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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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能明确张学士是否真会照顾自己,心里就忐忑不安,完全没有心思干别的了。
按照人情惯例来说,张学士应该会关照自己,但万一张学士铁面无私呢?
或者因为卷子都是糊名的,张学士没找到自己的卷子呢?
亦或张学士受到各方面约束,没有机会关照自己呢?
要知道大明科举发展至今,制度设计上已经很严密了,主考官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
高长江又问道:“明天徽州士子与我们南京本地士子集会,有个叫胡宗宪的很嚣张,你也不去收拾收拾他?
你先前不是说过,想要打击胡宗宪简直易如反掌?”
“不去不去!”秦德威依然拒绝,现在只有温习翰林讲义才是大道!书中自有黄金屋!
高长江摇摇头走了,真是万恶的科举啊,连秦德威这种精神强韧的人,都被折磨到神经兮兮了。
秦德威想了想,没有喊住高长江。有些话可以随便说,有些话就只能憋在心里了。
他手里有一箱翰林本子,特别还是张学士本人的本子,最好还是自己看看就好。
如果让消息大规模传开了,人人都知道自己和主考官有特殊关系,那难受的反而是自己了。
嘉靖朝可不是烂透的万历朝啊,科举人情是不能公开化的。
紧张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考试时间转眼就到。
大明乡试一共三场,每场一天,分别是八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
最后一天居然还是中秋节,但这种时候,举子们谁还有兴趣琢磨中秋节的事情。
考试地点在贡院,过程也就那样,条件依旧很艰苦。
第一场七道经义,还是四书必答,五经选答。第二场公文写作。第三场策论。
当然依照已经形成的惯例,只有第一场最重要,录取基本只看第一场。
三场考罢,饱受折磨的举子们恍恍惚惚的走出考场,个个被掏空,人人受煎熬。
考试中煎熬,考完更煎熬,放榜时间是八月底,距离现在还有十来天,这十来天的等待最难过。
本来太白楼少东家高长江没多大期望,考前一直淡定,但辛辛苦苦的考完了,又不禁患得患失了。
说到底,谁不想考中举人?更别说吴承恩这种已经失败过的人了。
站在贡院龙门外,高长江与吴承恩等到了秦德威出来,看秦神童也是有点焦虑模样,就说:“今天中秋,写首诗吧。”
笔墨都是现成的,秦德威直接在贡院外墙上提笔写道:
“战罢文场笔阵收,客途不觉过中秋。
月明银汉三千界,歌碎金风十二楼。
竹叶喜添豪士志,桂花香插少年头。
嫦娥必定知人意,不钥蟾宫任我游。”
“嫦娥必定知人意”,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美好祝福。
再说这种时候,估计大家都不想看丧气的东西,就写点振奋的吧。
“客途不觉过中秋?”有人诧异的问道:“你不是那秦德威吗?你就是本地人,哪来的客途?”
雾草!秦德威暗惊,刚考试完脑子还发懵,只想着顺手写诗装个逼,却忘了改掉不合适的词了!
不能慌,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秦德威潇洒的扔掉笔,仰天哈哈哈大笑三声,抬起手臂高指天上说:“本列仙班里,偶做人间客!”
便有位须发花白的考生叹道:“唉,每次都有几个闹鬼发病的,还越发的年轻了。”
旁边另一个考生惊奇地说:“还没放榜就发病,这时间有点早吧?”
那老考生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不行,扛受不住啊!
哪像吾辈老人,考个七八次不中又怎的?想当年,我与文征明数次一起入场……”
高长江扯着秦德威就往回走,“反正考完了,今晚我做东道,不醉不归!”
走到半路,忽然有顾宅健妇拦住了秦德威,行礼道:“见过小老爷,你考完了?”
秦德威便道:“今夜晚点交粮!我先与友人们聚聚!”
那健妇便抖着满脸横肉笑道:“咱只是来报个喜的,娘子有了,小老爷暂时不必交粮了!”
秦德威愣了愣,还真是个惊和喜!虽然没有特别期待,但它还是来了。
只好又对高长江道:“算了算了,你们聚吧,我先回去看看。”
第四百一十五章 此人必乃天下士也!
外面考生该期待的期待,该焦虑的焦虑,但贡院里的博弈这才是开始。
嘉靖十三年甲午科南直隶乡试,最后入场考生三千一百人,录取名额还是一百三十五人。
前文介绍过,士子除了四书是必学,还要在五经里选一个作为自己的本经,秦德威就选了字数最多的春秋经。
而本次乡试除了主考官之外,还有负责试卷初阅的同考官,一共九人,每人一房。
其中诗经三房,书经二房,易经二房,礼经一房,春秋经一房。
考生试卷根据本经,送到相应的同考官房中。
从分房数目大致也可以看出,每经的考生数量多少,春秋经和礼经只有一房,所以也被称为“孤经”。
来自河南开封府襄城县的儒学教谕王永寿,这次有幸被选拔充当南直隶乡试的同考官,负责春秋经房。
王教谕这样一个底层县学教官,能被选拔充当天下第一乡试的同考官,是非常难得的人生经历。
也就现在还有这种事,再过几十年,南直隶乡试同考官都要知县、推官来担任了。
这科春秋经士子一共一百八十人,王教谕认真看过这一百八十份试卷,从中选取了自己认为最优秀的十份为正卷,又选了十份为备卷。
之后王教谕按照程序,将二十份试卷呈送给主考官张潮张学士。
张学士拿到春秋经房的试卷后,大致翻看了一遍。
呈现主考官面前的试卷,没有名字只有编号,而且还是用朱笔誊抄过的朱卷,看不出答卷人的原本笔迹。
张学士看来看去,最后只留下了五份。又将其他试卷退给王教谕,吩咐说:“再选备卷来。”
王教谕兢兢业业的重新检阅了剩余的一百六十份试卷,又选出了他认为优秀的十份试卷,再次呈送给主考官。
张学士看完后,摇摇头,亲自来到春秋经房,对王教谕道:“本官亲自搜卷!”
大明考试中有一个搜卷的制度,如果主考官认为同考官呈上来的试卷都不合格,有权亲自搜阅本房剩余所有试卷。
但主考官这样做的坏处,就是容易惹上嫌疑,而且也是打同考官的脸。
王教谕气得脸色涨红,主考官跑到自己房中搜卷,那就是说自己水平不行、有眼无珠,选不出真正合格试卷?
但对方是读书人顶端的翰林学士,自己只是一个监生出身的县学教谕,进士都不是。
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拿什么去抵抗翰林学士?
张学士没在意卑微教谕的心情,又把剩下的一百多试卷搜检了一遍。
翻过几十份后,他终于找出了自己想要的试卷。这份试卷上答第一道论语题时,有几句是自己讲过的原话。
真踏马的费劲,老眼昏花的张学士不禁暗骂一句。要不是看在徐妙璇这两年殷勤帮衬老夫妻的份上,谁管这混账死活!
幸亏这混账攻读的是冷门春秋经,只有一房,人数也少,试卷相对好找。
要是诗经易经这种两房三房的,几百人到上千人的规模,早不管了!没兴趣去大海捞针!
又瞥见气恼的王教谕,张学士便叹道:“岂可以一己之避嫌,忽人才之进取啊!此人必乃天下士也!”
王教谕无语,你是翰林,你说是啥就是啥呗!
转眼间就是八月底,到了嘉靖十三年南直隶甲午科乡试放榜日。
吴承恩来喊秦德威一起去看榜,秦德威走出家门,感受到了秋风凉意,随口吟了一句:“萧瑟秋风今又是……”
“就一句?你怎得不继续?”吴承恩很奇怪的问。
秦德威答道:“算了算了,下句容易被和谐,这日子不要自找麻烦了。”
吴承恩叹道:“竟然连你都这么紧张了。”
秦德威回应说:“你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代价!”
吴承恩无语,谁没付出代价?看你就临阵磨枪了几天,付出还能比别人多?
秦德威只能暗暗感慨,别人都不懂他的付出啊。
为了一个清白名声,只豪赌张学士会有默契的主动照顾自己,不知放弃了多少其他作弊机会!
负责供应贡院的差役,不都是县衙的人吗?
还有,考场上还会派出官军一对一监视考生答题,这也是可以运作的!
通过徐指挥找找关系,可以让徐老三来监视自己答题啊!
但做这些事都要去找人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出来后多少会影响自己名声。
前文介绍过,新出的乡试榜将会放置于彩亭中,从贡院抬到应天府府衙,张贴于府衙大门的照壁上。
跟三年前一样,在全南京城的核心地带,三山街与大中街的交汇处,附近的茶铺和酒楼都已经坐满了人。
秦德威与吴承恩不慌不忙的走进三山街太白楼,少东家高长江早就占住了最好地方,一起在二楼临窗坐下。
这里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明明坐着几十号士子,但气氛压抑而安静。
秦德威瞧着高长江又是鼻青脸肿的,很奇怪的问:“你怎得又挨打了?”
高长江没好气的说:“还是怪你!”
秦德威拍案道:“你不要每次挨打都怪到我头上!”
高长江控诉说:“听说你才十六岁就准备当父亲,我爹就觉得我太不争气,只道我在外面浪荡玩乐,家里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就打了我一顿!”
秦德威摇摇头,“今天不想说相声,不然我下一句话就能激怒你!”
忽然窗外锣鼓喧天,无数凑热闹的百姓簇拥着彩亭,浩浩荡荡向府衙而去了。
顿时整个酒楼里,都没人有心思说话了,静静的等待报信。
中了举人就相当于拥有了官身待遇,今后是继续当凡人,还是位列仙班,就看这张榜了。
秦德威安排了好几个衙门差役帮忙看榜,近水楼台先得月,比别人速度更快。
不多时,就看到有个差役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也没看到目标坐在哪里,只管扯着嗓子喊道:“小秦老爷!第五名!”
雾草!正靠着窗户的秦德威听到这个名次,差点直接栽出去!
张老师要不要这么给力?低调的安排个百八十名的就知足了,竟然安排了前五!
第五名不单纯是一个名次,还是五经魁之一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全村的希望
懂行的都知道,乡试的前五名,必定是五经中每经一个,合起来就称作五经魁,民间也叫五魁首。
所以前五名不仅仅是名次,还代表着本经第一的意思。
其实无论第一名解元也好,五经魁也好,并没有特别实质的特殊利益,第一名和第一百三十五名的政治待遇都一样。
但解元和五经魁也是一种荣耀了,名声上比较醒目。起码修牌坊的时候,与普通举人有区别。
“哈!哈!哈!哈!”秦德威放声大笑,整个科举中最难、最关键的一关不想就这样过来了!
以后谁踏马的还敢打他?大宗师也不能!
就算考不中进士,有了举人出身也可以去做官了!
别人海瑞一个举人都能做到巡抚,难道他连海瑞都不如吗!
此时别人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全楼人都只能看秦德威自嗨了。
刚才有人听到了,说这秦德威“十六岁准备当父亲”,也就是说秦德威今年才十六岁。
按大明习俗,十六岁是一个节点,少年举人大明也出过不少了,但那都是什么人?
列举最近七八十年来天下最出名的五大科举神童,杨廷和十二岁中举,杨一清十四岁中举,蒋冕十五岁解元,李东阳十六岁中举,费宏也是十六岁中举。
上面那五个人,无一例外的全都官至首辅!
在嘉靖朝,秦德威应该算是少年中举的首例了,称得上活着的传奇!
嘉靖男儿秦德威想起这个成就,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抢了张居正的气运?
再过几年,张居正万一还是十二岁秀才十六岁中举,会不会被别人说是秦德威第二?
在一片羡慕嫉妒恨中,其他报信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
百分之四的概率实在太残酷了,二楼这几十人里,除了秦德威,只有一个武进士子徐津中了第四十七名。
与秦德威一起的高长江、吴承恩都没有中,这让秦德威也不好意思在两个朋友面前太兴奋了。
高长江还好,吴承恩就很失魂落魄了,秦德威也不知道怎么劝。
上次乡试一起混的几个,李春芳等人全都中了,只有吴承恩没中。
这次吴承恩和秦德威一起入场,秦德威又中了,吴承恩还是没中。
秦德威感觉,这种打击,这种心情,可能会导致吴承恩提前把《西游记》写出来。
再看看高长江,也是很失落的样子,秦德威微微叹口气。
如果同伙们都没中,只有自己中了,这气氛也庆祝不起来啊。
他想了想,就对高长江说:“你们两个去秦淮旧院散散心吧,找那个五凤朝阳组合,报我名字。”
高长江随口问道:“你不去?”
秦德威答道:“我要回家看看。”
高长江也想到了:“是啊,正式报喜的人必然已经去了,你家里肯定热闹。”
送走两位疗伤去的友人,秦德威又独自等了一会儿消息,得到了五经魁的名单。
第一名,郑维诚,祁门县,书。
第二名,陈鎏,吴县,易。
第三名,郑庄彦,南京国子监,诗。
第四名,潘理,建平县,礼记。
第五名,秦德威,江宁县,春秋。
然后看榜报信的差役又告诉秦德威一个消息,这次乡试,南京城又又又大败了。
全南京城只有三个中举的,除了秦德威本人之外,只有上元县县学的陈凤、应天府府学的王之省中举。
南京城两县各一个,府学一个,看起来很像是为了照顾首都的面子搞出来的平衡。
而且除了秦德威,整个应天府连个前五十的都没有!
那差役还告诉秦德威,这次最大赢家是常州武进县,前五十名里有六个武进县的,连苏州徽州都压制住了!
对比之下,秦德威深深的蛋疼。
摊上这么拉垮的乡亲,以后如果混官场的话,那还有个屁乡党啊!
难不成一语成谶,自己混到最后,反而成了全村的希望?
抱着胡思乱想,秦德威下楼回家,走到外面路口,正好迎头撞见老熟人王逢元。
而王逢元也看到秦德威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秦德威连忙大喝道:“王吉山!你给本老爷站住!”
然后秦德威又追上去,摆出前辈架势,痛心疾首的训斥说:“这次你怎么又没有考中?
我看你们这些人,天天浪荡无行,不知用心向学!若都如此,吾乡文脉断绝,罪莫大焉!”
王逢元翻了翻白眼,你踏马的说得着我吗!我王逢元才二十二岁,考不中举人不是很正常吗!
到底是造了几辈子的孽,遇上了秦德威这个克星!
踏马的平时被践踏也就罢了,被秦德威搞得师徒生隙也就罢了,结果科举业绩还被才十六岁的秦德威超越了!
但凡心理素质差一点,早就去城外跳江了!
王逢元旁边的友人是外地来的,之前没见过秦德威,十分好奇的对王逢元问道:“这就是靠着踩你才能成名的秦德威?”
王逢元灵光一闪,状若癫狂的对友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