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令人心颤的故事-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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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厦,在千叶那儿拥有三幢住宅高楼。小野先生是开超级市场的,以他名字命名的
“小野超市”在东京各地已有近十家分店。怡红不时地朝我暗示,让小野先生说下
去。我看见怡红听着这些老板的私事时,格外地两眼放光,眼神一媚一媚地,时不
时自然而然地挽起小野的胳臂。
晚上我们泊在湖滨饭店,推开沿着西湖的长窗,一股凉爽的秋风裹着西湖水面
上朦胧的烟雾扑上面来,使人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怡红用大毛巾将冲澡后的湿发
堆在头顶上,坐到窗前化妆。我叉开四肢躺在席梦思上,累得一动也不想动。
“哎!日本女人是不是每天洗头?她们睡觉前喷不喷香水?”怡红扭头兴奋地
问我。我已经看出她的贱来,懒得去搭理她。斜眼望去,借着酒劲怡红似乎满腔的
欲火在燃烧,像一个失去了理性的动物。
“怎么样?你真的不去酒吧唱卡拉OK?”怡红再一次问我。
“我累坏了,你看吃饭时你和小野先生已经喝了那么多酒,醉得胡说八道了,
再去酒吧又要喝酒,不知道会醉成什么样子,我看不惯,我最讨厌酒鬼!”我鄙夷
地说。
“酒是交际的润滑剂,不懂吗?真蠢!好吧!反正他说话也已经说不清了,我
们不需要翻译,我去罗!”怡红浪声浪气地说,她兴致勃勃地换衣服,只有我闻到
她身上有一股“情场猎手”的骚味。
怡红穿一件“雅黛芬尼”紧身花边内衣,外罩一件灰色丝质的网眼衫,隐隐约
约地可以看到她小小的胸脯。据说日本男人最害怕高高胖胖的女人,也许是民族自
卑心理的缘故,他们偏爱矮小瘦弱的姑娘,在矮小瘦弱面前是可以长一点自信的。
怡红急急忙忙地将屁股扭成8字型,换上拖地的浅色长裙,光脚踩进一双软牛皮的便
鞋,像是觉得里面有小石头,就将便鞋倒过来晃,她那下巴也随便鞋一晃一晃地,
看得人头晕目眩。怡红显然顾不上大嫂我眼睛里射出的X光射线,从包里翻出一瓶
“夜巴黎”香水,“汽汽”朝脖颈、腋下、发梢处喷了七八下,轻轻巧巧像股烟一
样滑出房门。
隔壁房间的郦小姐似乎也去了酒吧,只听见“嘭”地一声摔门声,“窠窠窠”
细高跟鞋踩在抽木地板走廊里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设想酒吧
里她们这一对“乌鸡眼”在小野先生面前争宠的滑稽场面,禁不住笑出声来。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我被卫生间里的水声吵醒,稀开眼缝一看,只见怡红已经
又洗完了澡,套上了白色宽松衫,轻手踮脚正想要出房门。我“索罗”翻了个身,
怡红一愣,回过头来听听我的反应,我情不自禁摒住气。怡红站在门边又犹豫了半
分钟,终于趿着拖鞋“咔嗒”开门走了。
半夜里我一直昏睡,没有听见怡红是怎样回到房间的。第二天晨曦映亮了薄薄
的窗帘,我侧过头见怡红躺在自己的床上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她眼袋乌青,神情
惘然,与昨天的活泼和兴奋判若两人。我唤了她一声,她不答,也不动。消瘦的脸
颊卸妆后显得黄黄的,两边鹳骨突出,嘴唇苍白干涩。
我无言地坐到她的床边,不知道怎样去开口指责她。我张了张口,怡红坚决地
说:“你不要说什么,我自己做事自己负责,出任何事情我一个人担当。”
我被她呛了一下,还是说:“怡红,你太轻率了!你知道自己是在走钢丝吗?
我知道你从前是很爱方波的,你要原谅他,他一个人在澳洲留学非常寂寞,为寻求
安慰与人同居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那个女人不逼他离婚,你说对吗?”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原谅他的背叛的。”怡红面无表情地说。
我停了停:“你可以不原谅方波,可是你不能用自己的贞操这样报复他。”
“你想错了,我根本无心报复他,我存在是为我自己。我要寻找自己的价值,
实现自己的价值。我怡红穷,我一无所有。我的爸爸妈妈不会留给我遗产,他们循
规蹈矩做了一辈子好人,可到头来得到什么?住在一间破屋里!等什么?等组织分
配。你说都快退休的人了,还有什么盼头?”怡红坐起身,两眼空空地说。
“方波不是在澳大利亚吗?他去赚钱了,你等一等吧!”
“我曾经是想等的,可是你也看到,我等来什么?男人靠得住吗?”怡红转过
头来,用浮肿的眼睛瞪着我说。
“怡红,做人要有人格,宁可别人负自己……”我说着,也觉得自己的话软弱
无力。
“做人的道理谁不懂!现在的社会,你不去竞争,就要被人欺侮,你不抓住机
会,机会就会被别人夺去。”怡红快言快语打击我的“孔孟之道”。
“我自信自己完全有能力经营小野这样的公司,只要给我机会,我会做给你们
看的。以前我没有机会,现在有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暂时放弃一点什么?你们不要
来跟我讲什么道德、贞操,我不想循规蹈矩。不管我怎么走,我的最终目的是拥有
我自己的事业。大嫂,你信不信?我从小就不愿输给任何人的。你信不信?”一股
红潮漫上怡红的脸,在朝阳的勾勒下,怡红曲线分明的五官显得那么刚毅,已经不
像一个年轻的女人。
四
回到上海的第二天,小野公司的账册就到了怡红的抽屉里。怡红通宵看了一遍,
列出长达五页报告纸的财务管理计划,指出好几处可以节俭的开支,呈到小野先生
的面前。这时候,郦小姐早已开始预算的克里丝汀建筑装潢公司承包商场改建的报
告书刚刚脱手,小野先生便请怡红先看一看。怡红粗粗一看就断然否定了这份报告。
怡红说:“据我了解,这个外国名字的建筑公司,实际上是借了中外合资的名
义注册的一个修建队,他们的员工只有五个人。所做的工作其实是二道贩子的活,
也就是接到项目后,再将它低价承包给安徽民工以赚取高额的差价。而且,他们公
司的进货渠道很不正宗,建筑材料质量很差,交货时间不准。现在我们贸然去与他
们签合同,很可能资金一到位,不是被他们用来拆东墙补西墙就是干脆销声匿迹。”
小野先生听到这里,早已被中国大陆那些名为公司,操作却极不规范的个人作
坊的劣迹吓得魂不附体。小野先生推推眼镜,愈来愈感到自己像一叶孤零零的扁舟
泊进了黄浦江卸货码头,码头沿岸那些被人遗忘的烂木头“哐当哐当”将它撞得无
所适从,进退两难。
一个外国投资者最幸运的事莫过于找到个忠实的国内代理人,而以前,小野先
生竟然妄想凭自己在日本奋斗二十年的经验到中国来碰运气。
看到小野先生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惶恐不安,怡红话锋一转,安慰他道:“你
不要着急,晚上我去找我的表叔一次,他是市建五公司的经理,对承接建筑工程非
常有经验。只要他肯出来帮忙,你就像信任我一样信任他好了。”
小野先生忙不迭地点头,拜托拜托说个没完。怡红细眼一飞,红唇一嘟嗔道:
“瞧,我还不知道你信任我到什么程度呢。”
这时候,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郦小姐不客气地一下子推开,她板着那张娇嫩的
脸,瞧也不瞧怡红一眼,对小野说:“报告书看好了没有?让我去复印一份。”
小野先生显然很不喜欢她这样的说话方式,挡住她的手说:“不必了,这份报
告作废了。这件事让怡红接手吧。”
郦小姐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板你不是已经和克里丝汀的金老板饭也吃
过好几回了吗?你们不是互相拍胸脯拍得嘭嘭响,就差画押打手印了吗?怎么这事
说黄就黄掉了呢?这样,金老板私下许诺给我的“小费”不是活活地就没影了吗?!
郦小姐气昏头了,她看看小野,又看看旁边站着挂了一脸冷笑的怡红,惨白了
脸,直逼过去,突然举手“啪”地打了怡红一个耳光。紧接着对小野先生咆哮道:
“要她还是要我?你马上选择!”
小野先生从写字台后站起身,挥手让怡红退出去。郦小姐疯了一样摇着满头的
卷发哭诉起来,她指着小野说:“我看你让那女人弄昏了头了!当初你是怎么对我
说的?我好好地在国家咨询部门工作,你让我辞职跟你干事业,你说我将是你的臂
膀,你说你的小野公司前途无量,跟了你富贵荣华都能得到。可是还不到三个月你
就变卦了,你不相信我了,你讨厌我,你什么事情都不和我商量。我纯粹只是你的
一个翻译吗?你仔细想一想,你再回忆一下!我只是没有达到你的那个目的,我不
肯出卖我的身体,而那个贱货办到了,她和你睡觉,是不是?”
小野先生心虚地朝门那边打量,没有回答郦小姐的话。郦小姐像逮着了理似地,
再一度掀起高潮道:“你去打听打听,她怡红是什么东西?她是被她丈夫遗弃的女
人。她现在是什么稻草都要捞的,何况你这样一个大老板。”
“那么你呢?你想要什么?”小野先生看出郦小姐的虚张声势,平静下来,问
道。
郦小姐以为他回心转意了,抹了一把眼泪娇声说:“我要你辞退她,由我来当
你的总经理助理,财务我仍然可以兼管。”
“还像以前那样,联合金老板来骗我?还是这样指着鼻子骂老板?”
郦小姐怔住了,刚想着可以柳暗花明了,怎奈小野竟这样无情。她盯着小野先
生的眼睛,心里紧张得直打鼓,想着他此时此地不知会作出什么决定。小野先生想
了一想,斩钉截铁地说:“你这几天休息一下吧,调整一下情绪我们再谈。”
郦小姐又张开嘴想争辩,可是一见老板不耐烦的脸色,只好把话咽下去悻悻地
推了门出去。
当天晚上,怡红抬出建筑五公司的表叔来与老板会晤,帮小野公司在一系列问
题上做了全面的咨询。怡红特地请了一个很熟悉建筑专门用语的日语翻译临时帮忙,
效果非常好。这一次会面,小野先生在那架郦、怡两人的天平上,无疑添了一个砝
码在怡红那边。
当怡红拖着疲惫的双腿赶到我这儿时,她已经大获全胜。不谙三十六计的郦小
姐最终又在不恰当的时候刺激了小野先生一下:她打电话要求“判决”,结果不言
而喻。
五
怡红的脸色渐渐地红润起来,皮肤也变得细腻洁白,毕竟她才是个二十九岁的
女人呀,离开了爱情的滋润,再美丽的花朵也会枯萎的。而现在她有了小野先生的
关照,不管这种关照、这种爱是不是变味,反正如今怡红有了男人,她的精神面貌
健康起来,那种急吼吼逮男人的心境渐趋平缓。
怡红的灰牙却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它的本色,没有任何的改观。常在报纸上可以
看到牙病防治所专治四环素牙的广告,说是用进口药水冲洗,可以抽出牙齿内部的
灰质成分,洗几十次吧,能够焕然一新变成雪白。洗牙的高价钱是可想而知的,但
是现在哪怕价再高,怡红口袋里钱是有的,可是她没有时间,她的时间比金子还宝
贵。
小野公司的业务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从装修动工到预订开业以后的货物,每一
个关节都开始运转起来。怡红戴上安全帽,跟在小野先生后面指手划脚地调度工人
们。工地上,只听见怡红向上高挑的发音刺激着人的耳膜,她对小野说的既不像上
海话也不像日本话,可是小野先生听得懂,小野先生的话怡红也听得懂,这样就好。
郦小姐走后,小野公司又来了一个外国语学院毕业的男翻译,可是男翻译却常常会
在小野先生话讲得过快时翻译卡壳,而怡红不会,小野的意思她条条领会,有时小
野刚说了上半句,怡红就猜得到下半句,犹如小野先生肚肠里的一只萤火虫。私下
里,男翻译摇糊了脑袋,他贴着同事的耳朵说,我的外语水平怎么能和她比,人家
和老板实行“三同”的嘛!
怡红已经不来我这儿上日语课了,她说已经没耐烦学说完整的句子,有单词就
够了,而单词她在生活中、工作中日积月累越来越丰富,只要将单词排排队就可以
讲出来,比我们平常说日语先考虑客套再考虑婉转用语最后思量动词的时态方便多
也简捷多。我想这正适应目前改革大潮的需要,说不定将来怡红这一套可以出口输
入日本本土,成为“牛康日语九百句”,向全世界推广。
日子过得平静而乏味。突然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分,好久不来的怡红踏进门来,
手里抱着一只长毛绒的玩具狗,怡红带礼物来我家是破天荒第一次,我女儿欢天喜
地叫了一声阿姨。我一眼就看出怡红有事。
果然她坐下直奔主题,问方强有没有地段好价格公道的侨汇房可以买。方强在
一家房地产公司供职,有生意当然做,就取出一大堆资料让她挑。一会儿怡红挑中
了一幢地处西区的公寓房子,楼不高,里面的套房全是大厅小卧室落地长窗明厨明
厕朝南阳台的洋式结构。怡红气派很大地点中一套四室一厅的大套房,方强拿出计
算机一按,价格是一百三十万美金,折成人民币是一千多万吧。
方强还在啰啰嗦嗦地说什么一年付清是什么价,半年付清是九五折等等,怡红
一挥手说,一次付清一千万日元吧!于是他们讨价还价起来,将那只计算机按得
“啪啪”响。看怡红镇静自若胸有成竹的架势,已经是一个非常老练的谈判能手了。
几番交战,方强终于抵挡不住泄下气来,他大叫道:“怡红你太厉害了,你为老板
买房子也要叫我们做房地产的人有口饭吃吃呀!又不是你掏的钱,可以了吧!可以
了吧!”
怡红这时才露出灰牙笑起来:“强哥你叫救命了,我也到此为止,不过这套房
子的一切手续都得由你代办,一切拜托。钱么,我明天就将支票开给你。”
“什么?”我和方强大吃一惊,我们同声惊问:这房子是你怡红买的?
怡红站起来,在房中央“哧溜”转了一圈,揭开茶杯润了润口,说:“奇怪吗?
小野先生要在上海买房子,钱由他出,户主是我。这里的奥——妙——我说也说不
清。”,怡红竟开玩笑似地唱了一句京剧“红灯记”。
方强板下脸来,瓮声说:“小野买房是想与你同居?”我害怕地看着怡红,怕
她真的承认下来,因为那次去杭州,怡红与小野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这件事,我一
直没敢告诉方强,不是我想袒护怡红,也不是我思想开放,说真的,我怕事情牵扯
到我身上,家里闹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怡红站在吊灯下,噘起嘴眼望茶杯说:“小野他当然想和我同居,可我没这么
笨。被人养起来轻松固然轻松,金丝雀嘛。但是我想走的并不是这一步……”怡红
停了一会儿说:“小野要买房产,我对他说,侨汇房很贵的,专门斩外国人。我可
以弄到用人民币买侨汇房,便宜五分之一,不过要用中国人的名字做户主。小野他
在上海当然最信任我啰,他请我帮忙。所以强哥明天要烦你来公司走一趟,当面向
小野解释一下。你只要照我的意思讲就行,让他开支票,如果他开日币,我就说去
为他换成人民币,如果他开人民币,我也有办法请朋友立即调成外币的。”
我被怡红一番话搞得脑子像浆糊一样面目不清,连忙说:“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