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偏的1618-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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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
万历愤然掀飞了一堆奏章,怒道:“一群蟊虫,朕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点心!
准备摆驾承乾宫,朕今儿也该去看看爱妃了。”
王体乾赶紧应下,立即吩咐人准备肩舆。
肩舆四面透风,夏日里乘坐比轿子清爽。万历体胖夏日难得出行,一旦出行都是乘坐肩舆。
自昨晚郑贵妃暴病后,万历由于身体不是太好,并未第一时间探视爱妃,原想着过得一夜郑贵妃当有所好转,不曾想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万历暗暗着急,一整天如同被抽了魂魄,心神不宁暴躁易怒。批阅了一会奏章,心头愈发愤懑,再也忍不住要探视郑贵妃。
四个壮实的太监抬过一顶黄缎肩舆,万历皇帝沉着脸便要跨上,王体乾不动声色地上前,俯身轻轻抬起了万历的左腿。
万历有了王体乾的帮助,总算不太困难地掌握了两腿的平衡,顺利坐上了肩舆。
王体乾喝道:“圣上起驾,着承乾宫接驾!”
一名小太监领命通传承乾宫而去。
肩舆起行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匆匆而来,惶然跪下秉道:“启奏陛下,孙承宗、韩爌领着一群朝臣在太和殿请求面圣,计有一十三人!
左光斗、杨连、魏大中以血书写就条陈事宜,叩头长跪太和殿玉陛跟前。
目前东厂、锦衣卫各自出动了一个百户所,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万历呆住了,这些人要干嘛,一十三名朝臣在太和殿以血书逼请面圣,而内阁竟然一无所不知没有得到半分消息,这是……要逼宫啊!
孙承宗,韩爌,此二人皆直臣也,因何会犯下如此糊涂之事?
看来朕这些年深处禁中,虽然没有吃斋念佛,也算得肚大能容天下事,一些人只记得朕的菩萨心肠,已经忘了朕还有伏魔手段!
原本着急上火心忧爱妃病情的万历,让孙承宗等人一番搅合,冰封多年的杀气油然而生,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远方。
第四十八章 铁血真汉子
王体乾也惊呆了,这群作死的东西,真是会挑时候啊。
郑贵妃的事虽然是禁中秘闻,不过这么些年来,内外廷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就不是国朝初年那个内外廷泾渭分明的形势了。
孙承宗和韩爌身为太子近臣,应该掌握了这个情况才对。
他们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请求面圣,而且绕过内阁聚集太和殿?
心念电转,王体乾抢在万历之前替主分忧道:“老王啊,你让咱家说你什么好,没看见陛下这会儿要去承乾宫探望贵妃吗。
几个脑子拎不清的混账东西而已,着东厂轰走便是,还能让陛下操心吗?”
万历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处理此事的最好办法,却是目前最妥帖的办法。
皇帝一言不发,王安明白这是同意了王体乾的提议,正要得令退下,又是一个惶乱的声音传来。
“禀报陛下,山东道监察御史严继澄一行十九人,联袂弹劾镇国公不法事,已在太和门前长跪不起,请求陛下圣察!”御马监大太监沈良匆忙而来的奏报,让王体乾汗毛直属,蓦然生起了不良的预感。
万历不敢相信,镇国公一个值守禁中的将领,如何会被这群人盯上,难不成与他暂时回家休养的消息有关?
他面色不善地瞥了眼王体乾,王公公便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怜的内相惊得魂飞魄散,连忙伏地叩头道:“陛下明察,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误了陛下的大事啊!”
王公公的哀嚎万历不会管他去死,不过先后聚集三十多名臣工,集体于太和殿叩请面圣,这是自国本之争以后再也没有发生的大事,王体乾这条老狗还没有那个胆子和能力搬弄乾坤。
此事,必定另有内情。
一生经历大风大浪无数的万历皇帝,立即敏感地意识到此事别有蹊跷,现在一道他最讨厌的选择题摆在他面前。
一是视若无睹,保持几十年来的隔离政策,那些喜欢危言耸听的苍蝇们由他们折腾,谁都不能打乱他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打算。
二是迅速反应无情镇压,将搅风搅雨破坏朝廷安定团结的搞事份子第一时间打击,为自己来日无多的朝政定下基调。
这位大明君临天下时间最长的帝王,手指狠狠地攥紧了肩舆扶手,目光闪烁明灭……
顾云领着顾子轩来到了地窖,顾家家大业大开销不是个小数目,这冬天窖藏大白菜冰块的量少不了,地窖的空间自然惊人,开出一块地关押尹天星七人自然不在话下。
二人的到来,让这群特殊的俘虏顿时炸了锅。
“顾家害虫,你竟然丧心病狂与我永宁侯府作对,你死定了!”
“呸……”
“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东西,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咱们永宁侯府可不怕你!”
……
对于永宁侯府家将们饱满的精神状态,顾子轩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证明了顾家的伙食不错,看守也很文明,最重要的是这群杀才把自己这个少爷的命令当成了一回事儿。
尹天星到底是首领,见到顾子轩的一刻,他安然坐在特制的铁笼中,好整以暇道:“顾小侯爷,这么些日子的功夫,你将我等杀又不杀,放又不放,却是意欲何为?”
顾子轩笑道:“对不住啊各位,这些日子实在太忙,搞忘了大家伙儿的存在,这是我的不对。
按照规矩来说,既然把大家请到此地,皮鞭、蜡烛,哦不,辣椒水、老虎凳、弹琵琶几样拿手好菜,好歹应该给大家上几道,也省得各位心里不踏实。
今儿终于得闲了,忽然想起大家应该还有些用处,这不就第一时间来慰问大家了吗?”
尹天星……
“不错,这才是顾家害虫该有的手段。不过你要想得到什么就免开尊口了,咱们就是一群棋子而已。该告诉你的,当日已经坦诚相告,现在你即便把我们送进诏狱,咱们一样不知道旁的事情。
嘿,小侯爷也不要想着以家人来胁迫我等,咱们这些人天生地养,吃国舅爷的饭,早已断了六根亲情,老娘、婆娘、孩子一个没有。您要愿意折腾,我们这一百多斤就交给小侯爷了。”察觉到顾子轩来者不善,尹天星非常光棍。
不讲究啊,顾子轩怅然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可是我还想试试,据知情人爆料,你家侯爷在白云观发现了天子气,准备请高人将此地打造成帝陵,以此谋得万世之基呢。
尹先生,你作为这次行动的带头大哥,此事你理当知道所有内情吧,还请与在下一份证词。
咱们揭过了这一页便是朋友,尹先生义薄云天,想必不会拒绝一个朋友的真挚请求吧?”
此言一出,众人呆若木鸡,一时竟然忘了痛骂。
尹天星也被震惊了,这个混账东西……真可谓狗胆包天啊,永宁侯不过要镇远侯的乌纱,顾家害虫却是想要永宁侯万劫不复。
双方的境界差距,何其之大。
沉默过后,尹天星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狂笑道:“哈哈哈哈,好一个顾家害虫,人人说你荒唐狂悖,今日尹某才知你丧心病狂啊!
不过你能不能用一点儿脑子,慈云观风水绝佳不假,可也不过是王侯之墓的底子,明眼人一看便知。
嘿嘿,你竟然要污蔑堂堂国舅强占帝陵,这话尹某敢说,满京师的人也得有人相信才是!”
“这就不劳尹先生费心了,我只问一条,尹先生可愿意友好协商自愿平等地写下供词?”顾子轩很有涵养地问道。
尹天星怒了:“你以为尹某与你一样没有脑子的吗,写是死,不写也是死,你做梦!”
攀诬国舅暗行大逆之事,一旦做了便十死无生,尹天星如何愿意。如果硬挺着不招,即便最后难逃一死,可永宁侯一旦得到了蛛丝马迹,即便出于维护永宁侯府的威严,也会对镇远侯府展开报复,如此还能大仇得报。
尹天星是武夫不假,可不代表他不会算账。
顾子轩叹息道:“铁血真汉子啊,我都被感动了。顾云呐,对待尹先生这样的好汉,咱们是不能动粗的。
有没有法子让尹先生毫发无伤,又能让他心甘情愿答应少爷我的要求呢?”
顾云……
第四十九章 摆驾太和殿
对付一群个个手上最少沾惹着几条人命的杀才,既不能让对方少一根汗毛,还要让对方甘心冒着诛杀三族的危险污蔑主子谋反,这个任务……
顾云非常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尽量让自己“少爷是白痴”的眼神不要那么明显。
他忐忑道:“少爷啊,您的法子也不是不可以。要不,小的这就去白云观请道长们画几张符咒,兴许这几个蠢货贴上了符咒便能大彻大悟,主动配合少爷的要求?”
果然老顾和老姚那两个没头脑只能带出一群不高兴,顾子轩叹息道:“顾云呐,少爷我经常教导你们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些许小事都要少爷我费脑子,我还能指望你们这群废物点心什么呢?”
少爷装逼吹牛比的毛病,看来彻底没治了。顾云知错能改道:“少爷教训得是,要不为何您是京师害虫之首,哦不,京城七少之首呢。
今儿能够跟着少爷学一手绝活儿,回头小的能给那群废物吹上一整年了。”
顾子轩恨铁不成钢道:“你小子明明干的是杀才的营生,这张嘴咋那么能得吧呢?
要不回头我让你跟五福搭伙儿,去组个队说相声,也算是为咱们侯府创收了。”
顾云奇道:“敢问少爷,相声又是啥玩意儿?”
“相声不是个玩意儿,他是个逗乐的营生,跟戏曲很相似,两个人就能玩儿。如果说得好,一年的收入不比你开几十家绸缎庄盈利差。
你看啊,你如果有兴趣,少爷可以教你啊,咱们这样……”顾子轩前世教导实习生的毛病发作,大有现场教学的架势。
尹天星和手下抓狂了,顾家害虫果然名不虚传,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把杀气腾腾地正事忘在脑后了。
你要知道,你吓唬的对象是京师著名黑恶势力集团的双花红棍,社会人不要面子的吗?
“够了!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你不要指望我们被你的废话蒙蔽,堂堂的京师害虫、镇远侯世子,何必惺惺作态!”尹天星忍无可忍地打断了顾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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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终于忍不住了吗,顾子轩惊喜道:“哟,险些忘了大事儿呢,顾云呐,以后少爷说话你万万不可打断我的思路,切记。”
顾云……
“既然尹先生已经迫不及待,咱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吩咐兄弟们准备水刑的家伙事儿吧。咱们不能让尹先生来一趟侯府,末了失望而归。”顾子轩笑吟吟无比自然地吩咐道。
这个孽障,他的脑袋当真让马踢坏了吗。
他们对那啥水刑不太熟,不过名字带着一个刑字,想来不会是请客吃饭的好事。尹天星几人看着顾子轩谈笑如常间却若无其事地吩咐大刑伺候,失心疯患者和冷血刽子手的角色切换流畅自然,心头不由得一颤。
这样的对手,比起那些成天喊打喊杀,或者整天阴沉着脸,恨不能在脸上刻下我不好惹的家伙,更加难以对付。
看着尹天星等人浓重的警惕之色,顾子轩暗暗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群人虽然名为永宁侯府家将,但实质与死士无异。
要让他们臣服,必须彻底瓦解其斗志和心防,他和顾云的一番表演,在旁人看来,当然是神经病磕错了药。在尹天星这等杀才看来,却是最难缠的那一类角色。
如今成功激起了他们的警惕和防范意识,只有在他们防守满血的状态下彻底攻破其心理防线,才能够彻底降服对方。
顾云懵逼道:“少爷,小的见识浅薄,您能不能安排一些小的能听懂的玩法。那个啥……哦,水刑,小的着实没有听过。要不,劳烦您与小的详说一番?”
……顾子轩也懵逼了,连水刑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宣称自己是镇远侯府的得力杀才。
水刑这玩意儿,可是中世纪很流行的酷刑呢,CIA那群斯文败类也很喜欢。
他却不知道水刑的确是中世纪最畅销的酷刑不佳,不过中世纪一词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这玩意儿着重的是从精神意志摧毁囚犯,是欧洲人的最爱。
至于咱们中华天朝封建司法系统的同僚们,更喜欢的还是直接摧残犯人的肉身,一些如雷贯耳的酷刑,啥凌迟处死、五马分尸、炮烙之刑、点天灯、腰斩、弹琵琶……
一道道大菜,无不将犯人弄得死无全尸,在老祖宗们朴素而接地气的观念里,摧毁了犯人的肉体,自然也就摧毁了犯人的精神,正所谓人死如灯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顾小侯爷面对顾云无辜的方脸,他忽然很想静静。
……
万历最后还是选择了来到太和殿,原因很简单,他别无选择。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使再蠢的一把手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万历虽然几十年不上朝,也没有学到祖父嘉靖皇帝遥控朝政五成的功力,可这并非智商问题,而是性格问题。
本质而言,万历是一个跟他爷爷一样权力欲望极重的人,但他缺少爷爷嘉奖那种敢神挡杀神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气势,为了实现心中的想法,不惜与全天下为敌,不惜江山社稷破碎,不惜子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
他虽然赶不上爷爷,却也安坐至尊大位四十余年。
以他漫长的政治生命积累的经验来看,此次东林和四党看似没有关联的一次集体行动,却非常巧合地发生在郑贵妃暴病之后。
四党的由头是弹劾镇远侯顾伟奇,东林的理由是为朝廷解忧,甚至不惜以血书条陈。
四党在去年的京察大战中,一路摧枯拉朽,将东林的骨干力量几乎一扫而空。在前所未有的大胜之余,他们应该潜心巩固胜利果实才对,而不会蠢到想要把东林一扫而空。
那样愚蠢地毕其功于一役,自己这个九五之尊的选择就会不言而喻,如果当真将东林逼入死路,到最后死的就会是他们自己。
而以孙承宗和韩鄺为首的东林残余势力,他们应该默默地躲在墙角舔舐伤口。
对于东林而言,东宫便是他们的底牌,只要东宫安稳,他们便能够接受任何失败,甚至惨败。
可如今,两方势力纷纷一反常态,做出太和殿逼宫的举动,万历似乎明悟了一丝想法,却又感觉眼前有一层迷蒙的雾霭,让他看不透彻想不明白。
至于镇远侯,万历默默地为这个心腹爱将说一声抱歉,对于他的无辜,万历还是有信心的。
因此,他必须要拨开这一层迷雾。
……
皇帝摆驾太和殿的消息,如同六月天的瘟疫,惊得值殿太监浑身颤抖。
不是惊喜,是纯粹而不含一丝杂质的惊吓。
这都多少年了,太和殿几乎成了大臣们表忠心的吉祥物,但凡有想不开的事了,皇帝的行为又让太祖皇帝失望了,来这里嚎一嗓子捶胸顿足地表演一番,保准是政治正确思想进步的大明集团优秀员工,或多或少会收到一些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