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国高手-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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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看完,把纸条烧掉,闭上眼思索起来。
“黎明会”结束后,瞿式耜没有回吏部,而是满怀不甘直接回府。
进了书房,闭门沉思。
他的思想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自己的行为是否得当,二是皇上究竟是何意。
不消说,弹劾钱谦益确实没有实据,皇上最恨没有实据随便入人以罪,所以,这事做得有些操切。
不过,尽管没有证据,但他坚信,钱谦益绝对是个小人,这样的人留在朝堂,绝对是个隐患。
再有,他自问自己的心是忠诚的,弹劾钱谦益绝无私心,皇上一边倒地打压自己,想一想还是令人伤心。
皇上一直在说根源是自己失了“敬畏”之心,自己有吗?自己对皇上是敬的,对皇权是畏的,哪里有失了?
再想一想同僚在这事上的态度,想一想钱谦益那得意的表情,越想越想不通,越想心里越窝火,越想越烦躁,以至于连饭都不想吃了。
管家、儿子都来敲门,叫他去吃饭,都让他给骂了回去。
天黑下来了,瞿式耜也不掌灯,就坐在椅上冥思苦想。
经过痛苦的钻牛角尖式的思考,他已经决定了,明日就上折子请求致休。
六部尚书都是大学士,就自己不是了,这是羞辱,自己不能忍受。
点上灯,瞿式耜去砚墨,墨砚好之后,提笔刚要写致休折子,就听书房外传来儿子的声音:“父亲,顾大人来了。”
“什么?顾炎武来了?”瞿式耜一听,又惊又喜:“顾炎武是皇上近臣,他可不是随便去别人家串门的人。他的到来,很大程度上是代表皇上的意思。是不是皇上改主意了?”
想到这里,瞿式耜三步并作二步,赶紧打开门,就见顾炎武一脸笑意背着手站在门外。
“雪松,快请进。”
“起田公,您这气色可不大好啊。”顾炎武作了个揖,看着瞿式耜的脸色,说道。
“雪松,唉,从何说起呢?正博,快上茶。”瞿式耜神色一黯,连忙吩咐儿子一声。
“不不不,起田公,不用了,下官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顾炎武摆了摆手说道。
“雪松,你是不是以为我穷得连茶都招待不起啊?”瞿式耜问道。
“哪里,晚上吃茶容易走困。下官常伴皇上左右,睡不好觉,没有精神可不好啊。”顾炎武笑道。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博儿,下去吧。”瞿式耜听到提到皇上,一挥手,将儿子赶了出去。
“是,父亲。”瞿正博答应一声,冲顾炎武微微一躬,退出书房。
“起田公,正博在国子监报名了吧?”顾炎武望着瞿正博的背影,问道。
“报了。犬子才学不高,偏偏又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让他下下场,也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提到儿子,瞿式耜显然非常满意,嘴里说的是批评,眼里却是满满的欣慰和骄傲。
“正博年少多才,必能蟾宫折桂。皇上求才若渴,且用人不拘一格,说不定明年会有父子同朝的美谈呢。”顾炎武道。
“呵呵呵,雪松,说笑了,犬子年龄太小,缺乏历练,即使有点才学,又哪有资格入朝为官?”
“起田公,皇上圣学如海,智超常人,他的想法天马行空,行事不循规蹈矩,非是你我所能忖度的。下官在皇上身边,每日都能学到新东西,越是在皇上身边呆得久了,越是敬服。所以,下官有时候想,怪不得前任王夫之、陈伯都不愿意离开皇上身边呢。说心里话,别说是一省巡抚了,就是给下官再大的官,下官也不愿意离开皇上身边。”
顾炎武说完这番话,站起身来,一拱手道:“行了,起田公,下官告辞。”
这算何意?说了这么几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就要告辞?
瞿式耜愣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中路文章从边路做起
顾炎武走了,瞿式耜细细一琢磨,压在心头的阴霾尽去。
看似顾炎武什么都没说,但瞿式耜知道,他的到来,必然是得到了皇上的首肯或者暗示,否则顾炎武是不可能随便去大臣家里去串门子。
最重要的,顾炎武的那些话暗示瞿式耜:“皇上是很精明的一位主子。”
也就是说,皇上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分不清贤臣和小人呢?他只所以重用钱谦益,那必然是有隐情。咱们做臣子的,不该对皇上怀有疑心和怨言。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皇上说他失了敬畏之心呢。
“博儿,让你娘把饭菜热一热。”瞿式耜想明白这些,心情大好,当即感觉到了饿意,对着门外喊了一句。
瞿式耜第二天照常参加了“黎明会”,除了对钱谦益不理不睬之外,似乎情绪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他的这种表现,朱由榔、顾炎武心知肚明,吴炳等人感到纳罕。
而钱谦益却觉得很正常。
时间来到十月十七日夜。
朱由榔正在勤政殿侧殿批阅各地奏折。
“陛下,兵部陈尚书求见。”当值侍卫银进来禀报。
“宣!”朱由榔放下朱笔,一看已到戌时中刻,知道陈子壮这个时候来见,必定有重大军情,连忙毫不犹豫地命道。
“陛下,大事不好,建成伯李成栋、福建巡抚陈伯分别送来急报,十月十三,清兵北洋水师在提督刘清泰、副提督郑芝豹的带领下,从东海登陆,大举进犯福宁、霞浦,两日二城皆失,我军死伤二千余人,百姓三千人被屠杀。战事发生之后,陈伯已命福建都指挥苏盛率兵五千往援宁德,以防清兵南犯,建成伯已命副将杜永和率兵三万准备复夺福宁、霞浦二城。”陈子壮匆忙进殿,不及见礼,急急奏道,并将两份奏折交给李洪,李洪转递给朱由榔。
“啊,什么?”朱由榔闻言大惊,将两份折子看完,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书案之上。
“啪!”地一声,朱笔、笔架被拍飞!
“无耻!刘清泰、郑芝豹罪该万死!竟朝平民百姓下手,这是想重演扬州十日的惨剧么?!苏盛无能,怎么连警报都没有报出?二日之间连失二城?”朱由榔高声怒骂。
陈子壮、李洪、夏荷以及殿内外伺候的侍卫、太监、宫女见朱由榔发怒,齐刷刷跪倒在地。
“陛下,请息怒!清兵如此倒行逆施,定是想激怒陛下,让陛下乱了方寸,他们好从中取利啊。”连忙跪倒在地,急声劝道。
“宣”朱由榔气得手直打哆嗦,想宣众位内阁大臣和顾问处顾问连夜上殿议事,听了陈子壮的话,又想到钱谦益这个人的存在,心绪稍稍平静了些,一个“宣”字刚出口,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朱由榔坐在座位上运了回气,脑子迅速转动起来:“陈子壮说的对,清兵自从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之后,再也没有大规模屠杀过百姓,如今把屠刀再次对准百姓,其目的可能真的是想激怒我。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集生,平身。你说说看,清兵到底有什么阴谋?”朱由榔令陈子壮起身,问道。
“陛下,臣接到战报,也是怒火中烧,刚才在上殿的路上,脑子稍稍清醒了,粗粗想来,清兵的目的大概不外乎三个。一是调动李成栋往东部沿海增兵,以解衢州之围;二是有可能在衢州与福宁、霞浦之间设伏打援;三是激怒陛下,调施琅水师全军北上,使这支机动力量远离广州,使广州兵力空虚。”陈子壮冷静地分析道。
朱由榔闻言站起来,示意李洪将一张地图放到书案上,将福宁、霞浦两个地名找出来,仔细琢磨清兵此举的深意。
“集生,你说的前两条,朕觉得没有道理。衢州距离福宁上千里,用水师去解衢州之围的话不应该去打福宁以及福宁之南的霞浦,而应该从温州上岸往西打。况且,自开战以来,清兵就是死守衢州,并没有派兵去解救的打算,看其架式,更像是用一座衢州城牵制住李成栋大军。再加上西线李定国的大军被牵制在荆州,他们从中路突破的可能性最大。若只是为了实现牵制作用,一座衢州城就足够了,至今李成栋也没有想到破城的好办法,何必再派水师从千里之外的福宁做章呢?”朱由榔道。
“陛下所言极是。如果不是解围,清兵打福宁的目的何在呢?是不是想用水师的兵抄李成栋的后路呢?毕竟守卫福建的苏盛手里只有三万兵,还分布在各个卫所,刘清泰的八万兵来势汹汹,各卫所的兵可是抵挡不住啊。”陈子壮道。
“好像也不是。清兵向来不重视水战、海战,当初将登莱水师南调,与郑芝豹的水师汇合,更像是为了护卫南直隶的水路安全。他要进攻福建,虽然苏盛的兵不过三万,可别忘了,施琅还有十万水师在南海上呢,他们不能不防。”朱由榔摇了摇头,道。
“那如此说起来,他们的战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调施琅的水师北上,让广州兵力空虚?可是,即使将施琅的水师调出去,又有什么作用呢?清兵主力打不下南昌、赣州,广州就固若金汤,对于他们整个战局,没有什么意义啊。”陈子壮托着下巴边思索边道。
“是啊。洪承畴这个人不是易与之辈,如今西路和中路,清兵打下襄阳和九江,算是小胜了两场,但也只是小胜两场而已,于大局无碍。如今三线都成胶着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朕一直在想,这肯定不是洪承畴想要的局面,他一定还会有大的阴谋。只是,这个阴谋是什么呢?朕一直没看明白。难道,这次攻打福宁和霞浦,就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吗?”朱由榔说道。
“陛下,臣始终认为,洪承畴的主要突破点是在中路,他即使有阴谋,最后的着力点也必然是在中路。”陈子壮道。
“中路章从边路做起?”
朱由榔喃喃几句,突然眼前一亮。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将计就计
朱由榔看着地图上九江、南昌、吉安、赣州、广州这五个城市,自北而南形成一条直直的长蛇阵,再想到清兵二十万对张家玉七万兵的绝对优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洪承畴会不会实行蛙跳战术?对南昌围而不打,迅速分兵南下,打下兵力较弱的吉安,然后再兵围赣州,包围了赣州之后也实行围而不打的策略,直逼广州城下呢?”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朱由榔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先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在冷兵器时代,进攻敌国,必须一座城池连着一座城池地打,不能留下一座打不下的城池去打下一座,如果那样的话,很容易被断了后路,十分危险。
如果按这个理论,洪承畴确实不能冒这个险。
因为如果将张家玉的大军围在南昌和赣州两座城里而不攻,分兵直取广州的话,若是广州久攻不下,或者一旦落败,那明军从广州往北一路追打过去,南昌和赣州的明军再一涌而出,断了清兵后路,岂不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然而再细一想,朱由榔又觉得这个冒险打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兵力悬殊造成的。
南昌、吉安、赣州各分兵五万,攻打广州的兵力还有五万之多,若是不考虑施琅的水师,这五万兵力足够了。
而且,清兵还不怕明军出城。若是张家玉、金声桓闻听广州被围,急于出城勤王,那清兵可以利用他们的焦急心理,在半路设伏,消灭勤王的明军!
想到这里,朱由榔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此计太毒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洪承畴的这一刀可真是直戳南明的心脏啊。
“集生,朕大概弄明白洪承畴的阴谋了。”
朱由榔把自己的判断详细一说,陈子壮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陛下,臣以为绝无此可能,洪承畴有谋略不假,但济尔哈朗、满达海、鳌拜等都是百战之身,颇为知兵之人,不会同意他如此冒险的。即使他们不怕金声桓、张家玉拼死出城援救广州,广州难道是指日可下的么?广州城里有禁军一万五千,兵力虽不算多,但还有锦衣卫、治安局等武力,更兼皇上就在城里,全城百姓一直以来对皇上极为拥戴,到时必然合力同心,只要粮食充足,臣以为一年之内,安然无虞。”
“集生,你说的是常规情况。你别忘了,朕的身边还藏着一条毒蛇呢,九江、襄阳是怎么轻松而下的?”
“陛下,您是说,里应外合?”
“朕断定,洪承畴必是如此策划的,他的算盘打得好精啊。”
“若是里应外合之策成功,广州城指日可下,然后,咝,陛下,那种局面可真是不堪想像啊。”陈子壮倒吸一口凉气,想像着清兵破城后挟皇上以令各路大军的情景,惊得手脚冰凉。
“陛下,如果真出现这种局面,我等当如何之?”
朱由榔想了想道:“洪承畴此策成败的关键之处在于,能否在短时间内拿下广州。如果攻不进广州城,或者被我军打败,那么清兵兵力分散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所以,朕想将计就计,先断其归路,再斩掉蛇头,将清兵主力围歼在江西境内。”
“陛下,您的意思是不是这样,命施琅全师北上,消灭刘清泰、郑芝豹,然后沿海路北上,直逼南直隶;李成栋、李定国两路大军做出回援广州的姿态,往中路集结。洪承畴则一定会设计前堵后追,这样一来,我们歼敌的时机就出现了,正好可以利用有利地形,歼灭追敌。只要将罗洛浑、吴三桂、以及驻守衢州的尼堪消灭,则左有李定国、右有李成栋、北有施琅、南有李元胤,济尔哈朗的二十万大军就被围困在江西境内,张家玉再来个中心开花,那么,江南半壁就全境解放了?”陈子壮迅速读懂了朱由榔的意思,兴奋地说道。
“是啊,如果进展顺利,这个目标是可以实现的。如今,我们有两个有利条件:第一,因为有毒蛇的存在,可以让清兵听从咱们的调度。这一点,必须好好利用;第二,军器营又有新式武器研制成功,到时候可以让打到广州城下的清兵尝尝鲜。”朱由榔笑着说道。
“啊,又有新式武器了?比手榴弹和地雷还厉害吗?”陈子壮惊喜地问道。
“这是远程杀伤武器,有了它,清兵的弓箭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陈子壮闻言,躬身行礼,喜极而泣。
“集生,此事要绝对保密,不能让毒蛇侦知。”
“那是自然,臣晓得轻重。”
“这样,集生,朕准备成立一个军机处,专们负责处理军机大事。军机处就设在宫里,便于朕随时调度。”
“陛下,军机处的组成人员呢?”
“你作为兵部尚书,当然是军机大臣之首,另外,钱谦益、陈际泰、陈邦彦、黄宗羲、瞿式耜皆入军机处,其他人员由你从兵部各司抽调。”
陈子壮一听这个名单,心里犯开了嘀咕:“把钱谦益弄进去,当然是为了让他向清兵传递假情报,或者说,这个军机处其实就是因人而设的。那么,陈邦彦主管户部,黄宗羲主管监察,陈际泰主管军情,都跟军事有关,瞿式耜作为吏部尚书,跟军机有何关系?哦,明白了,这是给钱谦益弄个对头,有些戏还必须有个对头才能做足啊。妙!真是其妙无穷啊。”
“还有,今日你我君臣所议之事,先不忙施行,明日黎明会上你提出来,毒蛇肯定极力促成施琅全师北上之事,到时朕再下旨。明面上的事做足,有些事你还须给几位元帅私下里写信提醒提醒。”朱由榔道。
“是。陛下,起田公那里是不是也?”陈子壮迟疑地问了一句。
“不用,起田若是连这点悟性都没有,那可太让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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