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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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知县叹口气说:“那胡侍郎一个老前辈,五十多的人了,在本官面前苦苦哀求,险些就下跪了,我又于心何忍!再说既然答应了,那就只能言而有信了。”
卧槽!秦德威也是吃了一惊,这个私密内情他真不知道。
这胡侍郎也真能舍得下脸,一个五十多的正三品老前辈居然能放得下身段,对六品晚辈低声下气哀声讨饶!
另外秦德威也真不知说什么好,一个老头子可怜巴巴的哀求几句,冯老爷就心软了,应该说他是个好人呢还是个好人呢?
唉,冯老爷这样的人,虽然平时是个小暴脾气,靠热血冲动做事,但其实内心有点吃软不吃硬。
胡侍郎也真是个老阴比,居然捏准了这一点。
冯知县没觉得自己做法有太大问题,站位很高的说:“身为朝廷命官,毕竟还是要顾全大局啊。
收拾钱业公所,抓了公所总管,震慑住不法之徒,基本目的也就能达到了。
再怎样,也不可能将整个钱业连根拔起,搅扰县境动荡不宁吧。”
秦德威不以为然的说:“冯老爷你只是知县,需要顾全大局的是部院堂官胡侍郎,顾全大局只会对他有好处!他想让你跟着顾全大局,就应该拿出点东西。”
冯知县又解释道:“他们钱业同行出银四千,购下源丰号两千官股,如此一项,县库便可净赚二千两!
自从县库出了两千两银子入股源丰号,本官其实一直担心亏空掉公款,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另外胡侍郎还许诺,在今后户部各项摊派上,可以减少江宁县的份额,也能节省本县不少民力物力!”
秦德威吃了一惊:“我们怎能拿对方的钱?这不是拿人手短,授人以柄么!要罚他们银子,就堂堂正正的罚,这样不伦不类的交换又算什么!”
被秦德威指责了半天,感觉自己没做错事的冯知县越来越不满,很不忿的说:“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怎么在你嘴里就没一件对的事情?”
秦德威长叹一声:“冯老爷!事情如果做成这样,那当初还不如什么也别做!一件抑制豪右、纾解民困的公义之事,变成了个人恩怨情仇!
而且您就没想过,胡侍郎在您面前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是不是另有所图?”
冯知县还没说什么,旁边那个第三者忽然开口对秦德威说:“你这人真是偏狭激进,又以权术阴诡之术揣测人心,并非君子正途也!”
秦德威疑惑的问:“阁下又是哪位?”
那人拱了拱手说:“在下施文明,乃冯公同乡远亲。”
秦德威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阁下只是个远亲,为何出现在县堂?”
施文明便答道:“在下被华亭县佥充为吏,赴南都做书役,如今三年役满,正求着跟随冯公做事。”
冯知县终究还是念旧之人,怕秦德威多心,又连忙道:“尚未确定,不碍着你。”
秦德威忍不住就皱眉,事情可能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若自己暂时不在,现在冯老爷身边就只缺一个管刑名的幕席,然后这人就主动出现,还能图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对冯知县行个礼道:“告辞!”走到门口,又听他自言自语地说:“如此天真之人,做什么官玩什么政治啊!”
冯知县愕然,这小幕席脾气竟然比自己还大,稍有不顺心就甩脸走人?
施文明叹道:“尊卑岂能倒转,冯公不用着急,暂且冷他几天,等他明白了道理自然还会来找冯公的。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离间之计
江宁县柳叶街,无名园,水边凉亭,南京户部左侍郎胡老大人与新安会馆总管程怀志相对而坐。
在南京城,徽商会馆不止一处,但最大的主要有两个,一个在城外江边大码头那里,一个就是城里江宁县境内的新安会馆。
钱业公所说是新安会馆的一个分支也不为过。毕竟徽商经营的最大四宗生意分别是盐、茶、木、钱,钱只是其中一类。
程怀志就是城里新安会馆的大总管,被尊称一声程太公,类似于城内徽商盟主之类的角色。
程总管论岁数比胡侍郎还要年长十来岁,但此时却主动为胡侍郎斟茶,同时感激地说:“今次让少司徒受委屈了,竟然要向一区区知县屈膝!”
胡侍郎安然受之:“若非如此,焉能求得缓兵之机,我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程总管又叹道:“也幸亏当时少司徒当机立断,将那秦德威剥离了出去,世人皆以为少司徒是负气排斥秦德威,却不知少司徒已然生出后计。”
说的就是当时在楼船夜宴上,胡侍郎摆出了一种受过气后“有我没秦”的赌气姿态。
为了安抚和拉拢老侍郎,冯知县就暂时做个表面文章让秦德威下岗,秦德威自己也是接受的,毕竟当时他们也不敢冒险彻底和一个户部侍郎闹翻脸。
对于自己的临机应变,胡侍郎略有得意:“也是无奈之举,其实那知县还稚嫩的很,就是秦德威殊为奇特难缠,所以当时紧急之下,第一要紧之事就是先将两人分开。
可谓是两全其美,一来若无高人建言献策,冯知县自身迂阔少算,不足为虑。
二来秦德威脱离县衙后,又无功名傍身,也就是一个普通县民身份,使一小卒便可缚其归案,有何惧哉?”
程总管对此也是很服气的,在当时那种事起突然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这么深,让人不得不服。
事实上也是收到了效果的,没有秦德威在旁边出谋划策,冯知县果然就好摆弄了许多,渐渐就把事态快平息掉了。
至于承受了所有罪过的焦德秋,只能算是丢车保帅、断尾求生,总比整个钱业一起遭罪好。
不然被有心人掀起舆情,可能就是整个徽商群体名誉受损。或者是有心人拿此做要挟,后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这时候,有个仆役站在外围,不敢靠近密谈的两位老爷,只高声禀报道:“外面有个叫施文明的求见!”
胡侍郎抚掌笑道:“后手奇兵来了!”
又对程总管介绍说:“此乃从华亭县佥充来京仓服役的书吏,有贪墨之事撞在老夫手里,论罪要流放苦役。
但我给他指了条路子。事成之后,不但贪墨之事一笔勾销,还会保举他转为官身,在户部所属仓、库、钞关、税局中安置。”
大明官员有三种出身,号称三途并进。第一种最清贵的科举出身,即进士举人授官;第二种是学校出身,即国子监监生授官;
第三种即吏员出身,吏员九年考满,特别卓越者可以转为官身,但一辈子也就是不入流或者九品杂官。
施文明进来,走到凉亭外拜见。
胡侍郎问:“事情办得如何了?你既然敢来见老夫,应当是有喜讯了?”
施文明就答道:“回老大人的话,经小的持续挑拨离间,今日那秦德威与冯知县吵了一架,然后翻了脸,冯知县也没有慰留他。”
胡侍郎又对程总管说:“剪其羽翼,时机已到!再观察两日,若无其他异常,可以准备动手了!”
又次日清晨,秦德威起床后,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徐妙璇连忙叫住道:“你今日在家用餐否?”
秦德威头也不回的说:“非常时期,我今日去兵部,不知何时回来!”
徐妙璇:“……”
小郎君逃课借口越来越不上心了,昨天说去县衙还算靠谱,今天就成兵部了,简直毫无诚意。
南京六部中,兵部地位最高,一般南京兵部尚书都要加参赞机务衔,算是南京文臣之首。
同时兵部尚书也是南京城最高决策三人组之一,另两个是守备大臣魏国公和守备太监。
秦德威住址距离皇城其实也很近,差不多就在江宁县、上元县、皇城三大块区域得交界点,向东走一段就到了皇城和朝廷衙门区域。
上了崇礼大街一直向东,就到了文武官衙密布的地方,青龙街两侧都是文衙门,白虎街两侧都是武衙门,不允许凡人走的洪武门夹在正中。
所以简而言之,就是左青龙、右白虎,洪武在中间的格局。
从崇礼大街向北拐入青龙街,左边第二家就是兵部衙门所在。
兵部门厅书吏神色怀疑的打量着出现在眼前的少年,上了这么多年班,第一次看到这样年幼的人进兵部大门。
秦德威掏出盖着县衙大印的介绍信(别问怎么盖的),恭恭敬敬对书吏说:“在下秦德威,奉江宁县正堂差遣面见大司马,有要务禀报。”
他今天跑过来,就是想求见南京兵部尚书王廷相的。
人的名树的影,书吏顿时恍然:“你就是小学生?”
秦德威很懂事的掏出碎银子,偷偷放在茶杯盖下,“烦请阁下通传。”
书吏点了点头道:“自会让差役去通报,但大司马在不在,或者见不见就说不准了。”
没多久,兵部尚书王廷相让人发了话出来,“外面江宁县来人且先候着。”
可以理解,也很正常,大司马这么忙,哪能说见就见的?
如果不是看在冯恩和夏师傅的面子上,大司马等都不会让秦德威等,直接打发走人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秦德威饥肠辘辘,但也无奈。
然后才看到有差役出来喊人,然后门口禁卒就像押着犯人一样,带着秦德威沿着边上甬道往里走。
一直走到深处,才转弯穿过月门。又进了处院落,领着秦德威上了明堂前月台,门子提醒道:“跪见吧!”
上次秦德威见到大司马王廷相,还是在雅集上,都是以文人身份参加,没有那么大规矩。
只要自己脸皮厚,坐在一处喝酒泡妞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情况就不同了。
所以秦德威只能在门槛外月台上行大礼,又听到里面人说:“进来说话!”
秦德威便起身进了屋,就看到王廷相离开正中间的公案,往东侧房走去。
这边是个会客区,王廷相刚落座,就有仆役上茶,秦德威只能低眉顺眼的站在门边角落等问话。
王廷相喝了几口茶,就抬眼去看秦德威。
说实话,全南京城不知有多少人想让他这兵部尚书记住名字。而在这方面,秦德威就是比较成功的一个,让自己居然记住了这个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在下得罪人太多……
打量了几眼,王廷相就开口道:“你应当不是受了冯南江所差遣,老夫揣测是你自己要来的?”
初夏也有点热,秦德威流了几滴汗,这王廷相也是本朝名臣,久任四方,管过民掌过军,果然不像菜鸡冯老爷那么好糊弄。
秦德威只能先老实答道:“还是为了冯县尊,事有从权,不得不来尔。”开局必须先稳住,不然直接崩盘被轰出去就全完了。
王廷相问道:“到底何事,说!”
秦德威不敢卖关子,斟酌着词句说:“前几日,有少司徒胡公邀见冯县尊,本不欲应约,但听了大司马传话,又不得不见。
其后在下与县尊勉为其难的赴会,然后又生出些许事端……”
秦德威简单将情况说了遍,总结道:“在下观那少司徒似有不测之心,而冯县尊茫然无所察,必有祸事。在下苦劝不听,只好找大司马做主。”
王廷相又问道:“为何要找本部堂做主?”
秦德威大着胆子说:“当初若无大司马发话,冯县尊根本不会去见那胡侍郎,也不会对胡侍郎丧失警惕。如今事态至此,大司马焉能不做主?”
被甩了一锅的王廷相不置可否的说:“那你这是责怪本部堂了?”
想了想远在京师为本方撑腰的夏师傅,秦德威决定再激进一点:“当初大司马传话,或许只是撮合之意,确实起了为胡侍郎张势作用,不然冯县尊早就仗义抗礼了。”
王廷相喝问道:“你没有一丁半点的实据,又如何敢妄言胡大人有不测之心!”
要说这阴谋论,秦德威可就是非常拿手了,他很肯定的说:“那胡侍郎若有什么想法又不便启齿,完全可以再托大司马居间传话!
但是胡侍郎却宁可不惜自家脸面,私底下对冯县尊哀求讨饶,事有反常必为妖!所以必定另有所谋,不然何至于此!”
看王廷相没有阻止自己,秦德威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胡侍郎明知冯县尊与大司马有渊源,却依然对冯县尊有不测之心,岂不说明胡侍郎未必将大司马看得多重啊。”
王廷相拍案斥道:“休得胡扯!”
秦德威想了想就继续说:“大司马啊,你想不想再振官声,早日回京啊?”
王廷相却一眼识破了秦德威的本质:“停!别拿这套糊弄冯南江的说辞来糊弄本部堂!”
这招居然不管用了!秦德威惊诧之余就不说话了,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看你王大司马如何决断吧。
王廷相宦海几十年,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对秦德威说的这点事没放在心上。对秦德威而言这或许是天大的事情,但对王廷相而言真的是小事。
现在王廷相更多的是惊奇,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屁孩,居然对潜在危险具有这种野兽般的直觉,真是天赋异禀,做官的种子。
王廷相忍不住又问:“那你觉得,胡大人他们下面会怎么做?”
秦德威毫不犹豫地回答:“在下又哪里知道?”
王廷相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吐槽了一句:“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秦德威不甘示弱的说:“在下能想出一百种办法,但谁会知道他们按哪一种办法来?正如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王廷相忍不住又吐槽:“看你口齿如此便利,难道就说服不了冯南江小心避祸?”
秦德威做了个自以为很形象的比喻:“不知道大司马听过西游故事没有?有一折戏叫三打白骨精,现在冯县尊就像是那个唐僧,在下就是说什么也没用的孙猴子!”
王廷相不知为什么就想跟秦德威辩几句:“所以按你所说,现在什么也没发生,而且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你此刻找本部堂来,又能让本部堂做什么?”
“当然有一件最要紧的事情。”秦德威突然很不好意思的说:“不知兵部哪里最方便,能否给在下发一份用为书手的聘书?”
书手连小吏都不算,就是各衙门或者官吏自行聘用的刀笔文书工作者,肯定没编制,用五百年后的话说,就是各公家单位的临时工。
当然自由度也高,书手并不影响科举资格,就像当临时工可以去考公务员。
王廷相愕然:“你要这个作甚?”
大概这是四面八方来求王廷相办的事中,最最最最小的一件了。
秦德威很诚实的回答说:“盖因在下得罪人太多,又无功名庇护,唯恐被缉捕报复。
若有兵部书手身份,好歹也是多一层护身符,不至于被别的衙门随便捉拿。”
王廷相:“……”
你小学生居然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你自己得罪人太多?
“所以你今日大费周折求见本部堂,真实目的只是求个书手名号?“王廷相有点怀疑人生的问。
找到身价巨万的富豪只为了借一文钱,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秦德威解(狡)释(辩)说:“在下总要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帮助冯县尊!
想必京中也有老大人拜托大司马关照冯县尊,在下其实也等若是帮大司马出力气了。”
王廷相不为什么,就想刁难说:“但书手都要某项事务精熟之人,你又有何所长?若是吟诗作词,还请出了兵部大门向左转,去隔壁礼部那边。”
秦德威仔细想了想,:“在下熟知四海八荒、天下万邦之情势,可为会同馆书手!”
会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