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第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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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不免多看了范知州几眼,刚才没看出来,这范知州竟然是个忠直之臣啊!
虽然没有犯颜直谏,没有直接指责皇帝过错,没有阻拦皇帝南巡或者大兴土木,只暗搓搓的暗示,陛下你已经很扰民了!出现饥民闹行宫的事情,也怪不了别人!
但放在当今的政治环境下,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真的已经算很难得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忠与奸(下)
嘉靖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总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他感觉自己被带节奏了。
想从权术层面去解决范知州,那太简单了。但这不仅仅是权术问题,还有脸面问题,嘉靖皇帝做人还没到可以公然不要脸的地步。
安静的大厅内,忽然有人动了。
站在大臣班位最末尾,已经挨着门槛的某正五品(大)学士,溜达着走到了大厅中间“证据”那里,伸手就把账本拿了起来,好奇的翻了起来。
旁边锦衣卫陈都督下意识的伸手,想拦住擅动证物的秦学士,质问道:“你干什么?”
秦德威举着账本,躲过了陈都督的魔爪,又对嘉靖皇帝奏道:“臣请重新清查!并由臣亲自清查!不用多久,半时辰就可以!”
嘉靖皇帝当然希望有人出来打破目前的节奏,再说秦德威是可以信任的人,立刻开口道:“准了!”
群臣都无语,你一个翰林词臣、著名诗人会算什么账?
从来没听说过秦德威展示过数算,估计也就能算清楚一百以内的加减吧!
面对质疑,秦德威邪魅一笑并不解释。论起数算,他可是小学毕业水平!
只见秦学士也不要算盘,也不用别人帮忙,只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然后站在桌案潜,一只手就翻着账本看起来,另一只手则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群臣齐齐注视,只感觉秦学士写的都是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画来画去乱七八糟的不知所云。
嘉靖皇帝倒是挺感兴趣,觉得这些笔迹有点神似道教的符文,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账本内容并不算多,秦德威加加减减几十次,也就把近一两个月的数据整理明白了。
没过一会儿,刻意表演完小学生数学的秦德威就扔下笔,口中道:“粜出一万两千六百八十石,合该入银六千三百四十两!”
众人真心吃了一惊,秦学士不靠别人帮忙,不靠算盘,就凭借纸笔和鬼画符,就真能算出数目来?
因为刚才无论范知州还是陈都督,奏报时为了省事,口头上都是笼统的说“一万两千石”和“六千两”,没有讲那么精细。
所以秦德威说出如此精细的数目,只能是他刚才亲自算出来的,而且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然后秦德威又对嘉靖皇帝奏道:“账目上没错,没有虚增多减的状况!”
嘉靖皇帝顿时感到极度失望,如果没问题,白费那力气重查一遍作甚?
秦德威又走到银箱这里,伸手翻检了几下银子,最终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和猜测。
便对范知州问道:“你们粜粮收回的银钱,为了清白,都是专门单独存放,原物就是这些了,是不是?”
范知州答道:“确实如此。”
秦德威拍了拍手,戏言道:“那么范大人,这些银子不会是你从本地富户那里借来的,用以糊弄朝廷的吧?
等离开了赵州,这些银子就要完璧归赵,重新被主人拿回去?”
言外之意,莫非你范大人把银子都贪污了,然后另借了银子来充场面?
范知州斩钉截铁的说:“绝无此事,这些银子就是粜粮所得!如若秦学士不信,下官甘愿将银子献与朝廷,请秦学士亲自带走看押!”
本来有人被秦德威说得起了疑心,但听到范知州的话,又消除了怀疑。
如果范知州肯让朝廷把银子拿走,那就是不怕考验,说明这些银子没问题。
所以秦德威先前的无端怀疑,很很像是奸臣为了讨好皇帝,对忠臣进行侮辱和打击。
或者说,奸臣想方设法的对忠臣进行构陷的套路,很多都是这样开始的。
但秦学士全然没有奸臣模板的觉悟,很突兀的“哈哈”笑了几声,指着范知州说:
“你们这些州县官吏,为了盘剥民财简直花样百出,当着圣上和朝廷诸公面前,还敢瞒天过海!”
范知州看了眼秦德威,强硬的顶撞说:“你是学士老爷,哪里知道亲民官之不易。
若再信口雌黄凭空污蔑,下官也少不得以下犯上,在御前争一个脸面了。”
秦德威冷笑道:“你还有脸面?我且问你,为何银箱里的银子,都是大锭的?
按道理说,粜粮给百姓,收回来的应该有很多细碎散银,甚至还会有铜钱,有几家百姓能拿着大锭的银子来买粮?
你也别说是经过重新熔铸,都变成了大块银锭。
因为你刚才说过这些都是原物,而且粜粮也就是近一两个月的事情,哪有这么快就重新熔铸成银锭?
再说就算重新熔铸,银锭大小也该是统一的!可你这些银子,有五两重的,有十两的,还有五十两的,这是什么熔铸法子?”
范知州继续答道:“官府以低价粜粮,本来就损失很大。为了再减少银两损耗,所以本州粜粮最低只收五两银锭,令各乡里统一来办,这样做的好处就是……”
还没等范知州把话说完,秦德威突然就一脚飞踢,将范知州踹到了门槛外边。
因为被门槛绊了一跤,范知州直接栽倒了,又从门槛外月台一直滚了下去。
好端端的文斗突然变武斗,值守的锦衣卫官立刻紧张起来,上前围住了秦德威。
陈都督威风凛凛的大喝道:“秦德威你胆敢御前失仪殴打官员!”
秦德威毫不在意,对着嘉靖皇帝叫道:“陛下!赵州知州范昕欺君罔上,凌虐百姓,其罪当诛!
不用听这范昕解释了,他说什么都是狡辩,隐瞒的都是祸心!
粜粮本为陛下惠民之举,恩泽雨露本可遍及赵州百姓,这范昕却胆敢只收五两以上银锭,分明是将大多数百姓都隔绝在外!
普通百姓已然穷困,谁能拿得出五两整银?如此出粜的低价粮食,肯定都落在富户手里,最不济也是乡里之间的包税大户!
正值灾年后春荒,两三个月内只要转手售卖粮食,就是数倍暴利!与此同时,很多普通百姓根本得不到朝廷的低价粜粮!”
向来高高在上的朝廷衮衮诸公听秦德威说到这里,全都惊呆了,竟然还有这样“合法”的操作手段?
明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查账也没毛病,账本清清楚楚,银子明明白白!
那些低价粮食落到富户大户手里后,转卖出几倍暴利,范知州随便分点也有万儿八千两了,比直接贪污粮食高明多了!
如果秦德威所猜测的都是真的,这范知州踏马的也真是个人才!尤其刚才装忠直之士装的真像,差点把秦德威都衬托成奸臣了!
不是诸公见识少,而是基层总有新花样,层出不穷的谁也不可能全都门清。
此刻诸公惊奇之余,又不得不感慨,怎么秦德威就能想出猫腻何在?莫非秦德威在南京当小霸王的时候,就亲自干过这种事?
嘉靖皇帝越听越勃然大怒,当然他不是因为秦德威当面打人而生气,他恨不得生吃了范昕!
这范昕可恶之处不在于捞了多少,而在于吃干抹净之后,还敢唾了他这个皇帝一脸!
明明是范昕自己在粜粮问题上做了手脚,却敢把饥民责任全都推给了他这个皇帝,还险些就成功了!
更可气的是,刚才文武百官几乎全都成了沉默的帮凶,差点就集体默认了范昕所说的话,只有秦德威这个忠良站了出来!
虽然到目前为止,秦德威没有任何证据,但嘉靖皇帝却愿意相信秦德威。
或者说,就算秦德威的猜测不是真的,也要变成真的!
一代忠良秦学士仿佛对气氛的变化一无所知,还在继续说着:“如果陛下不信,就全面清查本州大户,看看有没有大量囤积官府粜粮的事情!
但还是别派陈都督去了,这人办事能力不足,刚才就险些误导陛下,让奸人范昕得逞!”
“够了!”嘉靖皇帝的情绪宛如火山爆发,除了秦德威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高压。
然后又听到嘉靖皇帝很阴沉的说:“朕明日在此多留一日,只为弄清楚赵州出现饥民到底是什么缘故!”
以嘉靖皇帝的赶路急性子,肯在此多留一天,说明动了真火。
“秦德威!给你一天时间,能否查明?”嘉靖皇帝表明决心后,忽然又问向今天唯一的忠良。
秦德威犹疑了片刻后,答道:“需要从现在开始连夜办事,并且还需要海量的人手,明日分头出击,日落之前应该可以查清。”
人手不是问题,随驾的亲军多达一万五千人。
嘉靖皇帝当即亲口点名:“卫錞!朱希忠!仇鸾!焦栋!陈寅!尔等俱听秦德威号令!”
秦德威差点就跪了,皇帝你别这样!虽然咱热爱揽权,但现在肩膀还很弱小,真承受不住太多!
其他大臣们当场就炸了,只能说这嘉靖皇帝情绪一上头,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啊。
那五个人大都是公侯伯,当前在队伍里的差事分别是都护将军、副都护将军、左副将军、右副将军、掌行在锦衣卫事。
也就是说,一万五千随驾亲军都是这五人分别率领的。若都听秦德威号令,那秦德威明天想造反怎么办?
第六百三十四章 什么叫嘉靖男儿
可秦德威现在不想造反啊,所以也真用不到那么多人,连忙主动撇清嫌疑:“只用左右军以及数百锦衣卫旗校即可,无须全部调用!”
嘉靖皇帝因为愤怒而冲动完后,也恢复了些许理智,对秦德威指示道:“亲军准许你量力而用,三品以下,许你先审后奏!”
秦德威这才敢领命,行礼告辞道:“陛下但内里……啊不,陛下但请安心静修,臣现在便开始布置,明天日落之前必定回奏陛下!”
今晚是睡不成觉了,秦德威抽调了锦衣卫指挥同知徐妙璟,并带着三百锦衣卫旗校,直接就去州衙了。
天下州县衙门格局不说一模一样也是大同小异,秦德威熟门熟路的很,直接占领了赵州州衙,将这里变成了临时大本营。
其后秦德威坐在了州衙正堂的公案后面,望着堂前戒石上著名十六字,也就是“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感觉完成了一个刚穿越那时候的小小梦想。
坐正堂,洒签子,打板子,堂上一呼,堂下百诺……
时间紧任务重,没有多余工夫畅想了。秦德威立刻下了第一道命令,让左右军守住州城的城门,无论天亮不亮没有命令严禁出入。
第二道命令,立刻封锁州衙、县衙官舍巷道,然后挨家挨户的抓两个衙门的吏员。
抓到的直接送州衙大堂,先打二十大板再问话。
一个时辰后,州衙从大堂一直到大门,灯火通明之下却满地是人,都是被打得起不来的州县小吏。
然后才从大堂传话下来,所有州县小吏轮着上去接受问话。
那位年轻得过分的坐堂官员完全不听任何辩解,对所有小吏只有一个灵魂拷问:“你可知道谁家从官府收购的粮食比较多?”
回答不及时的,或者让年轻官员不满意的,直接拉下去就继续打。
就这么问了一圈,汇总了上百份答案后,再进行比对,秦德威差不多就心里有数了。
这时候,天也亮了。
大明兵制以五十人为一队,秦德威便以队为单位,直接放出去几十队人。
每队各带两个本地向导,目标都是晚上问出来的当地大户人家。
这些目标有在城里的,还有大部分在城外周边乡里,几十队撒出去,每队负责一个目标。
每到一处就直接冲进去抓捕家主,并现场检查粮仓。
封锁城里需要人手,把守城门需要人手,以及放出去抓人搜家更需要人手,一共动用了四千左右亲军。
这人数委实不算少了,若没有这样的人力资源支持,秦德威也不敢承诺一天内查清案件。
当然如果不是嘉靖皇帝动了真火,也不会给秦德威这样不惜代价使用人力的机会。
不过虽然用的人多,但一切安排的有条不紊。
感谢大一统帝国,各地风土人情虽然尽有不同,但官府衙署统治模式都差不多。
秦德威坐在赵州州衙正堂上,并需要太多适应时间,就能摸清脉络。
上午时候,秦德威只能坐在州衙,等待各队人马回报消息,便暂时清闲了下来。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秦德威一声令下,又把赵州知州范昕提了上来。
嘉靖皇帝特别诏许过的,“三品以下先审后奏”,所以秦德威就敢把这个知州当阶下囚审问。
范知州精神萎靡不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皇帝也就在赵州住一晚上,糊弄走了就完事了,却偏生出了意外。
秦德威猛然一拍惊堂木,喝问道:“范昕!你在朝廷的黑后台究竟是谁!如实招来!”
垂头丧气的范知州听到这个问题,也是懵了。
就是踏马的几千两银子的事情,也值得去朝廷找黑后台?你秦学士是想找事呢,还是想找事呢?
别说没有所谓的“黑后台”,就算退一万步说,也不可能随便向上攀扯啊,这秦学士到底懂不懂规矩?
秦德威再次拍下惊堂木,“你,认识不认识严世蕃?就是严阁老的独子!”
范知州:“……”
他可以确定,这姓秦的就是闲着没事干,拿自己逗乐来的。
秦德威叹口气,这姓范的真不上道。他又对徐妙璟招了招手,吩咐道:“你继续审!我去补一下觉。”
徐妙璟吃了一惊,有点紧张的说:“让我来审?我能行吗?”
秦德威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好歹也是个锦衣卫官啊,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让你去诏狱当差,今天给你一次练手机会!”
临近午时,秦德威又醒了,来到州衙大堂,却见徐妙璟手捧一杯茶,正与阶下囚范知州谈话。
秦德威走上去,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向徐妙璟,直打得徐妙璟呲牙咧嘴。
然后又对徐小弟呵斥道:“你就这么审案子的?你是在开茶话会吗?你的暴力拷打呢?你的酷刑又在哪里?”
徐妙璟很不服的反问道:“那你刚才怎么不动手?”
秦德威理直气壮的说:“我们文官不打文官,动手的都是你们厂卫!”
随即又对范知州问道:“你真没有黑后台?你不考虑指控下严世蕃?”
范知州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怒道:“我若在朝中有这样靠山,何至于只能当一个知州?”
秦德威不屑地说:“给你指条能活命的路子你不走,你这水平也只能当一个知州!”
就在这时,放出去的几十队人马渐渐开始回来了,秦德威只能暂时放过范知州。
可惜了,这姓范的还是不上道,没有能趁机搞出点事情来。
随后秦德威忙得不可开交,将各队人马带回的消息进行了汇总整合,又随机抽查审了十几个本代大户。
日落的时候,秦德威匆匆忙忙来到行宫,将今天的清查结果奏报给嘉靖皇帝。
“根据初步清查,官府出粜粮食中,约有三分之二流入了本地及周边大户人家。
又根据今日审查,已经整理出了三十余家大户名单,合计已经从官府收了粜粮八千余石。
这就是赵州如今出现饥民的真正原因,与陛下南巡事务并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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