我这两年住的是什么地方。”
夏满哼哼了半天,没给他个答复。
夏藏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反正夏满总归是要让他回去上学的。
他现在提一提,不过是激将法罢了。
“至少要过完这个年。”夏满开了口,“到初三了我再送你去学校。”
看吧,上钩了。
夏藏面上并不回应什么,他只是又探手拿了只草莓馅儿的果酱面包。
这会儿电视正在打广告,他撕包装的动静惹来了夏桐滴溜溜的眼睛。
也是黑眼睛呢,和杨声很像。
为此,夏藏对他这并不熟悉的妹妹露出点儿温和的笑意。
夏桐指着他手里的果酱面包,脆声喊道:“声哥,要。”
哦,他这两年都没回来,小妹估计是把他认成了杨声。
夏满拍了拍夏桐的脑袋瓜子,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