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第36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听到陶真人说“别人更不堪重任”,嘉靖皇帝突然又想起,两个月前俺答入侵的消息传过来时,秦德威曾经请求在文渊阁设置一个什么军机处,用以高效率的应对紧急军情。
当时嘉靖皇帝正在气头上,还以为秦德威完全不顾大局,只知道争权夺利,都那种紧急情况了还不忘从内阁夺权,差点打了秦德威廷杖。
现在再回想起来,在文渊阁单独设置军机处,与内阁区别开,似乎是一个极妙的组织架构?
内阁阁臣入直无逸殿,负责政务运转;而设在文渊阁的军机处,专门用以处置加急公文。
以后加急公文可先送到军机处,拿出处理意见后,再呈送御前,然后下发内阁复审。
这样就能大大的节省皇帝精力,不至于每个加紧公文都要打扰皇帝一次。而且打扰完了还很难当场处理完,等有了完整处理意见后又要再打扰一次皇帝。
此时嘉靖皇帝已经再考虑进一步减少用于处理公务的精力了,除了让自己更轻松之外,防范大臣趁机专权是最优先考虑的。
所以设置军机处除了减轻皇帝负担之外的第二个好处,就是与内阁可以互相制衡,不虞某一方形成专权,这点又让嘉靖皇帝很心动。
再从目前人员来说,文渊阁的秦德威应变能力强,善于临机谋算,正适合军机处的性质。
夏言、严嵩与秦德威都不和,内阁也足够遏制秦德威趁机胡来。
当然,任何组织架构的变动,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是增设军机处这样的顶层变动。
嘉靖皇帝今天只是在厌倦政务的情绪里,以及陶真人的刻意引导下,有了一点初步的念头。
如果严嵩知道,自己两次把嘉靖皇帝从睡梦中叫起的行为,可能就是导致嘉靖皇帝起了设立军机处念头的直接原因,严嵩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陶仲文临走前,想了想又对嘉靖皇帝说了句:“陛下若有变更之意,不妨看看史书,里面自然有前人之鉴。”
以权谋自诩的嘉靖皇帝向来爱读史书,不用去翻书,脑中立刻就冒出了几个近似例子,比如汉武帝于丞相之外另设尚书台这样的掌故。
这些例子从君王统治角度来说,似乎大都是成功的例子,用五百年后术语来说,都是进一步加强了“君主专制”。
想到这里,嘉靖皇帝忽然觉得设立军机处大有可为,至少总不会变得更差。
陶仲文从殿里出来,同样偷偷的擦了擦汗。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尤其还是嘉靖皇帝这样多疑的帝王,每句话都要再三小心斟酌,不能让嘉靖皇帝产生疑虑。
别看刚才的奏答都很风轻云淡,其实陶仲文已经是拼了老命了,都是为了秦德威的嘱托。
走出仁寿宫的陶真人暗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与嘉靖皇帝说政治了,老老实实当个纯神棍就好。
政治这东西,都是秦德威那种人玩的,一般人还是少碰为妙!
第七百三十九章 政治这东西(下)
秦德威从吏部出来,看了看天色,感觉时间尚早,他还不想这么早回家。
于是秦德威又钻进了吏部隔壁的户部,找王师叔去闲聊了,将近两个月没在京城,回来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
王以旂正在为国库发愁,但又没有合适的倾诉对象,看到秦德威进来,连忙拉住了诉苦。
“自去岁以来,皇上下旨在西苑修建大高玄殿,还有其他殿宇土木,本就开支浩繁;
上月你在塞北大捷,斩获三千二百首级,五千五百官兵的封赏又是一大笔开销;何况马上又要举办献俘礼,开支同样不小。
而且前月黄河下游又发水了,偏生眼下正处于去年秋粮支用所剩无几,今年夏税尚未收齐的的青黄不接时候……”
秦德威随口问道:“也没什么吧?这才哪到哪?然后呢?”
跟一百年后形式极度恶化王朝末年的财政危机比起来,嘉靖朝尤其是中前期财政问题的难度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王以旂闻言无语,这是人话吗?真想把户部尚书的官印塞给秦德威!
秦德威又说:“国库亏就亏吧,亏点钱才能让皇上知道紧张,才好劝皇上开源。
实在不行先把朝廷文武官员今年俸禄减半,再拿去赈灾。反正即便俸禄减了半,他们也不会辞官!”
王以旂吐槽说:“你也是朝廷命官。”
秦德威轻松自如的说:“我没事,反正我今年俸禄都罚完了,减半不减半的没影响。”
王师叔突然不想跟秦德威说话了,端茶送客。于是秦德威无奈从户部出来,又去了隔壁礼部。
张老师这礼部尚书虽然入直无逸殿,日常并不在礼部,但礼部事务还是要送到无逸殿去请张老师处置。
秦德威找礼部官员询问一番,了解张老师的近况,然后就从礼部告辞了。
但是不想回家的男人再次跨进了隔壁大门,也就是兵部。
在巡街官兵眼里,挨个串门子的秦学士活得像个下部院指导工作的宰辅。
从兵部出来,秦德威跨过街道,又去了大本营翰林院,并受到了热烈欢迎。
秦德威坐在柯亭人群里问道:“今年去南直隶主持乡试的是何人?”
有人答话说:“江汝璧。”又很醒目的补充道:“估计这时候已经快到南京了。”
秦德威叹口气,今年是来不及插手了,下次再说吧。
随即又将自己的边塞诗文拿出来,与翰苑同僚共赏。
同一时间,在翰林院旁边的詹事府里,徐阶、唐顺之、罗洪先、赵时春等人正严阵以待。
如今詹事府一把手詹事陆深病重不出,二把手少詹事兼左春坊大学士秦德威境界太高,醉心于与内阁争权,基本都不在詹事府出现。
所以职责辅佐东宫的詹事府里,现在的核心人物就是徐阶、唐顺之、罗洪先、赵时春这几个人了。
徐阶是嘉靖二年的探花,赵时春是嘉靖五年的会元,罗洪先是嘉靖八年的状元,唐顺之是嘉靖八年的会元,都是士林一时之精英。
上午秦德威进城时本就很引人注目,进城后又在部院里面乱窜,消息早就在附近衙署里传开了。
估摸着秦德威在翰林院转完后,就回来詹事府,所以詹事府几个核心人物就齐聚大堂,等待秦德威的到来。
闲坐无聊,罗洪先开口道:“秦学士知道我等的意图么?”
赵时春答话说:“我等密论不为外人所知,秦学士又如何能知道?”
唐顺之则叹道:“那秦学士鬼神莫测,仿佛能掐会算,很难说他到底会不会不知道。”
徐阶想了想说:“其实我反而认为,能把秦学士拉进来最好。”
众人便一起沉默起来。
年初时,方士段朝用向皇帝献言,说只有潜居静修,少与外人接触才可得长生大道。
皇帝对此没有否定,私下里也就此咨询过大臣。再然后,皇帝就表现出了对政务有所倦怠的心思。
近几个月宫廷里外一直有传言说,皇帝嫌弃政务纷繁,正在考虑如何才能更好修炼的问题。
看似这些事情与詹事府无关,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又是最密切相关的。
道理很简单,如果皇帝真深居修行不出,或者放下了政务,那皇太子不就得出来监国了吗?
如果皇太子监国了,他们这些东宫属官不就可以真正辅导执政了吗?
于是詹事府这几位核心人物最近就动了心思,考虑如何将皇太子推向前台。
毕竟他们身上东宫属官的性质实在太明显了,与皇太子算是深度绑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最近两个月,这几位詹事府核心人物在私下里,就一直在谋划如何推动皇太子刷存在感,但却没有告知过出镇宣大的秦德威。
徐阶看别人不说话,不禁叹口气,“我等拥戴东宫,正缺乏一个有号召力的人。
秦德威此人正合适,如果能说服秦德威,有他登高一呼,事半功倍。”
别人还是不说话,不置可否。
不知等了多久,眼看太阳偏西时,外面打探消息的杂役跑到大堂外面,禀报道:“那秦学士已经从翰林院出来!”
詹事府众人顿时精神一振,秦德威要过来了!
又听到杂役继续说:“然后秦学士就向西而去,听闻是回家去了!”
众人:“……”
你秦德威把跟你名义上不相干的东城五部转了个遍,只能给你五品待遇的翰林院也去了,为什么偏偏不来詹事府?
要知道,代表你秦德威正四品的本官是詹事府少詹事,你却过詹事府而不入,又是几个意思?
于是一股幽怨的气氛在大堂内弥漫起来,虽然大家都不希望秦德威来詹事府指手画脚,但秦德威表现的如此嫌弃,却又让大家不舒服。
徐阶忽然起身就对杂役说:“牵马来,我去追赶秦学士!”
等马被牵了过来,徐阶迅速翻身上马,也朝西而去,反正知道武功胡同在哪,大致方向不会错。
而且路上必定会有人找秦德威搭话,应该能追上。
果不其然,徐阶刚追到棋盘街,就望见了秦德威站在源丰号钱庄大门前,与几个管事作别。
徐阶远远的喊了一声:“秦学士请留步!”
不喊还好,等徐阶喊完了后,秦德威扭头看过来,忽然脸色也变了。
随后秦德威立刻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的跑了,仗着骑术更出色,将徐阶越甩越远,跟躲瘟神一样。
道路两旁人人侧目,京城里竟然有让秦学士都害怕逃避的人!
徐阶:“……”
现在踏马的可以断定,秦德威必定已经知道他们几个人拥戴东宫的意图了,这是在故意躲着!
你秦德威要是不乐意当少詹事兼左春坊大学士,可以让出来给别人好不好!
第七百四十章 献俘之前
对于这波扑街詹事府官员,秦德威当然要避之不及了,唯恐沾惹上晦气。
看看历史上他们干出来的事,写到小说里都会被人骂成降智。
徐阶望着秦学士那逐渐消失的背影,追又追不上,不禁陷入了深思。
某位善使棍棒的同乡曾经对徐阶说过,秦德威想干的事情不一定是好事,但秦德威故意躲开的事情一定是坏事。
难道他们詹事府几个同僚对政治形势的判断是错误的?
秦德威回到家里时,天色都快黑了,他站在大门内,威严的对门房管事张三问道:“家中可曾平安?”
张三连忙答道:“平静无事!”
秦德威略略放了心,就继续往里面走,却见家里穿堂还有个小太监在等着,说是奉了秦太监之命,来教导受诰礼仪的。
毕竟诰封都有规定程序,不提前准备好容易出差错。
而且秦太监实在拖不下去了,再拖皇帝就要怒了,所以明天就要登门颁诰。
按照制度,官员母亲未封之前不得先封妻,徐妙璇跟着秦德威一起受封之前,必须要先诰封周氏。
也就是说,如果不提前诰封周氏,献俘礼中的诰封秦德威夫妻这个环节就没法搞了。
凡是妨碍献俘礼的事情,嘉靖皇帝都会发火,故而秦太监已经别无选择了。
别的还都好,最后礼仪教导小太监特意叮嘱道:“这次诰命由秦学士代领了,然后亲自奉与慈亲,以全孝义也。
老夫人务必不用亲自辛苦出面了,在后堂等待就好,以免弱了天子弘扬孝道的圣意。”
诰书不让命妇亲自领受?秦德威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这个无伤大雅,无所谓了,皇家怎么安排就怎么办吧。
送走教导礼仪的小太监后,秦德威回了内院,徐妙璇迎了出来,一起如常。
秦德威换了衣服后,试探着问道:“李淑人呢?”
徐妙璇便反问道:“李家妹子自然已经安置好了,但怎得还多了两个人?”
秦德威淡定的答道:“哦,是这样的,我想你身边人太简素了,还不如顾氏、王氏那两房体面。
又见那一对双生女还行,就带回来给你当婢女,以提升我秦家大房的门面。”
徐妙璇谢道:“那夫君可真是有心呢,夜已经迟了,夫君想必也累了,早些上床安歇吧。”
秦德威抬头看了看,又换算了一下时间,这才晚上八点半就夜迟了?
及到次日,秦德威起床后,提前去了胡同口去等待。
临近正午时,就听到锣鼓声音隐隐传过来,不多时,就看到一支队伍,有诰舆(民间说的彩亭)被抬着出现。
而颁诰人秦太监则走在诰舆前面,一直朝着武功胡同而来,就是走得很慢。
秦德威连忙对诰舆简单行个礼然后带路,将诰舆领进了大门。
此时在正堂里早就摆了诰案、香炉等物事,执事太监先将诰书放到了诰案上,然后秦德威对诰书叩拜。
起身后,秦德威还想着与秦太监寒暄几句。
秦太监却不想说废话,直接开始走流程,拿起专属于一品的玉轴云锦诰书,就毫无感情、照本宣科的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母以教忠为贤,心帷报国。子以养志为孝,务在完宗。翔予世代之良,克绍家传之业。肆推恩典,实倍常伦……”
程序走完了,秦德威按照惯例,请传旨天使进屋去“喝茶”。
至于金茶还是银茶看情况了,以秦太监的身份地位,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但秦太监冷淡的摆了摆手道:“不必了!”
秦德威还以为秦太监这是故作姿态,再三邀请,但秦太监坚决不进屋,迅速转身就走了,毫不拖泥带水。
秦德威连忙跟上,将秦太监送出了大门外,然后疑惑的对左右仆役说:“我朝竟有如此清高之太监?”
刚送走秦太监,鸿胪寺教导礼仪的官员又来了……
原本钦天监算出的日子是九月二十八,据说更肃杀,更符合献俘气氛。
但性格急躁的嘉靖皇帝等不了那么久,向上天祈祷过后,将献俘礼时间定在了八月初八,这就很紧迫了。
作为告庙献俘大典的第一配角,秦德威身上的任务很重,不能出差错。
反正献俘礼之前什么也干不了,皇帝也没心思搞朝政,秦德威也就只能在家等着。
白天招待蜂拥而来的各色人等,晚上则为了爵位嫡系继承人而努力,感觉比出镇边城还累。
不仅仅是大臣们,因为明年又是会试之年,今秋就有很多举子提前到达京师,不乏各路故旧或者拿着故旧名帖的人登门来交际。
比如来自苏州太仓的王世贞他爹王忬,又带着儿子一起来拜访了。
王忬心里挺无语的,来了也不知道说啥好。
九年前和曾铣一起中了举人,如今连曾铣他儿子都半步入阁了,自己却考了三次都没中进士。
王世贞今年已经十五岁,也是翩翩少年郎了,称得上江南近两年最出名的新一代少年天才,口无遮拦的对秦德威道:
“这次父亲若再不中式,只怕以后科名要落在我这个儿子后面了,时不他待啊!”
听到王世贞这意气飞扬的口气,秦德威忽然感觉二十二岁的自己已经老了。
正想板起脸开口教训几句王世贞,忽然又有仆役送了名帖进来,秦德威一看就很意外,居然是徐渭徐文长。
这会儿已经变成天煞孤星的徐文长应该在老家为了考秀才而苦苦挣扎,怎么跑到京师找自己来了?
王世贞看到秦学士那惊喜的脸色,就问了句:“此乃何人哉?”
秦德威放下名帖,回答说:“可能传吾衣钵之人也!”
王世贞有点气恼的说:“学士你不是说过,在下可为你衣钵传人吗!”
秦德威叹道:“怎奈你爹不肯让你拜我为师啊,而且这位徐文长天赋比你更异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