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偏的1618-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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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党中人却是欣喜若狂,终于到了扭转局势的关键时刻了,任你千般粉饰,到头来也逃不得大明的王法如炉,若不趁此机会搞死姓顾的,咱们也妄自混了几十年朝堂!
何宗彦一马当先大喝道:“大胆逆贼,军营之中公然煽动士卒造反,置陛下和百官于死境,论罪当凌迟处死并夷灭三族!
陛下,臣恳请将此僚立即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四党众臣立即山呼应和道:“臣等恳请陛下诛杀逆贼明正典刑!”
……
宽阔的校场中一时回荡着请求诛杀逆贼的口号,万历脸色阴晴不定,他幽幽地抬头看天……
自从顾家的小崽子搅合进朝局以后,朕抬头看天的时候变得格外的多,可惜也没有治好陈年的颈椎病。
顾子轩打量着众人如同绊翻了七色酱缸的面色,哈哈大笑道:“何侍郎当真好记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方阁老此前可是一力主张将下官交由刑部有司审理。
现在已经不需要司法部门按程序处理,直接就能当场明正典刑了吗?”
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即便是方从哲万年王八的性子也受不得,方阁老冷冷道:“谋逆要犯,罪大恶极,按大明律无需审判可当场诛杀!”
听到这句杀气腾腾的话,顾子轩似乎松了口气,淡淡道:“罪大恶极就能当场诛杀无需审判,是这个意思对吧?”
方从哲眼皮子跳了跳,纠正道:“依照大明律,合该如此!”
顾子轩也抬头看了看天,幽幽道:“我明白了,只要是罪大恶极,而大明律也允许,就能当场诛杀无需审判,我理解得还有遗漏吗?”
众人……
你他娘的都要上路了还在纠结早死还是晚死,有意义吗?
顾子轩定定地盯着万历,目光迥然道:“陛下,方阁老的话可做得准么?”
万历睁开了眼,打量着这个让自己寄予厚望的后起之秀,心思电转过后,他语气沉重道:“不错,大明律之下无冤魂,若是有谁犯了铁律,朕也保不得他!”
老头子果然上道啊,顾子轩对万历报以知音的微笑,然后淡淡道:“陛下金口玉律,臣也就放心了,既然如此,臣已无话可说,定然坚决执行陛下的指示!
……常远、杜洲,这就让方阁老看一看将士们的心声,让他走得安心一些,扯布!”
话音落地,八个大字之上覆盖的红布也被一并扯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之上露出了“杨镐误国湖州窃政”八个大字。
这八个大字依然间隔两米左右,与先前的反动口号组成了新的标语,合起来就是“杨镐误国革命无罪”“湖州窃政造反有理”!
到这个时候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顾子轩挖的天坑竟然是针对杨镐、方从哲两位大佬,这二人一为辽东经略,其手握重兵为封疆大吏之首,一为当朝首辅,执四党之牛耳,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威风八面。
顾子轩这个疯子竟然摆明了刀枪要跟这两个当今朝廷最牛逼的人物死磕,众人只觉得三观破碎亮瞎了狗眼,从某种意义而言,这比拉一块空泛的反旗后果还要严重!
顾家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这位小侯爷如此想不开而花样作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枪还是老的硬
“杨镐误国革命无罪”
“湖州窃政造反有理”
杨镐者,辽东经略也!
湖州者,方从哲是也!
这两句话已经完全改变了两句标语的反动性质,而是转换成了对杨镐、方从哲的控诉和声讨!
不按套路出牌啊,你搞方阁老大家都能理解,毕竟大家也都看到了首辅大人搞死顾家的决心。
不过你捎带上杨镐又是怎么一回事,此人出任辽东经略不过两月有余,目前正在备战辽东,按照大明的既定方针,年后对后金开战是大概率事件,临阵换将这样的蠢事,以万历的老道是不会干的。
……
方阁老猛然看见煞白的十六个大字,顿时只觉一股寒气从后脊梁一直通到天灵盖。
作为首辅,经历无数种各类弹劾已经是家常便饭,但目前的事态已经明显超过了他能承受的力度。
右上所的举动与文官的弹劾性质差不多,不过称呼不一样,学术名称叫做“兵谏”,如果脑洞大一些联想能力丰富一些,也可以称其“清君侧”。
这两个称呼,随便一个都是能搞死人不偿命的。
以“兵谏”而论,著名舞蹈家、午夜特定管弦乐演奏家杨玉环同志在马嵬驿便享受到了“兵谏”的待遇,后果是三尺白绫加身,一代艳后香消玉殒。
以“清君侧”而言,大汉重臣晁错,建文朝齐泰、黄子澄二位重臣也享受过成祖爷“清君侧”的讨伐,后果自然不必多说。
这一招非常好用,不过要有两个难比登天的条件,一是手握兵权,二是必须做好搞不死对手便搭上自己性命的心理建设。
因为这种搞法如果得不到皇帝的绝对信任,那就与造反没有区别,一个不慎便是跟对手同归于尽的结局,具体事例参考吴王刘濞和晁错这一对好基友。
很明显,顾子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为了搞掉杨镐、方从哲两个混球,他不惜以镇远侯府的身家性命为赌注,甚至还说服了骆思恭、王安加入他的计划,天晓得他是如何说服两根老油条登上他的破船。
面对众人震惊的眼神,顾子轩面上稳如老狗,心头却是有一万句MMP,他也不想这么虎啊,不过他算来算去充分比对了双方实力后,最终只能选择兵谏这条九死一生的独木桥。
他虽然看不起杨镐、方从哲的能力和人品,却不得不认同此二人目前的实力,不拿下杨镐,还有不到大半年的时间萨尔浒之战就要爆发,大明继续由他指挥决战,绝逼是死路一条。
而方从哲挡在了他南下南洋的大路上,以其家族和浙党跟海商势力勾结之深,必然会成为东印度公司计划的绊脚石。
如此短的时间要除掉两位当朝大员,除了兵谏已经别无他法。
当然在推进计划的过程中,顾子轩适当做了改良,尽量让右上所的举动看上去不那么彪,为此还拖上了骆思恭和王安背书。
……
万历不是瓜批,短暂而可怕的沉默过后,他冷冷地看着骆思恭、王安、顾子轩作死三人组,现在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三个狗胆包天的东西给方从哲做了一个天大的局。
不过他实在闹不明白顾家跟杨镐毫无过节,顾子轩为何会对杨高下手,他又凭何认定自己会为他背书。
小畜生欠拾掇啊,如果对作死三人组的行为放任不管,那便是默认他们的欺君罪行,同时也在沉默中为他们站台。
如果当场将他们搂草打兔子一起收拾,那就会错过搞垮方从哲的机会,浙党把持东南沿海的海商经济,经营得富可敌国,但在反对朝廷征收商税一事上却是当仁不让的急先锋,只不过碍于其执政当家的处境,这两年收敛了不少。
不仅如此,这么多年反对矿监一事上,浙党上下意见出奇一致地铁杆儿反对。
这与东林党人不同,东林对矿监大多也持反对意见,不过好歹还有叶向高等几个明白人,对朝廷的财政困局有所认识,对于大明的艰难处境持有同情态度。
不过东林也不是好东西,除了那几个少数的明白人,其他大佬的背后也有着不少的豪商做金主……
前两日勋贵们在鼓捣东印度公司的事,万历掌握的信息与顾子轩等人一般无二,接到骆思恭和王体乾消息的时候,万历略加思索便明白了顾子轩的用意。
从东印度公司的发展规划和前景而言,已经注定了其必然站在沿海士绅与海商的对立面,经过与王体乾这位内相的推演后,万历确认东印度公司的成立对大明而言是一件好事。
从那个时候起,万历便做好了东印度公司与东南士绅,准确的说便是浙党发生剧烈冲突的思想准备,其区别不过是谁先下手,以及何种方式切入的区别。
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理由便是勋贵们没有将大明朝廷牵扯进来,甚至事前还掩耳盗铃地对外封锁消息,万历相信顾子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过他也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会爆发得如此突然而剧烈,顾子轩那个小王八蛋会这么狠,竟然以命换命,悍然而决绝地以兵谏的方式对方从哲发动了决死冲锋!
蛋疼啊,纠结啊,万历捋着胡须一言不发……
王安、骆思恭心头也是日了狗,小王八蛋坑人呐,咱们此前彩排的时候可没有把杨镐算进去,现在你猛然把杨镐列入打击目标,名次还相当靠前排在方阁老前头,这又算怎么一回事。
两人暗暗对视一眼,而后齐齐瞪着顾子轩,这趟贼船他们已经踏上,想要重新争取万历宽大处理而后解释清楚误会,估计会比蒙头吃亏死得更惨。
既然如此,这笔账还是先记上吧……
闹明白了事情严重性质后,众人都被震住了,之前大家伙儿无不以顾子轩谋反来作为最严重后果,进而揣测事态的发展,不过现在已经演变成兵谏,始作俑者为天子亲军锦衣卫右上所,这是一场必然见血的斗争,一个不好便会发展成瓜蔓抄的惊天大案!
顾家的小崽子狠呐,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一时之间偌大的庭院之中,安静得落针可闻,何宗彦也被吓傻了,搞死顾子轩他非常乐意踩上一脚,不过若是以可能搭上性命为代价,何侍郎可就没那么高的觉悟和积极性了。
在场之人莫不是大明顶尖的权贵,搞政治斗争已经达到家常便饭的地步,想清楚了后果和立场,纷纷对方从哲和顾子轩报以同情的眼神,这两人今天注定了只有一人能够平安走出右上所……
震惊过后,方阁老迅速萌发了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反击的决心,他哆嗦着嘴匍匐跪下,然后全然不顾首辅的尊严,且泣且奏道:“陛下!臣以东阁大学士、首辅之职,劾锦衣亲军右上所行兵谏事,其行监察百官事,而行谋逆之举!
胁迫陛下、威逼朝臣,凌辱阁老、构陷边将,内则引发朝廷震佈百官惶恐,外则激怒边将而致辽东大事付诸东流!
陛下,老臣泣血以告,若不严惩右上所诛其首恶,恐引发大明中枢不稳、边境糜烂,望陛下为大明计、为江山社稷计,定然不能放过此次兵变之祸首啊!!!”
临危不乱反击决然,方阁老以实际行动证明了枪还是老的硬。
第一百六十章 天字第一号大傻逼
啸聚士卒煽动兵变,这是绝对的死罪,无论任何一位帝王,其心性或许有差别,品行或许有高低,但总体而言对这类事件的忌讳都是不可容忍的。
顾子轩作死三人组如果没有过硬的理由,作茧自缚的下场可以预期,一众大臣实在闹不明白向来精致的王公公不单与顾子轩同流合污,为此还不惜挨上一顿痛揍,而骆督公也为此不惜为他打埋伏而身陷险境。
能够驱使两位当朝巨头,顾子轩显然不具备那个能量,环顾当今朝廷,甚至谁也不具备那个力量,这背后又隐藏着何等秘密?
重臣们依旧任方阁老孤军奋战,顾子轩有些遗憾地看了看大家伙儿,没错,大家真真儿地从他眼神里看出了遗憾和可惜的感觉。
这个孽障,难道他搞出这个阵势的目的,竟然不单是为了杨镐和方从哲?
过了几息功夫,顾子轩确认无人上赶着送死以后,这才“愤然”上前大喝道:“方阁老好一个金蝉脱壳四两拨千斤啊,一句话轻巧巧地便将自己个儿摘得干干净净,你当我右上所全体官兵都是哗众取宠,以兵谏为儿戏的贱人不成。
啸聚士卒、煽动兵变,按大明律其罪魁祸首自然应该千刀万剐……”
……小祖宗你明白就好,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如此玩儿命,将大家都搞得如此紧张?
“不过按大明律锦衣亲军亦有监察百官不法事,若朝廷重臣有上下串联蒙蔽圣聪、结党营私堵塞言路、横行不法鱼肉百姓、贪腐渎职官商一体者,一旦证据确凿危及大明江山社稷,锦衣亲军可直陈陛下!
我右上所亲卫个个无不是热血男儿铁打的汉子,之所以扯旗声讨杨镐、方从哲两个老贼,便是为了争取一个机会,一个直陈陛下的机会,一个对陛下控诉此二贼的累累罪行的机会!”
他越说越激动,到得后来浑身发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好一个忠烈之后!
“呈上来!”他大手一挥历喝着吩咐常远、杜州。
两位副千户亦是激动得无以复加,当然还带着一丝恐惧和紧张,他们与顾子轩的同僚之谊不过几日,照常理而言他们万万不可能与这位新任千户一条心。
跟当朝首辅和封疆大吏第一人放对,这事儿虽然挺刺激也很过瘾,但二人的地位和背景实在不够看,这等左右朝局的大戏他们做观众的资格都没有,特务成员要想多活几年,隐忍、隐形是最好的办法,冲锋陷阵那是武夫斗士的活儿。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人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凡事皆可以利益而衡量动机及行为,要么物质的利益,比如荣华富贵升官发财,要么是精神利益,比如青史留名流芳万古。
以这两块货的追求,很明显他们是属于物质利益驱动的型号,当今天下最粗的三根大腿,朱翊钧、朱常洛、朱由校当仁不让,朱翊钧的大腿轮不到他们抱,否则今日二人不会是区区副千户。
朱常洛的大腿东林已经抱得死死的,四党也在排队哭着求上车。
打眼溜一圈儿,留给少壮派的便只有朱由校,这一根看似纤细如同发育不良的豆芽菜,但却是潜力无限的仅剩大腿。顾子轩对他们许诺,只要干了这一票大买卖,未来太孙主政以后,他会还二人一个三品以上的前程。
三品高官高官呐,以正常轨迹,二人即便是做梦也不敢想的,最荒谬的是作出这个承诺者其本身也不过五品千户。
但经过一番合计后,两位副千户得出了一个更加荒谬的结论,这一票值得干,原因有二。
一是千户大人做的事符合皇帝的利益,可谓有惊无险。
二是长孙殿下目前看似风雨飘摇,但来日登上大宝却是板上钉钉,一朝天子一朝臣,任何一个天子上位以后最受重用的人,必然是潜邸心腹。
环视长孙的处境,由于皇帝和太子这两个坑货作的孽,长孙殿下的潜邸心腹竟然只有顾子轩一人,这不是吹牛逼,而是活生生的事实。
长孙殿下尚未开府,没有组建太孙的班底,如孙承宗等教导太子之余顺便教导长孙者,有师徒之实但终究不是名正言顺的长孙之师,从年龄、经历、感情而言,必然与顾千户差着一丝亲厚。
这……可就牛逼大发了!
二人最终决定一咬牙一跺脚,跟着千户大人一条大路走到黑,这年头想上位不冒天大的风险又哪里轮得到他们,富贵险中求啊。
……
杜州上前噗通跪下以头触地,高呼道:“陛下,右上所全军血书劾奏辽东经略杨稿!
其罪一,谎报军情欺君罔上。
万历二十五年,杨稿经略朝鲜而其毫不知兵渎职怠责,以致酿成惨败几乎将东征成果付诸流水!
战后为求脱罪,此僚竟然谎报军情将惨败粉饰成大胜,按律当斩!”
万历脸颊狠狠抽动,这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但他至今记忆犹新,他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