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请留步-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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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谢青岚。
　　陶玺左右看看，见楼道中间挨着水房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杂物间。他一个闪身进去，关上了门。
　　幽暗的环境里，他点开微信，手指翻飞的打着字。
　　谢青岚一定是回去后发现自己不在家，在找自己。
　　来一中找周凯是昨晚临时起意的，他也知道谢青岚大概率不会同意他单独行动。
　　于是陶玺演了这么一出先斩后奏。
　　他告诉谢青岚自己来一中了，查一点事情，搞定了就会回去，让他不用担心。
　　发完了就直接静音了。
　　他怕谢青岚不依不饶的再打来，手机声音会暴露自己。
　　毕竟听说一中管的挺严的，学生们是不允许在校园里用手机的。
　　收起手机，陶玺伸手去推门。
　　手指碰触到铁质门把手的一瞬间，仿佛过电一般浑身一麻。
　　眼前也突然就没了画面了。
　　短暂的混沌后，他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
　　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热气喷在耳畔，湿热又恶心。
　　“小宝贝，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嗯？你乖一点，我保证不会让你难受……”
　　陶玺整个人都要炸毛了，本能就想要挥拳头，却动不了！
　　就好像鬼压床一般，脑子是清醒的，人却动不了。
　　身后的男人发出更加难耐恶心的声音，陶玺却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像处于一种临界点，类似梦中的上帝视角。
　　他知道这具身体不是他，但是又能从这具身体的第一视角感知到一些东西……
　　他就像一个吸附在别人身体里的幽魂，又像是高级体验款5D　游戏，身体力行的感知着这具身体的一切……
　　身后的男人野兽般粗喘着，似乎在做一些边缘性的行为。
　　“他”一言不发，陶玺却感同身受着滔天的耻辱和恐惧……
　　实在是太恶心了，即便是尽量的抽离感官，陶玺还是生理上被恶心的想吐。
　　不同于被感知对象的绝望羞耻和恐惧。陶玺只有不算攀升的怒意。
　　从来不骂脏话的乖宝宝都要被逼的骂三字经了。
　　滚！
　　把你的脏爪子从孩子的身上拿开！
　　怒气直冲脑门，陶玺忽然神魂归位，猛地一压门把，踉跄的冲了出去。
　　刚好经过的周凯被杂物间里突然冲出来的人吓得一个哆嗦。
　　仔细一看，却是上次见过的小大师？
　　陶玺满脸虚汗，脸色惨白，一时收不回的愤怒情绪，只一眼，就看的周凯后退了一小步。
　　“你……你怎么在这里？”
　　陶玺回头看看慢悠悠合上了门页的杂物间，又看看紧张的双手抱着书挡在身前的周凯，闭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对着周凯招招手。
　　“你来。我有话问你。”
　　周凯有点害怕的样子，左右看看。
　　“你、你要干什么？我一叫的话，马上就会有人过来的！”
　　陶玺烦了，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
　　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身材也看着单薄了点，所以陶玺总是容易被人忽视掉他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是个还算结实的成年人。
　　“你怕什么？我很吓人么！”
　　周凯从眼神到动作都回答了他。
　　“有点……”
　　陶玺第一次这么无语。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下了语气。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他特意顿了顿，盯着周凯的眼睛说道。“关于到底是谁逼死了郑晓满的。”
　　三好学生周凯破天荒的撒谎逃课了。
　　他被同学搀扶着，捂着肚子脸色煞白的进了医务室。
　　最后被断定是急性肠胃炎，开了点药，批了张假条，回宿舍休息了。
　　没有老师会怀疑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于是周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留在了宿舍里。
　　好心的同学送他回了宿舍就走了。
　　陶玺从周凯宿舍的门后走了出来。
　　趁着周凯去医务室的间隙，陶玺大致的捋了一下杂物室里发生的情况。
　　他大概率是真的“撞鬼”了。
　　这种“撞鬼”，民间其实屡见不鲜。
　　科学一点的解释是，雷电或者别的一些自然现象，使得空气中铁离子含量剧增，造成了一种天然的录音录像的效果。这种被记录下来的场景在特定情况下释放重演，就会让人以为是闹鬼。典型案例就是故宫雷雨天见到宫女的事件。
　　但其实这种说法只能解释很少一部分人的撞鬼经历。
　　对于陶玺刚才的状况，并不适用。
　　陶玺自己是对非自然现象很感兴趣，也拉拉杂杂的看了很多书的。
　　他有自己的一套“歪理”。
　　他觉得自己刚才经历的更像是一种类似海市蜃楼的投射。
　　即是说：刚才的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发生过的。
　　在那个黑暗逼仄的小屋里，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少年被轻易的侮辱和践踏了自尊。
　　那种绝望和恐惧的感受如此强烈，以至于在相似的时间和空间下，相同的环境的里，又在恰好的人身上，场景被激发重演了。
　　他不能绝对肯定，但是他就是感觉那个人就是郑晓满。
　　他刚才感受到的，是生前的郑晓满的遭遇之一。
　　想到这里，陶玺的拳头又握起来了。
　　周凯小心的锁上宿舍门，心情复杂的看着陶玺。
　　“这里没别人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陶玺拉了把凳子来坐下，点头示意周凯也坐下。
　　等到对面的少年惴惴不安的坐好后，他单刀直入。
　　“我找到那本日记了，我也看了里面的内容了。”
　　毫不意外的，周凯慌张起身，带翻了凳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
　　“你……你……你怎么找到的？”
　　陶玺冷静的示意他坐好。
　　“所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不出所料，周凯并没有看完日记。
　　只是念到了郑晓满屈从于那个男人的部分，他就慌了。他不忍也不敢再念下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学校里关于郑晓满被包养的风风雨雨，都被那个心思细腻的男孩一笔一笔，鲜血淋淋的写进了日记里。
　　他更不知道那个邪恶又恶心的人是谁。
　　其实他也曾经去找过那本日记。
　　说不清是出于保护晓满的目的，还是想要得知真相，他去那间小屋翻找了一遍。
　　但是遗憾的是，什么也没有。
　　他以为那本记载着晓满耻辱的日记本，已经被夏奶奶毁掉了。
　　然而得知陶玺也并不知道背后欺侮少年的人是谁，周凯表现出了明显的失望。
　　“我很后悔。”
　　他说。
　　“我既后悔念日记给奶奶听，又后悔既然看了，为什么不看完它！这样，也许我还有一线机会，可以为晓满讨一个公道。”
　　陶玺这次没有安慰他，反而泼了一瓢冷水。
　　“知道也没用。知道了没准更糟。”
　　周凯瞪圆了眼睛，有点忿忿。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我虽然没权没势但我有脑子！我可以告诉老师，我还可以……”
　　“你还可以怎么样？告诉老师，告诉校长，告诉警察叔叔？小朋友，世界不是这么单纯的。”陶玺冷着脸打断他。“如果告诉老师和家长就可以解决问题，你认为郑晓满还会绝望到自杀么。”
　　周凯愣住了，眼底的失望蔓延。
　　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样……
　　陶玺叹口气，终归还是狠不下心来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过早对世界绝望。
　　他站起来，双手扳住周凯的肩膀，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说道。
　　“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要坚强，要皮糙肉厚，要灵活长大，要努力上进。让自己成为坚定强大的人，让自己成为不被欺负的人，让自己变成可以帮助弱者讨回公道的人。”
　　周凯看着陶玺的眼神慢慢的变了，从犹疑失望变得稍微坚定了一点。
　　“所以，你是那个可以帮我们的人，对么。不然你不会再来找我。”
　　陶玺定定的看着他，“我不敢说我是，但我想要试一试。”
　　周凯轻轻舒了口气，肩膀松弛了下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只要你愿意帮晓满，我愿意配合你的一切。”
　　陶玺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来。
　　“合作愉快。”
　　自从周凯拿到那枚黄铜顶针，当晚就梦到夏奶奶了。
　　比之前梦到的都要清晰，真实。
　　夏奶奶在梦里看着他不说话，只是招手要他跟着自己走。
　　他们在男生宿舍四楼杂物间前、体育馆的体育器材室前、男生浴室换衣间前还有校长会客室的门前分别停留。
　　最后夏奶奶带着周凯来到了郑晓满生前的教室里，指着晓满曾经的座位，定定的看着他。
　　周凯问她。
　　“奶奶你是想要提醒我什么么？”
　　老太太轻轻点头，指了指课桌。
　　……………………………………………………
　　菇：夏奶奶，这时候咱可不兴打哑谜啊~~~~


第33章　冤家路窄
　　“这张桌子？有什么不一样？”
　　老太太还是指着课桌。
　　周凯好奇的想要凑过去看清楚，难道桌子上留下了什么讯息？
　　然而梦境却倏然断开，周凯满眼清明的盯着上铺的床板，再也睡不着了。
　　“那张桌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陶玺很好奇。周凯梦境里被夏奶奶带着去看的几个地点，没猜错的话，都是郑晓满遭受过侵害的地点。
　　但是老太太唯独指着桌子，给了提示。那是什么意思呢？
　　周凯轻轻的摇了摇头。
　　“昨天我还找借口去三班看了。那张桌子平平无奇，桌面干干净净，没有划痕或者别的什么记号。而且，已经是别的同学的课桌了。即便是留下字条纸张什么的，也早就被清理掉了。”
　　“那就奇怪了。后来老太太没有再提示你么？”
　　周凯难过的摇摇头。
　　“没有了。”
　　那晚之后，夏奶奶就没有再出现了。
　　他甚至刻意握着那枚顶针入睡，睡前叨咕着想要再见见奶奶，然而夏奶奶再也没有入梦。
　　就好像她老人家也对这个草蛋的世界绝望了，离开了。
　　陶玺倒不这么想。
　　他觉得是老太太认为自己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不想再缠着这个倒霉孩子，给他带来更多的压力了。
　　于是本来想要透露点口风给周凯，顺便让他当个校园小线人的想法，就此打住了。
　　也是啊。
　　周凯太无辜了。他本来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嘴上心里替郑晓满喊两声冤，叫一句可怜，然后将他抛诸脑后，湮没在记忆的长河里的。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破天也不过是普通同学罢了。
　　“你把这个顶针给我吧。我找个机会做场法事，送夏奶奶一程。”
　　周凯有点不情愿的一背手。
　　“我不能留下来做个纪念么？”
　　陶玺被逗笑了。
　　“纪什么念，既然夏奶奶已经不再纠缠你，这东西留在你身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给我吧。”
　　周凯不情不愿的交还顶针，并不死心。
　　“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么。如果我有什么新的消息，可以通知你。”
　　周凯这样的住宿生，大多会偷偷带手机进来。平时不开机，但是偶尔联系家里还是会用的。
　　陶玺欣然应允，加上了周凯，还置顶了他。
　　见时间不早，陶玺准备撤了。
　　临走前周凯还追着问他。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了，关于那个坏人？那个人是不是我们学校里的？”
　　说完自己又摇摇头。
　　“不对，要是学校的老师，那不应该只有晓满一个受害者。”
　　学霸就是学霸，脑子就是好使。
　　陶玺头痛的发现自己再不走，恐怕要被这孩子反套话了。
　　于是含糊的告诉他别乱想，好好读书才是重点，就走了。
　　出了宿舍才发现，麻烦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门紧闭，他出不去。
　　如果这个时候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他没自信可以搞定那个看起来就很难缠的大爷。
　　不过还好王欢欢说过，中午走读生会回家吃饭，到时候再跟着学生们混出去好了。
　　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钟。
　　看来自己需要在这偌大的校园里空耗掉至少一个半小时了。
　　毕竟不是大学，上课时间在操场上乱逛目标太明显了。
　　陶玺福至心灵，意识到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溜进了行政楼了！
　　果然行政楼里最清净，一个人都没有。
　　陶玺溜溜达达的进了卫生间，准备找个隔间刷手机，度过这难捱的一个半小时。
　　瞥了眼微信，谢青岚果然给自己发了一串的语音。
　　陶玺懒得一一点开听，只把最后一个最短的转成了文字。
　　【青岚】我在对面奶茶店等你。
　　得嘞。
　　陶玺心情愉快的点开消消乐，准备勇闯3333关。
　　这关十分难过，他消耗光了所有的生命值也没有过去，更难过了。
　　微微叹气收起手机，伸个懒腰。
　　还有半个小时，快了快了。
　　就在这时，安静的好像没人办公的楼道里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那就这样，麻烦你特意跑一趟了。”
　　“校长您客气了，应该的。”
　　“你是自己开车来的还是司机送的？不方便的话我叫小李送你吧。”
　　“不用，我是自己开车来的。这样，我先去趟卫生间，校长您不是还有个会要开？您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几番客套寒暄，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
　　陶玺缩在隔间里，大气不敢出。
　　行政楼的厕所一共三个坑位。
　　不会这么巧就挑中自己躲的这个吧？
　　刚才他一时大意，没有挂上隔间的门栓！
　　就在他紧张的手心直冒汗的时候，隔间门被大力的拉开了。
　　门外西装男条件反射的说了声抱歉，然后在扭头的瞬间，停住了。
　　陶玺心头一跳。
　　冤家路窄。
　　西装男邪气的挑起嘴角，转回头看看着隔间里一脸戒备的陶玺，像逮住了一只跟踪了很久的猎物一般，笑的邪性又油腻。
　　“原来是你。”
　　陶玺在这一刻，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比如，郑晓满是怎么被盯上的。
　　比如，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棍的真实身份。
　　再比如，自己现在尴尬又难堪的处境。
　　西装男还是一如既往的骚包又油腻，浓郁的香水气味在窄小的空间蔓延，陶玺又要生理恶心了。
　　他一只手按在隔间侧板上，将整个窄小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小同学，又见面了。上次你跟我说，你是哪个班的来着？高二五班……啧啧，说谎可不是好习惯。我去高二五班看过了，根本没有你这个人啊。”
　　陶玺脑子转的飞快，权衡着自己此刻的胜算和利弊。
　　此时大声疾呼，让所有人都注意到这里才是脱身的最好选择。
　　但是这样做无疑会对他们调查郑晓满的事件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
　　他赌徒之心骤起，想要来一招欲擒故纵。
　　于是低眉垂眼的瞬间，眼睛里已经蓄上了点点泪光。
　　再抬眸，就是一个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小男孩了。
　　“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我今天只是……”
　　西装男并不想听他那么多解释，他上前一步，将自己也挤进了狭小的空间里。
　　陶玺和他相隔不过十几公分，全身汗毛都在抗议。
　　“别怕，我又不是你们老师，也不会去给你告状的。”
　　陶玺假装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
　　“真的么？谢谢老师。”
　　西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