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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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秦德威继续说:“天下盐产半数是淮盐,开中法简而言之,就是北方边镇输粮,然后东南支盐。
如此横跨数千里的劳烦,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边镇物资充足?
其根本之意,是用东南盐产财富,补贴北方边镇!
祖宗连科举大典都要讲究南北平衡,难道经济财富就不需要了?”
这个角度倒是挺新颖的,殿上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深思。
秦德威盯着蔡昂,咄咄逼人的说:“蔡前辈是不是还想问,北方边镇穷困,与东南有什么干系?”
蔡学士想反驳,没有这么想!
但秦德威只是自问自答,并没有给蔡学士说话机会:
“防范北方鞑虏的,是大明举国之事,并不是北方几个边镇的一家之事!
难道北方边镇活该年年与鞑虏打生打死,东南半壁只需要安享太平?
所以祖宗高瞻远瞩,不嫌其烦的用开中法,转移东南物力支援北方边镇。
改为折色法后,其实就是将东南与边镇断绝!是朝廷与东南盐商联合起来,挤压北方盐商!
若继续折色法,今后两淮盐商都是距离盐场更近的东南商人,财富也都留在东南!
穷地益穷,富地益富,北方边镇也都是大明子民,若民生凋敝,拿什么去抗击鞑虏?
所以陛下可曾体察到,太祖高皇帝之深意?”
众人:“……”
你秦德威这都能搬出太祖高皇帝,也是个人才。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给皇帝一个大义名分。
蔡昂终于找到个机会反驳:“折色法收取银两,一样可转至边镇!”
秦德威反问说:“银子能吃么?银子能穿么?边镇缺的是物资,只给银子有什么大用?
岂不闻最贵的时候,西北边镇粮价暴涨至五两一石,十倍于内地!发多少银子才能填补了边军肚子?”
秦德威懒得继续驳斥蔡学士,又对嘉靖皇帝奏道:“蔡昂空谈误国,请陛下明察。
臣现在有个猜测,蔡昂出于淮安府,亲友或者奴仆必有贩运淮盐者。如果属实,请驱逐蔡昂这等私心误国之人。”
随即秦德威又很厚道的补充了一句:“如果猜测不对,臣甘愿罚俸半年!”
嘉靖皇帝还是没表态,正在想着什么。
秦德威也在暗叹,此时的嘉靖皇帝还可以挽救,虽然性格不行,但他证明自己的心思还是有的。
只是没人能看清历史大势,嘉靖皇帝也始终不得其法而已。
如果穿越到了嘉靖二十一年后,那就真只有神仙才能救回来了。
因为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嘉靖二十一年以后的皇帝,就是一个装睡的人。
嘉靖皇帝性格有极端化因子,情绪上来了就上头,情绪下去了就特别丧,然后就变成修仙皇帝了。
秦德威想来想去,打算再下点猛药,就很严肃的说:
“陛下可曾记得,臣讲过的天数之变?若百年后真有气寒之时,边镇各地必将雪上加霜,到时如何维持?”
以“拨乱反正”为驱动力,“祖宗大义”为名分,再来个“天数”忽悠,不信皇帝还不从!
第五百五十三章 连锁反应
秦德威对嘉靖皇帝所说的“预测”不叫预测,很多都是另一个时空历史发生的事实。
明代前期施行开中法时,很多盐商都是山西、陕西人,这些人在通过在边镇屯田,换取在两淮支盐,在南北之间完成财富转移。
开中法被废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两淮盐业里,南方人份额越来越大。
再之后,资本雄厚的徽商渐渐成为两淮盐商主体,并聚集在扬州,形成了“扬州盐商”这个历史符号,一直持续到了清代。
在当前嘉靖十六年时,以上所说的势头还在发展过程中。
而秦德威想做的,就是要逆转这个势头,重新让盐业财富继续补贴北方边镇,变成边镇物资。
经过一番激辩,秦德威明显占了上风。
前有太祖高皇帝的“圣意”,后有天数运转的“威慑”,谁能反驳的了?
但还是有些比较客观的人,对技术性问题尚有存疑:“折色法能使太仓年收数十万银两,如果改回开中法,今年种粮肯定来不及了。
所以见效至少需两年,先前盐引也都要处置,期间国库银两开支又不能停,如何是好?”
秦德威毫不客气的说:“杀张延龄!再抄张家!估计抄个几十万两不成问题,不就能弥补这一两年亏空了。”
众人:“……”
恍惚有种错觉,秦德威对抄张家比皇上还积极,一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就吵吵抄张家。
皇上怕被人说贪图张家财富,没抄过张家,只是一直关押着张延龄不放。
当然大家现在也都知道,皇上弄张家,主要目的确实也是政治方面的,为了挟制张太后。
至于京师首富张家的财富……
嘉靖皇帝也愕然望着秦德威,在所有大臣里,感觉这秦德威是对抄张家最积极的一个,难道是为了讨好自己?
秦德威很淡定,心底无私天地宽!
现在抄了张家,还能用点在国事上,要是再过几年,只怕就全踏马的拿去修仙了。
不过任何重大政策的转向或者调整,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决策也不可能是一拍脑袋就做的。
所以在文华殿激辩完,嘉靖皇帝也没有当场表态,临近午时就各自散了。
众人三三两两的往宫外走,张学士和秦学士还是一起走,边走边说。
张学士感到很欣慰,叹道:“真不容易,你终于知道做点正事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秦德威也很给面子的回应说:“都是老师教导的好。”
张老师好歹已经挂上礼部右侍郎官衔了,不再是扑街翰林了,必须给予该有的尊重。
当然,老师对学生永远能挑出问题,张学士转而又批评说:“美中不足的是,你为何非要与蔡昂较劲?
你说的那个赌注,简直幼稚之极,毫无必要!朝堂上焉能如此儿戏?”
张老师说的事,就是秦德威刚才对皇帝说的,请查蔡昂是否有亲故、奴仆在两淮经营盐业。
如果有,就罚蔡昂,如果没有,就罚秦德威。
张学士倒不是担心蔡昂这个对家,而是担心秦德威玩火自焚:
“你就敢肯定,蔡昂一定与盐商有牵连?如果查不出什么来,陛下又较真起来,你岂不反而遭殃?”
秦德威笑道:“老师你先说,陛下会不会去暗查蔡昂?”
张学士毫不犹豫的说:“必定会!”
就凭嘉靖皇帝那个猜疑性格,秦德威抛出了这个故弄玄虚的话题,肯定会去查明白。
只是方式上可能不公开,暗中查访而已。
秦德威便不在意的说:“这就行了,只要陛下肯去查,结果如何其实不重要了。”
张学士又理解不能了。
秦学士就只好简单解释了几句:“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做任何事,第一步往往都是最难迈出去的。
只要陛下有这个心思去查蔡昂到底有没有问题,就相当于不知不觉迈出了第一步!有了第一步就有了连锁反应!”
张学士冷笑说:“但是陛下也会查你!”
秦德威愣了愣,确实非常有这种可能。
随即拍着胸脯说:“学生我在南京时,拳打西商,脚踢徽商,所以在商界关系方面,确确实实问心无愧!”
于是张学士继续冷笑:“你自己又做官又开钱庄,还要什么商界关系?万一陛下觉得,你那钱庄不错……”
秦德威很有觉悟的答道:“那我就把钱庄上交给国家!”
张学士:“……”
秦德威看张学士还是不能理解,主动释疑:“其实我对钱没有兴趣,财富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张老师忽而目光如炬:“所以你想在扬州或者淮安开钱庄分号?只怕以后两淮与西北有大量银两往来了?”
秦德威风轻云淡的说:“哈哈哈哈,如果为了促进大明经济发展,这么干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啊。
不过难度非常大,还需要与开边市结合起来,以后再看看吧。”
开边市?与两百年世仇鞑虏互市?张老师惊愕无语,这个不肖弟子飘的总是让人无从琢磨。
嘉靖皇帝晚上回了乾清宫,御马监掌印兼提督东厂秦太监跑过来问安。
想起白日文华殿的事情,嘉靖皇帝就信口吩咐道:“去暗中查访,侍讲学士蔡昂亲故中,可有两淮盐商。”
这都是东厂应该干的事,秦太监很利索的应了下来,只是不明白查这个的背景是什么。
当然秦太监也不至于傻到直接问皇帝,退下后,找了些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文华殿上的争辩。
随后秦太监又将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召了过来,考问道:“若想查访京中官员与淮盐的关系,应当如何去做?”
作为一个东厂总督,如何揣摩帝心是一门学问。
有的时候你做的多了,就是“擅作主张”;有的时候做的多了,就叫“想在领导前面”。
秦太监认为,皇上虽说只是吩咐“查访蔡昂”,但结合文华殿上的争辩后,可以做出一个判断,皇上真正感兴趣的是出身淮盐产地官员与淮盐的关系。
所以多查一些人,毫无问题,就是那么多官员应该怎么查。
陆炳也是机灵人物,当即就有了主意:“将京中江北二府官员列出名单,然后派人去各家窥探。
但凡是宅邸寒酸狭小的,必定是没钱的人家,暂时不用管了。
然后将宅邸中上的官员作为重点,按照奢华程度,进一步仔细查访。”
这办法不错,秦太监大悦,就让陆炳照办去。
此后陆炳亲自带人去了吏部,打出锦衣卫缉事名义,检阅籍册,抄了份名单,然后又将名单汇报给秦太监。
秦太监翻了翻名单,在第一页就看到一个人:扬州府江都县曾铣。
这可真踏马的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啊。
第五百五十四章 连锁反应(下)
淮盐产量占据天下半数,所以是盐业的绝对中心。
淮盐产地位于扬州、淮安这江北二府,所以陆炳带来的名单就是江北二府在京七品以上官员的名单。
江都县是扬州府的府城所在,也是盐运司驻地,盐业中心里的中心,所以籍贯江都的曾铣名字才会如此靠前。
这是一个比较完整的名单,而不是经过初步筛查后的名单。
陆炳陆指挥主要是想看看,名单里有没有秦太监像重点关注的人,或者去掉的人。
这就是身为下属办事,所应该具备的素质。
本来秦太监没有什么太多想法,一切照章办事就行,但是看到某个名字后,就沉吟良久了。
他早就想查这个人了,只是他也很清醒,没有合适理由的话不能过界。
东厂是皇帝的爪牙,东厂要查谁就代表着皇帝想查谁。
但是这个“代表”却也不是那么随便的,每个皇帝的个性都不一样。
遇上正德这种皇帝,或许可以擅自代表一下,正德皇帝也许不会太当回事。
但如果敢擅自代表嘉靖皇帝,下场肯定不会好。
所以,这次可能是一个“假公济私”的机会?
秦太监想了又想,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马勒戈壁,不查一查念头不通达。
抬头对陆炳道:“我先向天子奏请,然后就开始密查。”
这是要向天子申请授权,厂卫行事合法不合法,就看有没有天子授权。
秦太监又叮嘱说:“记住,目的并不是全部请查出来,只要有一批例子就可以了。”
随后秦太监招呼陆炳走近点,又伸手指了指“曾铣”这个名字一栏。
陆炳看清楚后,虽然领悟到了秦太监的意思,但还是懵逼。
只是为了名单全面,才把曾铣列了进去,怎么就被厂公盯上了?
以秦德威那个折腾能力和皇帝面前的曝光率,无冤无仇又没好处,何苦去招惹他父亲?
于是陆指挥连忙提醒了一下:“秦公!这曾铣乃是秦德威的父亲啊。”
“我知道。”秦太监淡淡的说。
也就看在你是天子奶兄弟的份上,容你放肆一回。
换成别人,直接领命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屁话?
陆炳也不傻,又试探着问:“如果秦德威父亲与盐业没什么关系,又该如何?”
从没感觉陆炳屁话像今天一样多,秦太监冷冷的反问:“还需要我手把手教你?”
“明白!”陆炳心领神会,就是全面查的意思了。
不过回去后,招呼少壮派小兄弟们做事时,要将曾大人单独罗列出来,自己专门负责,不能让徐妙璟知道。
秦太监便又进宫,向皇帝领了密旨。
然后陆炳拿着密旨去礼部,抄写了部分官员的家状档案,又去了户部,将去年认购盐引的名单抄了抄。
通过对各人宅邸的目测,再加上文字资料比对,先筛选重点嫌疑目标。
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在京城密查,另一路派了十几人去扬州府、淮安府暗访。
涉及到如此多方方面面,至少要持续个把月,才能查出点能满足皇帝“好奇心”的像样成果。
不过挑起“事端”的秦德威,在文华殿上畅所欲言后,就暂时不管后续的事情了,所能做的也就是等待皇帝最后的决策。
然后秦德威又进入了偷懒放羊的状态,除了还在等候补官的冯老爷有点烦之外,日子挺舒适的。
“我懂了!你许诺给我户部员外郎兼巡盐御史这么好的官职,原来也是有阴谋!”冯老爷喝多了叫道。
陪喝的秦德威拍案道:“如果让你去做美差都能算是阴谋,那也给我来上几个!”
冯老爷突然人间清醒:“这个官职没那么容易到手,你是不是也想拖夏桂洲下水?你想让夏桂洲为了我的官职,配合你的行动?”
秦德威忍不住吐槽:“冯大人啊,你对自己的业界地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夏阁老怎么会为了你,而去妥协和配合别人?”
冯老爷主要是想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秦德威也不清楚:“或许一个月吧?谁知道呢?”
于是冯老爷放心了,扭头对外面的老鸨子喊道:“本老爷我在你家包月了!”
秦德威回到家里,却见徐妙璇长吁短叹的。
“怎么,又心急了?”秦德威很懂的问道。
徐妙璇苦闷的说:“这个月又没成!”
秦德威便暗示说:“别自己瞎琢磨了,求医吧!”
徐妙璇又煎熬了这一段时间,现在也实在忍不住了,再次开了口子说:“可以,你请那个道姑过来,给我看看。”
秦德威犹豫了一下,苦笑说:“上次人家来家里,被你赶走了,还要想请过来怕是不容易,可以去显灵宫找她。”
徐妙璇有点心烦的说:“你没去请,怎么知道请不过来?”
不知为何,徐妙璇就是不想主动去拜访陶道姑,把她请到家里来见自己,就是大房正妻最后的倔强。
秦德威有点头疼,就说:“那我先去问问吧。”
及到次日,秦德威去了显灵宫,但先去拜访了陶老道。
自从结识了陶老道,秦德威出于谨慎,很少与陶老道公开往来,免得互相沾惹嫌疑。
毕竟两人都还有上升的大趋势,小心无大错。
这次也是因为很久不见了,偶尔见见也在达官贵人与得道高人之间正常交往的范围。
到了后殿,秦德威居然在院门口被拦住了。这时他才发现,显灵宫后殿不再能让人随随便便进去了。
在后殿甬道正门,把守着几名道士,还有几名访客也全都拦在了外面。
这说明陶老道地位上升了,排场也上来了,自然不允许别人随意闯进去。
秦德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