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扬旌-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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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建德皱眉道:“袁道长还有何指教?”
袁天罡仔细看了窦建德的脸一眼,连连摇头叹道:“清河公的命宫隐生赤霞,山根起雾,不妙,大为不妙啊!”
窦建德心中一凛,问道:“道长此言何解?”
袁天罡一边端详着窦建德,一边自言自语道:“命宫生赤,主血光之灾,山根起雾,主牢狱之灾,而且清河公两鬓鱼尾扬起,似那刀剑逞锋,凶险异常,脖子上犹带勒痕,只怕……”
窦建德皱了皱眉:“只怕如何?”
“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窦建德面色骤然一变,片刻才恢复正常,冷笑道:“袁道长莫要危言耸听。”
袁天罡摇头道:“并非危言耸听,贫道自问在相术方面还有点心得,清河公若不信,不妨拭目以待,十天之内必有应验。”
窦建德面色变幻不定,良久才道:“那敢问袁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袁天罡又端详了窦建德片刻,这才肯定地道:“有!”
窦建德拱手道:“还请袁道长赐教,窦建德感激不尽!”
袁天罡正容道:“贫道观清河公的法令纹,近日或许会起意离开涿郡,据贫道推测,清河公的这次灾劫或与此事有关,所以,清河公近日只要足不出户,定可消解灾劫。”
窦建德目光一闪,心念电转,拱手道:“谢过道长指点,那某家近日不再出城垂钓便是了!”说完便骑着驴行了开去。
袁正罡看着窦建德渐行渐远,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一人不声不响地行到了袁天罡的身后,正是李淳风。
李淳风看着窦建德的背影,淡然道:“枭雄心未冷,刀在匣中鸣,窦建德越是装作寄情山水,越表明其不甘心,袁道兄一片好意,只怕错付了。”
袁天罡洒然道:“贫道只是受人之托,该说的都说了,能不能听进去,那是窦建德自己的事,与贫道何干,生死有命,由他去吧。”
李淳风感叹道:“长孙王妃还是太善良了,想必会留窦建德一命的。”
袁天罡笑道:“长孙氏有母仪之风,润物化雨,齐王能娶到她真是种福气。”
李淳风点头道:“谁说不是呢!”
且说窦建德听了袁正罡那番话后,神思不属,仿佛连天气也不热了,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蓟县城北门,正好一骑快马从身边急驰而过,把他惊醒过来。
窦建德定眼一瞧,发现那匹快马已经进了城门,只隐约认得是一名背着令旗的军中信使。
“八百里加急,难道有紧急情况?”窦建德精神一振,急忙牵着毛驴快步进城。
窦建德果然猜得不错,因为他进城不久后,城门便关闭了,全城进入了戒备状态,一时间流言四起。
……
午后的阳光还是那么毒辣,不过透过茂密的庭树漏射下来,便变得温柔多了,就好像长孙无垢脸上的笑容一样,温婉而明媚。
生完孩子的长孙无垢明显丰腴了一圈,体态更加婀娜了,不过依旧是那么端庄娴静,皮肤白里透红的,气色很好,可见月子坐得不赖,月牙一样的明眸,微微上翘的嘴角仿佛一直在含笑,充满了亲和力。
凉亭的地上铺了一层草席,三名粉嘟嘟的小娃娃正在婢女的陪同下玩耍,十分之得趣。长孙无垢、窦线娘和崔诗柔三女坐在四周,一边看着三娃玩耍,一边有一搭一搭地闲聊着,而窦线娘的后母,亦即是窦建德的续弦曹氏也在场。
崔诗柔所生的长子高麒麟,眼下已经一岁六七个月了,长得粉雕玉砌的,可以勉强站立起来,还能奶声奶气地叫“娘”,可把长孙无垢和窦线娘羡慕坏了。
长孙无垢的儿子比大哥高麒麟小两个多月,不过却比窦线娘的女儿大十天,所以排行老二,目前还没取大名,只有一个乳名叫阿元,而窦线娘所生的女儿同样还没取大名,只起了个乳名叫彤儿。
这时,曹氏抱起彤儿逗弄了片刻,便问窦线娘道:“线娘,为娘听说城门突然都关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窦线娘犹豫地看了长孙无垢一眼,后者微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北边的怀戎县一带有一股突厥骑兵出没,为了防患于微然,所以魏长史下令暂时关闭城门戒备。”
窦线娘连忙道:“卢升已经带兵前往查看了,而且蓟县城又有居庸关天险拱卫,所以没事的,娘亲你就放心吧。”
曹氏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突厥人好端端地跑来涿郡北边作甚?不会是想大举攻打咱们齐国吧?”
窦线娘柳眉一扬道:“突厥人敢来,打回去就是了,咱们大齐也不是好欺负的。”
长孙无垢微笑道:“征战之事自有三军将帅在,咱们妇道人家,只需安心待在家中即可。”
曹氏脸上微热,笑道:“长孙王妃所言极是,倒是拙妇多问了。”
长孙无垢温婉一笑道:“无垢并没见责怪之意,窦夫人万勿放在心上。”
曹氏连忙陪笑道:“那能呢,长孙王妃言重了!”
曹氏又小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了,窦线娘犹豫了一下,叮嘱道:“娘亲,情况未明之前,让阿爹不要再出城走动了。”
曹氏点了点头笑道:“知道了。”
第706章 一意孤行
曹氏刚回到家中,窦建德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打听清楚了?”
曹氏点头道:“据长孙氏所讲,只是北边的怀戎县出现了一小股突厥骑兵寇掠当地百姓,也没什么要紧的,而且大将军卢升已然率兵前往查看了。”
窦建德目光一闪,狐疑地道:“若只是一小股突厥骑兵,犯得着如此紧张?而且连卢升这小子也亲自率军前往了,可见来敌肯定不会少。”
“妾身也觉得奇怪,不过长孙氏就是这么讲的。”曹氏答道:“对了,线娘还叮嘱妾身提醒当家的,近日不要出城走动,免得生出意外来。”
窦建德闻言却面露喜色道:“看来情况要比长孙氏所讲的严峻得多,否则线娘不会这么说的,夫人,也许咱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曹氏张了张嘴,欲言犹止,窦建德见状皱起眉头道:“夫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以前咱们夫妻尚能同甘苦共患难,莫非现在反而生分了?”
曹氏有点担忧地道:“如今高长卿已经扫灭了李密和王世充,并且击败李唐,夺得了中原,成功入主东都洛阳,想必今后荡平天下,位登九五也是迟早的事,有线娘这一层关系,咱们窦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富贵荣华必是享之不尽的,倘若……”
窦建德不以为然地打断道:“高长卿这小子的确据有中原不假,但是如今李唐还蛰伏于关陇,南据巴汉和岷蜀之地,实力并不比高齐弱多少,而且,荆襄岭表一带还有萧铣称雄,豫章一带(江西)则有林士弘为王,江浙的李子通、沈法兴、杜伏威等人同样实力不弱,更何况河东、河西地区还有刘武周、郭子和与李轨等人,所以,夫人说高长卿得天下,未免言之过早了!”
曹氏叹了口气道:“当家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如今高齐的实力称雄天下,连李唐也得避让三分,龟缩在关中不敢出来,当家这个时候举事,只怕很难成功了,一旦失败,只怕你我二人性命难保,甚至还会连累线娘……”
窦建德不耐烦地打断道:“真妇人之见也,某家若不及早行动,等再过几年,谁还会记得我长乐王窦建德?高长卿这小子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趁机谋夺了某家的地盘,这口恶气,某家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夫人若贪图这里的安逸舒适生活,留下来便是了,某家自行逃去罢了。高长卿这小子虽然不仁义,但对线娘还是真情实意的,想必不会为难你们娘俩。”
曹氏闻言面色微变,扑通的跪倒在地上,红着眼泣声道:“妾身虽非出身名门,但也知书识礼,知道夫为妻纲的道理,哪做得出弃夫求荣的事来,既然当家的要做大事,妾身自是舍命相随的,还望当家的,切勿再说此等伤人的话了。”
窦建德闻言既感动又惭愧,扶起曹氏道:“夫人请起,是为夫错怪你了,你且收拾准备定当,这几天若有机会,咱们便立即逃离涿郡,回到故地召集旧部,轰轰烈烈的再干一场,若这次再败,某家便认命了,虽死犹安!”
曹氏点了点头道:“以夫君在当地的名声民望,只需登高一呼,必然应者云集,东山再起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窦建德闻言喜道:“承夫人吉言,这几天,某家会联络凌敬、宋正本和苏定方他们,时机一到便逃离涿郡南下。”
曹氏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察的担忧,如今凌敬、宋正本、苏定方、王伏宝等人都在齐国出任了官职,他们真的愿意放弃难得的安稳生活,追随自家夫君再战天下吗?不过这个时候,曹氏也不好打击窦建德的自信和热忱,只好点了点头道:“但凭当家的安排吧。”
又过了几天,消息果然明朗了,突厥新登基的处罗可汗借口高齐软禁萧后,拥立隋朝宗室杨侗为傀儡皇帝,行窃取大隋江山之事,所以他要讨伐高齐,同时出兵攻打雁门郡和涿郡。
而与此同时,上次被高不凡收拾了之后,好不容易老实了几年的奚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不断地骚扰奚口长城,关外的契丹人也派兵侵扰营州。
很明显,奚人和契丹人得到了突厥的授意,正在联动呼应突厥的军队,一时间,齐国的北边的局势便徒然变得紧张起来,魏征只得急忙把消息加急报往洛阳,请求调动更多的军队回防,毕竟幽州是高齐的基本盘,不容有失,不过如此一来,也大大延缓了高齐扫荡南方的步伐。
换而言之,李唐联手突厥牵制高齐的战略开始凑效了,李渊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
凌敬和宋正本乃窦建德的谋臣,如今都在涿郡担任官职,凌敬出任国子监下属的博士一职,负责教育方面的工作,而宋正本则担任察监御史一职,品秩只能算一般。
这一日傍晚,凌敬从国子监中行了出来,明显有点神思不属,忽闻身后有人唤他:“凌大人!”
凌敬转身一看,发现是宋正本,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拱手道:“原来是宋大人。”
两人原来都是窦建德麾下的谋臣,以前几乎无话不谈,但此时相见,彼此都觉对方生份多了,宋正本略沉吟了片刻才道:“方便借步说话吗?”
凌敬点了点头,与宋正本行至一僻静处,后者低声问道:“清河公约本官今晚小聚,不知凌兄可收到了邀请。”
凌敬微点了点头道:“本官的确收到了清河公的邀请,不过本官今晚有事,只怕不能赴约了。”
宋正本神色复杂地看了凌敬一眼,点头道:“我明白了。”说完拱了拱手便要转身而行。
“宋兄留步。”凌敬脱口道。
宋正本停住脚步,转身望着凌敬,后者踌躇了片刻才道:“宋兄还记得当初为何要投效窦公吗?”
宋正本点头道:“当然记得,隋末大乱,民不聊生,天下群雄并起,窦公素怀仁义,待人宽容,有济世救民之雄心,宋正本故愿追附其骥尾,平定天下,解天下百姓于倒悬。”
凌敬点头问道:“那宋兄以为,齐王比之窦公如何?”
宋正本直言道:“齐王在仁义宽容方面可比肩窦公,文韬武略方面犹过之,识人用才方面更是远胜窦公。”
凌敬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正本道:“自大业年七年起,杨广东征高句丽,天下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大业末年,群雄并起,战乱不休,天下百姓死难者十之六七矣。如今齐王据幽营而收河北,扫荡中原群枭,眼看天下将定,举世太平,而且齐王又有明主之姿,治下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这个时候,宋兄不辅助明主,反而节外生枝,横生波劫,岂不是本末倒置?对百姓和窦公均非好事啊!”
宋正本苦涩地道:“凌兄所言不假,但窦公于我有知遇之恩,是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
凌敬轻叹了一口气,欲言犹止,最后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宋正本点了点头,转身行了开去,凌敬看着前者决然的背影,眼神惋惜中夹杂着一丝敬佩。
凌敬作为窦建德曾经的首席谋士,自然十分明白自己这位昔日的主公并不甘心失败,而在如此敏感的时刻突然约见,十有八九是谋求东山再起了,但是,以高齐目前的实力,窦公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瞎折腾罢了,除了增加百姓的苦难之外,不过是满足窦公那颗争霸的私心而已。
凌敬对此看得很清,所以他果断地拒绝了窦建德的邀请,选择了站在百姓福祗这边,也选择了站在时势的一边。其实宋正本也看得很清,不过他选择了忠义,对窦建德个人的忠义。
是夜,窦建德在堂前焦急地来回走动,正忐忑不安时,下人进来禀报道:“监察御史宋大人登门拜访。”
窦建德闻言一喜,急忙道:“快请!”
很快,宋正本便被带了进来,一见面便恭敬地施礼道:“臣下见过长乐王。”
窦建德连忙把宋正本扶起,喜道:“本王就知道宋大人肯定会赴约的,现在就等凌大人了。”
宋正本摇了摇头道:“长乐王不用等了,凌大人今晚有事抽不开身,不会来了!”
窦建德面色微变,怒道:“难道凌敬竟背叛了本王,该死的叛徒!”
宋正本劝道:“人各有志,长乐王何必强求呢!”
窦建德点头叹了口气道:“也罢,人各有志,的确强求不来。”
当下,窦建德便和宋正本密议起来。
三日后,窦建德和妻子曹氏带着金银细软,还有数天的干粮秘密逃出蓟县城,来到城郊的一片树林中。宋正本和王伏宝二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唯独不见苏定方。
窦建德不由心中一沉,皱眉问道:“定方还没到?”
王伏宝摇了摇头,宋正本则淡道:“可能有事情耽搁了,咱们再等片刻。”
宋正本话音刚下,树林外面的官道上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众人连忙伏下,透过树丛往外望去,只见一名青年骑着一匹马,手里还牵着一匹马,来到树林边便停下了,转头四处张望,赫然正是苏定方。
窦建德见状大喜,连忙唤道:“定方,本王在此!”
苏定方连忙牵马进了树林,行礼道:“苏定方见过长乐王和王妃。”
窦建德微笑道:“不必多礼,定方从哪里得来的马?”
“在军中牵来的,请长乐王和王妃上马!”苏定方目前在齐军中任校尉一职,所以能接触到战马也不奇怪。
“太好了,我们出发吧,承蒙诸位不弃,他日我窦建德若能东山再起,定不会待薄大家。”窦建德郑重地许诺,并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宋正本等人连忙回礼,道:“时辰不早了,长乐王赶紧上马吧!”
窦建德和曹氏连忙上马,一夹马腹便往树林外走去,宋正本和王伏宝连忙跟上,而苏定方却站在原地不动,目送着众人行出树林。
窦建德将近走出树林才发觉不妥,勒定马转头问道:“定方何故止步不前?”
苏定方扑通的跪倒在地上,对着窦建德恭敬地叩了三个响头道:“定方叩谢长乐王以往的知遇之恩,请原谅定方不能再跟随长乐王征战天下了,祝长乐王此行顺利。”
窦建德面色顿时沉了下去,厉声道:“苏定方,敢情连你也背叛本王了?”
苏定方摇头道:“今日之事,定方没有对外透露半分,长乐王大可安心离开!”
窦建德的心迅速下沉,皱眉道:“定方,你为何不愿跟本王离开,是不看好本王吗?”
苏定方犹豫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