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扬旌-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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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凡面色微变,剑眉一扬道:“鱼前辈,在下虽然尊称您一声前辈,但并不代表您可以胡乱揣测中伤在下,反贼的帽子更不应该乱扣,否则,小子就算明知不敌,也要与您大战一场。”
鱼俱罗愕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道:“小子够张狂的,对某家胃口,也好,某家也正想看看你这大半年来到底有没有长进。”说完欺身而上,啪的一拳便砸向高不凡的胸口,猛烈的罡风竟然扫起大蓬扬尘,端的威猛无比。
高不凡不敢怠慢,闪身避过这一拳,鱼俱罗随即一招扫堂腿横扫前者的下盘,在泥地上犁出一道弧来,同样极为霸道,这力道,估计就是一块石头也得被他踢碎。
高不凡腾身一跃,再次避开这一击,谁知道鱼俱罗一记回旋踢又劲抽过来了,直取高不凡的下巴,端的是快速绝伦。高不凡慌忙提气轻身,人在空中使了一招铁板桥,避过这要命的一击,再顺势一个空翻落地,迅速后跃开三尺。
鱼俱罗冷笑道:“小子刚才不是挺张狂的吗?为何只闪躲不还手?”
高不凡淡然道:“你是前辈,故让你三招。”
鱼俱罗不由放声狂笑,浑身衣服无风自鼓,整个人仿佛膨胀了一圈,更加像座铁塔似的,显然被激怒了,身影微微一晃,已然撮掌成刀斩向高不主的颈侧,速度比刚才何止快上了一倍,这是动真格了。
高不凡心头微震,他当初和鱼俱罗并肩作战过,所以知道后者武功奇高,可当真正与之对战时,才真切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一种发自内心的强烈压迫油然而生。
嘭……
高不凡抬起左手架住了鱼俱罗的一掌,但也被震得倒退了半步,左手更是一阵痛麻。
鱼俱罗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脱口道:“高小子可以呀,竟然只退了半步,看来这半年多以来的进步的确很大。”
鱼俱罗嘴上说着话,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也不慢,一口气连攻了三招,高不凡也连挡了三招,被震得胸中血气翻滚。
高不凡不由暗暗心惊,本以为鱼俱罗的武功即便比王须拔高,想必也在伯仲之间,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鱼俱罗显然不是王须拔能比拟的,而现在的自己,显然也不是鱼俱罗的对手。
呼……
高不凡终于主动抢出一拳,击向鱼俱罗的左胸,后者大喝一声来得好,竟然不躲不闪,一拳反砸高不凡的左胸。
鱼俱罗被称作鱼蛮子,的确不是浪得虚名的,性格狂放野蛮,身上有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狠劲儿,喜欢直来直去,一往无前,光是那股气势就能压倒对手,很显然,他现在就是要以气势压倒高不凡,把这小子打服。
就两人目前的实力,这一记重拳若砸中胸口,无论是鱼俱罗,还是高不凡,定然都不会好受,甚至非死即重伤,可是这个时候若谁先胆怯躲闪,谁就会彻底失去先机,接下来必将面对对方疾风骤雨般的后手,最终必输无疑。
高不凡本也是个狂傲之人,不过他的傲却刻在骨子里,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他前世作为一名军人的座右铭,这段时间的铁血征战经历更是锤炼了他的这种品格,意志坚硬如钢铁,不就是一拳换一拳吗,谁怕谁?干!
嘭嘭……
两人胸口同时挨了一记重拳,两声闷响,各自往后倒退了数步,高不凡只觉喉咙一甜,连忙紧咬牙关将一口鲜血咽了回去。
鱼俱罗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厉声喝道:“高长卿,你小子不要命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高不凡声音略带嘶哑。
鱼俱罗愕了一下,继而黑着脸道:“不打了,你小子是属驴的,犟驴!”
高不凡却摇头道:“不行,必须打,除非鱼前辈收回之前那句话,反贼的帽子小子实在戴不起。”
鱼俱罗气乐了,怒笑道:“高小子,你真以为某家打不过你?”
高不凡剑眉一挑道:“若只是分胜负,在下定不是鱼前辈的对手,但若要决生死,生死难料!”
鱼俱罗重瞳一缩,继而苦笑道:“你小子果真比某家还要犟,行,某家收回之前那番话,不过某家也要提醒你小子,皇上已经下旨召见你了,到时皇上若要封你一官半职,你小子最好悠着点。”
鱼俱罗说完揉了揉胸口,气哼哼地转身大步走了。
第208章 邻家女孩
杨广要召见我?
高不凡看着鱼俱罗怫然而去的背影,不由略失了失神,他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亲耳听到鱼俱罗说杨广要召见自己,高不凡还是有点“受宠若惊”,有点纠结,还有点期待。
话说后世对杨广的评价争议非常大,有人说他穷奢极欲,志大才疏,荒淫无道,刚愎自用,也有人说他聪明绝顶,才华横溢,雄心勃勃,只不过有点操之过急而已,如果他能悠着点,不那么冒进的话,定是一代雄主。
不过不管怎么说,隋朝的国祚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仅二世乃止,这是不争的事实,隋朝的江山的而且确是在杨广手里丢掉的,从这一点来评判,杨广绝对不是一名合格的守成君主。
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所以高不凡倒是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召见,也好亲眼看看这个隋炀帝杨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哇!”高不凡正思索着,喉咙再次一甜,刚才强压下去的一口鲜血终究还是吐了出来,不过吐出一口鲜血,胸口反而舒服多,只是痛得厉害。
高不凡掀开衣襟,发现左胸上赫然多了一枚拳印,四周青紫一片,触目惊心,但高不凡可以肯定的是,胸骨并没有折断,心脏也无大碍,估计鱼俱罗在最后时刻收回了部份力量,要不然自己非躺下不可,毕竟心脏部位可不比别的地方。
当然,高不凡最后时刻也收了三分力道,要不然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了,只是高不凡不知道的是,他此刻之所以还能站着,除了鱼俱罗手下留情外,还跟他所修炼的内家功法有关,揉合了佛道两家优点的功法,不仅激发他的内在潜能,还淬炼了他的身体,抗打击能力要比其他高手强很多,假如换成同级别的王须拨,挨了鱼俱罗这一拳,轻则骨裂,重则骨折。
确认并无大碍后,高不凡正准备离开,忽然福至心灵猛地转身,原来不知何时,那名观世音菩萨一般的白衣少女竟然到了他的身后,就静静地站在数米开外,那绝世姿容如一轮皓月当空,拈花微笑,正是那种亲切而不亲近的微笑,且双目微垂,如坐云端,慈悲地俯视世间众生。
高不凡心中暗自凛然,此女竟然无声无息便到了自己身后,皱了皱剑眉问道:“白姑娘有事?”
白云裳既是俗家弟子,高不凡叫一声白姑娘自然没问题。
“是高施主你有事!”白云裳微笑道,她的声音平和好听,就好像拂面的清风,仿佛再凶神恶煞的人在她在前都会变得心平气和下来。
高不凡不由暗嘀咕一句见鬼,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受伤了,需要医治!”白云裳仍在微笑。
高不凡脱口:“你有药?”
“有!”白云裳伸出右手,玉掌上赫然托着一只白色的瓷瓶,也不见她是如何使劲的,那只瓷瓶便轻飘飘地抛了过来。
高不凡不由瞳孔微缩,他目力过人,所以看得真彻,此女的五指只是微张一下,掌心的瓷瓶便被抛了出去,而且划出一道数米长的抛物线,力道控制之精巧,让人叹为观止,估计此女已经把全身的每一块肌肉练到了如臂使指的地步,至少高不凡自问还办不到。
难怪鱼俱罗说传言此女是佛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看来的确不简单,光凭这一手功夫便可见一斑。
高不凡不动声色地接过瓷瓶,打开瓶口的木塞瞄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有一颗白色的丹药,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也随之扑鼻而来。
“这是家师炼制的雪参玉露丸,对内伤有奇效,施主内服即可。”白云裳含笑道。
高不凡笑了笑道:“佛道不是不相容吗?难道尼姑也会炼丹?”
高不凡这问题颇有点挑衅的味道,但白云裳似乎并不生气,依旧微笑着摇头道:“雪参玉露丸并非道家丹药,只是调制的伤药而已。”
高不凡哦了一声,把瓶塞塞好,扬手将瓷瓶抛了回去,拱手道:“谢过白姑娘好意,这雪参玉露丸只剩一颗,定然十分珍贵,在下的伤并无大碍,吃了简直是暴殄天物,白姑娘还是自己留着吧。”
高不凡倒不是怕有毒,只是不想平白欠别人人情罢了,而且他的伤的确并无大碍,凭借他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根本不用吃药,只需几天时间就能恢复过来。
白云裳玉掌轻舒,稳稳托住了落下的瓷瓶,点了点头道:“既然高施主不需要,那便留待有缘人吧,施主不介意云裳把一把脉吧?”
高不凡暗暗纳闷,此女莫非真的生就一副菩萨心肠,看到谁受伤都爱出手帮忙医治吗?拱手道:“不必劳烦白姑娘了,对了,白姑娘如何得知在下姓高?”
白云裳微笑道:“鱼将军刚才称呼高施主为高长卿,云裳刚好听到了。”
“原来如此,那在下不打扰白姑娘了,告辞!”高不凡拱了拱手,转身行了开去。
白云裳只微笑着目送高不凡远去,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了,可随着这微笑的消失,此女反而变得真实起来,她微笑的时候,是云端上的菩萨,亲切而不可亲近,此时此刻却像是个邻家女孩,亲切又可亲近。
白云裳看了一眼下游的隋军军营,仿佛轻叹了一声,转身飘然而去。
高不凡回到军营附近,见到一人竟然在河边垂钓,赫然正是韩老实。
高不凡走了过去,在旁边蹲下,问道:“韩叔,你哪来的钓具?”
韩老实憨笑道:“当初从家里带来的鱼钩和鱼线,用油纸包着,随便弄根棍子当钓竿系上就能用。”
韩老实昨晚似乎没有睡好,眼圈红红的,布满了血丝。
高不凡拨了根草叼在嘴里,坐在旁边看韩老实钓了一会鱼,这时,恰好有一朵从上游漂下来的莲灯正好停在浮标附近打转。
韩老实皱了皱眉,用钓竿把莲灯推了出去,让其顺流而下漂走。高不凡目送着莲灯远去,忽然道:“韩叔,我刚才遇到个人,跟韩婶长得有点像。”
韩老实憨笑道:“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不出奇。”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说完站起来拍了拍韩老实的肩膀道:“昨天河里死了很多人,怕是难有鱼儿上钩了,还是回去歇着吧,韩叔昨晚应该也没睡好吧。”
第209章 送饭娘娘
李靖不愧是一名杰出的军事家,虽然如今还名不见经传,但每次拜读他所写的兵书《六军镜》,高不凡都能有新的体会和感悟,真的获益匪浅。眼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高不凡便把李靖的《六军镜》翻出来重读,不知不觉日已过午,腹中饥饿,却仍不见窦线娘送饭来。
“怪哉,线娘这妮子野哪去了,这个钟点竟然还不打饭来。”高不凡放下书站了起来,接着又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穿越到大隋十几年,自六岁开始就独住一个小院,任何事都是自己动手做,从不需要下人侍候,没想到短短个把月时间,自己竟然就被线娘这妮子侍候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少爷了。
高不凡正打算自己去打饭,窦线娘便提着饭菜钻进了帐篷来,估计也知道自己迟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手脚麻利地将饭菜铺开,竟然有酒有肉,十分丰盛。
窦线娘飞快地盛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米饭递到高不凡面前,甜笑道:“高大哥饿坏了吧,快趁热吃。”
高不凡伸手轻刮了一下窦线娘的瑶鼻,这才接过饭碗笑问道:“哪来的酒肉,是不是昨晚私自截留的?好你个军需官,竟然监守自盗,得军法处置才行。”
窦线娘撅了撅小嘴道:“才不是呢,人家专门到怀远城中买的食材,回来后自己亲自做的,嘻嘻,高大哥快尝尝这红烧肉味道如何?”
高不凡不由恍然,难怪今天迟了,敢情这小子妮子跑怀远城中买菜去了,心中感动,连忙夹了块红烧肉送到嘴里,闭上眼睛认真地品尝起来。
窦线娘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高不凡皱起剑眉,夹了一块红烧肉送到窦线娘面前道:“你自己尝尝吧。”
窦线娘顿时眼神一黯,委屈地张开小嘴咬了一小口,顿时目露疑色,味道没问题呀,挺好吃的,忽见高大哥正促狭地看着自己,还随即飞快地把自己咬过的这块红烧肉送进嘴里美滋滋地吃起来。
窦线娘登时霞飞双颊,既羞又甜地白高不凡一眼嗔道:“高大哥太坏了,又作弄人家。”
高不凡乐呵呵地一笑,放下饭碗,亲手给窦线娘盛了一碗米饭,笑道:“我家线娘辛苦了,换高大哥侍候一下你吧,赶紧趁热吃。”
“谢谢高大哥。”窦线娘心里甜丝丝,伸手接过饭碗,幸福得差点晕过去一般,又给高不凡夹了块红烧肉,这才美滋滋地自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惊叹地道:“高大哥,我告诉你,人家在怀远成中见到观音娘娘了。”
高不凡心中一动,笑道:“我也见到了。”
窦线娘眼前一亮道:“真的?高大哥也见到了,她长得是不是很好看?”
高不凡点了点头道:“的确很好看,简直跟天仙下凡一般,不过不是送子观音,而是送饭观音,现在还跟我一起吃饭呢。”
窦线娘愕了一下才会过意来,噗哧地失笑出声,嗔道:“高大哥又作弄人,人家可是说真的。”
高不凡一本正经地道:“我也是说真的,线娘就是我的送饭观音娘娘,一顿不送,高大哥就牵肠挂肚的饿得慌。”
窦线娘羞喜不已,含情脉脉地白了高大哥一眼,心中暗道:“高大哥如果愿意,线娘可以给高大哥您做一辈子饭。”
高不凡往窦线娘碗里夹了一蔬菜,笑道:“光吃肉也不行,吃点蔬菜水果营养才均衡。”
窦线娘点了点头,乖巧地把蔬菜给吃了下去。高不凡见这妮子欲言犹止,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便笑道:“看来不让你说是不行了,说说吧,你遇到那个观音娘娘是什么样子的?”
窦线娘顿时又激动起来,一脸虔诚地道:“她姓白,叫白云裳,线娘也不知怎么形容,反正她长得很美很美,就好像寺庙里供奉的观音娘娘一般,听说这位白姑娘是白莲庵慧清师太的俗家弟子,虽然年纪比咱们也大不了多少,可是名气已经很大了,而且信徒众多,她只是从街上走过,满街都是跪拜的人呢,可壮观了。”
高不凡皱了皱剑眉道:“那线娘也跪拜了?”
窦线娘俏脸微窘,吃吃地道:“跪……跪了,线娘想给爹爹祁福,愿他老人家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高不凡本来还有些不悦的,但听到最后却是释然了,自己是个穿越者,而窦线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封建社会女子,自己不能以现代人的标准去要求她,甚至不能以现代社会的价值观支评判这个朝代的任何人,况且,线娘为父祁福也是孝道的表现,没必要苛刻。
“高大哥,线娘是不是做错了?”窦线娘有点忐忑地道,心想,高大哥英雄盖世,定然不喜欢自己给别人下跪。
高不凡却笑了笑道:“没有,线娘一片孝心天地可嘉,想必佛祖也会保佑窦世伯平安无事的。”
窦线娘闻言顿时高兴起来,主动给高不凡倒了碗酒,又想顺手给自己倒一碗,却被高不凡用筷子敲了一下手背,顿时哎哟一声,瞪大一双无辜的杏目看着高不凡:“高大哥干嘛敲人家?”
“忘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