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国高手-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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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越看越爱。
在他穿越之后遇到的女子之中,论美貌,杨惠怡当属第一;若论气质,毫无疑问,柳如是冠绝群雌。
这也是第一个让朱由榔看了一眼,就想疼她怜她,将她拥之入怀好生安慰的女子。
朱由榔注意到自己的心理变化,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要不要封她为妃?”
这个念头一出,朱由榔自己就很快否定了:“自己虽贵为天子,强纳人妇,终是为人诟病,而且,她出身低贱,册她为妃,也必然为大臣们所抵触。”
想到这里,朱由榔那颗火烫的心终于慢慢冷了下来。
“如是,清兵入关之后,你虽为女儿身,但一直暗中反清复明,所作所为令许多须眉汗颜。这次又甘冒奇险,送出钱谦益已为清廷细作的消息,使朕屡获大胜。清兵主力如今已是瓮中之鳖,殄灭只是早晚之间的事。此战过后,江南半璧江山将为朕所有,清廷江河日下,大明中兴指日可待。有此局面,你居功至伟啊。朕有心厚赏于你,不知你作如何打算?”朱由榔问道。
“回陛下,罪妇”柳如是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朱由榔给打断了。
“不要如此自称。钱谦益是钱谦益,你是你,不可再相提并论。你以后就恢复原名,柳如是的名字不要再用了。”朱由榔道。
柳如是原名杨爱,是浙江嘉兴人。
朱由榔让她用回旧名,也是希望她与过去的经历作一个切割,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谢陛下。民女心灰意冷,愿拜傅道长为师,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求陛下开恩。”柳如是顺势改了自称,说出自己的心愿。
柳如是,不,杨爱说出这话,倒让朱由榔一愣。
他本想杨爱会给钱谦益求情,让自己饶他一命,然后退隐江湖,再续前缘。
没想到她连钱谦益的名字提也不提。
想来一是觉得就算求情,自己也不一定会准,毕竟钱谦益的罪太大。或者,她真的已经对钱谦益已经恩断义绝,心灰意冷?
“杨氏,对于钱谦益,你难道没有什么可说的吗?”朱由榔问道。
“陛下,民女不愿再提此人。他有才,却非君子之才;他有罪,乃是弥天大罪。国法难容,民女心碎,深悔当初遇人不淑。陛下将民女改回旧名,不究杨爱从贼之罪,皇恩浩荡,民女既不愿亦不敢以私废公。”杨爱答道。
朱由榔闻言暗暗点头:“此女识大体,懂进退,的确不是常人啊。”
“杨氏,朕听闻你曾说过中原鼎沸,正需大英雄出而戡乱御侮,应如谢东山运筹却敌,不可如陶靖节亮节高风。如我身为男子,必当救亡图存,以身报国!,这话你说过吧?”
“回陛下,民女确实说过此话。”杨爱答道。
“那朕问你,朕复国在即,百废待兴,百疴待除,正需人才相助。你志远才高,虽未学陶靖节避身桃源,却要避入空门置身事外,岂不违当初之言?”
“回陛下,民女乃女儿无用之身,且身心交瘁,岂敢当陛下志远才高之评?清兵入关之后,民女确有复国之志,亦曾为此百般奔走呼号。且喜如今圣君在朝,大明中兴在即,民女夫复何憾?青灯古佛,悠游泉林,安度残生,平生之愿足矣。”
“杨氏,此言差矣。说什么女儿无用,又说什么身心交瘁,在朕看来,你并未看清自身悲剧产生的根源,更没有把个人命运跟国家民族命运结合起来看,见得还是浅了些。”
“陛下,民女愿听陛下教诲。”
说是愿听教诲,但可以看出杨爱并不服气。
第二百零九章 难道皇上还有爱慕之人?
“杨氏,你的悲剧其实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你自幼被人贩卖,坠入章台,被徐佛供养、训练,然后成为名妓,后来从良两次,一次嫁与周某,一次嫁与钱谦益。这个阶段,你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被人卖来卖去,成为男人的玩物,根本没有自己的意愿,说到底,这是礼教对女性的禁锢和摧残。”
“第二个阶段,是嫁与钱谦益之后。不消说,你们是相爱的。你本以为可以与他琴瑟相合、终老泉林,可是清兵入关,大明江山不再,在国家民族命运面前,你们二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从而分道扬镳。这个阶段,说明个人命运与国家民族命运是息息相关的,任何人不可能独立于外。没有一个强大、富足、文明的国家,个人很难获得幸福。”
“杨氏,你身上发生的悲剧,其实是千千万万妇女的悲剧,你只是一个代表性人物而已。如今清兵江河日下,不出今年,江南之地必归朕有。你大概也听说了,朕不仅要打败清兵,还要大力革除弊政,其中一项就是要解放妇女。”
“杨氏,值此国家民族命运大变革时代,身为大明人,更应该积极投身其中,为国家民族的强盛贡献心智,作为立志‘救亡图存,以身报国’的你,难道仅仅因为个人的悲伤和痛苦要缺席,要当逃兵?”
朱由榔用诛心一问,结束了自己的论述。
杨爱听完朱由榔这番话,如遭当头棒喝,一下子惊醒过来。
朱由榔这番话,准确地剖析了她人生悲剧产生的原因,站的层次更高,看得更远,比之自己终日沉浸在失望、悲伤的自我情绪中,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让她感到自己很渺小,很狭隘。
同时,朱由榔在她面前展开了一幅美好的画卷,尤其对她作为女子,作为出身低贱女子的鼓励、劝慰之意非常浓厚。
这又让她感到热血沸腾,信心十足。
“陛下宏论,令民女惭愧!民女收回刚才的话,愿意追随陛下左右,为天下之富足、强大,妇女之解放稍尽绵薄之力。”杨爱连忙躬身答道。
“好。朕封你为勤政殿司籍,暂居撷翠楼,待广州之围解去,再赐宅赐金。”朱由榔见杨爱答应了,非常高兴,连忙下旨。
“……臣领旨谢恩。”杨爱一愣,没想到皇上竟然给她封了个官,连忙叩头谢恩。
司籍乃宫里尚仪局女官之名,掌典籍。勤政殿司籍,也就是说掌管勤政殿典籍、书札,是伺候文墨之事的女官。
也就是说,朱由榔是借司籍之名,把杨爱留在了自己身边,而不是让她去尚仪局任职。
陈子壮、陈际泰、顾炎武皆是老成之人,尽管知道皇上这是存了私心,但谁也不乱说什么,只眼观鼻、鼻观口,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
杨爱从勤政殿出来,李洪亲自引着去了撷翠楼。
洁衣正在楼里练习一首新曲子,边唱边记谱,太监李海和侍女画屏在旁边伺候着。
“李公公来了。”画屏眼尖,见李洪来了,连忙小声提醒洁衣。
洁衣一听,以为皇上到了,连忙站起身来迎接。
“李公公,洁衣有礼。”洁衣见到大内总管和一个道士上楼,没有见到皇上,不由有些失望,连忙敛衽施礼。
李洪微微一笑,没有答言,往旁边一闪。杨爱上前,一把搂住洁衣。
洁衣大惊失色,连忙挣扎:“你是谁?皇宫大内你竟敢非礼于我?”
杨爱伸手在她滑嫩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小美人,你就从了本道吧。”
“你!……啊,柳姐姐!”
洁衣听到声音是个女声,扭头细看,竟是柳如是,连忙抱住她又跳又笑。
“柳姐姐,真是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呵呵,湄儿,不是我是谁?这里还有人敢非礼于你么?”
“哎呀,太好了。早也盼,晚也盼,终于盼到你了。柳姐姐,这下好了,我再也不孤单了,你不知道,若不是皇上偶尔过来教我唱几首曲子,我都快烦死了!”
“皇上?皇上会唱曲子?”
“当然,他不但会唱,而且唱的还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只不过,他不会记谱,每次唱完,我都再记一回谱子。”
说完,洁衣回身从案上取过一摞纸:“柳姐姐,你看看,这都是皇上唱过我记下来的谱子。”
杨爱接过谱子,一页页翻过去,《枉凝眉》、《春花秋月何时了》、《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卷珠帘》、《贵妃醉酒》等,共五首曲子。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杨爱本就识谱,照着《枉凝眉》谱子轻声唱了起来。
边唱边体会词中之意,唱着唱着不觉痴了。
待唱到“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的时候,想到自己的身世,竟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洁衣冰雪聪明,知道此曲勾起了柳如是的伤心事,连忙转换话题。
“柳姐姐,你再听这一首《素颜》,妹妹给你唱一遍。”
说着,坐到琴前,将那首还没完成的曲子唱了出来:
“侬是春的使节让残雪融解
染成青黛的天等着细雨停歇
侬素颜裹着云烟
诗意了远方湿润了心间
闭上眼姹紫嫣红都不觉甜
只为侬的容颜
豁然间春光如练
渲染了侬的出现
最留恋不是云巅
是千万里朝颜和暮雪
梦回间春光流泻
归去在落花时节
待离别青空绵绵
侬会成山水间那一点如烟
(和:花开花落尽有时
情到深处情不知
浮生相逢也不迟)”
杨爱听了,大为叹服。
没想到,真没想到,皇上竟有如此才学。这一首首曲子,词意新颖,曲调不拘一格,更活泼,更自由,完全打破了过去她们都唱腻了的陈词滥调的古板、单调。
不客气地说,这些曲子若是传唱出去,一定会开一代曲风。
只不过,除了《临江仙》那首是咏史的,比较正统以外,另外这些都跟男女之情有关。
“皇上难道还有爱慕而不可得之人?”
……
第二百一十章 风尘女侠
“皇上作的这些曲子,大部分都是艳词艳曲,肯定是心有爱慕之人而不可得,心有所感而作,否则不可能写得这么动人心扉。他贵为天子,什么女子不可得?这个被他爱慕的女子究竟是谁?”杨爱心道。
转眼一看洁衣,心中一动:“莫非是湄儿?这些都是写给湄儿的?”
转念一想:“不可能。他若是看上湄儿,收了就是。湄儿这种身份不敢拒绝,也不可能拒绝,谁不知道她是无男不欢的人?”
“那为何要唱给她听?哦,是了,他贵为天子,不可能将这些艳曲传出去,只能借助湄儿之口。还有,皇上爱慕之人,很可能跟湄儿有关,是想借她之口表达爱慕之意。”
“跟湄儿有关,而又不能直接纳为妃子的,那是谁?难道是我?除我之外,没有别人可以满足这两个条件啊。可是,他又没见过我面,爱慕之情从何而来?难道是从我的诗之中?还是早就慕我艳名?”
“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今日封我的官职是勤政殿司籍,分明就是伺候他墨嘛。还有,他让我改回旧名,不再用柳如是之名,分明就是想让我跟钱谦益彻底断绝关系。”
“是了,定是如此!”杨爱最后下了结论:“皇上一定是对我有了爱慕之心,至于这种爱慕是从何处来的,并不重要。”
朱由榔若是知道杨爱从自己唱给洁衣的歌曲中得到这个结论,非得吐血不可。
哪跟哪啊这是?
只不过,结论是对的。
“湄儿,以后不要叫我柳姐姐了,皇上已经令我改回杨爱之名,封为勤政殿司籍。”杨爱得出那个结论之后,不知是喜是悲,似乎还有些无奈,只不过,她还真得按皇上的意思走下去了。
“啊,姐姐,皇上封你官了?女子也能作官?”洁衣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李公公,有劳了,请回吧,我跟湄儿说说话。”杨爱有许多话要跟洁衣说,当着李忠的面自是不好说,只好让他先回。
“是。”
李洪躬身答了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他是大内总管,尚仪局尚在他的管辖之下,按说杨爱应是他的属下。
但他非常明白,自己可不敢以上司自居。
当然,也不能以奴婢之位自居。
所以,只好含糊以应。
李洪退下去之后,洁衣令画屏伺候着,让杨爱简单盥洗了一番,脱下道袍,换上自己的衣物,又令李海上了茶,二人这才坐下,重新叙话。
洁衣并非别人,乃“秦淮八艳”之一的寇湄。
寇湄,字白门,与朱由榔同庚,比杨爱小五岁。
崇祯十五年,嫁与保国公朱国弼。顺治二年,清军南下。朱国弼投降了清朝,不久尽室入京师,又被清廷软禁。为谋求脱身,朱氏欲将连寇白门在内的歌姬婢女一起卖掉,白门对朱云:“若卖妾所得不过数百金。若使妾南归,一月之间当得万金以报公。”朱思忖后遂答允,寇白门短衣匹马带着婢女归返南直隶。
返回南直隶后,寇湄在昔日姐妹的资助下,很快就筹借到了黄金两万两,其中柳如是一人就资助了五千两金子。
将金子筹到手之后,令人送到京城,朱国弼得到巨资,上下活动,终于得免牢狱之灾。
与朱国弼的恩怨了断之后,寇湄就在南直隶筑园亭,结宾客,日与人骚客相往还,酒酣耳热,或歌或哭,人称“女侠”。
忽一日,寇湄被一顶小轿接进洪府,见到柳如是。
柳如是在洪府下人的严密监视之下,与寇湄饮酒作乐,趁人不注意,附在寇湄耳边说了一句话:“钱谦益已到广州,充当洪承畴耳目。”
只这一句,寇湄如遭雷击。好在两人都是人前作笑的老手,很快就掩饰过去。
回到院里,寇湄细细琢磨柳如是之意,虽没有明说,但话中之意肯定是让自己将这个消息传到广州去。否则不能直呼钱谦益、洪承畴之名,也不可能费尽心机将自己请到洪府,将这么机密的事告诉自己。
寇湄明白,与闻这个秘密并不是什么好事,摆在自己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向清廷告发柳如是;一条是遵照柳如是之意给广州传递消息。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若她不走前面这两条路,将来无论是清廷胜还是南明小朝廷胜了,都没有自己的活路。
走第一条路简单,去南直隶端重郡王府告发即可。
此念一起,寇湄很快就否定。
不说对不起柳如是对自己的信任,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自己虽然是妓女,身子已经脏了,但气节不能坠啊。卖友求荣,助纣为虐,与畜生何异?
再说了,向清廷告发,就一定能得到赏赐吗?博洛为了保护钱谦益,会不会把自己给杀了?
寇湄没有多想,基本就断定:“博洛一定会杀了自己的,一个风尘女子,他不会有任何犹豫。”
显然,柳如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自己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她并不怕自己不按她的安排走。
那么就剩第二条路了。
可是,与广州传递消息,谈何容易啊。没有门路,即使有传递消息的门路,事涉机密,她也不敢随便相信任何人啊。
那么,只有自己亲去广州了。
亲去广州?山高水长,千里迢迢不说,还要躲避清兵的盘查,自己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如何能走这么远的路?
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况且,自己还欠着柳如是五千两黄金呢,怎么也得走这一遭。
无奈,寇湄在确定洪府的人不再注意自己之后,带着侍女斗儿,雇了辆车,悄悄往广州而去。
在路上吃尽了苦头,也被人揩了不少油,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到达了广州。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