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头凤-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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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玉也没逞强; 走了片刻; 便坐在床榻边歇着。
就在此时,乔皇后迈步走了进来。
这一场丧事; 几乎耗光了乔皇后的元气。乔皇后一连睡了五天; 才稍稍有些精神,立刻就来了东宫探望陆明玉。
乔皇后仔细打量陆明玉几眼; 目中露出欣慰:“养了这么些日子,你的脸色总算好看多了。”
陆明玉也看乔皇后:“母后辛苦多日,瘦了许多。”
何止是清瘦憔悴,头上还多了白发。仿佛一夕之间; 就苍老了数岁。
乔皇后摸了摸瘦削的脸,自嘲地说道:“都这把年纪了; 已经老了。”
永嘉帝一死,后宫所有嫔妃都成了寡妇。夫妻一场,乔皇后也为永嘉帝的死伤怀不已。就连老对头孟妃自尽了,乔皇后也没什么喜悦。
仿佛是心里被掏空了,整个人轻飘飘地。
陆明玉看着乔皇后恍惚的模样,心中暗叹一声,伸手握住乔皇后的手:“母后正当盛年,怎么能言老。琀哥儿还得靠母后照顾呢!”
提起孩子,乔皇后恍惚的眼中多了一丝活力,轻声笑道:“这倒也是。放心吧,我能撑得住。我且要好好活着,看珝哥儿娶妻生子,看瑄姐儿招一个驸马,看琀哥儿长大。”
陆明玉笑着嗯一声,顿了顿,轻声问道:“皇祖母现在如何了?”
乔皇后目光微微一暗,低声道:“皇上的棺木被送出宫那一日,我亲自去‘请’太后回寿宁宫。太后记忆混乱,神智不明,说话颠三倒四。太医们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尽力照顾太后身体罢了。”
赵太后已彻底疯了。
陆明玉沉默不语。
乔皇后又道:“秦妃还算有些良心。主动请缨,去寿宁宫照顾太后。太后认不得别人,见了秦妃,倒能安静片刻。秦妃说的话,她也听得进去,也肯吃饭喝水了。”
“这几日,都是秦妃在照顾太后。”
陆明玉点点头:“秦妃陪伴皇祖母多年,有她照顾皇祖母,母后也能安心些。”然后,略略皱了眉头:“皇祖母这般模样,六皇子留在寿宁宫里,倒是不妥了。”
乔皇后道:“过些日子,我让人将六皇子抱进椒房殿里,我亲自照看。”
正说着话,一个宫人匆匆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领着众臣回宫了。”
“小殿下也被送回东宫来了。”
“小殿下发了烧,一路上有太医照料,不过,烧还没退。”
话还没说完,陆明玉和乔皇后的脸色都变了。
陆明玉顾不得身体虚弱,立刻起身。绮云没出声劝慰,默默扶住主子,一同去了李珝的寝室。
李珝躺在床榻上,脸孔异样酡红,目中浮着水汽,目光涣散。
乔皇后一见之下,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陆明玉心痛如割,坐到床榻边,紧紧攥住儿子的手:“珝哥儿,你头痛么?”
李珝努力睁大眼睛,挤出一个笑容:“有一点点,不过,我能忍得住。母亲别担心。”还安慰乔皇后:“皇祖母,我乖乖喝药,很快就会好了。皇祖母别哭。”
乔皇后哽咽着说道:“珝哥儿乖,快点好起来。”
陆明玉忍着鼻间的酸涩,伸手拿过温热的毛巾,为李珝擦拭额头脖子手腕。李珝很快沉沉睡去。
第六百九十章 结局
天黑之后,李景回了东宫。
李景这段时日被折腾得不轻,元气大伤,走路轻飘飘的。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一双眼里满是血丝,看着十分狼狈。
“小玉,”李景哑着嗓子低声问道:“珝哥儿怎么样了?”
陆明玉轻声答道:“珝哥儿喝了退烧的汤药,出了一身汗,头已经不那么烫了。现在正熟睡。太医说了,喝几日汤药,好好睡上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先去沐浴更衣,安心睡下。等明日再去看他。”
李景也确实十分疲累。他点点头,去沐浴更衣。
换了三次热水,泡了小半个时辰,才洗去了一身的异味。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像重活了一回。
李景到了床榻上,将脸贴在陆明玉的脸上。
陆明玉怜惜地伸手轻抚李景的脸:“瞧你瘦的,都快没人样了。”
李景故作忧虑:“我变瘦变丑了,太子妃娘娘会不会不让我上榻?”
陆明玉被逗得扑哧一笑,手稍一用力,拧了拧李景的厚脸皮:“我还在养伤,你身子也没好哪儿去,都得好好养着。你想什么呢!”
再者,永嘉帝驾崩,李景得为父守孝三年。
没人敢真的管到闺房中事。不过,三年之内不能闹出身孕来。
李景即将登基为新帝,讲究避讳之处更多。
李景也就是口中调笑几句,很快倦意上涌,搂着陆明玉,一同入眠。
隔日一早,李景和陆明玉一同去看李珝。伺候李珝的内侍一脸喜色地禀报:“小殿下半夜又出了一身汗,现在额头已经不烫了。”
陆明玉伸手一探李珝的额头,眉头舒展开来:“果然退烧了。”
李景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坐到床榻边,轻声和儿子说话:“珝哥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饿不饿?”
亲爹亲娘都陪在身边,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李珝忍不住翘起嘴角:“不疼,就是没什么力气; 肚子也有些饿。”
李景立刻转头; 令人传膳。
热腾腾的粥送来了; 李景不肯假人手,亲自喂儿子喝粥。
陆明玉也没抢过李景,无奈一笑; 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
李景喂孩子十分细心,一勺热粥定要吹一吹; 再小心翼翼地送到儿子嘴边。李珝从三岁之后就自己吃饭; 已经很久没享受过这等待遇了。心里有些羞臊; 更多的是是被疼爱的温暖和喜悦。
他平日处处表现得稳重,其实; 也只是个七岁大的孩子。
很快,李瑄和李琀也来了。
李瑄见李珝病成这样,心疼又难受。
李琀小声安慰兄长:“哥哥乖乖喝药; 很快就会好了。”然后; 又扭动圆溜溜的小屁股; 钻进李景的怀里; 大声道:“爹,我也饿了!”
李景只得将手中吹过的粥喂到李琀的口中。
小孩子都是这样; 别人碗里的饭总是更香一些。李琀吃了一口,还要一口。李珝最疼弟弟,不会和弟弟争宠; 就这么眼巴巴看着。
陆明玉看不下去了:“琀哥儿,你爹要喂哥哥吃饭; 你要是饿了,到娘这儿来。娘来喂你。”
李琀磨蹭着不想过来; 李瑄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拧李琀的耳朵:“不准胡闹; 快些过来。”
李琀诶哟一声,看看李瑄绷紧的脸,不敢吭声,老老实实过来了。
陆明玉和李景对视一笑。
一家五口,已经很久没像眼下这样齐整整地待在一起了。
“你今日要去文华殿吗?”陆明玉低声问道。
李景嗯了一声:“这段日子,国朝政事堆积了许多,得一一处置。还有; 燕楚叛乱一事,不可轻忽。”
他倒是想歇几日,多陪一陪妻子儿女。奈何根本没这个空闲。
陆明玉抬眼和李景对视:“正事要紧,你只管去忙碌。东宫有我在; 不会出半点乱子。”
是啊!
陆明玉是他最坚实的臂膀和后盾。
在最危险的时候,她总会挺身而出,和他一同面对狂风暴雨。
四目对视间,心里流淌过灼热的岩浆。
李景深深看着陆明玉:“你说的对,正事要紧。”
……
正事要紧。
眼下,最要紧的正事,还会是什么?
国不可一日无君。永嘉帝已经安葬。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新帝登基了。
不必李景暗示,朝臣们比太子殿下还着急。
这一日,李景刚一露面,乔阁老便上了奏折,奏请太子殿下登基:“……先帝已安葬,老臣恳请太子殿下登基为新帝,执掌江山。”
紧接着,罗尚书也上了奏折。
然后是户部高尚书,刑部姚尚书,吏部余尚书,兵部杨尚书,工部金尚书。武将中,濮阳侯领头上了奏折。
短短几日间,请太子登基的奏折,就堆满了御案。
李景当然不能就这么应了,显得自己多心急似的。怎么也得等上一段时间,等满朝官员都上奏折了,再议登基之事。
如此,才显出众臣归心,才显得太子登基是众望所归。
很快,宗室在东平郡王的带领下也纷纷上了奏折。
李景依旧未应。
半个月后,太子殿下举行了大朝会。京城文武百官都上了朝,在乔阁老的带领下,众臣一同跪下,高声齐呼:“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殿下登基!”
齐整的高呼声,响彻金銮殿。
李景终于不再沉默,站了起来,目光在众臣的脸上一一掠过:“诸爱卿三番五次上奏折,奏请孤登基。”
“父皇已驾鹤西去,孤身为大魏太子,理应担起重任,为黎民百姓负责,为大魏江山尽责。”
“孤决定,三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
众臣一同跪下行叩首礼,高呼太子殿下千岁。
李景看着跪了一地的臣子们,嘴角微微扬起。
散朝后,李景快步回了东宫。
陆明玉早已得了消息,黑眸含笑,看着快步而来的李景。乔皇后也满心喜悦地来了东宫。还有慧安公主,也笑吟吟地立在一旁。
几个孩子也是一脸喜色。最小的李琀,一脸兴奋雀跃地冲进亲爹怀里:“爹,我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父皇了?”
童言童语,着实惹人好笑。
李景莞尔一笑,抱起胖胖的儿子:“不急,等过几个月登基过后,再改口不迟。”
乔皇后喜悦地说道:“是啊,再等三个月。”
乔皇后渐渐从丧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眼见着儿子就要做皇帝了,心里那一点彷徨失落早已消失无踪,只剩满心的欢喜。
慧安公主也喜滋滋地说道:“到时候正是初冬,龙袍厚重,穿着正好。”
李景笑着嗯一声,走到陆明玉面前,凝望着她含笑的黑眸,心绪澎湃激越:“小玉!”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从今以后,你我夫妻携手,共享这份至高无上的皇权!
李景没说出口的话,都在炽热的眼神中表露无遗。
陆明玉心头涌过热流。
没人能保证未来如何。可至少眼下,他对她的心是火热真诚的。这就已足够了。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
他不负她,她亦不负他。
李景紧紧握住她的手,五指交握。
就如他们两人的命运,紧紧缠在一起,永不分离。
番外之登基
三个月后,大魏太子李景登基为新帝,定国号为永安。
赵太后荣升为太皇太后,乔皇后晋升为太后,陆明玉被册封大魏皇后。
新帝登基,照例要大赦天下。
不过,像孟家这等犯了谋逆大罪当诛旧族的,不在大赦天下的范围之内。李景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重处孟家。
孟氏九族共八百多人,全部被问斩。
那一日,刑场上被砍下的人头一颗接着一颗,刑场的石板缝隙,都被鲜血填满。浓厚的血腥气,久久不散。
据说,当日凑热闹去看斩首的百姓,有一半都被吓吐了。
三皇子妃孟云萝是出嫁女,侥幸逃过一死。不过,孟氏全族被诛灭,对孟云萝来说,是致命的重击。
孟云萝得知噩耗之后,吐了一口心头血,当场就倒下了。
紧接着,新帝又下旨,夺了大皇子府的爵位,将大皇子一脉贬为庶民,圈禁在府中。
三皇子李昊,以阴谋诡计谋害胞弟,并令人刺杀太子。这同样是死罪。新帝下旨,夺了三皇子的爵位; 将三皇子发配至边关苦寒之地充军,此生不得再回京城。
如此铁血手段; 也令众臣凛然。
新帝看似温和; 实则也有铁血凌厉的一面。
千万别以为新帝是一颗好捏的软柿子。
……
濮阳侯府里; 濮阳侯夫人苍白着一张脸,哆嗦着说道:“都说皇上好性子; 可这几日,死的人也太多了。大皇子府三皇子府,都没什么好下场。”
濮阳侯的脸色也不好看:“新官上任还得烧三把火。更何况; 这是新帝登基。再者,好性子和手段厉害是两码事。”
不过,他也得对李景刮目相看了。
以前,李景做太子的时候,处处被永嘉帝弹压。大皇子三皇子不停蹦跶; 遇到危险时; 太子妃陆明玉出手定乾坤; 令人惊艳; 倒显得太子有些平庸。
现在瞧瞧吧,李景压根不是什么软包子,出手十分狠辣。
濮阳侯夫人越想越心惊:“这么说来,四皇子岂不是很危险?我们的瑜儿,以后会不会受牵连?”
濮阳侯深呼吸一口气,快速低语道:“你把皇上当成什么人了?他处置大皇子府三皇子府; 是因为大皇子三皇子都做了错事。”
“尤其是李易,弑杀先帝,罪大恶极。就是下令杀了大皇子妃和李瑭母子两个也不为过。他肯留大皇子妃母子两个活下来,已是宽宏大度了。”
“还有李昊干过的那些事; 被千刀万剐也没冤枉了他!皇上顾虑颜面; 只罚他流放三千里,也留下了三皇子妃和一双儿女的性命。这样的恩德; 谁不要赞一句?”
“至于四皇子; 他行得正坐得直,广平侯起兵那一日; 他拼死出力,立下大功。现在又随着荥阳王在燕楚之地出生入死。皇上怎么可能对他动手?”
“这等不知所谓的话,以后可别再说了。要是传出去一星半点,连累了我们赵家上下; 我第一个饶不得你!”
最后一句,濮阳侯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 目中满是凶光。
濮阳侯夫人被吓得够呛,头皮都发麻了:“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也不行。”濮阳侯狠狠瞪了濮阳侯夫人一眼:“以后把你的嘴管紧了。还有,少去宫里请安。”
“太皇太后后娘娘已经失了神智,疯疯癫癫的。你去做什么?万一娘娘胡言乱语,到时候怪到你身上,你还要不要命了?”
濮阳侯夫人听得心里直冒凉气,又觉得百般委屈:“我是想着,我们是太皇太后娘娘的娘家人。便是秦太妃,也是在赵家长大的。我去寿宁宫请安,是不愿被人说三道四,说我们赵家凉薄。”
濮阳侯冷哼一声:“凉不凉薄,有什么要紧。现在还顾惜这些做什么。”
“一朝皇帝一朝臣,太子登基做了皇帝,现在众人捧着陆家和乔家。我们赵家风光显赫的日子,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我们赵家安安稳稳地,低头过日子,也就罢了。你还想着怎么风光不成。”
濮阳侯夫人委屈地擦了擦眼泪,低声应道:“侯爷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以后我不去宫里就是了。”
以前她隔三差五地进寿宁宫请安,所到之处人人谦让吹捧,何等风光。
现在太子登基做了天子,陆家乔家一跃而上,彻底将赵家压了下去。
陆家的二少奶奶,不过是个二品诰命夫人,就因为是大魏皇后的亲嫂子。都快被人捧到天上去了。
濮阳侯满腹心事,顾不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濮阳侯夫人,不耐地转身去了书房。
堂弟赵参将走了之后,濮阳侯能倚仗的,就是徐幕僚了。
徐幕僚见濮阳侯面色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