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头凤-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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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能。”陆临淡淡应了回去:“臣已经面过圣,向皇上请了罪。皇上应允三皇子殿下留在荥阳军里。什么时候刑部查出证据了,我会亲自送殿下回京面圣。”
李昊的眼底燃着幽暗的火苗,冷冷道:“我什么都没做过,问心无愧。刑部有能耐,只管去寻证据。”
“倒是荥阳王,敢将堂堂大魏皇子扣在军营里。这是仗着太子太子妃之势,还是欺父皇躺在龙榻上?”
“说不定,哪一天这江山就更名易主,姓了陆!”
陆临没怎么动气,郑重却被这番话气得不轻,忍不住冷笑着回击:“有这血口喷人的时间和闲心,殿下还不如好好想一想,以后要怎么向皇上请罪吧!”
“你现在是大魏皇子。日后是不是,可就不好说了!刺杀太子,谋害五皇子,对嫡亲的手足兄弟尚且如此,简直不配为人!”
这等刺心的刻薄话,饶是李昊城府深,也被气得变了脸色:“郑重!无凭无据,你敢这般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殿下心里最清楚。”郑重冷笑道:“皇上也心知肚明。你当自己是聪明人,别人就都是好糊弄的傻子不成。”
“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相信,以刑部的能耐,迟早会寻出证据来。到那时候,三殿下再去向皇上辩解自己的清白,看看皇上信是不信。”
“郑重!”陆临皱眉瞥一眼:“住口!对三皇子殿下,岂能这般无礼!”
让他来,不就是让他气一气李昊的嘛!
荥阳王要维持忠臣的体面,不能口出恶言。他一个参将,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郑重一边应是,一边继续讥讽李昊:“对了,有件事得告诉三殿下。皇上很快就会下旨,召太子回京。”
“太子素有仁厚之名,在朝野间声望俱佳。等太子一回来,局势自然就能稳住。三殿下在军帐里好好自省,等着皇上降罪。别的事有太子,就不劳三殿下操心了。”
李昊:“……”
李昊气白了一张俊脸,狠狠盯着郑重。
陆临看在眼底,心情果然愉悦了不少。
这个大女婿果然没白疼。知道怎么给岳父出心头恶气。
陆临假模假样地呵斥郑重:“越说越不像话了。天家之事,自有皇上决断。哪里容得你说三道四。”
郑重不怎么甘愿地闭了嘴:“我不说就是了。”
陆临转过头来,温和地说道:“看三殿下精神颇佳,臣也就放心了。请三殿下好生休息,臣明日再来探望。”
说完,拱手行礼,和郑重一并退了出去。
郑重临走之际,以手在脖间比划了一下。
李昊:“……”
出了军帐后,陆临忍不住笑着白了郑重一眼:“你这张嘴,也太刻薄了。”
郑重嘿嘿一笑:“三皇子被气得脸都白了,岳父看着解不解气?”
陆临失笑:“行了,知道你一片孝心。天不早了,回去歇着吧!以后遇事别冲动。像今日去孟家军军营这等事,不可再有了。”
郑重立刻应了:“我听岳父的。”一路送陆临回军帐,又不肯走了:“岳父是不是要写信给太子和二弟?我来替岳父磨墨!”
女婿这般体贴,做岳父的心里焉能不欣慰。
陆临一笑,点了点头。
郑重磨墨,陆临提笔写信。写给陆非的信,有五页。写给太子李景的信,足有八页。厚厚一封,塞进信封里厚厚实实。
郑重有些泛酸吃味,嘀咕一句:“我一直以为岳父最疼我,现在才知道,岳父最疼的是四妹夫。岳父就从没给我写过那么厚的信。”
陆临被气乐了,轻飘飘地踹了郑重一脚:“你天天在我眼皮底下打转,我写哪门子的信。别耍贫嘴了,立刻让人送信。务必要快,要抢在圣旨之前送到他们手中。”
郑重不再说笑,正色应下。
当晚,送信的亲兵快马出了军营。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江南。几个亲兵每人都是三匹马,日夜兼程,每天最多合眼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短短四日时间,信就到了太子和陆非手中。
……
江南总督府。
“殿下小心。”小圆公公一边扶着主子慢慢下榻,一边细心叮嘱:“吴太医说了,殿下大伤元气,得好生将养。下榻走路这等事,不必急。”
怎么能不急。
京城那边的噩耗一桩接着一桩传到江南。
尤其是李昌的死讯传来,李景十分震惊。
他对李昌没多少手足之情。不过,到底是亲兄弟。陡然听到李昌毒发身亡的消息,李景心里像被巨石压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必深想,也知道乔皇后和陆明玉的日子都不好过。
李景坚持要下榻,吴太医也没办法,只能反复叮嘱,不能操之过急。
李景在小圆公公的搀扶下,慢慢走了一圈,额上冷汗不停滑落。小圆公公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李景才停下,坐在床榻边歇息。
就在此刻,陆非来了。
有陆非坐镇,江南局势很快平稳下来。李景也才得以静心宁养。陆非平日忙碌,白天很少有闲空。此时行色匆匆,快步而来,俊脸神色凝重。
李景心里一沉:“京城有什么消息?”
陆非将手中的信给了李景:“义父令人快马送信来。我已经看过我的那一封了,这一封是给殿下的。殿下看过便知道了。”
李景接了信,飞速地拆开。
好厚实的一封信,整整八页。
李景一页一页看了过去,越看脸色越难看。待看完信,俊脸一片沉凝。
第六百四十七章 旨意
“殿下,如义父所言,皇上圣旨很快就该到江南了。”
陆非的声音打破了近乎沉闷的安静:“请殿下尽早做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
李景按捺下汹涌的情绪,低声道:“父皇圣旨宣召,我得立刻归京。其实,就是没有圣旨,我也早想回去了。”
“李昌被毒死,李昊嫌疑最大,广平侯蠢蠢欲动,甚至敢令人闯进宗人府。文臣人心浮动。只有我回去,才能稳住局面。”
陆明玉到底不能上朝处理政事。
想稳住朝堂局势,唯有他这个太子归京。
陆非满含忧色的目光落在李景略显苍白的俊脸上:“我只担心殿下身体撑不住长途奔波劳苦。”
李景抿紧嘴角,低声道:“现在顾不得这些了。我走之后,江南这里就托付给二哥了。”
陆非不假思索地应道:“殿下放心,有我在,江南这里不会出乱子。”
祝魏沈王四家都被灭了族,钱家人都死在了葛公公的宅子里。被牵扯进刺杀太子一案的江南官员,纷纷落马。江按察使和洛将军都被送去了京城。
如今的江南官场,一个个如履薄冰,恨不得将头都缩进衣襟里。哪里有人敢蹦跶?
李景不无歉然地看了陆非一眼,低声叹了口气:“父皇令二哥留在江南,实在是疑心过重了些。”
陆非挑了挑眉,神色一派坦然:“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陆家上下问心无愧,不惧任何试探戒备。”
李景耳后有些火辣辣的。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永嘉帝对陆家的戒备,甚至更胜过广平侯。
不然,以广平侯做下的事,永嘉帝为何不严惩?还不是想以孟家军牵制荥阳军?
这是帝王心术,也是平衡朝堂之道。
陆非看了面带羞愧的太子一眼,心里微热,轻声道:“殿下不必自责。这件事,和殿下没什么干系。”
“荥阳军有十万精兵,在战场上骁勇无双,所向披靡。皇上心中忌惮一二,也是难免。好在皇上对义父还算信任礼遇,没做出什么鸟尽弓藏的事来……”
李景听得面红耳赤,拱手赔礼:“我实在无颜面对二哥和岳父了。”
陆非忙扶起李景,笑着说道:“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我不过随口一言,殿下别忘心里去。等回了京城之后,好好安抚四妹便是。”
说到最后一句,陆非自己先乐了。
以陆明玉的脾气,定是要发作的。到时候李景就等着吃苦头吧!
李景也扬起了嘴角。紧绷的气氛缓和,心情也稍稍舒缓:“等回了京城,我任由小玉捶打出气。”
陆非失笑:“这可使不得。殿下本就受着伤,她再捶两拳,那还得了!”
郎舅两个相视一笑。
隔日,李景便下令,命身边人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三日过后,朝廷圣旨到了总督府。
李景早有心理准备,可在接到圣旨的刹那,心里还是凉了一凉。
归京平稳局势,是他这个太子义不容辞的责任。别说他伤势未愈,就是只剩一口气了,也得回京城。
只是,他想回京城和永嘉帝下旨命他归京是两回事。
在永嘉帝心里,江山朝堂最重要,他的安危与否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小圆公公伺候李景多年,见主子面色不佳,很快猜到了缘故,低声安慰主子:“殿下不是一直惦记太子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么?回京之后,就能相聚了。再者,太医院里医术高明的太医众多,殿下的身体也能恢复得快些。”
李景深深呼出一口气:“你说的有理。传我命令,立刻启程回京。”
……
“皇上的圣旨应该到江南了吧!”椒房殿里,传出乔皇后忧虑的声音:“也不知太子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李景归京已成了事实,再气再怒也无济于事。
陆明玉也只得往好处想,张口安抚乔皇后:“殿下躺在马车里,又不必骑马赶路。身边还有太医一路照顾,应该没什么大碍。”
“母后往好处想一想。等殿下回来,就能母子相聚了。这都小半年没见了,母后就不想殿下吗?”
怎么会不惦记!
乔皇后鼻间一酸,眼眶微红:“这小半年里,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我这颗心就没放下的时候。回来也好,不管好歹,一家人聚在一起,一同应对便是。”
顿了顿,又叹道:“刑部一直在查案,这又过了八九日了,还是没查出什么线索来。”
陆明玉目中闪出冷芒。
李昊为了设这一局,处心积虑,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所有证据都被处置得干干净净,唯一的人证李昌也死了。
那个在刑部大牢的幕僚,就剩一口气,硬是没改过口,将一切都推到了李昌的身上。
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能治李昊的罪。
当然了,李昊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他待在荥阳军营里,被层层看守。就连睡觉,都有十几双眼睛盯着。
这等阶下囚的“好日子”,就让李昊慢慢领受吧!
婆媳两个正说着话,孩子们来了。
上书房放了一段时日的假,从五日前,恢复了上课。李珝和李瑭李琛他们继续读书,就连三皇子府的李珍,也被接进了宫一同读书。
六岁大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
李珍敏感地察觉到众人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每次随李瑄一同来椒房殿请安,皇祖母和太子妃二伯娘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以陆明玉和乔皇后的涵养,不至于将对李昊的憎恶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只是也做不到全然心无芥蒂。对李珍不免冷淡了几分。
孩子们都很敏锐。
李珍进了椒房殿,行过礼后,就垂着头闭了嘴。
到了傍晚,李瑭等人都被各自接回了府。李珍也坐着马车回了三皇子府。
娘亲的脾气阴晴不定,前一刻暴躁动怒,下一刻就会放声恸哭。对着弟弟还有几分耐心,到了她这儿,就全是狂风骤雨了。
李珍提心吊胆地进了寝室,迎面就飞来了一个茶盏。
第六百四十八章 浮动(一)
李珍反应不及,被茶盏砸了个正着。
额头一阵剧痛,然后腥热的液体滑了下来,眼前都红了。
“不好,小郡主额头流血了。”耳边响起宫人们的惊呼声。
孟云萝这些时日心情恶劣,发脾气是常有的事。随手拿茶盏砸宫人,也没料到女儿李珍就在这个时候进来被砸中了额头。
眼看着李珍满脸鲜血的凄惨模样,孟云萝既懊恼又心疼。
再看李珍那副神似李昌的眉眼,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不知怎么又爆了,孟云萝忽然就喊了起来:“你怎么也不让人通传,就这么闯进来了!这般没规矩,活该被砸了额头!”
李珍又疼又怕,以手捂着额头哭了起来。
婉秀心急如焚,一边拦下如疯了一般叫嚷的主子,一边急急令人去宣太医。
太医来了之后,立刻为李珍清洗敷药包扎。
李珍疼得小声哭个不停。
孟云萝又喊又叫发泄了一通,此时稍稍平静,又开始心疼起女儿来。握着女儿的手哭道:“珍姐儿,对不住。刚才是我不好,不该砸了你又冲你乱发脾气,你别和娘生气。”
李珍整个人不停颤抖,手也抖个不停。
这样的娘亲,实在可怕。
前一刻像发了狂,下一刻就痛哭流涕。随时都会变脸。
她知道,娘亲是因为爹折腾成了这样。她也很担心爹,很希望爹早些回来。她想过回以前那样的生活。
虽然爹娘都更喜欢弟弟,至少对她也不错。她能安心地进宫读书,回府也能高高兴兴的。
现在这样的日子,就像头上顶着巨石,随时会掉下来。
她真的好怕啊!
当天夜里,李珍发起了高烧。口中不停地喊着胡话:“娘,我错了,你别生气。”
“爹,我要爹。”
孟云萝守在床榻边,眼里满是血丝,面容憔悴不堪,懊恼的泪水不停滑落。
婉秀也哭红了眼,哑着声音道:“刚才喂了退烧的汤药,太医说了,只要小郡主能将药喝下去,就没大碍。娘娘也别太忧虑了。先去歇着吧!奴婢在这儿守着就是了。”
孟云萝恍若未闻,依旧泪流个不停。
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想求父亲救出李昊。父亲确实领兵闯进宗人府,可李昊运道太差,走到半途就被荥阳王遇了个正着,被带进了荥阳军营。
宗人府到底近一些,哪怕见不到李昊的人,心里也踏实些。
荥阳军的军营,离京城一百多里地。骑快马也得三四个时辰。而且,军营里都是陆家人。李昊落在陆家人手中,还能有什么好?也不知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永嘉帝又下旨令太子归京了。最多半个月,太子就能回到京城来。
李昊还有什么机会脱身?
孟云萝越想越绝望,哭得全身都快脱了力。
也不知是为了李昊,还是为了无能为力的自己,抑或是在哭晦暗不明的未来。
……
李珍高烧未退,额上的伤也得慢慢将养。
孟云萝不得不打发人进宫告假。
陆明玉听闻此事后,皱了皱眉头。
乔皇后轻哼一声:“这个孟氏,别的能耐没有,整日就会拿孩子出气。”
陆明玉淡淡道:“母后这么说就太小瞧她了。当日广平侯冲进宗人府救人,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些日子,陆明玉将这件事翻来覆去想了数次,做出了这样的推断。
一提广平侯,乔皇后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呸了一声。
乔皇后素来端庄自持,要不是厌极了一个人,也不会做出这么失仪的举止来。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