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第2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例如各种山匪、流寇,很多人都是无家可归的退伍官兵。
这些官兵最初都是因为家乡遭遇各种天灾、穷困威胁,为了一口饱饭,不得不参军随朝廷出外作战。若是战死在境外,草席一卷,那没有什么好说的。可如果是战后归来,家乡却已不再是家乡,家人也不再是家人,没地方可去,最后啸聚在一起,自然而然就变成了当地一患。
“申州有山名会阴,会阴有贼名胡虏。”
这里说的胡虏并不是易嬴所知道的胡人,而是一群以胡虏为号的贼寇。
据说当年会阴山中曾有座大镇,镇中人全都以胡氏为姓。
后来遭遇全国性旱灾,为减免家庭负担,胡家镇的男丁全都报名出外征战。这就有如现代社会的出外打工一样,在北越国,为逃避天灾而参加战争就等于一种打工。要走就是一村、一镇的男丁一起走,这样也可以相互多个照应,回来的机会多一些。
可由于外敌实在不堪,战争结束却比预期要早得多。但等到这些胡姓将兵归家,屋中却已十室九空,别说女人,孩子、老人都不剩一个。
虽然现在已没人了解当初的因由,但一怒之下,这些胡姓官兵就此放下犁耙,继续以手中刀兵为战,最终在会阴山啸聚为匪。
这些胡虏不劫单人路客,不劫小商、小贩,但却专劫那些大型商客及朝廷官员。
如果不是前往州府一定要经过会阴山,易嬴真不想走这条路。所以一路出来,易嬴都是做个老书生打扮,只将官服放在包袱中。
“春兰,会阴山真有胡虏吗?”芍药同样听说过会阴山有胡虏的传说,紧接在易嬴后面,芍药也将脑袋探出轿外道。
春兰还没说话,一旁的申州信使就挥了挥手中钢刀道:“胡虏怕什么,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
易嬴早已看出来,这个申州信使原本就是一名兵勇。即便不是现役的兵勇,肯定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所以他才能对易嬴这样的纯粹文官不屑一顾,并尽情在易嬴面前表露自己的趾高气扬。
“咻!”
“……当!”
没等信使继续炫耀下去,一支长箭突然破风射至。不仅正中信使挥舞起来的钢刀,甚至还将钢刀生生震成了两截。
看到这一幕,众人全都一脸骇然。
易嬴当然不认为信使的钢刀只是摆设,只能说射箭的人太厉害,不然也不可能直接射中信使手中挥舞的钢刀。
这不仅要判断钢刀的挥舞动作,更得提前计算风向和风速。而以北越国并不存在计算风向、风速的专门算式和算法来推断,对方应该完全是凭心中估算就能得出正确结果。这已经不能说是人才,甚至可以归入天才范畴。
所以论起真材实料,易嬴还是认为神箭手才是冷兵器时代的真正高手。
长箭既已到来,贼人当然就不会再远,“唰!”一声抽出长剑,春兰冷声喝道:“保护老爷。”
即便这应该是易东几人第一次面对贼人,但在春兰呼喝下,他们还是很快将轿子放落在地,直接将腰上钢刀拔出来。却只有刚刚那个说了大话的申州信使,这时却只能拿着断了半截的刀柄在那里发愣。
“……谁,谁敢用箭射我,谁敢袭击兴城县知县的大轿。”
敌人虽然没立即出现,但怔愣一会后,申州信使却突然愤怒地大喝出声。
一听这话,春兰和易东几人全都惊住了,根本没想到申州信使竟会因愤怒曝露了易嬴身份。
“春兰,杀了他。”
贼人没出来,春兰几人也不会有反应。不过听了信使大喊,易嬴却在轿内脸色一冷,当即喝了一声。
春兰虽然不知易嬴为什么要自己杀了申州信使,但却并不会认为易嬴的命令有问题,或者说是有任何迟疑的地方。不加思索,春兰手中的青锋剑横着一抹,直接就朝信使脖子削去。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竟想刺杀知州大人的信使?”
能被知州派做信使的人自然得有一身武功。及时躲开春兰削过来的长剑,信使愤怒道。
易嬴虽然并不清楚春兰是否能替自己杀了申州信使,但更知道得让这信使早些明白自己的态度。不见转颜,脸色却更加阴冷,依旧在轿内不咸不淡道:“谁叫你要与会阴山胡虏勾结,本县这是为知州大人除害。”
既然易嬴已经这么说了,春兰当然不会怀疑。一边将手中长剑斩向信使,一边向轿内易嬴急声道:“老爷,你和芍药快从轿中出来,轿子目标太大,恐怕挡不住先前的神箭。”
“怕什么?本县就不信他们真敢用箭射本县的轿子。”尽管芍药已在身边露出担心神情,易嬴却依旧一脸笃定道。
而作为天英门当代弟子中的有数高手,春兰很快就在与信使的对杀中占到上风。
由于易嬴不愿从轿内出来,又不知神箭什么时候会再次发难,春兰更不敢在与信使的战斗中浪费时间,直接就开始使出天英门绝学。
突然看到春兰的青锋剑上透出青森森寒芒,信使一脸大惊,不敢再继续接招,连忙急步倒退道:“住手,住手,我叫你住手……”
“住手,听到没有……”
听不听都没有区别,既然易嬴不愿下轿,既然暗处还藏有一神箭,春兰根本不会因为信使呼喊而止住双手,却是身体一纵,加速将青锋剑往信使身上刺去。
“……当!”
“咻!”
没等春兰将青锋剑刺入信使胸口,一支精钢长箭突然从斜刺射来,不仅射偏了春兰的青锋剑,只让青锋剑在信使胸口的衣襟上划出一道豁口,甚至长箭的破空声还隐约落在了击中青锋剑的声音后面。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易嬴掀开轿帘往长箭射来的方向望去。
………………………………
第五十六章、活该被人用唾沫淹死
由于易嬴这次命令很突然,春兰甚至没有多想的时间。出手时,春兰也只能尽量背着易嬴视线出手,不让易嬴看出自己的真实武学根底。那样易嬴至多认为春兰武功很高,却不会因此畏惧而害怕。
当春兰含势而发的青锋剑被箭枝狠狠荡开时,春兰也非常惊讶。
没想到对方神箭真的不是用来狙杀轿内易嬴,而是用来援救信使。愕然中,春兰也开始有些怀疑眼前的信使分量,自然停下了手中长剑。
看着胸前被划破的豁口,信使又气又急,但又带着极大惊惧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隐藏在……”
“嗤!”
剑尖微微顶入信使胸口中,立即有鲜血开始沿着剑锋淌出来。不想让易嬴知道太多,至少现在不要知道太多,春兰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信使住口。
“住手。”
信使吓得说不出话来,山道旁的丛林中却传出一声暴喝,接着易嬴就看到四、五个人从箭枝射来的方向钻出。
四、五人虽然都做着猎户打扮,易嬴却仍能从他们的动作中看出都是行伍出身。而从他们不让春兰杀那信使一点,易嬴也大致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事实上,易嬴叫春兰杀信使也就是含愤而发,并不认为春兰真能成功,更不相信区区一介信使又真敢伤害春兰。
可春兰的武功既然真能威胁到对方,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知州大人就是让你们这样迎接本县的?”将轿帘打开,易嬴慢慢行出轿子道。
听到这话,跟在后面的芍药立即露出一脸惊怒。走过来的几人却脸色不变,当先的一个黑面汉子就拱拱手说道:“大人说笑了,小人怎可能是知州大人手下,小人只是本地猎户,特来通知大人前面有会阴山胡虏埋伏,希望能领大人由小路离开。”
“先前只是见到大人手下要杀那知州信使,这才冒险救人。”
“荒谬,这种神箭高手,有可能落草为寇吗?”
在黑面汉子话音落下后,易嬴突然愤怒得身体都颤抖起来,抬着右手漫嘴叱骂道:“他真敢落草为寇,本县不活活打死他,他自己先人也会从坟地里爬出来将他活活掐死。这种胆敢辱没先人所赐天赋异禀的混蛋,活该被人用唾沫淹死。””
易嬴根本不管对方嘴中有没有说过自己是土匪的话,双眼狠狠瞪着走在几人后面的一个身背弓箭络腮男子。被易嬴的凶狠目光逼视,络腮男子立即满脸不自在起来,但眼角中却又有些微微感激之意。
当然,易嬴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他根本不信这几人真是草寇和猎户。
理由同上,拥有此等箭技的人,怎么可能不为官府所用?箭技不同于武技,真正能发挥箭技威力的地方还是战场上一箭取敌酋。
听了易嬴的愤怒之言,黑面汉子的神情明显一怔。
但却不多说什么,拱拱手说道:“大人谬赞了,小人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该说的话也都已经说完,小人告辞。”
丢下一句话,黑面汉子甚至再不提什么带路离开的话语,扭头就往山林中走去。看到这一幕,信使却急道:“等等,你们怎么走了?前面真有会阴山胡虏吗?你们不带我们离开,我们怎么过去。”
“他们已经不会拦阻大人了,你们自可放心过去。”
回过头来的却是那名身背长弓的络腮男子,说完话后甚至还朝易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看着几人消失在山林中,芍药反而一脸愕然道:“大人?难道他们不是会阴山胡虏?也不是知州大人手下?”
“他们当然不是知州大人手下,而是……哼!”答话的不是易嬴,而是一旁恼怒的信使,不过话说到一半,信使自己又将话给憋了回去。
看到信使还想隐瞒,春兰的青锋剑再次一抬,指着信使喉咙说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不说了。”
“……算了,春兰,他不想说就不说,反正那些人也不可能为本县所用。”看出事情的确有些古怪,易嬴却也不想深究下去,挥挥手阻止了春兰继续追问。
身为现代官员,易嬴非常清楚,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了解得越多越好。
当别人还不知道你已经有所察觉时,你自然可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大肆猜测。
可等到别人清楚你已有所觉悟后,再要去追究?那就纯粹是画蛇添足了。
知道易嬴说的有理,春兰自然放下了青锋剑。不过春兰饶过了信使,信使却没饶过春兰,青锋剑一离开咽喉,信使立即瞪视春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隐藏在易知县的府邸中。”
“你说春兰是什么人?”
不用春兰回答,易嬴立即疑问道:“她不是本县前日才从奴隶商人手中买下的奴隶吗?如果你怀疑春兰的身份,那正好,本县也想托知州大人打听一下。”
听到这话,春兰展颜一笑道:“大人客气了,奴婢只是奉家师之命前来保护大人,至于家师的名讳,大人日后自会知晓。”
“哼,什么保不保护的。”
易嬴一脸不满道:“春兰你既是本县从奴隶商人手中买来的女人,那当然还是本县的首领大丫鬟。没有本县准允,谁管你以前又是什么出身。……快,给本县启轿,谁敢耽搁了本县时间,看本县怎么收拾他。”
由于知县易嬴是马上风而死,易嬴继承到的知县易嬴记忆原本就不多。从大明公主一事上,易嬴就知道知县易嬴身上藏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易嬴根本就不当春兰的解释是一回事。
同样,春兰也是因为知道易嬴的秘密太多,所以才敢大胆掩饰身份。
但在听到易嬴甩出的话语时,春兰仍是宛而一笑道:“快,易东你们还在干什么,老爷不是说启轿了吗?”
“是,春兰姑娘。”
不是向易嬴,而是向春兰应诺一声,易东几人赶忙上去抬起了轿子。
毕竟他们不像易嬴,可是清楚看到了春兰杀退信使的情形。易嬴只是易东几人曾经的主人、现在的上司,客气不客气都是那样,事情不可能有任何改变。但春兰却明显是个武林高手,即便表面上还是易嬴的首领大丫鬟,但不管在内、在外,都是他们必须尊重的对象。
跟着易嬴进入轿内,坐入易嬴怀中,芍药却有些担心道:“老爷,春兰真是个武林高手吗?你这样对她,不要紧吧!”
“什么要不要紧的,难道本县不当她是首领大丫鬟,还要当她是本县的衣食父母吗?敬畏她又不能给本县带来任何好处。既然她原本就是本县的首领大丫鬟,在赎身前本县当然要好好使唤她才是。说不得在你同本县圆房后,本县也要让春兰做陪房丫鬟呢!”
“你想想看……”易嬴甚至手舞足蹈起来道:“武林高手那身体,那胸脯,那下身,扎实紧凑的……,绝品美味啊!”
易嬴的话虽然有些胡言乱语,但想想易嬴解释,畏惧春兰的确不能给自己和易嬴带来任何好处,芍药也一脸释然了。
不过听了易嬴赞叹春兰的方式,芍药还是嫉妒得猛掐易嬴腰眼道:“讨厌,老爷你怎么说话的,那有用你这种方式来说女人身体的!”
听到易嬴与芍药在轿内对话,春兰脸上同样一窘、耳根发红。不禁狠狠撇了撇嘴角,心中却又生起一阵欢喜。
面对刚才的状况,为了天英门主所想的垂帘听政不至于在自己手中半途而废,春兰不想曝露身份都不行。虽然不知易嬴与自己以后的关系会不会有所改变,但至少在易嬴的轻描淡写态度下,芍药和易东他们是不会再特别对待春兰了。
剩下的事情不仅要看春兰努力,同样也要看易嬴的抉择。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林中却藏着一群人静静地望着易嬴乘小轿离开。这些人身上穿的不是猎户或农户的服装,而是正正经经的北越国军服,只是洗了又洗,打了无数补丁的北越国旧式军服。
紧跟在一名身材壮实、矍铄有神的老汉身后,一个双眼透着精光的少年就说道:“祖爷,为什么我们要放过那个狗知县。”
“狗知县?还记得祖爷教你背的《三字经》吗?背来听听。”
“好!”
少年虽然有些不明白老汉要求,但还是兴奋地压低声音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行了,知道这《三字经》是谁编写的吗?就是你嘴中那狗知县编写的。一个能编出《三字经》的知县,一个愿意给天下人编《三字经》的知县,谁敢说他是个狗知县。”老汉打断少年背诵道。
“啊?祖爷你不是说假的吧!这《三字经》真是那狗……,是那轿中的知县老爷所写?”
不仅少年听了老汉的话一脸惊讶,其他埋伏在旁边的所有壮汉也都全部惊讶地转脸望过来。
老汉却满脸凝重点点头道:“那是因为你们都喜欢往申州城那样的大城市跑,所以才不知道兴城县这种小地方发生的事。”
“祖爷用来教你们的《三字经》、《百家姓》,原本就是这位知县大人写给家中下人读书、识字用的,然后那些下人又自发地传到市井乡间,这样祖爷才能抄下来给你们学习。不然一辈子窝在会阴山中,恐怕你们就再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了。”
“只要你们能顺利启蒙,掌握读书、识字本领,我们就再也不用窝在这山沟沟里了。”老汉颇为感叹道。
“对,我们永远不要窝在山沟沟里。”少年也一脸激奋道。
跟着少年话语,一名中年壮汉却说道:“祖爷,那这位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