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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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王廷相从政数十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黑暗的一天。
跟眼前这两位的黑心黑手比起来,连不以肉体消灭为主要手段的秦德威都可爱了许多。
第九百章 骑虎难下
本时空嘉靖二十年十二月,昭圣慈寿皇太后张氏崩于慈圣宫。关于这次驾崩,看起来过程很符合逻辑。
惊闻亲兄长在赦免前夜突然暴毙,年老的张太后承受不住打击,当即卧床不起。
皇后方氏和宫廷大总管司礼监掌印秦太监前往侍疾,亲手奉上汤药,虽然只是走个形式,但这也是礼法。
但张太后近十年来待遇很差,从身体到精神本就不好,这次又悲伤过度,一下子人就没了,喝汤药都救不回来,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一切看起来都是符合逻辑的,纵然也有疑点,但又有谁会抓着疑点不放?
经过嘉靖皇帝二十年的不停打击和封杀,张太后自身没有势力,在宫里是一个纯正的孤家寡人。
而宫外张家势力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张鹤龄、张延龄这两个公侯都已经身亡,只剩下几个零星小字辈散落在外地。
所以,没有人替张太后“鸣冤”,外人就算想追查,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更没动力了。
政治就是这样残酷,有的人死了,重于泰山;有的人死了,轻如鸿毛。
当一个人的死亡,并不能给别人带来附加价值时,真就是白死了。暗杀这样的人,也是最没有风险的。
最终这样一个名义上地位至尊的人,神秘死亡的后果也就是增加了一则宫廷秘闻。
不过宫里最多的就是各种秘闻传说,这次甚至都不能算特别突出的。
张太后的梓宫还停在慈圣宫,司礼监派了太监李芳和冯保在此看守。
冯保没有多想,只是感慨说:“当年张家何等煊赫,堪称是第一国戚,如今宛如白茫茫大地,当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李芳则沉默寡言,先前秦太监问他的时候,他还预测说这是让张延龄速死之道。
却万万没想到,不但张延龄死了,张太后也很干脆利落的追随先帝去了。
真实活生生的上了一课,很多话只能烂在心里了。
而在此时,本来已经打算躺平过年的百官不得不又聚集在午门外,等待产生新的政治生态。
其实也没什么悬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
内阁阁臣和司礼监诸太监一起从午门的左掖门走出来,到场官员就自动安静了下来。
首辅严某人不想说话,张潮作为礼部尚书,就开口道:“圣母崩而太子年幼,内廷无可以做主者,于今为家国计,唯有请皇后摄政。”
这个提议丝毫不出众人所料,是个人就能猜得出来。
虽说皇后摄政有点不伦不类,在史上仅有的几个皇后摄政例子也都是充满非议的。
可如今在宫里面,除了方皇后之外,已经没有别人具备摄政资格了,任何礼制都不得不屈从于现实。
还有些恶毒的大臣忍不住就想,如果这位方皇后也崩了,朝廷又该怎么办?
张潮等了一会儿后,再次开口道:“若无别议,我等一同去朝见皇后,请皇后出面摄政。”
百官一起“劝进”,这也是一种法理形式,没有这个程序,想摄政就是僭越。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叫道:“慢着!有些事情还是先议论明白为好!”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通政司的赵文华,另一个身份就是严嵩的义子。
秦太监诧异的看了眼严首辅,贵党还不死心?
严嵩也很意外,赵文华这完全是“自作主张”,他并不知道赵文华想要干什么。
赵文华是个喜欢高调的性子,排众而出,侃侃而谈:“有两件事,还是先议论出个章法,再去朝见皇后。
第一,先前为防专擅和里外串通,政务和宫务是分开的,圣母太后摄政,皇后娘娘主持宫务。
现如今若请皇后娘娘摄政,宫务是否应该遵照先前规矩,另交与别人?”
众人想了想,觉得赵文华这个角度挺刁钻的。
当初方皇后硬是把宫务单独剥夺出来,抢在自己手里。如今别人若要依葫芦画瓢,还真没理由拒绝。
而后赵文华又继续说:“第二,太子太过于年幼,由谁来看顾太子起居?
皇后如果摄政,为避嫌就不应该再看顾太子!以免武周旧事重演!”
众人一开始还不明白赵文华的意图,听到这里就有点“水落石出”的感觉了。
除了皇后之外,谁还有资格看顾太子?当然是太子的亲生母亲王贵妃了!
张太后崩了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是方皇后,第二尊贵的女人就是太子生母王贵妃了,而且这是名分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
那么又再回到第一个问题,宫务和政务如果按“先例”分开,主持宫务的人除了王贵妃还能有谁?
赵文华掷地有声的说:“总而言之,为防范专擅,皇后娘娘理应有所避嫌,将宫务和太子起居交与他人来主掌!
我等人臣应当全盘衡量轻重,坚持原则方为大义!不能丧失信念,一味迎合当权摄政之人!”
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赵文华的这些话理直气壮,居然无人能驳斥。
纵然“气焰嚣张”的秦党众人,也不好公开说这些道理不对。
反正也不影响皇后摄政的大局,就先这样吧。
张潮环视四周道:“若无异议,就如此向皇后娘娘奏请。”
于是百官就开始列队,准备一起去朝见方皇后。
列席的司礼监诸太监先行一步,到了方皇后寝宫这里准备。此时秦太监又将午门外群臣议论结果,简要的告知给方皇后。
本来内心深处正在暗喜的方皇后听完了后,怒道:“赵文华算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如此恶意揣测本宫!说的本宫仿佛要谋朝篡位似的!”
秦太监冷静的说:“但他这些话确实也顺应了人心。”
方皇后没理解秦太监的意思,反问道:“哪来的人心?什么人心?那王氏又有什么人心?”
秦太监便只好又答道:“圣母驾崩,朝臣对此肯定有些疑虑,虽然不至于翻案,但多少也会有所反应。
在朝臣眼中,娘娘你受益最大,难免下意识的想要针对你。
赵文华所顺应的,就是这个人心!朝臣们的疑虑,需有要一个渠道发泄出来。”
方皇后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那就只能暂且忍住了?”
秦太监就说:“眼下要镇之以静,不必针锋相对,一切从长计议。”
随即百官已经候在了正殿外,方皇后便出去接见,谦逊道:“本宫德薄才浅,难当大任,诸公还是另寻贤明吧!”
朝臣便再劝三劝,请方皇后为了江山社稷大局,出来暂时摄政。
又礼节性的谦逊了几次后,实在推辞不掉,方皇后便应百官所请,接受了摄政职责。
百官又贺拜后,这个法理程序算是走完了,大明又有了一个“君主”,后面各回各家。
严嵩也没什么心思回内阁办公,反正现在临近新春,也没什么必须处置的公务。
他走出了长安右门外,忍不住对跟随在身边的赵文华说:“你今天失心疯了?上来直接把即将摄政的方皇后得罪到死!”
赵文华却有点疯狂的答道:“方皇后肯定不是我方的人了,我们现在就已经是她的敌对者,不必心存侥幸!
所以得罪到死和小小得罪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与其还想着讨好方皇后,不如去赌另一种可能!
至少王贵妃现在,对我们肯定十分感激!肯定会将我们视为潜在的盟友!”
严嵩叹道:“你这赌性也太大了,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赵文华咬牙道:“现在情况都变成这样了,如果去赌,将来还有一丝希望;如果不赌,就什么也没有了!”
严嵩没再说什么,他还有希望,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东南了,眼下也只能等待结果。
只要秦德威翻了车,将差遣办砸了,一切都会再次好起来的。
要不然的话,也不用再挣扎了。等秦德威胜利班师回朝的时候,就主动辞官走人,以后不玩了!
方皇后正式摄政后,很快就先下了两道旨意,今年已经到了尾声,有些事情还是尽快去做比较好。
第一道旨意是关于张太后的丧葬事宜,命令朝廷尽可能以最高规格办理。
第二道旨意,就是关于阁臣的名号问题。
先前张太后摄政时,只严嵩和张邦奇的名号被批准了。如今方皇后便将其余阁臣封赏全部发下。
关于这位太后的丧葬事宜,虽然被要求“最高规格”,但对于官员们来说也并不难办,一切遵照既定的规矩就是。
张太后是孝宗皇帝的元配皇后,正德皇帝的本生皇太后,礼法上无可争议。
国丧就是停止一个月的娱乐,下葬就是葬在孝宗皇帝的泰陵,与孝宗合葬在提前准备好的墓穴里,不需要另外再大兴土木。
所以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难题,无非就是花钱多少的问题。
这种波澜不惊的按部就班举行丧礼,居然让相关官员感到了有点不适应,竟然没有任何波折?
要知道在嘉靖朝,每一次丧礼问题都可能是“大礼议”,动辄引发巨大的争议,让相关官员无所适从、左右为难。
想想嘉靖皇帝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爹,再想想三年前死的蒋太后,都惹出了多大的风波?
伴随着太后丧礼的,还有内阁辅臣的任命。
原本被张太后扣押的诰命纷纷颁给下去,张潮和秦德威一起晋位武英殿大学士,张璧加文渊阁大学士。
诰命在新年之前送到杭州的时候,秦中堂正在与幕府属员们议事,这次议事完毕后就要封存关防过年了。
在这个时候,秦中堂同时收到了太后驾崩的讣告和晋位武英殿大学士的诰命。
属员们面面相觑,情况有点古怪,怎么太后驾崩的折子和秦中堂的诰命一起来了?到底应该不应该向秦中堂道喜?
众人又看向秦中堂,只见秦中堂皱着眉头,面上有着挥之不去的忧愁神色。
于是众人又劝道:“中堂肩负重任,要振作起来,切莫陷入情绪不能自拔!”
秦中堂便解释说:“刚建造好的岳王庙石牌坊,我的署名用的是东阁大学士官号。
但这才没过几天,朝廷又给我晋位武英殿大学士,那石牌坊上的署名岂不就立刻废了?
石牌坊造价不菲,如果再次重建,又要多花不少银子,是以忧愁!”
众属员:“……”
敢情在你秦中堂眼里,就没把晋位武英殿大学士当回事?也没有把摄政太后驾崩当回事?
这两件事加起来的影响,还不如让你担忧重建石牌坊费用?
唐顺之便又劝道:“虽说中堂在朝中根基深厚,但也不可将朝廷变动太不当回事。
过了年马上就要进入关键时期,我们幕府还是需要朝廷支持的,至少不能被朝廷中的恶人拖了后腿。
故而应该早做打算,早做筹划,减少来自朝廷的干扰。”
吴承恩感觉终于找到了卖弄机会,可以向其他属员展示一下自己和秦中堂的密切关系。
于是吴承恩神神秘秘的对唐顺之说:“你可知道,皇后方娘娘乃是中堂的同乡旧相识?
如今太后没了,太子年幼,也只能让方娘娘来摄政了。”
唐顺之恍然大悟,难怪秦中堂没把太后驾崩当回事。
原本他担心的朝廷变动影响到幕府,可如果有这层关系,那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你闭嘴吧!”秦德威突然发飙,没好气的对吴承恩说。
吴承恩莫名其妙的,但又不敢和老师顶嘴,只能听话的住口不言。
秦德威长叹一声说:“木秀于林,千夫所指,未必是好事啊!”
目前搞成这样子,秦党风头太盛了,连秦德威本人都有点害怕了。
正所谓骑虎难下,又所谓被党羽绑架着往前冲,没有了回头路可走。
历史书上那些个权臣,势力膨胀到这个阶段,往往才是真正危险的开始。
万一多疑猜忌的嘉靖皇帝醒了,就会有点难办啊。
众属员无语,你秦中堂还知道木秀于林不是好事?你秦中堂还知道害怕千夫所指?
现在秦德威内心有点后悔了,或许当初秦太监干掉嘉靖皇帝的提议是正确的,但自己还是心软和不忍,才造成了有点尴尬的局面。
第九百零一章 嘉靖二十一年的开端
嘉靖二十一年即将到来,正月元旦的前夜是旧岁除夕。这次可能是秦德威穿越以来,过得最冷清的一个除夕。
除了李娘子之外,家人都不在身边,最多就是还有李成梁这个半拉子亲戚。
秦中堂唏嘘不已,大概这就叫宦海浮沉身不由己,为了千家万户的团圆,自己却要出镇异乡,忍受着督师浙闽的孤独和寂寞。
他想来想去,在这个除夕之夜,如果还想热闹,就只能与幕府属员一起守岁了。
现如今的幕府属员里,像唐顺之、王世贞这样的江南人氏,老家距离杭州不远,没几天的路程,都请假回老家过年去了。
而关系密切的陈凤,被派到宁波去了,还在赌气不来杭州过年。
至于在杭州本地招募的人,肯定也要回自家去,没有放弃自家不管,还陪着秦德威过年的道理。
所以秦中堂看了一圈后,似乎也只有喊上吴承恩一起了。
“如果明晚没别的事情,就一起守岁!”秦中堂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对还在承发房值班的吴承恩招呼说。
吴承恩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学生我已经另外有约了,要与徐文长一起过节。”
秦德威诧异的说:“他不是绍兴人么?距离这么近,也没有回家去?”
吴承恩有点同情的说:“他说已经没有家了,所以不回去了。”
关于徐文长的身世,还是很值得同情的,秦中堂感慨完后,忽然很狐疑的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就凑到一起了?你们打算去哪里过节?”
吴承恩“嘿嘿嘿”的荡笑了几声,不需要明说,是个男人都懂了。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城作为一个繁华大都会,自然少不了秦楼楚馆的行当,而且档次也不差。
还挺时髦,准备来个跨年狂欢?秦德威忍不住训斥道:“现在是国丧期间,禁止娱乐!”
吴承恩解释说:“她们并没有开门营业啊,只是知己好友聚会,一起过节而已!难道因为国丧,就连春节也不能过了?”
秦中堂又语重心长的劝道:“幕府给你五十两银子的高薪,不是让你全用在花天酒地的!
你自己去也就罢了,还领着徐文长一起去,也不怕带坏了年轻人,让别人误入歧途!”
吴承恩愕然望着秦老师,当年自己在南京乡试落榜,灰心丧气的时候,是哪位十三岁的少年为了开导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秦淮旧院人家,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要不,老师一起去?”吴承恩想了半天,觉得症结可能出在这里,便试探着邀请道。
秦德威又喝道:“我怎么可能跟着你一起胡闹!你脑中都在想什么?”
现在可是国丧期间,而他这样的身份又实在太醒目了。万一被人举报弹劾,除了辞官就没有其他出路了。
吴承恩暗叹几声,此时的秦老师颇有点“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意思了。
今天结束了工作后,吴承恩汇合了徐文长,兴冲冲的就往外走,准备去预约好的跨年狂欢现场。
两人才走到幕府大门外面的巷口,忽然听到有人呼唤道:“小弟!小弟!”
吴承恩转头看去,却发现喊话的人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