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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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辉下意识往旁边挪,挪完才意识到不对,指着他的背影骂道:“你算哪颗葱啊?你叫我让我就让啊。”
陈临戈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自己车前,手伸到棚顶摸出一样东西,拿着走到赵辉跟前:“我给过你机会,也跟你说过你被抓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举起手中的黑色物件:“这是我一周前装在棚顶的针孔摄像头,它能拍到什么,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赵辉:“……”
邱琢玉的嘴巴都快张成“O”型了,“我草……”
陈临戈没给赵辉狡辩的机会,撞着他的肩膀走过去,拽着周兮辞就往外走,她跟着后面,小声道:“陈临戈……”
他头也不回,也没应。
“我知道错了……”周兮辞看着他的背影,不怕死地嘟囔道:“而且也是你先瞒着我的么,我就是想帮你抓到真凶……”
陈临戈猝不及防停下来,周兮辞毫无防备,一头撞到他后背上,揉着鼻子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垂着眼,黑长的眼睫压下来,眼神凌厉而冷冽。
周兮辞莫名想到先前那一脚,忍不住又想去揉肚子,看他盯着自己,半道上改成了挠。
她低着头,放软了语气:“哥……”
抓在手腕上的力道倏地松了下来,陈临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周兮辞。”
“啊。”
“就算……”他顿了一瞬,眉间紧蹙,像是在挣扎,最后却也只是松开眉心间的小峰,叹声道:“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能不能真的把我当成哥哥一样来信任和依赖?”
“我……”周兮辞咬着唇,看他神情里有着明显的失落,也顾不上想太多,下意识找补道:“我是,我是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血缘在我们之间会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些不必要的琐事影响到自己。”
“什么是不必要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再来晚一步,你会怎么样?”
“我给姜姜发消息了……”
“周兮辞,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没有谁家的哥哥会让妹妹替自己出头,更何况我——”陈临戈看着她,唇瓣微动,像是要不顾一切把所有想法都说出来。
可他在害怕。
害怕说出这一切后,连兄妹也做不成。
昏黄的路灯下,时间仿佛被拉长。
陈临戈终究败下阵来,垂着眼和红着眼眶的周兮辞对视着,“肚子还疼不疼?”
周兮辞鼻子一酸,别开视线说:“……不疼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几人适时跑过来,邱琢玉搭着陈临戈肩膀:“哥你放心,等会回去我们就去找林姐,赵辉不是说我们告状吗?我们这次就告给他看看。对了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事是赵辉做的?”
“一开始也不知道。”是大半个月前,陈临戈在男厕碰上赵辉,两人发生一点小摩擦,后来没过几天,陈临戈发现车胎又被扎破,自然而然地把这事套到了赵辉身上。
他把手中的针孔摄像头拿给邱琢玉:“没跟你们说,是因为没证据,加上这个东西物流耽搁了几天,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邱琢玉拿在手中把玩,“我真佩服你还能想到买个摄像头回来,这真能把什么都录下来吗?”
陈临戈看了眼,说:“现在也在录。”
“我靠,是吗?”邱琢玉找到镜头,干脆拿起来对着他们几个:“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是小邱日报,今天我们要给大家报道的是……诶我操!!!”
他倒退着,没注意后面石墩,被绊了一下,身形跟着一晃直直往后倒去。
周兮辞瞪大了眼睛。
五个人立马朝他冲了过去:“邱琢玉!”
可还是晚了一步。
邱琢玉摔倒前还想着不能把摄像机给摔了,躺在地上的时候,他高举着右手,一边抖一边说:“……感谢大家今天的收听。”
众人沉默了。
周兮辞走过去给他比了个赞:“身残志坚邱琢玉,敬职敬业好青年。小伙子,九中有你,是我们的荣幸。”
邱琢玉:“……”
陈临戈走过去把人拉了起来,邱琢玉拍拍裤子上的灰,感动道:“哥,还是你好。”
“嗯。”陈临戈说:“摄像机要是摔坏了,我把你送四楼扔下来。”
邱琢玉委屈大喊:“变了!变了!你们都变坏了!”
跑在前头的周兮辞笑着唱道:“你这个坏坏坏女人~~~”
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你们几个哪个班的啊!都上自习了不知道吗?还在外面闹什么。”
周兮辞倏地噤声。
她回想起上次经历,没再大难临头各自飞,回过头一把拉住陈临戈径直往教学楼里跑。
几道身影在林荫道上飞快跑过。
月色中,枝头泛着黄意,
风吹过,颤巍巍落下一片枯叶。
秋天来了。
作者有话说:
加更,晚上六点还有一更。
100个红包。
本文分四卷,第二卷 相对来说会长一点,但也快结束了。
第30章
如果不是哥哥就好了
赵辉的恶劣行径受到了方主任的严厉惩处; 周兮辞还没高兴两天,月考已近在眼前,临时抱佛脚复习了两三晚; 她自我感觉应该能考个挺不错的成绩。
月考紧邻着国庆小长假,九中直接腰斩,七天只放四天。
考完试的那个晚上,班上一阵哀嚎,“不是吧,中秋节三天假不补上就不错了,怎么还倒扣呢。”
周兮辞也觉得无奈; 她本来和陶姜都跟老板娘说好,国庆节七天假每天都过去兼职,现在被学校这么一弄,直接把她的财路也断了。
“哎。”她叹了声气,趴在桌上扭头看向陈临戈; 那天捉拿赵辉之后; 周兮辞感觉陈临戈的情绪一直都不怎么高。
这会刚考完试; 他又拿着周兮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下来的试卷在刷题,看他写得认真,她也不好打扰; 转过头看向另外一边。
盛夏成荫的绿意逐渐褪去; 枝叶泛黄,秋风萧瑟。
陈临戈停下笔,下意识朝她看过去; 笔尖无意识在试卷上轻点着; 留下一个很深的墨点。
他知道这样的情绪不对; 可总是不受控制; 她那一句亲哥像锯子一样在他脑袋里割了几天。
是哥哥也所谓。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自信,自信到连后路都给自己想好了,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偶尔的瞬间。
他也会在想,如果不是哥哥就好了。
可不是哥哥,他也许连陪伴的资格都没有。
陈临戈忽然觉得教室闷得慌,裹着心脏也闷得喘不过气,甩下笔,起身走了出去。
周兮辞听到动静,只看见他离开的背影。
她枕着胳膊看他留在桌上的试卷,盯着那个突兀的墨点出神。
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课前,班上的情报员李大川带来一个好消息,“下个月中下旬开运动会!估计晚上林姐就要来说这事了,最后一年运动会了,这次我可要好好把隔壁那几个班给摁在地上摩擦摩擦。”
邵宇平打趣道:“不求你今年能把别班人摁在地上摩擦,只求你别像去年把对面篮框当我们的投就行。”
班上哄笑起来。
李大川红着脸说:“我那是打蒙了,况且今年我们高三不参加球类比赛,只有操场项目。”
周兮辞在吵闹声中想起什么,戳了下简凡和陶姜:“你们今年报什么项目啊?”
她们体育生每年运动会势必要发挥最大作用,每个人最少三个项目,去年周兮辞参加了两个田径项目和一个投铅球。
练了小半个月投球姿势,胳膊都粗了一圈。
“我今年还是三千跟八百,不行再加一个跳远。”陶姜擅长长距离跑,三千米每班男女各一个名额,女生每年都是她参加。
周兮辞问:“小凡你呢?”
简凡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我还没想好,到时再说吧。”
周兮辞和陶姜对视一眼,努努嘴示意道:怎么了?
陶姜也不清楚,抿着唇摇了摇头。
说话间,陈临戈和林松媛一块从外面进来,教室热闹的氛围在几秒内瞬间安静下来。
周兮辞直起腰,看着消失了一节课的陈临戈:“你去哪儿了?”
“天台。”
九中校风虽然严谨,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社会类新闻,因而唯一拥有可以环视整个校园的高三教学楼天台一直是开放着的。
不过周兮辞很少上去,一是没什么时间,二是每次过去都要经过顶楼那四个班级,总会被墙上贴着的成绩表深深打击到作为一名学渣的脆弱心灵。
只是她依然很疑惑:“你去天台做什么?”
“透透气。”陈临戈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那里没人,比较安静,心也会静一些。”
周兮辞显然没捕捉到重点:“你的意思是我吵到你了?”
他深吸了口气,更加自暴自弃了:“你知道就好啊。”
她压着声道:“这能怪我吗,刚调座位的时候我就跟林姐说了要给你换同桌的,是你不乐意的啊。”
“是。”陈临戈看着她:“所以我现在在自食恶果。”
周兮辞深吸了口气,举起拳头说:“你信不信我一拳头下去,能把你捶到楼下教室去?”
“你可以试试。”
她咬着牙,几次都没能砸下去:“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林松媛在课上说了运动会的事,照例鼓励大家踊跃报名:“班上后两排的同学,这下可到你们展示的时间了啊。”
周兮辞立马响应道:“报名表拿来!我第一个报名!”
“哦呼!”邱琢玉起哄着给她鼓掌。
周兮辞很快将之前不愉快抛之脑后,碰碰陈临戈胳膊:“你打算报什么项目?”
她说完,又自顾说道:“我们学校这么大,怎么当初不修个游泳馆呢,这样你就能报名参加游泳比赛了。”
陈临戈:“你去给校长建议箱写投稿。”
“那都是摆设,一年都不开一次的,要真写了,恐怕都得等到以后我荣归故里亲自过来开这个锁。”
陈临戈笔一顿,“周兮辞。”
“啊?”
“你想过以后吗?”
想过。
在他问出这一句的下一秒,周兮辞在心里应道,可嘴上还是没着调地说着:“什么以后,我啊脑袋里的东西太多,想不了那么远。”
陈临戈看着她,看得周兮辞不得不心虚地挪开视线:“困了,我再睡一会。”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捏着笔久久没动。
…
隔天便是国庆小短假,很多住宿生都在上晚自习之前把行李收拾好,就等着下课回家。
周兮辞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在学校,放了学,也就拎了个书包。
她只顾着和陶姜说事,忘了陈临戈还在旁边,一不小心把明天要去做兼职的事情给说漏了嘴。
陶姜看着陈临戈明显一愣的神情,识趣地先走了:“明天见。”
陈临戈扯过周兮辞的书包:“做什么兼职?”
“就……”周兮辞打量着他的神情,无奈坦白道:“我周末有时候不是没事么,就跟姜姜在校外找了个奶茶店做兼职,反正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赚一点伙食费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缺钱吗。
陈临戈没问出口,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他把书包放到车篮里:“你跟徐姨说了吗?”
“没有!”周兮辞抓着他的外套坐在后面,“你千万别跟我妈说,她要是知道会冲到学校来把我打一顿的。”
“知道了。”陈临戈踩着踏板,从车流中骑过:“不说。”
“那我明天再给你带奶茶。”
陈临戈叹了声气。
周兮辞以为他又要教育自己,都做好了乖乖听讲的准备,却听见前边少年有些无奈的语气:“不要上次那个了。”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不是挺好喝的吗,我看你都喝完了。”
“那是没得选。”
“好嘛好嘛,等明天我去店里给你拍张照片,你自己选。”周兮辞说:“我亲手制作。”
“我谢谢啊。”
一路笑着到家,徐慈英要明天才回来,周国成也刚好不在家,周兮辞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给简凡发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最近简凡的情绪和陈临戈一样都有些冷淡,晚上被陈临戈抓到兼职的事一耽搁,她也没顾得上和简凡聊一聊。
周兮辞发了消息过去,过了一夜都没收到回复,她白天要做兼职,打算晚上去她家一趟。
她洗漱完,拿上钥匙准备出门。
陈临戈像是听着她的动静,也从对面走了出来,手里提著书包:“我去学校自习,顺路带你过去。”
学校周末教室也开放,一些住得远的同学会到教室学习,但这也仅仅会出现在四楼以上的几个教室。
周兮辞被他求知好学的态度惊了一下:“你上次摸底考试考是十五名不是一千五百名吧?我没少数两个零吧?你这样显得我很废诶。”
“你还用显么。”陈临戈打了个哈欠:“不走?”
“走走走。”周兮辞推着他下了楼。
陈临戈跟黏上她似的,到了奶茶店门口,又说:“中午一起吃饭,我打包了带过来。”
周兮辞头也不回:“三份。”
陈临戈这才骑上车进了校园。
一上午也没什么人,周兮辞和陶姜坐在店里下五子棋,老板娘又跟对象出去玩了,叫她们有空就过来开着店,节假日工资按天结算,一天一百。
周兮辞往棋盘上放下一颗白子:“一天一百,七天就是七百,要是枝姐在外面再多玩几天,靠,我能请假过来开店吗?”
“你可以试试。”陶姜落下一子,在棋盘的一角连成一线,她揉着眼睛说:“快到饭点了,我去买盒饭,今天你想吃什么?”
周兮辞垂眸看着棋盘在研究陶姜是怎么赢的,漫不经心道:“今天有人给我们送饭。”
“陈临戈?”
“嗯。”话音刚落,周兮辞抬起头往店外看了眼,脸上立马浮现笑意:“说曹操曹操到。”
陶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陈临戈是他们班男生里最高的,走路时步伐迈得很快,蓬松的发顶在阳光下像是裹着一层柔光。
少年英俊而耀眼。
不过陶姜对帅哥不感兴趣,她这么盯着看,只是因为陈临戈手上的外卖袋,她语气有些迟疑:“额……中午还有其他人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没有吧,应该就我们三个,怎么了?”周兮辞已经要起身出去接他了。
陶姜抿了抿唇:“那他是不是打包的有点多啊?”
周兮辞像是才注意到陈临戈两手都提着外卖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分量就很多。
她挠挠头:“可能是给补习班同学也带了吧。”
说话间,陈临戈已经走到店门口,周兮辞跑过去帮他开门:“看来你跟你们补习班的同学相处的不错啊。”
果然学习好的就是容易玩到一起。
陈临戈有些莫名:“什么?”
周兮辞指指他手上的袋子:“你不都给人家带饭了么。”
“这个?”陈临戈把两大袋外卖放到桌上,“这是我们中午要吃的。”
周兮辞看他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宫保鸡丁、蒜香排骨、红烧带鱼、蚝油生菜、可乐鸡翅。
最后是一个用锡纸封住口的瓦罐汤,店里的小桌都快摆满了。
她眨眨眼睛:“你……养猪吗?”
陈临戈见怪不怪,把其中一份米饭和筷子一起递给陶姜,转而递给周兮辞的那份却是把盖子和筷子外面的塑封都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