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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心尖意-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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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公夫人抢先跑去,扶住他,颤声问:“可要紧?”
  穆祖洲安抚地摇头,捂着胸口流血的伤口站直,迅速道:“父亲,突围不了,我只突围出去一段,勉强杀回。不止是郡公府,凉州城也被围得严实,我在路上听见了令狐家与他们厮杀的动静,城门方向也不通,城外似还来了两面的敌军。”
  他本来是要突围去搬救兵的,没想到外面已是这般光景。
  郡公额间挤出几道纹路:“居然还有敌军?”
  这场生变来得毫无预兆,却规模如此庞大,众人都无言。
  穆长洲一身是汗,心底沉冷,一把扶住穆祖洲:“往后。”
  前院早已一片狼藉,火光胡乱烧着,死去的府兵倒在各处。
  “轰隆”声响,大门终于被破开……
  已不知是第几个夜晚。
  后院的大门紧紧抵住,前院早已一片火光,兵马就在外面踩踏,随时要冲破这里。
  外面渐渐没了耐心,不时高喊——
  “何须挣扎!凉州被围,城东被围,郡公府亦被围,里外三层,你们还指望跑?城中都无人在意郡公府发生了什么,只关心敌军何时来袭!”
  “莫要指望和你们最亲近的令狐家,他们敢反抗,已被灭得差不多了!”
  郡公夫人低头坐在屋中,看着榻上,几天下来已形容憔悴,听到这句却陡然抽了身边府兵的刀,走出门来,又一手掩面。
  穆生洲赶紧过来扶住她。
  屋内榻上躺着穆祖洲,失血太多,药却不足,他已脸唇发白。
  郡公提刀守在门前,胳膊上包扎的伤处早已裂了。
  穆长洲和穆瀛洲一左一右站在柱边,身上都受了伤,无人去管。
  外面的人似彻底没了耐心,嘶声力竭又喊一句:“若有杀郡公一家出来认降者,可免不死!”
  无人应声。
  外面好似疯了一般,仿佛必要尽快杀光他们才甘心,又猛攻院门。
  穆长洲仔细想着附近的中原兵马有哪些,可突围不出去也无济于事,一边想,耳中一边听着动静,忽而抓着身边的穆瀛洲一拽。
  院墙上攀上了一群围兵,箭雨直朝他们射来。
  刚退去后方屋中,穆长洲道:“不能全在一间屋中,他们会放火烧屋。”
  穆瀛洲二话不说去背他大哥,穆生洲抓着刀,拉着母亲绕过屋门,继续往后。
  郡公反应迅捷,趁他们搭弓再射之际,提刀冲去墙下,斩落了几人。
  穆长洲搭弓为他掩护,竟逼退了他们一波。
  火把紧跟扔入,真要来烧屋了。
  轰然巨响,院门竟被破开,围兵策马直冲了进来。
  郡公立时大喝:“再退!”
  围兵骑马,见人就杀,躲来此处的随从婢女也难以幸免,到处都是尖利呼救声,又戛然而止。
  郡公喊着让其他人再退,自己却又提刀冲了过去,一路厮杀,如在阵中。
  穆长洲脑中已无其他,只有不停地搭弓引箭,挡住更多围兵进入。
  最后一群府兵奋力抵挡,竟将后方试图再入的围兵都挡了回去,跟着郡公用力,又推上院门。
  攻声不断,嘶吼声又起。
  穆长洲拎弓即走,扫视四处,看见已冲入里面的围兵便张弓射杀,直到箭对准小跑奔来的人,发现是穆瀛洲,垂下手臂,早已双臂酸涩,一下跪倒,才发现自己也受了伤,却根本不知伤在何处。
  郡公大步走来,一身是血,抓住他胳膊:“二郎。”
  小跑过来的穆瀛洲忽也跪了下来:“父亲……”
  郡公看过去,松了扶穆长洲的手,走去几步,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穆瀛洲背上伏着郡公夫人,身上中刀,已奄奄一息。
  穆长洲挣扎了一下,没能起身,眼睁睁地看着那里,多日水米未进,竟觉喉间一股腥甜。
  穆瀛洲一脸的血泪,木着脸:“他们来杀母亲,我和四郎杀回去了,四郎他……”
  穆长洲拄着弓爬起身,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后方,看到府人一地的尸首,旁边几匹散落被弃的马,借着掉在地上未灭的火把,终于看到躺在血泊里的穆生洲,他手里甚至还握着刀。
  “四郎。”穆长洲把他扶起来,拍拍他脸,“别吓二哥。”
  穆生洲勉强睁开眼,伤在颈边,几乎已说不出话来,张着口,勉强动了动:不能随二哥去长安了……
  穆长洲抱不动他,只能背起他,往一侧完好的屋中走,去给他找药。
  还没到屋门边,肩上的手垂了下来,不动了。
  穆长洲停住,脚下沉如灌铁,看见郡公抱着一动不动的妻子走来,颓然坐在阶前,如同跌下,脸已灰暗。
  穆瀛洲自他背后接了穆生洲,靠在一旁,晃一下,勉强站稳,竟笑了两声:“我昨日还在买醉呢,今日竟要杀敌而死了,不知往后那些胡姬会不会想我,哈哈……”说到后面,笑像是哭,又骤然仆倒,腿上早已鲜血淋漓。
  穆长洲要去扶他,自己反而跟着跪下,看见他大哥已撑着从屋中走出,一手拿着刀,看到面前景象,蓦然跌倒,双眼愕然泛红。
  “里面的人听着,若有杀郡公一家出来认降者,可免不死!郡公头颅赏万金!其子头颅赏千金!”外面的人又在喊,喊完就迫不及待下令,“烧!”
  火把不断扔进来,院门边仅剩了几个府兵,已快支撑不住。
  郡公忽然抬头:“二郎,我有事要交代你。”
  穆长洲起不来,只能勉强坐起,一手拽住穆瀛洲,甚至还想去拽穆祖洲,没有力气,咬着牙,才压住心中痛楚:“父亲有话不必现在说,待杀退他们不迟。”
  郡公一手撑着刀,似在支撑:“我曾遗憾你不是我亲子,但现在看,还好你不是我亲子。”
  穆长洲是穆家同族部将之子,父母战亡,托孤郡公府,才被郡公夫妇收养。他们为了让他记住亲生父母的英勇才告知了他身世,却又总打趣说,要是他是亲生的就好了。
  过往皆是玩笑,这次却不同,穆长洲忽而涌出一阵不安,抬眼看去:“父亲想说什么?”
  郡公低头看了看妻子,看了看幼子,又转头看了眼三子和长子,竟很平静:“你是养子,最有机会留下一命,若我们死了,你就割下我们头颅,出去保命,只有活着出去,才有机会一雪今日之耻。”
  穆长洲愣住:“父亲在说什么?”
  郡公脸上终于难掩悲痛:“对不住二郎,你饱读圣贤书,我竟要你担此弑亲恶名,但今日之事,不能就此算了,河西也不能被这群人夺去。”
  穆长洲撑着弓站起来,又被一只手按回去。
  穆祖洲拎着刀走来,用力拽起穆瀛洲,泛红的眼看着他:“只是这般说罢了,还不一定死。”
  穆长洲却觉不对,这几句话分明很重,转头去看郡公,他已放下妻子,提刀而去。
  围兵又攀入了几个,冲去杀了抵门的府兵,就要打开院门。
  郡公挥刀而至,刀过人毙,又一手重重抵住了门。
  外面喊声不断,似乎增调了人手过来,骤然一阵带火箭雨射入,几乎直射去最后方的屋檐。
  穆长洲奋力张弓,射出两箭,掀落爬上墙架弓的两人,咬牙爬起来,冲过去,拉住郡公。
  穆祖洲和穆瀛洲带伤而来,一左一右护着郡公,却一个比一个喘息还重。
  回到屋前,似分外艰难,忽然穆长洲被一推,往前跌去,回头见到推他的是穆祖洲,飞快扑出,伸手抓着他回拉了一把。
  带火箭雨又迎头射来,穆长洲只觉胳膊上疼痛如灼,被箭簇擦过带出的火又烧伤一层,但转头看去,身边三人只比他更重。
  穆祖洲被他拉回,失血的脸愈发苍白,跌坐在旁,胸口的伤崩裂,血流如注,气若游丝。
  穆瀛洲坐在他身边,垂着头,已不再说话。
  郡公身上连中两箭,一手按灭衣上的火,人忽倒了下去。
  刚才推他那把,分明是有意保他。穆长洲往前扑出,扶住郡公:“父亲,再撑一撑。”
  “二郎,好好活着……”郡公只说出这一句。
  穆长洲僵着身,血液如同凝滞。
  身侧手一垂,穆瀛洲也不动了。
  “二郎,好好活着,郡公府只有你了,你高中进士,岂能死在这里……”穆祖洲拖着血爬过来,忽在他身侧一扑。
  又一阵箭雨射来,攻门翻墙声更重,却已无人抵挡。
  穆长洲被压在地上,重重撞疼肩骨,听着身上的人没了气息,如坠冰窟。
  他们抵挡至今,明知力量悬殊,也从未想过认降。
  可现在他们却让他认降,独自活下去。
  穆长洲手撑了一下,已不去听外面的动静,缓缓坐起,拎起手边郡公的刀,刀尖对准心口。
  将要送入的刹那,似又听见了一声“二郎”。
  “二郎,好好活着。”
  “郡公府只有你了。”
  “今日之事,不能就此算了,河西也不能被这群人夺去……”
  他睁开眼,看见郡公躺着的身影,刀垂了下来。
  外面叫嚣声还在,扔入的火把越来越多,好几处已燃起熊熊大火。
  他慢慢掀眼,顾不上浑身鲜血淋漓,拼尽全力,拎刀起身,走去郡公夫人面前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踉跄走回,又在郡公面前跪下,以头点地,声自齿间挤出:“武威郡公穆忠嗣,终年四十七。”
  说罢起身,刀猛一划,割去颈下。
  他又拎着刀,转向朝穆祖洲:“长子祖洲,终年二十二。”
  眼闭上,刀又一划。
  再到穆瀛洲面前:“三子瀛洲,终年十七。”
  “幺子生洲,终年十五……”
  穆长洲刀尖沥血,猛晃一下,喉间腥甜终于抑制不住,张嘴吐出口血,又强行站住,拎着刀,对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在颈边划了一道:“次子长洲,终年十八。”
  说完他抿去唇边血迹,霍然转身,提了头颅……
  熊熊大火几乎快烧光前院,后院的门竟还没能破开。
  领兵的将领早已不耐至极:“一个郡公府罢了,怕什么!他府上人又不多,早杀完了!”
  围兵正瑟缩上前,忽而大门洞开。
  一匹沾满血的马缓缓踏蹄出来,马背上坐着个清瘦的人,素袍广袖,却一手提刀,浑身是血,马背两侧还挂着四个白布包裹,里面渗出血水,滴了一路。
  背后火光滔天,只这一人一马,形容可怖,周围忽就没了声响。
  直到跟前,一群人围上,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武威郡公养子,当朝进士么!”
  穆长洲扫去一眼,看装束就知道都是下州将领,声音虚弱沉冷:“是又如何。”
  另一人扒开白布看了一眼,大骇:“他杀了郡公一家!”
  最后面的人走近,打量他清瘦模样:“就凭你?”
  这声音就是一直在喊话的那个,穆长洲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霍然扬手挥刀,一刀划过他胸口。
  对方摔落马下,吃痛大嚷。
  穆长洲说:“现在信了?”
  对方就要拔刀,想起他是投降而出的,又没动手,恨恨地瞪着他,下一瞬,忽被一箭射杀,当场倒地。
  远处已有人马冲过早就破损的院墙,踏过烧着的瓦木赶来,看着像是他们同伙,到了跟前却将剩下的几个将领围住了。
  此处围兵也并未抵挡,仿佛本就是他们自己人。
  穆长洲被几把刀架上脖间。
  刚来的兵马中,有人义正言辞道:“武威郡公英勇卫国,怎可能谋反?你这养子为求活命竟听信谗言,杀害郡公一家,将他带走!”
  几个将领不明就里,还要向他们见礼,突被捂住嘴,当场斩杀,话都没说出来。
  穆长洲被拽下马,已经了然,早料到不会如此简单,这几人不过是垫背的。他当然能活,因为他也是垫背的……
  被拖走之际,他抬眼,看见几个都督模样的人,一个一个,记住了每个人的脸。


第九十二章 
  凉州大狱昏暗的牢房里; 穆长洲被绑得严严实实。
  赤。裸的上身肿胀着,胸膛和背上已经没一处好地方,受的伤一直没好; 现在多了更多皮开肉绽的新伤,血滴落脚边; 凝固了一滩。
  又一道鞭子甩上; 狱卒用鞭柄托起他脸; 张牙舞爪地吼:“认不认?你到底认不认!”
  穆长洲已不再动弹,只额角抽搐了两下,早忘了晕死过几回,每次晕死过去都以为必死无疑; 却又每次都被自己亲手割下的父兄头颅给惊醒,他们在提醒他还活着。
  他微微掀了掀眼,又闭上。
  不能认,认了罪就会当场被杀,他得拖着; 得活下去。
  狱卒见他始终不吭声; 恼恨地摔下鞭子,已抽得浑身没力气了。
  匆匆进来了几人; 个个身着软甲; 将狱卒叫出去,压低嗓问:“怎么还没让他认罪?他不署名画押,我们如何向朝中交代,这可是朝中的宣抚使!”
  “真没辙啊都督,”狱卒累得喘气; 小声说,“瞧着他就是个书生; 哪知这么能忍,死活不开口,诸位都督又说不能把他弄死……”
  “废话!他死了谁来认罪?只要他认了罪,要杀他就随便了!”
  “让他认罪已是便宜他了,也就看他是个养子,这要是亲子,早杀了他了!穆家人哪能留下来,那几个亲儿子都自小习武,全是隐患!”
  “废物,一个文弱书生都弄不妥!”
  穆长洲努力凝神听着他们的话,果然,只要认罪就会被杀了。
  忽又一阵动静,似乎很多人跑进了牢中,有人急喊:“都督,中原来人了!”
  穆长洲顿时睁眼,呼吸急促,牵扯着胸口裂开的鞭伤,痛得钻心,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不知多久,外面来了一群人,不由分说将他解开,随便拿了件衣裳给他罩上,直接拖了出去。
  夜风在吹,穆长洲被拖上囚车,从黑乎乎的城中大街上经过,眼瞥见城东一角。
  已不知多少天,郡公府竟还在烧,城东街角四处都有倒地的身影。
  他们甚至将城东的很多平民百姓都杀了……
  囚车停在东城门外,面前的马上下来几个官员,近乎仓惶地跑过来:“宣抚使……”
  穆长洲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会让他们这般惊吓,但知道他们是中原派来的官员。
  为首官员正色开口:“到底是不是宣抚使杀了郡公一家,需交由朝中审理。朝中正与两面敌军和谈,圣人令凉州诸官和各州都督协同固防,严防敌军再犯!”
  周围一片应和:“是是,谨遵圣谕。”
  穆长洲被从囚车里小心扶出来,送去一辆马车上。
  几乎躺下去的瞬间,人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同行官员一直在说话,他听得断断续续。
  只知道是令狐家被调出去后,得知凉州被围又厮杀回城,其中令狐拓被提前派了出去,单枪匹马赶去中原搬了救兵。
  中原得知两面敌军围城,连忙上奏朝中。
  朝中反应迅速,从最近的州郡调来了官员,一面安排与敌军停兵和谈,打破围城,一面介入凉州,才得知郡公府的事,也才将他从大狱里提出来。
  穆长洲不知睡了多久,如梦如醒,不停地听见郡公在叫他,有时是他大哥,有时是三郎、四郎。
  他们都在他耳边说:“二郎,好好活着……”
  偶尔被灌进几口药,他即便无力睁眼,也会用力咽下。
  因为要好好活着,郡公府只有他了。
  足有一个月,他的伤才好转,人终于清醒,也到了长安。
  他没被送去大理寺,反而被送进了宫里一间偏殿。
  帝王进来时,他已被内侍们伺候着梳洗更衣过,端正地坐着,却还是看到了帝王震惊的脸。
  “你怎会弄成这样?”
  穆长洲脸色苍白,瘦脱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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