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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锦衣夜带刀-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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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博士打起帘子,李观镜略垂头让过,来到房间里。
  这是一间向阳的暖室,屋中左半边是整排整排的书架,其中间或有摞成垛的书册,右边则是一张巨大的木台,其上摆着各种木料和木工刀具,木料大小与古琴相仿,可见这是一座制琴的工具台。
  一人坐在窗边,左手搭在书垛上,右手持一本泛黄的书卷,观其容貌,似有不足之症,此人年纪在三十上下,李观镜虽不曾与此人说过话,但皇城之中来去,总归见过几面,因此认出他正是杜浮筠的二哥——弘文馆大学士,谏议大夫杜相时。
  木台边则站着另一个人,他与杜浮筠差不多年纪,身着宽大道袍,头上是子午簪,面容白净,气度清润。此人面前摆着一张几乎算是成品的古琴,不难看出,在李观镜进屋之前,他一定在俯首斫琴。
  “内弟贺兰霂,号灵知。”杜相时站起身,笑道,“在下是……”
  “杜学士,久仰大名。”李观镜拱手行礼,又向贺兰霂道,“百闻不如一见,阁下仙风道骨,不愧为幽兰阁之主。”
  贺兰霂拍去衣上木屑,笑着走过来,他细细打量片刻,才道:“李公子大名亦是如雷贯耳啊!”
  李观镜不由奇道:“此话怎讲?”
  贺兰霂刚要开口,杜相时清了清嗓子,道:“三年前,内子受毒物困扰,有一位少侠仗义相救,后来分别时,他曾托我们对你照看一二。”
  “不是我们,是托付三郎。”贺兰霂纠正道。
  杜相时手一抖,书册掉在了地上,封皮上书“琴记”二字。
  经贺兰霂一打岔,李观镜一时倒不好去问当时的情景了,于是便说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在下今日冒昧造访,有一事想向贺兰阁主请教。”
  贺兰霂扬了扬下巴,问道:“背上是墨香琴?”
  李观镜点头,放下了琴盒。
  “你来得倒快,姐夫刚将三郎的口信传给我。”贺兰霂接过盒子,在木台上打开,他的手抚过琴身,神色蓦然肃穆了几分,待他检查完,抬头道,“墨香琴的来历,想必不用我告诉你了罢。”
  “我知道。”李观镜也来到木台边,直言道,“所以我想知道该如何改制墨香琴。”
  “改头换面而不伤其琴韵?”
  李观镜再次点头。
  贺兰霂的眼神变得有些奇异,过了片刻,他轻声道:“若想保守住秘密,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毁了它。”
  李观镜温和地笑了笑,道:“传世古琴不易得,何况它经历了许多,若是轻易销毁,实在是暴殄天物,将来到了黄泉之下,我也不敢见傅大家。”
  贺兰霂眉头轻轻扬起,过了片刻,忽然抚掌道:“甚好甚好,今日即便没有三郎提前的招呼,冲李公子这番话,我也得接下这份活,否则我贺兰霂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李观镜谦道:“前两日重新夺回墨香琴,若不是竹言派人提醒,我也想不到来幽兰阁求助,此事终归是我叨扰。”
  “李公子便放心将琴留下罢,三日之后上元夜,会有人将琴送到贵府门前。”
  “焕然一新?”
  “自然。”
  对方应承得果断而真诚,李观镜一时竟被其豪迈镇住,呆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问道:“贺兰阁主,我该如何谢你?”
  “你不提用报酬来辱我,便是最大的感谢。”贺兰霂说罢,将琴取了出来,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杜二哥等了一天了,若李公子得空,不妨与他聊几句?”
  

第145章
  夕阳从窗口斜斜照进,在李观镜的脸色度上一层金黄,也将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映得更加清晰,杜相时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下看去,正见几名未曾加冠的书生正在幽兰阁前徘徊,杜相时心有所感,问道:“李公子没进过书院?”
  李观镜摇了摇头。
  “我与你一样。”杜相时没有如寻常人一般为此事而惋惜,坦然笑道,“少时会羡慕别人有同窗伴读,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其实去与否,都是一种经历。”
  李观镜有些惊讶地看向杜相时,问道:“没进过学院也能做好学问么?”
  “兴之所然,钻研进去了,在哪里都是一样。”
  李观镜一阵汗颜,道:“先前还能用未去学堂书院做借口,如今见了杜学士,方知何谓家学渊源,也才明白自己虚度了多少光阴。”
  “我所学的东西,于李公子而言不见得有用,倒不必妄自菲薄。”说罢,杜相时从案下摸出一只脉枕,道,“久病成良医,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为李公子诊脉?”
  李观镜猝不及防,不过还是伸出手,道:“有劳。”
  杜相时静心听脉,临了,忽然露出笑意,李观镜莫名地看着他,问道:“怎么?”
  “李公子的脉象让我想到儿时的日子。”杜相时收回手,笑呵呵地看过来,解释道,“我自出生起,便一直体弱多病,双亲带着我寻遍名医,皆一无所获,当时就连最好的太医都断言我活不过弱冠。医者都说自己只能治病,无法救命,命数所致,非人力可更也。”
  李观镜眨了眨眼,迟疑道:“杜学士今年……”
  “在下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虽瞧着病病歪歪,但内视自身,相信还能活一些年头。”
  若是有的选,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性命,李观镜亦是如此,他本来已经劝自己看淡了,如今杜相时的话却给了他希望,他便顺势问道:“你如何做到的?”
  杜相时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不好奇我今日为何在这里么?”
  “你……”李观镜后知后觉,“我以为是巧合,难道你是在等我?”
  杜相时轻轻颔首。
  李观镜下意识往后仰了一点,问道:“为何?”
  杜相时再次绕过了回答,问道:“你从何时认识竹言?”
  李观镜垂眸,含糊道:“杜三郎之美名,长安有几人不知呢?”
  “是去年中秋前后罢?”杜相时拆穿道。
  李观镜一噎,只得承认:“差不多。”
  “那么,你知道竹言从何时开始注意你么?”
  李观镜以前不明白,不过方才刚听过,不至于立刻忘记,于是答道:“三年前,受那位少侠所托。”
  “不。”说到此处,杜相时不禁有些感慨,“其实你二人的相识是在更早的时候。”
  李观镜愣了愣,下意识便要反驳,因为无论他如何回想,都无法在记忆中找到与杜浮筠有交集的时刻,可杜浮筠绝不是泛泛之辈,只需一面,李观镜便会牢牢记住他,一如当初在崇文馆的初见。既然心中肯定,李观镜便道:“杜学士能否明示是在何时?”
  “既然你早已忘记,那倒也不必再提。”杜相时话题一转,道,“我先来回答李公子方才的问题罢。”
  李观镜深吸一口气,由衷道:“杜学士行事作风,和家父有几许相似。”
  尤其是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习惯,当真是让人急得抓耳挠腮。
  杜相时不知那后半句,听到此话有些惊奇,问道:“怎么说?”
  李观镜眯起眼睛,笑得狡黠:“日后若有机会相谈,杜学士自然明白。”
  杜相时语塞,隐隐觉得李观镜的回答与自己方才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略一琢磨,便领会了他的意思,登时笑道:“李公子当真是性情中人。”
  暗戳戳挖苦成功,李观镜见好就收,道:“方才杜学士谈起寿命之说,后来是遇见了不世出的神医么?”
  “算是,但不是偶然间遇见,是诚心求来。”杜相时手按在脉枕上,沉吟片刻,感慨道,“说起来,当时我与李公子情况类似,处境却大不相同,李公子如众星捧月,而我因为早早被下了定论,所以亲缘情缘之感俱淡,到了年纪也没有存娶妻的心思,女子待我亦是如此,直到……直到我遇见了小雪。”
  李观镜了然:“贺兰阁主的姐姐。”
  杜相时点了点头,忆起往事,面容变得柔和起来:“那年我十八岁,在这个年纪,别人是朱颜绿发,我却已如耄耋老者,浑噩度日,等死罢了。小雪的到来,如同久旱的荒原上忽然降落的甘霖,我才发现活着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自此有了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渴望。”
  “就好像是……枯木逢春?”
  “正是如此。”杜相时笑道,“从那时起,我又开始遍寻名医,只是依旧求而不得,后来小雪想起贺兰氏祖地传说,便只身一人,带着我前往鲜卑山求巫医相救。”
  “鲜卑山?”李观镜惊道,“从长安去鲜卑山?!这得有……得有……”
  杜相时接道:“六千余里,我们从暮春走到了寒冬。”
  李观镜忍不住赞道:“只身一人行这么远的路,夫人当真是奇女子!”
  “是啊……想必上苍也被小雪打动,我们顺利找到了巫医,在所有人都已经放弃我时,我安然度过了二十岁,只是小雪此举惹恼了一些人,她险些被人下毒害死,幸好有那位少侠仗义相助。”说到此处,杜相时有些哽咽,他缓了片刻,才看向李观镜,道,“这些天,我看着竹言秉烛夜读,看着他到处翻阅医书典籍,不由就想到当年小雪为我夙夜难寐的情景,所以我想,是时候来见一见你了。”
  李观镜不禁正襟危坐起来,他心中复杂万分,一面为杜浮筠无言的付出而震动,一面又为这份感情暴露在亲人面前而忐忑,酝酿半晌后,开口道:“这一切都是我……”
  杜相时抬手止住他,温声道:“郡王夫妇想必很是希望你能早日娶妻生子罢?”
  李观镜默然点头。
  “双亲不在,其实为人兄长便如同为人父母,我和大哥这些年对三弟也是如此要求。”杜相时见李观镜眉头微蹙,却并不言语,轻声叹道,“我知道李公子在前往江南的途中曾舍命救竹言,但我同样清楚,在回到长安之后,当李公子身边有了更多牵挂的人,便不大会顾得上竹言了。既知你无法全心回应竹言的情意,在听说你二人来往时,我和大哥便都不甚赞同,希望竹言能早日抽身而出——可惜我们都低估了这份心意的重量,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控制不了内心,竹言倾心至此,我们也不好再多加阻拦,但我这个三弟自小多受磨难,作为哥哥难免有私心,希望你能对他多家照拂。”
  这一番话听完,李观镜感觉自己像是从天到地,又从地到天地狠狠折腾了一回,整颗心七上八下,直到最后一句,才堪堪有了着落,他思忖片刻,认真道:“我确实有很多挂念的人,竹言亦是如此,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将他抛诸脑后,无论何时,他都是我心之所向,我愿意全心全意相信他,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他。”
  “有李公子这句承诺,我们的心便可放下一半了。”说罢,杜相时话锋一转,又道,“但我更希望,你能因为他燃起对生的渴望。”
  李观镜有一瞬的茫然,问道:“你是说,我该去鲜卑山?”
  “与竹言一起。”杜相时从袖中取出一根竹青短玉笛,道,“即刻动身去师州罢,那里有朝廷所设都督府,行军总管是**妻族纥豆陵氏,纥豆陵氏是贺兰氏旧主,以此玉笛前去求助于纥豆陵氏,便会有人将你们引荐给那位巫医。”
  “可是竹言还在禁足之中。”
  杜相时笃定道:“上元节,圣人会给太子解禁。”
  李观镜怔怔地看着玉笛,挣扎了许久,终是没有接下,他抬头看向杜相时,歉然道:“我现在不能走。”
  杜相时蹙眉,话语中难掩责怪:“你的性命和竹言一道,都比不上长安对你的羁绊么?”
  “这一去山高路远,归期难定,我得将一切都安排好,才能安心离去,而且——”李观镜有些疑惑道,“太子解禁是好事,怎么到了这时,你反倒想要竹言离开?”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杜相时忧心忡忡地看着逐渐变暗的天空,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我这个三弟有几分才气,心思也算得上缜密,但东宫如今在风口浪尖上,依他的性格,恐怕难以善终。”
  “那么,你问过他的意见么?”
  “他不愿走,所以我才希望李公子能带他离开,为了你的病,他一定会放下这里的一切。”
  “竹言不是畏难不前的人。”李观镜温声道,“也不是临阵脱逃的人。如果他想离开,我会去为他送行,既然他不愿,我们也该尊重他的决定,不是么?”
  杜相时审慎地看着李观镜,过了片刻,露出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叹道:“年轻人啊……总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你们以为是一往无前,难道不知即将大祸临头么?”
  李观镜暗自撇嘴,觉得杜相时虽然续了命,却让巫医治坏了脑子,神神叨叨不知所云,所幸杜相时后面不再继续相劝,略谈了两句,便放他离开了。李观镜在最后一点晚霞消失前回到家里,暮鼓紧随其后响起,这一天似乎就这般安然度过。
  但天不遂人愿,夜半时分,李观镜忽然被齐骞唤醒,他刚睁开眼,便听齐骞道:“公子,齐王遇刺了!”
  

第146章
  李观镜脑中空白了一瞬,下一刻,他猛地坐起身,追问道:“你说谁?齐王?”
  “秦王。”齐骞纠正道。
  原来是听错了。李观镜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只觉心突突直跳,他暗自调整呼吸,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应当是上半夜的事,方才有中贵人来,说圣人下令让郡王进宫。”
  李观镜看向水漏,屋内烛火昏暗,他一时没能看清,那厢守夜的侍墨道:“公子,五更一点了。”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该解除宵禁,但圣人却等不及,让中书省连夜批好通行令来召人进宫,如此说来,秦王遇袭恐怕就不仅仅是刺杀那么简单了。思及至此,李观镜果断下了床,来不及穿衣,裹了一件厚斗篷便往主院去。
  此时主院灯火通明,侍女都在正屋外,自打年豆儿的事揭露后,郡王妃虽听从李观镜的意思饶了她的性命,但从那天起便一直严令禁止侍女听取主家的谈话,就连琳琅这会儿也只守在廊下。
  李观镜进了屋,见郡王妃正在帮郡王穿衣,问道:“圣人为何要唤阿耶去?秦王现在情况如何?”
  郡王戴好帽子,转过身来一边系玉带,一边道:“圣人已经将秦王接进宫里去了,既能挪移,应当没有大碍。至于为何让我去……”郡王皱起眉头,放低了声音,“恐怕与刺客有关。”
  李观镜紧张地问道:“已经查到是谁了?”
  郡王看过来,没有多说,只道:“别问东问西,叫你来是有事叮嘱。”
  李观镜撇嘴,盘腿坐到榻上,道:“我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要看好家里,照顾好阿娘。”
  郡王露出些笑意:“明白就好。”
  郡王妃急道:“你要去很久?”
  郡王默然一瞬,沉声道:“不好说。”
  “这么严重?那小也怎么办?”郡王妃说着,开始埋怨起来,“我早说不要他走,偏偏你俩要做好人,这下好了,外面若是不太……”
  “好了好了,这都还没发生什么呢,别自己吓自己了。”郡王正了正帽子,不再拖延,又叮嘱了李观镜一遍,便匆匆离开了。
  “可是小也一个人,他还是个孩子,怎……”郡王妃喃喃说罢,蓦然对上李观镜的目光,不由顿住。
  “阿娘,元也不小了,他行走江湖,有自保的本领,而且宵禁解除之后,我会立刻派人去找他,所以别担心了,再睡会儿罢。”李观镜温和地笑了笑,微微侧头,向外间扬声道,“琳琅!”
  琳琅应声而入,李观镜下了榻,吩咐道:“服侍夫人睡觉罢。”
  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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