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头凤-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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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晋王殿下虽然竭力摆出威严的气派,说起话来却温和随意。看着不是那等霸道或难缠的脾气。
李显忙着和官员们熟悉,赵瑜领着孩子们在藩王府里安顿。
奔波赶路两个月,三个孩子朝夕相处,偶尔有口角闹别扭,感情越发深厚。倒真像亲姐弟一般。
李琛兴致勃勃地转头张望,一边问道:“母亲,这里就是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吗?”
“是啊,我们先在这儿安顿。”赵瑜笑吟吟地说道,黑眸中闪着喜悦的光芒:“藩王府正在建,估摸着总得一年半载才能建好。”
“这处大宅子; 是知府献出来的,我们暂住一段时日。等藩王府建好; 我们再搬过去。”
比起京城的四皇子府; 这处宅子自是不及; 不过,也是五进的大宅子。足够住了。
李琛虽然不小了; 还是习惯和亲爹亲娘住一起,张口央求道:“母亲,我不想一个人住; 我想和你住一个院子。”
赵瑜最宠孩子,笑着应下了。
李玮现在成了李琛的跟屁虫,李琛到哪儿他到哪儿,李琛说什么他就跟一句:“我和琛堂兄一起住。”
赵瑜正要笑着应下,就见李珍飞快地看李玮一眼; 然后小声道:“四婶娘; 还是让弟弟和我一起住吧!”
四婶娘对他们当然是极好的。可他们也得识趣; 不能样样都和李琛攀比。李玮这么说; 实在太不懂事了。
赵瑜见李珍拘谨小心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李珍早熟懂事得令人心疼。
这一路上,她时常和李珍说话。效果当然有,李珍已经敢抬头看她了。不过,说话间的小心翼翼和怯懦闪躲,一时半刻还改不了。
她走上前; 握住李珍的手笑道:“我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顶多就是一年光景。还分什么院子。这院子有东厢西厢,还有十几间客房。你和玮哥儿,都住在这儿。”
李玮高兴地跳了起来; 口中欢呼不已。
李珍眼睛也亮了起来; 声音依旧小心翼翼:“这样会不会太打扰四婶娘了。”
“不会。”赵瑜伸手,将李珍搂进怀里:“四婶娘最爱热闹; 巴不得孩子多一些。再说了; 珍姐儿这般乖巧听话懂事,四婶娘不知多喜欢你。”
像这样的话; 这两个月来,四婶娘每天都会说。
四婶娘的怀抱,又香又温暖。
从记事那一天起,从没人这样对她。
死去的亲爹; 对她还算有些稀薄的温情。可爹在府里的时间并不多,有了弟弟之后; 那份关爱被分走了大半。死去的亲娘,对她就更冷淡了。之前两年,时常嘶喊暴怒动手打她。
已经很久没人这样抱过她了。
李珍眼中闪出一层水汽,声音有些哽咽:“四婶娘,你对我太好了。我真喜欢你!”
这还是李珍第一次清晰地表露出情绪。
赵瑜既惊又喜,一边伸手为李珍擦拭眼泪,一边咧嘴笑道:“珍姐儿乖,别哭了。你只比琛哥儿大一岁,也还是个孩子呢!就该每日高高兴兴地过日子。你想要什么,就张口说。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
“不管什么事,都有四婶娘给你撑着。实在不行,还有你四叔呢!”
李珍眼睛通红,吸了吸鼻子,乖乖点头。
……
赵瑜说到做到,自己住了东厢房,令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李珍带着李玮住一间,李琛又住一间。
反正都还小,且是嫡亲的堂姐弟,就这么混住在一起也无妨。等大一些,再分开住也不迟。
李显知道后,笑着打趣赵瑜:“你对珍姐儿倒是格外上心。”
赵瑜笑着叹了一声:“我一开始是存着愧疚之心,想补偿他们姐弟。所以处处待他们好。”
“这两个月下来,我是真心喜欢珍姐儿。”
“八岁的小姑娘,早熟又懂事,像个小大人似地照顾弟弟。对琛哥儿也极有耐心,处处忍让。”
“我一直盼着有个女儿,这些年肚子不争气,就是没个动静。现在珍姐儿到我身边,现成的女儿来了,我能不疼吗?”
李显失笑:“以前你和三嫂经常斗嘴怄气,故意在三嫂面前说珍姐儿眼睛小,生得丑像五弟。这些还记不记得?”
怎么不记得。
赵瑜想到昔日,也是一笑,很快又板着脸瞪了李显一眼:“这也是亲四叔说的话。我们珍姐儿现在生得秀气好看,眼睛大不大的,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有神。不然,眼睛再大也就是一对死鱼眼珠子。”
赵瑜强词夺理惯了,李显也不和她斗嘴,笑着附和:“是是是,晋王妃娘娘说什么都对。”
赵瑜扑哧一声笑起来,娇媚地白了一眼过去。
李显心头一热,搂住娇妻,吻了下去。
夫妻闺房之乐,不必细述。
西厢房里,李玮扭动着小屁股,钻进被褥里,拉着李珍的手才敢闭眼入睡。
到了陌生的地方,兴奋劲一过,剩下的就是惊惶不安了。李珍伸手拍着李玮的后背,哄他入睡。
待李玮睡着后,李珍怔怔地看着帐顶。然后默默告诉自己,从今日起,忘了爹娘。四叔四婶娘对他们姐弟这么好,以后,四叔四婶娘就是他们的亲爹亲娘。
番外之李珍(二)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琛哥儿过来!”赵瑜难得绷着脸,拿了戒尺,用力打了李琛的掌心一下。
啪地一声!李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里在眼眶里直打转。
换在平日,李琛早就撒娇卖乖了。今儿个看着赵瑜的脸色,李琛愣是没敢吭声。
赵瑜又用力打了一下:“你知不知错?”
李琛吸了吸鼻子,低声认错:“我知错了。。母亲,你别生气。以后我不敢淘气胡闹了。”
赵瑜气不打一处来,又打了李琛一下:“玮哥儿比你小了三岁,个头还不及马高。你练骑马,也是有人小心伺候着,免得碰着摔着了。你怎么敢偷偷带玮哥儿去骑马?”
“万幸玮哥儿摔得轻,没什么大碍。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剥了你的皮!”
李琛委屈地哭道:“玮堂弟一直求我,我这才应了他。我也没想到,玮堂弟会从马上摔下来。”
李琛从去岁开始学骑马。李显特意挑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给儿子。
李琛能骑着小母马在草场上跑两圈,便洋洋自得,时常在李玮面前夸耀吹牛。李玮满心羡慕,央求着堂兄带自己去骑马。
李琛趁着大人没注意,悄悄带李玮去了。
结果,李玮上马就摔了。幸好是屁股着地,也没被马蹄碰着,伤得不重。不然,现在该怎么办?
养孩子真不是给一口吃喝那么简单的事。这一年来,赵瑜在李珍李玮姐弟身上花的心思,绝不比李琛少半分。
赵瑜训斥儿子一通,见李琛哭得稀里哗啦,心里也是一软。
不过,她还是硬起心肠,继续道:“你犯了错,我罚你抄一百遍诗经,你服不服?”
李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服了。”
赵瑜绷着脸:“我现在去看看玮哥儿,你随我一同去。”
李琛抽抽搭搭地点头。
母子两个一同去了西厢房。
李玮伤了屁股,正撅着屁股趴在床榻上,太医亲自为李玮上药。李珍站在一旁,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一场了。
姐弟两个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李玮受了伤被抱回来,李珍着实被吓得不轻。
万幸伤势不重。
赵瑜母子一来,李珍立刻抹了眼,走上前来:“四婶娘,今日的事,都怪弟弟。是他闹着要去; 琛堂弟拗不过他; 才带了他去骑马。从马上摔下来; 也是他自己乱动的缘故。怪不得琛堂弟。”
赵瑜有些愧疚,伸手轻抚李珍的脸:“你别为这混小子说情。我刚才已经揍过他了,也罚了他。以后; 他绝不敢再偷偷带玮哥儿去骑马了。你也别太难过。玮哥儿伤势不重,养几日就行了。”
李珍嗯了一声; 继续为李琛说情:“四婶娘; 你已经训过琛堂弟; 就别再罚他了。要不然,我和弟弟实在没脸见琛堂弟了。”
李珍心思细腻又格外敏感; 平日里几乎从不提什么要求。此时可怜兮兮地张口求情,一双黑幽幽的眼眸满是祈求,赵瑜哪里忍心拒绝。
“也罢; ”赵瑜看向李琛:“有珍姐儿替你求情; 这回我就饶了你。那一百遍诗经我替你记着; 以后再敢犯错; 一个字都别想少。”
李琛感激地看堂姐一眼,然后挺直胸膛应道:“母亲放心;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走到床榻边,仔细看李玮的伤处。
李玮屁大点的孩子; 还知道害羞了,扭着小屁股不让看:“四婶娘; 我不疼了,你别看我。”
赵瑜好气又好笑:“当我想看你的屁股不成。这回你也该受到教训了。你才五岁; 等过两年,个头长高了; 就是不想学骑马,你四叔也不会饶过你。现在急什么!”
李玮被训得不敢吭声,倒是放了一个屁。
噗!
一股臭气迎面扑来。
赵瑜被熏了个正着。
李珍和李琛捂着鼻子,一同笑了起来。
李玮害羞地将头钻进枕头里。赵瑜哭笑不得,伸手轻拍李玮完好无损的那一边屁股:“臭小子!”
……
李玮在床榻上趴了五天,第六天就能下榻了。
李珍放心不下,跟了李玮小半日。
李玮被跟得不耐烦; 撅着嘴说道:“我都说我好了,屁股不疼了,姐姐还跟着我做什么。”
“就你话多。”李珍张口求情,他就少抄了一百遍诗经。李琛很承堂姐的情; 一张口就站在李珍这一边:“珍堂姐是担心你,才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别不识好歹!”
一物降一物。
李琛一张口,李玮就老实了,乖乖捧着书读。
李显特意为孩子们聘请了当地的大儒做西席。不过,李玮没承袭亲爹的聪慧,读书认字都不算快,平平无奇。
李琛以前在宫中读书的时候,一直倒数第一。现在多了一个比自己还差一截的李玮,心里十分得意。
李珍听他们两个说话,抿唇轻笑。
她年岁渐长,不宜和弟弟们混在一起读书。四婶娘亲自教她读书,还请了一个当地颇有名气的琴师进府,教她抚琴。学了大半年,她抚琴已经有模有样。
她也很喜欢女红。宫人里有一个绣活做得格外好,四婶娘将这个宫人给了她,她得了空闲,就会学着刺绣。如今能做些小件的东西。
李玮李琛脚上的袜子,都是她做的。
散学后,姐弟三个,一同去用午膳。
赵瑜早令人备好了饭菜,圆桌上四荤四素八道菜肴,热腾腾香喷喷的。今日李显有空,也一并回来了。
五人就这么围坐在一起用膳。像这世间最寻常的一家五口。
赵瑜照例要先为孩子夹菜,尤其是李珍的碗里,堆满了她爱吃的鱼虾。
李珍当然不会说自己爱吃什么。赵瑜细心观察过数回,才知道李珍爱吃鱼和虾。然后,饭桌上几乎没断过这两道菜。
“谢谢四婶娘。”李珍不再那么腼腆,笑着道了谢,嘴角边满是笑容。
赵瑜看在眼里,也觉心中舒畅愉悦。
养孩子真不是易事。她费了不少心思,总算令李珍一日一日活泼开朗起来。
番外之李珝(一)
“母后,”
熟悉的欢快声音在耳边响起,陆明玉含笑看了过去。
上书房散学了,李珝李瑄李琀一同来椒房殿用午膳。。。这个高声呼喊的,非李琀莫属。
十岁的太子殿下李珝,今年个头又拔高了不少,在太傅们的精心教导下,也愈发沉稳。走路时不疾不徐,一派储君风范。
李瑄五官也渐渐长开,一双黑眸明亮灵动。宫中孝期已过,李瑄今日穿的是一袭胭脂色的宫装,这等鲜妍的颜色,映衬得李瑄肤若白雪明艳可人。
李琀还是圆滚滚胖墩墩的模样,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地,进了椒房殿就冲了过来。
陆明玉无奈一笑,伸手接住了冲过来的小儿子,口中嗔道:“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了。”
李琀咧嘴,笑嘻嘻地说道:“我知道母后会接住我的。”
说话间,李珝李瑄也走了过来,一个拱手一个敛衽:“见过母后。”
陆明玉笑道:“又没外人,行礼给谁看。都过来坐下。”
李瑄动作快一步,在陆明玉的身侧坐下,一边低声咕哝:“还不是大哥,时常在我耳边念叨,说什么要对父皇母后恭敬孝顺,不能失了礼数。还说什么天家是百官万民表率,一举一动都要合乎规矩。听得我头疼。”
李珝在人前维持彬彬有礼的太子气度,私下里和李瑄斗起嘴来半分不让:“我说的哪里不对。这都是太傅反复叮嘱的,我告诉你是一片好心。”
李瑄嗤笑一声:“谁要你的好心了。你是太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我这个公主,就是跋扈无礼,只要父皇母后乐意,又没人敢多嘴。”
李珝:“……”
李珝被堵得胸口发闷。
做了太子之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以前的十倍不止。父皇对他的期许,也高了许多。从去年起,就让他进福宁殿伺候笔墨,听朝臣们议事。
众臣都用“太子殿下果然聪慧沉稳”的目光看他。
他心里当然高兴,那股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他有时会觉得很累,又不愿和父皇母后说这些,偶尔就会和双生妹妹说上几句。李瑄心情好的时候会安慰他,像现在这样不高兴了,一张口就将他撅得老远。
李瑄话语占了上风,高兴了一会儿,见李珝闷闷不乐,又有些后悔。咳嗽一声,主动和李珝求和:“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哥哥别放在心里。”
李珝被气乐了:“我就比你大一个时辰,就该处处让着你是吧!”
李瑄哄起人来,嘴也甜得很:“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别和姑娘家计较。”
兄妹两个吵闹是常事,很快就和好了。
陆明玉看在眼里,却略略皱了皱眉头。待用过午膳后,陆明玉让李瑄带着李琀先去午睡,只留下了李珝。
“珝哥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陆明玉轻声问道。
李珝抿着嘴角,低声答道:“没有。”
就这还说没有。
陆明玉无奈又心疼,握住儿子的手:“到底怎么了?在母后面前,还有什么可遮掩的。今日我见你心情颇有些烦闷。”
女大避父,儿大避母。自李珝七岁之后,就没和亲娘这般亲近过了。此时被亲娘握着手,一脸温柔怜惜地问询,李珝心里的委屈,骤然就涌了上来。
“母后,”李珝低着头,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蔫地小声道:“我有些累。从去年起,几位太傅给我上课,讲课越来越快,布置的课业也多。我每日上课时不敢分神,得全神贯注聚精会神才能听得懂。”
“每日课后的课业,我也比伴读们多一倍。父皇还时常将我叫去福宁殿里听政,阁老尚书们议事的时候,偶尔还让我说几句。我怕说得不好,丢父皇的脸。每次都要努力地听,努力地想。”
“行立坐卧,都有人盯着,一句话都不能说错。我时时都绷着,不能松懈。”
“时间长了,我觉得累。”
说着,迅速抬头看陆明玉一眼,唯恐亲娘目中露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