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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离心力-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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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顶帐篷用来临时安置受伤人员,许是天刚刚黑下来,里面还没开灯,只有外面照进来的朦胧暖光。
  借着外面的一点光,他看见床上坐着个高大人影,应该是个年轻男人,还有粗重的呼哧呼哧喘气声,是他脚边的黑影发出来的。
  林书雁对帐篷里的结构还不熟悉,边找着灯边问:“哪里受伤了?”
  那人没说话,只坐着。
  开关不在常用的位置,林书雁摸着黑,手探进口袋想找手机,摸了半天才想起来换衣服时随手放在背包里了。
  他想出去叫个志愿者问问,掀开帘子发现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在原本泥泞的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外面早已没人站着了。
  林书雁重新回到帐篷,掸掸斜到身上的水,问:“你的手机还在身上吗?”
  那人还是不理他,身影坐得挺直,决不可能是没听见或者昏过去了。
  黑暗里林书雁能感受到对方盯在他身上的目光,直勾勾的,直接的、火热的,似把锐利的钩子要在他身上剜下来块肉。
  有部分经历过生死的人,比如长时间被困在黑暗中,就会形成一种神经错乱。即使在安全状态下,周围重新暗下来就会高度紧绷,形成了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
  这是种心理疾病,严重者可能会出现心率过快、呼吸障碍,甚至休克。
  林书雁认为眼前的伤者也有这种倾向,毕竟地震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他试图安抚:“别紧张,现在很安全。试着回想一下,你有没有被钉子之类的金属划到?”
  如果有,得去打针破伤风。
  那人仍是沉默。
  等他开始摸着黑在医药箱里找碘伏,忽然听见身后:“林书雁。”
  林书雁手里的药瓶险些没拿稳。
  他弯着腰,身形显得清瘦,在这一刻仿若被定了身,站不起也动弹不得。
  下一秒眼前骤然亮了起来,自己费劲许久没找到的开关被男人轻易拿捏指尖间。
  他不期待,也不恐惧,却做不到坦然面对。
  这几年里,他从未想过关于重逢这件事。
  有常湛的未来和过去一样,是一场漫无边际的梦。他梦过一次,很美,美得失真,不切实际,以至于醒来后怅然若失。
  所以他从不去想重逢这回事,这样大的城市里,相遇要处心积虑。
  他也不想给自己编织一个新的、毫无可能的梦,自欺欺人到不知何时。
  身后黑色的影子将他笼罩,两人就这么沉默着,雨点砸在帐篷顶,是唯一的声响。
  还是林书雁先回头,垂着眼,没看他:“你怎么在这?”
  常湛站在离他约有两米的地方,不远不近。
  “跟你一样。”
  不需要多言语,只看一眼彼此身上的衣服,就全都明白了。
  林书雁看着他手臂上的划伤,上面沾满血渍和细碎的砂石。他拿起碘伏:“坐回去,我帮你清理下。”
  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的,伤口很深,不好处理。
  “挺疼的,你忍着点。”
  常湛抬着胳膊,攥紧了拳:“嗯。”
  他比以前沉稳了不少,也成熟了,整个人稳重收敛了许多,看上去不再吊儿郎当。
  如果放在以前,他定要撒个娇,再卖个可怜。问林书雁能不能抓着他的手臂啊,能不能轻点啊。
  现在不会了,疼他就默默忍着,即使眼前是最想要依靠的人,也只能如此。
  帐篷里的灯有些暗,林书雁认真清理伤口上细碎的砂石,盯得眼睛开始发酸,常湛拿出随身的手电给他打光。
  这种默契是和别人之间没有的,堪比手术台上天衣无缝的配合,于他们而言却像一种由来已久的习惯。
  砂砾很小,林书雁一点一点清理,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他的手竟有点微微发抖。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也不允许发生,他每天要做大大小小的手术,要操纵最精密的仪器在人体间游走,他的专业素养不允许他有半点差错。
  可他就是发颤了,肉眼可见的,拿着镊子的手都开始不稳。
  常湛也注意到了,立刻放下手电筒,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是冰凉冰凉的。
  棉球掉到地上,林书雁试图抽回去:“放开。”
  “降温了,你穿得太薄了。”常湛不放,就那么握着,“山里昼夜温差很大,又下雨,你这样很容易失温。”
  林书雁当然知道,他是医生,比常湛更懂这些。可他的生活常识却远比不上常湛,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多带几件厚衣服。
  那双手比他的暖和太多,暖暖地包裹着他,甚至细心得连手腕也照顾得到。温热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之间传来。
  常湛不仅要握着,还要不停揉搓,手掌贴着他的手背慢慢摩挲着。
  林书雁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制造热源,是正常的救护措施,可仍是不能避免地呼吸乱了节拍。
  常湛就这么摸着,手指、手背、手掌、手腕,一寸不想放过,也不敢贪图太多。
  林书雁的手还是这样清瘦,甚至比原来更瘦了些,骨节都更加硌手,手背上青绿的血管很是明显。
  他摸到手心,凹凸不平的,那里有条疤。
  常湛翻开林书雁的手掌,借着不明亮的灯光来看,这条疤还是因为他留下的,很浅了,不长不短盘踞在手纹的终点。
  他就这样盯着看了几秒,林书雁感受到他怪异的目光,将手抽了回来。
  “清理差不多了,胳膊抬起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常湛没动,说:“把衣服脱了。”
  林书雁抬眼看他,目光交接间,又是他先躲开了。
  “你里边的衣服肯定湿了,这样暖不过来。”常湛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只剩里面的打底背心,“这么下去真要失温了。”
  林书雁又被他说中了。
  刚才手术台上出了一身汗,内搭溻透了,湿了干,干了又湿,加上淋了几滴雨,胸前也未能幸免。
  气温一降下来,全身冷冰冰的。
  常湛把自己的衣服递给他:“换上吧。”
  林书雁没接:“那你呢?”
  常湛说:“我身体好。”
  林书雁犹豫着,又真的冷,冻得牙齿打颤,最终还是接了过去,走了两步背着常湛换上了。
  转过身,常湛在看着他,没有一点避嫌。不过也只是看着,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这样弄得林书雁也不好矫情,套上外套说:“你的伤口只能先简单处理一下,等会儿雨小了,带你去打针破伤风。”
  常湛点头:“嗯。”
  林书雁帮他包扎,常湛就盯着他看。
  盯得林书雁身上暖过来了,不仅暖过来了,还发热,发烫,耳根子都红了一片。
  他毫无收敛,神情直勾勾的,直到林书雁实在受不了。
  他借着收拾医药箱转过去:“别看了。”
  “你没怎么变。”
  林书雁不否认,也没承认。
  从他们分开以后,他的世界里翻天覆地,怎么可能没变?可他自己也说不出哪里变了。
  常湛是变了很多,哪里都变了,说话的语气都比原来稳重许多,以至于让林书雁觉得有些陌生了。
  怎么可能不陌生,随便是谁分开三年,再见也该感到陌生,他又不是天天想着他,又不是天天念着他。
  就算是想着、念着,在梦里梦着,脑海里的也是三年前的常湛,而不是现在的。
  这三年是一段空白,记忆中的常湛和眼前的断了层。
  他们并排坐在床边等着雨停,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停,也没人知道会不会停,但他们都默契地不去打破这样的沉默,就坐着。
  谁也没去问对方这几年怎么过的,过得好不好,怕过得不好,也怕好。
  他们都怕,自己才是被留在过去的那个人。


第95章 真不是梦
  沉默接着沉默,气氛开始微妙地尴尬。
  彼此都有话想说,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像含在嘴里的一粒籽,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常湛脚边的黑影呼哧呼哧喘着气,林书雁才注意到那是条黑色德牧,应该是用作搜索的警犬。
  它太乖,不叫不跑,以至于在刚才紧张的氛围中被林书雁所忽视。
  林书雁看着它,想起来自己的狗,牛奶是他和常湛一起养的。
  “它叫小武,两岁。”常湛顺着他的目光也低头看,“刚参加工作,还有点怯。”
  “你养的?”
  常湛点头:“算是吧,我训练的”
  林书雁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不上来的,好像一切都时过境迁了,他还留在原地。
  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他们是对分开几年的夫妻,他还在抚养着他们共同的孩子,而对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孩子。
  这么想着,林书雁又觉得是自己矫情了。他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会想这些的。
  常湛似乎看穿,解释道:“军犬,算同事。”
  林书雁的脸一下子就开始发烫了,他感到难为情,更苦于常湛的拆穿。
  好在外面的声音很快解救了他,帐篷外有人喊常湛的名字,声音听着耳熟。还没等他想起来,那人就掀帘而进。
  “你受伤了?哪伤了?”苏定啃着半块苹果进来,“严重不?”
  常湛手臂上缠着白色绷带,抬头看了他一眼。
  苏定剃了短发,人也晒黑了些,带着个帽子,被阴影挡住了大半块脸,林书雁没敢认。
  “你穿这么少,不冷啊?”
  苏定也没多注意旁边的人,光跟常湛说话了:“这降温太厉害了,我都穿两件外套了。你衣服呢?”
  林书雁才刚有点感谢他进来打破了沉默,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收回了这种想法。
  常湛问:“找我什么事?”
  “这不是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么。”苏定转头问,“医生,他没事吧?”
  林书雁不好再装哑巴,站起来道:“没事,包扎好了,注意别沾水。”
  “那就好……”
  苏定先是愣了两秒,惊讶得都停止了咀嚼,手中的苹果随即滚到了地上。
  “林、林医生?!”
  他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他眼花了?
  “湛儿,我是不是做梦呢?”苏定拉起常湛的胳膊,“你快掐我一下,让我清醒清醒……”
  常湛毫不客气,真掐了下他大腿,苏定疼得嗷嗷叫。
  “不对不对,要做梦也是你做梦呢!我可不常梦见林医生,天天梦见林医生的人是你才对。”苏定分析一番,“该我掐你一下。”
  他也不客气地掐回去,一点也不肯吃亏。
  “咳!”
  常湛轻咳一声,示意让他别闹了。
  苏定挠着头,人都懵了:“真不是梦?”
  林书雁双手插兜,笑着:“不是,我也是过来支援灾区的。”
  苏定还是不敢相信,看看常湛又看看他:“这也太巧了!”
  林书雁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苏定,遇上常湛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以为他们是两根直线,就算是有,也只有一次相交的机会。人生短暂重叠过后,又再各过各的。
  常湛,连同常湛的朋友,常湛的生活,常湛的一切,都再与他无关了。
  可命运就喜欢以捉弄人取乐。
  林书雁打量着苏定的一身迷彩服:“你怎么也?”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苏定长大了,也知趣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聊。”
  边说着,他捡起滚到林书雁脚边的苹果,顺手牵起了小武。
  “小武,单身狗别瞎凑热闹,这是聪明狗狗该有的自觉……”
  苏定像一团火热的风,温暖又短暂地吹过,等他离开,帐篷里的冷空气又开始凝结。
  林书雁没话找话,问:“苏定也入伍了?”
  “嗯,他满两年了,马上就退伍了。”
  “他看起来不像会去部队的人。”
  常湛道:“跟家里闹别扭了,非要来自己找罪受。”
  林书雁只知道苏定有一个哥哥,被家里宠得厉害,平时也很娇气,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能在戒律森严的部队里呆上两年。
  两人聊苏定,聊部队,聊灾区,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天南海北,就是不聊彼此。
  等雨小了点,外面逐渐有了人声,林书雁站起来:“我带你去打针破伤风。”
  常湛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林书雁带他去找同事,郑岩也在:“书雁,你刚去哪儿了?找你半天。”
  “怎么了?”
  郑岩摆摆手:“也没事,刚才分帐篷呢,我把咱俩报一块了。还有志愿者给拿了几件厚衣服,我放你床上了。”
  在这些事上林书雁都很无所谓:“嗯。”
  帐篷里人很多,有来找感冒药的,有来包扎的,常湛跟着林书雁,在他身后打量着郑岩。
  这人他见过,是林书雁在和西的同事。
  当时只是同事,谁知道这几年里,有没有变成林书雁的朋友,甚至其他。
  郑岩也一眼就看到了他,常湛太显眼,高大得让人无法忽视,更何况他的眼神是那样锐利。
  一开始郑岩只觉得这人眼熟,似乎见过。不过他每天要面诊的人太多,实在没想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林书雁衣服的领口,外套下是一件军绿色的迷彩短袖,而他身后的男人则只穿了一条黑色无袖背心。
  郑岩也算是为数不多知道林书雁性取向的人,先是惊讶,而后越想越觉得男人眼熟,打量了那张脸半天,才想起来。
  郑岩本着对待前同事家属的态度,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常湛却不太领他的好意,绷着脸回了个眼神。
  林书雁对逐渐争锋相对的气氛毫无察觉。
  当然这只是常湛单方面的。
  他吃醋、哀怨,怨自己错过了林书雁人生里重要的三年,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因为他已没有这种资格。
  任何人都可以站到林书雁身旁,他却不行。
  他遵从常山的安排,风轻云淡地离开,可离开只是权宜之计,从不是他本意。
  以前他没能力与父亲抗衡,没能力保护心爱的人,现在至少他有了去拼一把的资本。
  只要林书雁还要他。
  林书雁丝毫不知身后的人在想什么,对郑岩道:“我带人来打破伤风。”
  郑岩收回目光,叫了个护士过来。
  常湛不情愿地暂时离开。郑岩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林书雁:“我没认错的话,你男朋友?”
  林书雁回:“以前是。”
  “抱歉。”是郑岩多嘴了。
  林书雁没解释太多:“没事。”


第96章 你别走
  等常湛打完针回来,林书雁已经走了。
  天很晚了,山里异常寒冷,可仍有救援工作在继续。林书雁和郑岩一组,他们和另外一批医生轮换,就先回去休息了。
  郑岩几乎是钻进睡袋就着,两分钟不到就打起轻微的呼噜,帐篷里还有个志愿者,躺在睡袋里举着手机找信号,尝试着跟女朋友取得联系。
  林书雁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电量很足但信号堪忧,只好把它放在旁边充当手电筒。
  他脱下外套,里面是常湛的迷彩短袖,被山里充裕的水汽闷得有些发潮,贴在身上不算舒服,但他不想脱。
  就像他们刚分开时,他总是要靠常湛的一件衬衣、一件外套来在夜里取暖。穿着,或者抱着,像瘾君子靠着最后一点粉末度日,悲哀又可怜。
  渐渐地,衣物上面残留的气息终于消失殆尽,那些衣服就被他锁在柜子里,他也一点点开始戒断。
  整个过程并不难,或者说远没有他想的那样难,他向来能让自己活通透的。
  而现在,三年之后,他竟然又开始贪图这样的温暖。
  原来常湛并不是被他忘掉了,而是和那些衣服一样,被暂时尘封了起来,其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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