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心思重-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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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之继续道:“可是当年无人在意到底是为什么,孟文轩笃定是我故意喝的酒发疯叫他难堪,只是在意他自己的名声如何,从未想过我是否要紧,我突发疯症,当时还有些许清醒,强忍着并未伤着谁,醒来后也险些九死一生,他因我惊吓了几位权势家的姑娘,将我从病榻上拽起,去磕头认错,我不认,便用长鞭抽打,这一来二去,外头便更传的沸沸扬扬,我声明具毁,除了栢楼沈舒安,只一人替我说过好话。”
说着他看向唐霜。
唐霜愣了下,有些愕然:“我?”
孟鹤之嘴角弯弯,也不生气她不记得,点了点头道:“是你。”
孟鹤之不禁又想起那日,酒楼隔间,他听几个姑娘闲话家常,本蹙眉厌很是厌恶,起身便要离去,就听其中一人又说起他的谈资。
“你,听没听说,孟家二公子是个混账出世的,目无王法竟调戏李家的姑娘,听说李家姑娘不从,他还意欲用强,将她吓得夜夜发梦,都病下好几日了。”
孟鹤之顿下脚步,他俨然已不大惊怪,这传闻会变至如此,这么些年来,比这更离谱的他也听过。
夏添吓了一跳,忙上前道:“公子,小的这便去让掌柜将人赶走!”
孟鹤之没言语,他抬步便要往外头去,他实在不想听余下的谩骂诋毁。
果不其然另一娇俏声音响起:“何止如此!那孟家二公子简直卑劣,听讲前些日子还抢了好几个姑娘进府,当着孟大人的面行苟且,为的就是羞辱孟夫人……”
夏添闻声都有些忍不住了,看了眼自家公子铁青的脸色,忙要去隔间敲门,这简直是毁人清白,怎能传的这样难听!
孟鹤之额头青筋直跳,这是他头一回切生听事关自己的谣言。
他浑身战栗,怒上心头,他本也不是个能隐忍的性子,他气的恨不能去隔间撕烂那几人的嘴。
“姚嘉姐姐!可有证据?”
一柔然声音忽响在耳畔,孟鹤之神色一怔转头又看向传声而来墙壁,好似能透视瞧见说话的人。
“霜妹妹,你年岁小,自然不知这些,这事都是孟家下人亲自说的,怎会有假,你往后碰到孟家那位可要离得远远的!”
夏添听出动静来上前小声道:“隔间说话的应当是姚远与唐伯温之女,唐家二姑娘名讳里有霜字。名唤唐霜。”
唐霜,这事孟鹤之第一回 听到这名字。
“姚嘉姐姐,三人成虎,五人成章,你我不知全貌,还是莫要随与置评为好。”小姑娘温温柔柔的声音听来很是掷地有声。
孟鹤之眼眸深沉,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袒护他,还是个从未蒙面的小姑娘。
只是那叫姚嘉的,许是被驳了面子,有些气恼回怼道:“怎么!我说他,你有何好护的,莫不是你瞧上他了?唐霜你这年纪轻轻的,瞧上谁不好,怎瞧上这下三滥……”
“啪!”的一声,一道巴掌声传来,打断了姚家的话。
隔间主仆两人闻声都是一惊。
“唐烟!你怎么打人!”
“姚嘉!管好你的舌头!你说旁人我管不着!但你再敢胡言乱语造谣我家阿唔,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添闻声了然,开口解释道:“是唐大姑娘。”
孟鹤之了然,点了点头。
隔壁又传来一声声哭啼,脚步声又纷乱,孟鹤之蹙了蹙眉头,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只是他头一回心系那柔柔弱弱的声音。
直到那声音又传来,孟鹤之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姚嘉姐姐,你非要将事情弄大?届时不好收场的还是你自己。”
果然那啜泣声渐止,控诉道:“唐霜,你再胡言乱语,分明是你唐家人出手伤人理亏在前,怎还说我不好收场?”
那小姑娘不急不慢道:“姚嘉姐姐,您近来是不是在议亲?是周家长公子是不是?”
姚嘉有些莫名其妙道:“是又如何!与今日事何干!”
小姑娘道:“你可知道,周家夫人常年礼佛垂拜喜清喜静,身边人都知道,她最厌挑拨是非乱嚼舌根之人,今日事起,还是姚嘉姐姐议论孟家公子一事,若是叫周家人知道这些,不知这亲还议不议的起来。”
姚嘉显然有些被吓住了,高声哭诉道:“唐霜!我就不明白了,你怎就这么偏袒那姓孟的,我到底是哪招惹你了!”
“我并不认识孟家二公子。”唐霜开口道。
“那你为何……”
唐霜很想听她说完再言语,可姚嘉只是捂着脸哭。
唐霜低低叹息了一声道:“只是觉得方才那话实在恶意了些,你我都是生在宅院,当知晓隔墙有耳祸从口出的道理,我劝阻你并未是为孟家二公子开脱,倒是为了你着想,你可想过,若是真传出去什么,要是让孟家人知道,你可是要与孟家人生这不快?可还值得?”
孟鹤之眼眸垂落,眼底有些阴翳,这唐霜声音听来应当年岁很小,却不想有这样沉的心思。
原只是怕惹祸上身?
他不禁攥了攥拳头,觉得有些许可笑,竟期冀到个陌生人身上。
他不再犹豫看向夏添吩咐道:“去将人赶走!”
夏添欸了一声,忙点头应是。
隔壁并未消停,姚嘉倒是止了哭声道,“那你不知好生与我说?为何要动手打我!”
唐霜无奈道:“我方才话还未说完,姚嘉姐姐便急不可耐编排我与孟家二公子,我长姐气急下会如此。”
话都是说到这个份上,姚嘉自觉理亏,娇蛮哼了一声便忿忿跑出了隔间。
身后还跟着不少人的脚步声。
孟鹤之蹙了蹙眉头,这是都走了?那倒是让夏添白跑了一趟。
他又坐到了凭栏处,正要开窗,却又听阁间传来声音。
“阿唔认识孟家二公子?”这回问话的是唐烟。
孟鹤之手微微一顿,为何又问认不认识?
果然,那小丫头轻声回道:“阿唔方才不是说了,不认识孟家二公子。”
唐烟有些困惑:“那你为何替他说话?”
唐霜开口便道:“是为了姚……”
“莫要拿那话来诓我,姚嘉会信,我可不信!说实话!”
唐霜好似被掐着脸颊,说话有些嘟嘟囔囔,只听她道:“我就是觉得孟二公子可怜。”
一墙之隔的孟鹤之心募得慢了一拍。
“可怜?他在外头为非作歹,可怜的该是旁人。怎还能是他!”
唐霜无奈一声道:“凭孟大人的本事,长姐觉得,能让那风言风语传的沸沸扬扬?”
唐烟有些不解,复又问道什么意思。
唐霜解释道:“若是兄长出了事,凭阿爹,是不是会帮兄长瞒的滴水不漏?亦或是,长姐可听闻京城哪家公子会似他那般声名狼藉的世家公子?”
“你的意思是……”
唐霜话说的漫不经心道:“若非故意放纵,就是当真不管不问,总归都是个可怜人,至于外头所传那些风言风语,未必是真,一来姚嘉姐姐惯来嘴巴坏,什么话到她嘴里必然添油加醋颠倒黑白,二来,李家姐姐我前些日子上香还曾见过,若是当真被轻薄,可还能有那闲心上香。”
第106章
姐妹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孟鹤之听的清清楚楚,那一次,孟鹤之看见了照亮自己阴霾的月亮。
自此以后;再放不下。
经孟鹤之这么一提,唐霜隐约有些许印象,她摸了摸下巴道:“是记着早些年与姚嘉姐姐生过不快,至于是甚;倒有些记不大清了。”
果然不记得了;孟鹤之也不是很意外。
“只是因为如此?”唐霜诧异道。
孟鹤之点了点头道:“这还不够吗?”
唐霜垂下眼眸,更为面前的男人感到心酸,只这细枝末节就能叫他记上这么久;可见当年是有多不容易。
孟鹤之交握着她的双手,一字一句道尽这些年的窥探,唐霜有些惊愕,原在她瞧不见的地方,还有人如此惦记着自己。
她忽生出些许好奇来:“若是我没发现陈时清的事;婚约如期举行;你会如何?”
孟鹤之愣住,忽然便堵上了唐霜的嘴;他没敢说,曾经的自己;卑微到看她一眼都觉得是玷污;他其实很庆幸,唐家出了事,他能摘到这月亮。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给唐霜听,只是用行动告诉她;他放不开她。
唐霜被吻的迷迷糊糊,人将要昏沉睡去时隐约听到耳畔低沉的声音:“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出现,只是不敢打搅你……”
他在过往的日子里,确实卑微到尘埃里。
陆绻刚出书院,还未上马车,却忽被直存拉住。
“大人!那边……”
陆绻愣了一瞬,顺着他视线看去,瞧见了长街一端站在廊檐下负手瞧着他的谢怀。
谢怀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明明距离不近,陆绻却竟觉察出些许心虚来。
陆绻摇了摇脑袋,将那莫名又怪异的心绪一扫而净,抬脚便要上前。
谢怀却是轻嗤一声,转而上了马车,并无要等他意思。
陆绻错愕,忙追赶喊了一声:“谢……”
话到嘴边又遏住,四周看来的目光,叫他有些警觉。
他看了一眼直存,直存会意,小跑着上前,拦住了将要离去的马车。
陆绻也加快脚步,踱步到了谢怀的马车旁,而后也不管其它,掀帘便上了马车。
待坐定,才察觉到谢怀那凉凉的眼神。
“你走甚?我有事要问你!”陆绻呼吸有些急促道。
谢怀也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那书院的方向:“你不是有事要忙?我怎好耽误你功夫?”
陆绻蹙了蹙眉头道:“好好说话!”
谢怀轻笑了一声,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道:“陆绻,你是不是非要在她身上栽个大跟头才肯罢休!”
陆绻愣了一瞬方才知晓他这是误会了,却也并未解释,只是开口问道:“邹沢,你说的那人是不是邹沢!”
谢怀方才还有些气愤的神色募得就是一沉,认真了几分,眯了眯眼眸看向他:“猜到了?”
顿了顿又道:“陆绻,你太迟钝了!”
陆绻心猛然一坠,竟真是他!
他攥紧拳头很是不解:“怎么会是邹沢,我不明白!”
谢怀意味深长道:“也无需你明白,你只需知晓,圣上着重邹沢,且是天定即可,至于旁的,倒也无需你我费心,只待时机到就是了……只是。”
他顿了顿看向陆绻。
眼下天色渐暗,车厢里只一盏烛火,照的谢怀那双眼睛有些发亮,只一眼好似能瞧透人心。
陆绻在这一双眼睛下,略觉震慑,问:“什么?”
谢怀意味深长道:“天赐东风,你说我咱是接还是不接?”
陆绻不解问:“又出了何事?”
谢怀挑开车帘道:“若是二殿下本不能即位呢?”
陆绻闻声摇了摇头,只觉得他在异想天开道:“为何不能,
他虽非嫡出,但也是皇嗣,既为皇子,有何不能即位的,你是昏了头不成?”
谢怀不怒反笑道:“是皇嗣,但若非皇子呢?”
陆绻实在不解,这是什么话,既是皇嗣,为何不是皇子。
他撇了撇嘴角,只当他是在拿自己打趣,方才到现在实在口渴,漫不经心倒了杯茶接话道:“不是皇子?除非是皇女。”
说话间一抬眸恰对上了谢怀的眸子,只看他眸光一亮,一副兴味的模样看着他笑。
陆绻心下一顿,茶水撒了一桌,沾湿了他的衣角,攥紧茶杯。
不可能……怎么会!
谢怀挑了挑眉头道:“瞧,你这不是猜到了吗?是不是天赐东风!”
陆绻身子都在打颤,被这消息惊愕的浑身战栗,他想否认,可脑海中忽又闪过一人的身影,戚禅和。
回过神来时,这人姓名已不知不觉说出了声。
“戚禅和?你可是发现他与二殿下有什么?”谢怀忙问道。
陆绻摇了摇头,他从不说无把握之事,看向谢怀问:“你怎知道?可有证据?”
谢怀闻声默了,有些失落又有些许惆怅:“只是怀疑。”
陆绻闻声险些跳起身来,见他如此笃定还以为有确凿的证据,不禁有些被气笑了道:“怀疑!这怀疑能有何用?你想用这怀疑撼动二殿下如今地位,你自己可觉的可笑?”
谢怀却是靠在车壁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道:“为何可笑?”
他睨着陆绻道:“咱不防赌一把如何?”
陆绻瞪大了眼睛看向谢怀,只觉得眼前的人是个疯子。
“这事上,不必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也不必真面呈至圣上面前,只需在坊间传出些许风声便罢,若真是,她自己也会做贼心虚方寸大乱,自也是不打自招了,若不是,咱也无甚损失,至多。。。。。。”他笑盈盈的看向陆绻继续道:“你再得他些嫉恨就是了。”
这意思便是要他去安排,就是高朝抽丝剥茧到他这,谢怀也能干净抽身,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谢怀摸了摸下巴道:“陆大人,你是赌还是不赌?”
陆绻垂下眼皮,须臾抿了抿唇道:“我会去安排。”
谢怀这才满意,敲了敲车壁,马车应声,须臾车马停下,车帘掀开,是个隐蔽的巷角。
这是要赶人了,陆绻也并未觉不快,掀开帘便要下马车,想了想忽又顿住看向谢怀问:“邹沢,伤的可严重?”
谢怀捺了下嘴角,看向陆绻嘲讽道:“你这是替谁问的?”
陆绻神色暗了暗,他对上谢怀的眸子,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道:“不是瞧见了,何必明知故问?”
谢怀做正了身子,脸色也是一沉,显然也是被气到了,自己分明一而再再而三告诫过他,让他离那唐烟远些,却充耳不闻,他气恼道:“好,他好的很!”
陆绻闻声点了点头,算是忠人之事了,并未在多问一句就要下马车。
谢怀却对着他道:“陆绻,同僚一场,我再劝慰你最后一次,你离她远些,不然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绻下了马车,看向谢怀,见他的神色,也知这并非谢怀为恫吓他而编排出的危言耸听,这话里的言之凿凿,叫陆绻心下一沉。
原两人不止命中无缘无分,且命中犯克更是沾染不得。
他忽觉的可笑,那他们那么些年到底算什么!既如此,为何还要遇见,叫他心生羁绊。到底是他放不下,活该受这一劫?
在此刹那,他好似清晰的看见了横隔在自己与唐烟鸿沟,这一刻他好似也放下了,终于为那被抛下后的心有不甘找到了说辞。
唐烟当年种种,好像都有了缘由。
现在连耿耿于怀的借口在顷刻间都消散了干净了。
谢怀见他一动不动,正要说话,就见陆绻忽然抬头道:“我知道了。”
谢怀微动,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次。”陆绻答应道。
只是仍旧垂着脑袋,不去看她谢怀,
说罢便抬步走出了巷子,直存朝着谢怀躬身后才转身离去。
直到陆绻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谢怀才后知后觉,低低叹息一声:“希望如此,陆绻,我可不希望你是个短命鬼。”
走出巷子,陆家的马车便等在了街前,陆绻直接上了马车而后对着直存道:“去给邹家送个信。”
直存闻声应是,正要转身,又被陆绻叫住。
直存隔着车帘听到陆绻的声音,带着些许冷淡。
“与她带句话,自此以后,一别两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直存心下一喜,脸上的笑意是如何都遮掩不住了,生怕陆绻后悔,忙应了声是,忙闪身离去。
不管谢怀与他家大人说什么了,能叫自家公子看开,便是大恩,他直存记下了,下次寻到机会定要好生答谢。
也盼他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