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天图-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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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首战不能告捷的话，菩提书院作为论道宴会的主场，恐怕会让人贻笑大方。
洛长风还在关注着论道台上。
他看着周身三清之气再度凝聚的苏小凡。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苏小凡的这一战，不该在此画下句点。
因为他觉得苏小凡还没有努力过。
没有努力没有争取过的结局，一定不是最正确的结局。
苏小凡开始争取了。
他不轻言放弃。
被分云剑所破的流影再度在其身前凝聚而成。
三千菩提树下，许多人为苏小凡的倔强与坚持爆发起了不少赞叹之声。
苏小凡握着面杖的手更加紧了些。
他看着对面的陆人杰说道：“言出法随，再来！”
陆人杰摇了摇头说道：“你已经输了！”
苏小凡说道：“我没有输。”
陆人杰说道：“我破了你的言出法随。”
苏小凡说道：“那又如何？我还站在这里啊？”
陆人杰说道：“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便会有无数次。你如此坚持，已然没有意义。”
苏小凡沉默了片刻。
心想言出法随已经被破，就算是再度凝聚流影，也逃不了相同的命运，这么坚持难道真的没有意义吗？
很快地，苏小凡摇了摇头。
他还没有输。
他确实没有输。
流影被破，可他还完好无损的站在论道台上。论道宴会之上，从没说过破了对手的一招便可以取胜。
若是规矩如此，早在开始交手的时候，他便是已经胜了！
苏小凡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继续运转三清之气，他身前的流影越发的凝实，比起第一次所凝聚的流影还要凝实。
他还想试一试。
因为除了大悲咒之外，他还研读了不少佛宗禅语。
流字门中道罗列诸子百家，他最喜欢佛家学说。
“如是所闻，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苏小凡的声音再度缥缈起来。
余音缭绕在这三千菩提树下，经久不绝。
言出法随。
苏小凡身前所凝聚的流影竟然开始幻化出分身，接连六道流影分身。
席间一片寂静，看着那六道流影分身，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苏小凡下一句的佛经。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苏小凡没有再口诵佛经，也没有诵读任何诸子百家的学说。
他直接闭上了口。
然后身体却是惊人的动了。
他手中的面杖开始变长，变成了足足与他齐高的一根棍子。
苏小凡握着那长棍，朝着陆人杰急奔而来。
与此同时，他身前凝聚的六道流影分身，竟然也是重复着苏小凡真身的动作，成围绕之势向着陆人杰合拢。
陆人杰慌乱了。
菩提树下所有地玄新榜之中的翘楚们都慌乱了。菩提书院诸生代表包括洛长风都是在此刻眼前一亮。
人们以为苏小凡乃是流字门徒，便只修行佛宗经文的言出法随，可却忘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地玄榜之中有许多的年轻子弟都不仅仅只修六字门中纯粹的一门。
因为地玄榜评论的标准从来都不是依照某人对六字门道的理论理解，而是根据那些入榜中人的实战能力而定。
所以六字门道兼修两门亦或是三门，在地玄新榜越靠前的位置，这种现象就越明显。
苏小凡的排名并不高。
他在三十名开外，可他除了流字门道之外，却也兼修了另一门的本领。
行门棍！
行字门棍！
苏小凡手中的面杖从来都不是用来擀面的。
用来擀面的棍子早已经被他扔了，他手里的那根面杖，是一根棍子。
那是他的兵器。
苏小凡连同六道流影挥舞着长棍，瞬间在陆人杰身体周围结成了一片棍林。
论道台上寒风阵阵。
洛长风见过苏小凡所施展的棍法。
他诧异地看了看阎玺一眼。
阎玺露出了一抹满意地笑容，转过头来看着洛长风问道：“小凡师弟的这套棍法，与我相比如何？”
洛长风笑了。
笑而不语。
身边江满楼等人看到洛长风的笑容，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小凡加油。”江满楼高喊着。
……
论道台上，陆人杰毫不犹豫地再度施展出分云七剑。
这七剑依旧很快。
七道剑光将夜色切开，分别斩落在苏小凡与其六道流影之上，瞬间惊起惊落。
待剑光流逝，论道台之上苏小凡与其六道流影已然不复存在。
陆人杰神色之中终于流露出一抹嘲讽。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苏小凡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出现在眼前。
他觉得苏小凡的站姿很熟悉。
就好像由始至终，苏小凡都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一样。
陆人杰惶恐，难道自己眼花了？还是说，之前所有的都是幻觉？
……
这一幕也顿时惊呆了席位之上的众人们。
所有人明明看到苏小凡流影分出了分身，然后随着本体提着棍子急奔上前，却为何在那七道剑光斩出之后，苏小凡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是言出法随。”洛长风忽然明白了过来。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君泽玉接着说道。
“难道说，方才那流影与分身都是不存在的虚幻之象？”江满楼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
苏小凡还站在原地。
手中还握着面杖。
他再度宣声朗道：“如是所闻，凡所观相，皆是法象。”
言出法随！
六道诡异的流影再度出现在论道台上。
只见那六道流影赫然间金光大作，然后膨胀而起，变幻成六尊手持罗汉棍的法象。
那六法象挥舞着罗汉棍纷纷砸落而来。
法象神威。
在罗汉棍纷纷击落之际，论道台在这一刻猛然颤动。
陆人杰的身体被赫然震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 请战
陆人杰被震出了论道台。
三千菩提树周围所有席位之上一片鸦雀无声。
输了！
天东八百宗对阵菩提书院的第一场，也是今晚论道宴会的第一场，作为挑战者的天东八百宗竟然输了！
输得不可思议！
输得无可厚非！
三千菩提树周围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是被一声突兀地喝彩与掌声所打破。
喝彩与掌声自然是来自菩提书院诸生代表的席位间。
也自然只有江满楼这位天下第一少会在此时闹出这种动静。
管不了天东使团里的三代弟子是否是面色铁青，是否又是对他恨之入骨，总之江满楼很兴奋。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很兴奋，尤其是天东八百宗使团。
“你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些？”一身隐藏在黑袍里的重阳，忍不住瞥了瞥江满楼一眼。
“过了吗？小凡可是秒杀了天东三代弟子，难道不值得庆祝吗？”江满楼说道。
“我觉得你还是兑现你方才的诺言，才是对小凡最好的庆祝。”洛长风说道。
“诺言？什么诺言？”江满楼一脸茫然。
“你方才不是答应了小凡要给他涨工钱？”洛长风说道。
三千菩提树下，论道台上的苏小凡似乎听到了洛长风与江满楼的对话，收起了流影神通的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看江满楼一眼。
江满楼看着苏小凡笑了笑：“本大少承诺的事情何时反悔过？小凡放心，本少爷不但会给你涨工钱，还给你升职位，三千红袍左都统的位置非你莫属了。”
对江满楼，洛长风摇了摇头。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天东八百宗与书院之间今晚论道宴会之上，一定会免不了对上几阵。不论后续如何，这第一场对阵小凡为书院取得了胜绩，还是很好的开始的。
然而话又说回来。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苏小凡在这一阵之中所表现出的实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流字门道言出法随配合行字门棍施展，招式之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威力倍增而且让人防不胜防。
如今苏小凡是冲慧境的修为，对于佛宗经文以及诸子百家教义的理解与领悟或许还只是初入门径的阶段，可一旦随着他境界的提升，他对诸子百家典学古籍的理解便会越发深刻，到那时在施展言出法随，可就不是眼前这般光景了。
苏小凡的未来，不可限量！
苏小凡站在论道台上。
周身的三清之气已然敛去。
他望着台下勉强站起身来的陆人杰，抱拳为礼：“陆师兄承让了！”
承让是一个很谦逊的词汇，但更多的时候却表达着嘲讽的意思。
两人对阵，事关荣誉，谁愿意承让？谁又会承让？
陆人杰已然拼尽全力，甚至将贪狼亲自传授的分云七剑都毫无保留地施展了出来，可还是败下阵来。
他很气愤。
尤其是在苏小凡说他承让的时候。
他握着剑的手不自觉用起了力。
他不甘心。
他又迈出了几步，欲登台再战！
“愿赌服输！陆师弟可是忘记了我天东八百宗的教诲？”
耳边传来大师兄连城诀的声音，陆人杰身体微震，极为不甘心地停下了脚步。
他收剑入鞘，然后遥向着论道台上的苏小凡还礼。
陆人杰返回了席位间。
他来到连城诀等人的身后，抱剑持礼：“人杰不才，给八百宗蒙羞了。”
“对阵论道，胜负平常，不必记挂于心。”连城诀说道。
“大师兄说的在理。陆师弟不必懊恼，这一场输了，第二场赢回来便是！”叶惜朝拍了拍身旁的蒲团，示意陆人杰座下。
陆人杰迟疑了一会儿。
他知道大师兄谦谦君子断不会因此而责备自己。
可十一师兄不同。
这一战他是代表着十一师兄贪狼而战，结果败给了一个握着面杖的人。
他有些胆怯地瞄了贪狼一眼。
“还不够丢人？”贪狼冷冷地说道。
陆人杰沉默不语。
叶惜朝摇了摇头，扯着陆人杰紧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
论道宴会之上主席位间，来自天下各方的大人物们看着论道台上那一道手握着面杖的少年身影，都是纷纷点了点头给予肯定的评价。
紧挨着庄院长而坐，来自中州天机阁的那位老管家捋了捋胡须：“如此年纪便领悟流字门道言出法随，虽对佛宗经文的释意只是初入门径，在同龄之中却也不俗，甚好甚好！”
这位老管家代表着天机阁。
他的点评自然也代表着天机阁的看法。
这三千菩提树下周围席位之间，有数位来自天机阁天下分阁的楼主，是专门负责将此次论道宴会记入到天机阁卷情中的人物。
无论是论道台上对阵的情况还是天机阁这位辈分极老的管家的点评，都将会被载入这份卷情之中，将来被天机阁用作参考着地玄新榜之中的名次变更。
“分云剑乃是十一星天威的成名剑术，不过老夫观陆小友的剑招只重在其形，想必才刚刚学会这七剑分云剑没有多少时日。临时抱佛脚不是不可，但若想用在这论道宴会之上对阵地玄新榜，则就未免过于自大了！只盼日后还需多加练习……”
终究还是没有瞒得过天机阁的眼睛。
这番丝毫不留情面的点评让贪狼的面色有些阴沉。
尤其是对比了甚好甚好与多加练习。
那位天机阁老管家的点评明显是话里有话。
意思很明显。
临时偷师而学到的分云剑，根本不足以震慑地玄新榜。哪怕排名在三十九位次的新人也不行。
天东使团诸多三代弟子有些沉不住气。
八百宗子弟有着奇才之称，如今哪里受得住这般点评？
不过气愤归气愤，八百宗三代弟子们不敢逾越尊卑。
在这位老管家面前，就是天墨星与天香星两位师叔伯都要礼让三分，又哪里容许他们放肆。
连城诀自然能够察觉到身边诸位师弟们气息与神色的细微变化。
他却没有在意。
天东八百宗奇才这个称谓太过于耀眼，耀眼得让诸多师弟师妹们有些自我膨胀。
以至于许多年来，身边的师弟师妹们都养成了一种眼高于顶的习惯。
用一句很严苛的话来说就是名不副实。
连城诀很想改变这些。
论道宴会之中有许多前辈高人，八百宗弟子能够有这般中肯的点评，确实是他愿意看到的。
连城诀起身。
身后木郎邪君，独孤万千，小伍等一众天东八百宗三代弟子齐齐起身。不论愿不愿意，他们都随着连城诀向着那位天机阁管家拜礼：“受教了！”
……
天东八百宗三代弟子与菩提书院诸生代表的对阵，也算是彻底揭开了论道宴会的序幕。
于是在这菩提书院最著名的三千菩提树下，在一颗颗菩提子星辉般闪烁的光泽下，在来自天下八方诸多大人物与天机阁的见证下，论道台中上演了一场又一场地玄新榜之中年轻翘楚的较量。
你方唱罢我登场，可谓是精彩纷呈。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无疑是七州域子弟与菩提书院诸生代表以及天东八百宗三代弟子，这三方的对阵最为令人跟津津乐道。
菩提书院诸生之中，月氏兄弟与阎玺，行者等书院老生也纷纷落场登台，总之是胜负皆有，在天东独孤万千、小伍、贪狼等人尚未下场的情况下，书院的战绩倒也是颇为可观。毕竟地玄新榜之中，能够作为菩提书院对手的也只有天东八百宗使团中的三代弟子。
至于八百宗三代弟子中那几位霸占地玄新榜前十的家伙为何会在第一阵之后就突然偃旗息鼓，变得越发安静下来，洛长风想不通却也没有多想。
因为他不想再等了。
无论天东八百宗那几名家伙到底在盘算着什么，还是自持地玄新榜之中前十的身份不轻易落场，洛长风都不愿意等了。
他已经在宴会之上坐了许久，也看了许久，他觉得要等的时机已经到了。
自持身份吗？
不愿意主动落场挑战地玄新榜中位次排名不及自己的人吗？
那我便请君落场吧！
洛长风从席位之上起身。
江满楼等人诧异地看着他：“喂，你不会这会儿就要下场吧？”
“身为书院小师叔祖，你好歹也自持身份一些吧？”
“就不能学一学天东八百宗诸位师兄们淡定一些么？”
洛长风没有理会江满楼。
在无数道目光瞩目下，洛长风走到了论道台上。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腰间所佩戴菩提心的缘故，在他登上论道台的这一刻，偌大的三千菩提树竟然径自起了风。
所有人的目光沿着菩提树向上望去。
只见夜空里正对着菩提树的那颗星辰洒落了一片星辉。
一道道星辉流溢降临。
星辉洒落在菩提树上，菩提子闪闪发光。
洛长风站在菩提树下抬头仰望着那颗星辰。
他识得那颗星。
那是曾经指引着他星夜里方向的星。
那是菩提星。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菩提星指引着他的道路，将他带到了书院。
于是那一日菩提树下，他摘得菩提心。
光辉烨烨，一如天上星。
第七十九章 看刀
“书院新生百里长风请大燕帝国皇子燕南飞登台一战。”洛长风站在论道台上，手提着一把竹刀，周身衣袍随风而摆。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相反却是刻意抬高了声音。
三千菩提树下，周围的席位间都是回荡着他的声音。
然后无数道目光纷纷落在了大燕帝国诸人所在的席位上。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而这一次竟然是菩提书院的私语声最为激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