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天图-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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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六十余人而已,远非洛长风所说的抽调七成。
归根结底还是思考良多,将绝多数境界较低的书院执事留了下来,算是为仅剩的弟子护航,也是为书院留些个菩提种子。
应天和易红娘带着其余道师执事歇息,李星云和离落未曾离去。
三人聚在洛长风房间,离落推开正北方向楼窗,眺望着下关十里花圃热闹繁华景象,闻花香扑鼻说道:“越来越有趣了。”
李星云落座,提起水壶倒了三杯茶水:“我有些担心。”
离落靠着窗接道:“这会儿该担心的应该是帝无泪吧?”
洛长风抿了口茶水点了点头。
如今群雄汇聚帝王都。
明面上有天东新圣连城诀,坐而观山百万剑的牧云剑城,有生平未有败绩的王小二和醉剑等守峰阁老,有刀尊秋北雪,有不知深浅的江湖兵主,有刀剑错的披甲门梁冰,有小圣人王亭集,有天北六姓刘陈宋李王孙与十阀那些年岁久远的老怪物,有断家家主和枯冢守门人,有天南联盟,有八百里绝云岭妖帝麟儿和妖族众强……暗地里,有布衣楼的罗网,有伺机而动的月三人和莫相期,有势要复仇的重阳,还有不知不觉渗入的化外异魔……十三王城外,有欲接回自家明王的东楚十八万铁骑,有天北七万十阀闯军,也有妖兵过万。
甚至,还有潜藏海底的未知蛟龙鱼虾。帝王盟就算固若金汤,也经不住这股力量一经爆发所带来的毁灭。
而帝无泪又岂会欠缺思虑?
饶是有百花岛主,绿紫黑三袍教主,数位大流沙和十三刑将王族,再加上那曾追杀自己来历不明的兵魔,仅凭这些力量绝对无法力挽天倾于既倒。
那么问题所在,便是帝无泪真正的屏障为何?难道短短数月的时间,五部天图让他实力大增?
如果是,后者现在境界几何?
化劫上境,还是巅峰?
所图为何?真的是商讨对抗化外异魔的对策,还是想趁机大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最后斗得两败俱伤,又谁作渔翁谁得利?
洛长风揉了揉脑门,局势太乱:“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我们静观其变。今夜洗尘宴,恰好可以借机探一探各
方虚实立场。”
李星云说道:“也不知苏小凡当初夜送锦囊,除了菩提书院外,还给了哪些人。”
百年身的离落屈指一弹,空杯平稳着落桌面:“就算知道也没用。这会儿情况特殊,除了天东那些自诩奇才碍眼的三代家伙,我是谁都不信。”
“这话说的虽然难听,倒还算真实。”
门外出现两道身影。
红衣红发,头上别着红桃花,面容妖异的木郎邪君。
身前木轮车里坐着弱公子叶惜朝。
不请自来。
不请自入。
木郎邪君推着叶惜朝跨过门槛,车上弱公子叶惜朝朝着房内三人执了执礼:“别来无恙。”
许多年前,菩提书院与天东八百宗三代奇才论道,书院三人便见过这二位。后来洛长风大闹天东圣祭大典,算是第二次见面。
不过总体说来,摒去君泽玉不谈,对素来彬彬有礼的弱公子叶惜朝,书院三人观感都极为不错。而行事乖张脾性怪异的木郎邪君就另当别论了。
洛长风,李星云和离落回礼。
洛长风问道:“是君泽玉的意思?”
叶惜朝回道:“是明王的意思,也是大师兄的意思。”
这两句对话极为有趣。
对洛长风而言,天东八百宗是菩提书院覆灭的罪魁祸首,理说即使不刀剑相向,也不该站在同一立场。然而形势所迫,又不得不暂使权宜。
所以他问是不是君泽玉的意思。
天东三代弟子打过交道而又能相信的,只有昔年同泽君泽玉。至少那个算尽人心的家伙言而有信。
而叶惜朝的回答,用‘也’字捎带了连城诀,用意同样明显。天东八百宗和九金兰只尊山中圣主大师兄。在攘外先安内这件事上,明王君泽玉和大师兄所见略同。故而,只愿相信君泽玉的菩提书院和独尊大师兄为首的天东战阵相同。
如果君泽玉和连城诀稍有分歧,天东临阵倒戈也不算违背此刻的同盟。毕竟叶惜朝说了,也是大师兄的意思。
菩提书院与虎谋皮和当年的燕南飞有些相似,不过好在双方同盟中的‘万一’并不存在。无论今夜洗尘宴还是明日天下会,皆大可相扶。
第六十四章 天下会(三下)
黄昏,飞雪。
天地肃冷,举目苍凉。
小京观郡中原城战事落幕,这座昔日繁华的老城已是满眼疮痍破败不堪。
就在两个时辰前,以龙门镇为跟脚盘踞短短一月便攻占小半天西疆土的化外异魔,兴一万异族兵马攻伐此城。
兵力算不得多,却胜在将广。因为身先士卒侵抵城下的天策上将与天醒神将拢共将近二十位。
二十位化劫境修为的异族联手攻城,其战况可想而知。
天下河山又陷一城。
不过好在战前守城的众家群雄早有谋划,接连数夜几乎以移山填海之势搬空了整座城,城中百姓和衣食住行车马各种资源点滴不剩。甚至连居住的房屋楼阁,也烧了大半。
不仅如此。
这次攻伐城战,众家群雄以小博大,十天显圣和八方风雨等巅峰战力只有少数负伤,余下的诸子小辈也几无损失。简单概括就是用一座空城,换取了异族兵马千人伤亡,还有一位天策上将重伤。
于众家群雄而言,这种结果算不得酣畅淋漓,但至少舒展了胸中闷气。按照老儒生陈玄都的话说,这酒总算喝得还有些滋味……
天西逐鹿原。
依旧属于小京观郡地界,位置却在中原城以东。这座城关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仅剩的一方门户也有宽广护城河流围绕,是布衣楼精挑细选运筹演算多次后撤守披云关前的第二处落脚地。
护城河外尘烟滚滚。一望无际的辽阔原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百姓难民纷涌而至。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兵马和各家修行者穿插其中,交替护送营救。
柳十三和松灵韵就在队伍中。
将护院刀背在身后的柳十三马背上驮着两个年龄不过八九岁的孩子,沿途颠簸与惊吓受了些许轻伤。而松灵韵则驮着一名摔断腿脚的婆婆,那两个孩子的婆婆。两骑并肩,朝逐鹿原城门处驶来。
护城河吊桥早已铺下。
河畔负责轮替休整的各家修行者以及不少年富力壮的城中百姓自发摆起了茶摊酒摊,以供来往轮替休整或者千里驰援的盟友们解渴歇脚。
转眼,柳十三和松灵韵两骑冒着风雪抵达河畔。
紧接着便有剑阁弟子上前,将那位摔断腿脚昏死过去的婆婆和两名孩子接下,送往城内安抚医治。
下马后的柳
十三抹了抹脸。
几番战场走下来,少年眼神坚毅了不少,脸颊成熟了不少。便是三师妹松灵韵也渐渐不再打闹,似乎无形中成长了起来。
有位光头的茶摊小掌柜走上前,递了两碗茶水。
松灵韵接过便饮。
柳十三道了声谢,余光稍瞥那位光头小掌柜,而后满脸惊奇:“小和尚?”
松灵韵眨了眨美眸惊讶叫道:“当愿!”
正是曾跟随南山禅师李星云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小和尚当愿单手竖掌于身前:“柳师兄,松师妹。”
柳十三随手丢了茶碗,虎抱上前。然后伸手抹着个头比自己稍矮些许的小和尚光头脑袋,开心笑道:“你也来了?”
小和尚当愿看了看两人,露出整齐洁白牙齿:“嗯,我是跟着黄衣前辈和一念师兄一道来的。”
柳十三说道:“黄衣前辈是谁?”
小和尚说道:“是南山撞钟人前辈啊。”
柳十三瞪大眼睛:“十天显圣?”
小和尚点了点头:“对啊。”
松灵韵又问:“一念师兄又是哪个?”
小和尚正要回答,松灵韵突兀呀了声:“是曾经和师娘齐名的佛门一念僧?”
小和尚又点了点头:“就是他。”
松灵韵诧异:“他是你师兄?”
柳十三露出坏笑:“小和尚,你如今可了不得喽!”
……
帝王都第四重城卡叫做十五月色,或者称为十五月关更为合适。名字由来,甚为奇怪。据说一年四季十二月份,每逢十五月圆日,任你在天下何处观月,都不如立身此城抬头望天来的皎圆。
洛长风自然是不信的。
所以出了枯字风楼步入十五月关后,总是时不时抬首仰望,似乎在心底比较着初二残月和过往菩提山里看到的孰比较圆。
无聊至极。
离落瞥了眼洛长风无奈摇头。心想都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比较月是不是故乡圆?
于是说道:“道尊大人莫不是想老婆孩子了?”
洛长风收回视线,尴尬笑了笑。
身后应天与易红娘同样相视而笑。
连同李星云和名为秋意浓的一位明镜台法字门女道师在内,同行六人,自然是代表菩提书院出席洗尘宴。
由沈厉邀客,六人先乘坐马
车离开第三城关枯字风楼,过数关后宛如登山,换作步行兜兜转转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抵达整个帝王都城地势堪称最高的御天府邸。
和外三城关繁华喧嚷相比,这座城心处的御天府邸虽然周围也是井井有序的街道和庭院错落,却明显冷清许多。书院一行却不敢大意,毕竟脚下已是帝王盟核心区域,更是帝无泪的巢穴府邸。如果将此行比作鸿门宴断头餐,那么毫无疑问,这座府邸将会成为普天之下最危险的禁地。
没有之一。
六人站在府邸外,台阶下。
洛长风举目眺望,视线拾阶而上,看着只暴露眼中的御天府邸冰山一角,略觉诧异,不由蹙了蹙眉。
这哪里是府邸宅院。
明明就是一座屹立此城之心,可居高临下俯瞰八方恢弘巨殿。
便是离落也忍不住望着约莫数百阶白色石阶说道:“不愧是帝王盟!盟主阁下的府邸门槛,都如此之高。今夜能够受邀洗尘宴,倒真是三生有幸。”
沈家家主沈厉皮笑肉不笑,来者皆是客,耐心解释说道:“几位可能不知,其实严格算起来,这第四重城关十五月色只是御天府邸的宅院或者说花园。而这座月台殿,就只是月台殿了,相当于寻常宅子的……正堂。也亏得鄙盟稍有家底,否则还真难找一处合适地宴请天下群雄。”
离落扯了扯嘴角。
李星云无言以对。
洛长风点了点头,换种思维,想起帝御天和帝无泪从未掩饰吞并天下的勃勃野心,也就释然不再纠结。
七人登阶入殿。
……
月台殿中人数不多,却也不少。
正心主位空着,该是帝无泪的位置。左右两侧一直延伸到巨殿门后,各有席位八十余,分别列作前后三排。
书院六人来的不早不晚。
粗略扫视,瞧见将近半数席位都已有主,且端坐其上的都是举手投足能够影响天下大势的人物。便朝些许熟面孔略作行礼,比如妖帝麟儿和妖族太傅以及天东新圣连城诀,后在沈厉带领中,走向正堂殿左侧居中的数个席位。
洛长风几人屁股刚挨着蒲团,便听月台殿内有人说道:“菩提书院不是老早覆灭于十二星川之手了?怎地,莫非无相道宗的川字门道还有传承?”
第六十五章 洗尘宴(上)
月台殿内自有议论。比如往日旧识或昔年故友的重逢寒暄,又如心念天西战况的志同道合针砭时弊。
各种声音萦绕耳畔。
然而最终成功吸引所有注意的,却是这一句不冷不热的质问。
月台殿顿时安静。数百道目光齐齐望向那位发声者,接着不约而同,带着精彩的神色转移到书院六人身上。
“有意思。”
“问题有意思,人也有意思。”
“据说那位黑衣白发的洛城主已是化劫境界?”
“修为够高!”
“就是不知心性如何?”
“总不会动起手来。”
“说的也是。这里是帝王盟,不是菩提书院,更非风雪银城。”
“我看……悬乎!”
“……”
众多心声回荡间,洛长风先是怔了怔。而后示意李星云和离落五人落座,自己则是站起了身,整顿衣袍朝那位发声者行礼问道:“这位,如何称呼?”
那人捋了捋胡须,不知自持辈分高还是年岁老,斜眼瞥着洛长风傲慢说道:“中州玄阳宗,赵无眠。”
沈家家主沈厉对着洛长风补充说道:“是玄阳宗老宗主,不问世事已久。此次也是盟主亲自相邀方才出山。”
洛长风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然后在所有视线里,就这么坐了下来。
此举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一时间月台殿又是心声四起。
“打退堂鼓了?”
“不像!”
“估摸着是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秋后算账。”
“十有八九。”
“玄阳宗虽不比十二星川、剑阁这般天下巨擘,好歹也是传承近千年的宗字山头。帝王盟崛起前,中州地界三分之一的疆域都被玄阳宗拿捏在手,有些深不可测。”
“……”
洛长风无法听到月台殿内众人心声,却能够听到自己心声。
落座时他忽然感慨。心想江满楼若是在这儿该有多好。那家伙定会怒目而视,然后拍案而起,并指如剑遥指着玄阳宗赵无眠,反问道:“你瞎啊?”
思虑及此,洛长风苦笑
无奈摇头。身为菩提书院道尊,果然还是事事亲力亲为啊……
他撸起衣袖,正欲怒而拍案。
忽听身后五道拍案声整齐响起,然后菩提书院院长李星云,行字门道师离落,道师应天,道师易红娘,道师秋意浓伸手指向玄阳宗赵无眠,五人齐道:“你瞎啊?”
月台殿沉寂一片。
落针可闻。
沈厉脸色僵硬略显尴尬。
洛长风深感自豪。
玄阳宗那位老宗主赵无眠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不是被身旁数位同道拉扯着,恐怕这会儿就已经拔剑相向。
不过到底是一山之主,活了千百年岁的老奸巨滑,赵无眠挣开同道,心境很快平复说道:“是老夫眼拙。先前只是纳闷儿,既然菩提又复生根,为何不见无相老儿的徒子徒孙向那罪魁祸首雪倾山之恨?”
赵无眠眼角瞧了瞧天东新圣连城诀,在他眼里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有所谓的九金兰,比起经天十二星简直贻笑大方。
玄阳宗老宗主赵无眠感天地之慨叹道:“这天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洛长风依然未曾动怒。
终归不再少年。
只是涵养说道:“化外异魔覆我山河乱我苍生。吾辈虽不才,也知值此关头当放下旧时恩怨,同仇敌忾共御外敌,这也是诸位同盟聚于此的目的。即使,赵老宗主辱我师尊名讳,长风很想在这儿月台殿内打死你,却还是强忍了下来……用意,便是为诸位率先表态。天下兴难,匹夫有责!”
玄阳宗赵无眠冷笑:“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
洛长风没来得及回话。
连城诀端起杯盏,遥敬洛长风说道:“不瞒道尊,其实我也很想打死他,顺带倾了玄阳宗。”
洛长风回敬:“圣主言重了。须知天下兴难,匹夫有责,吾辈任重而道远呐……”
连城诀饮了口酒,静默看着杯中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洛长风说道:“有理。”
菩提书院和天东圣主的唱和,完全将玄阳宗赵无眠视若无物。
此气如何能受?玄阳宗好歹跻身天下一流宗门之列,而他赵无眠亦是不折不扣的化
劫中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