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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隋末扬旌-第4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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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伏威此人还是极重信誉的,而且不是鼠目寸光之辈,如今大齐的气象已成,兵强马壮,人才济济,一统天下不过迟早的事,这个时候与大齐作对,无疑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如今既然已经选择了归降大齐,何不顺时势而为,捞个封妻荫子的前程?倘若反复无常,最后只怕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所以杜伏威召集好人手后,立即便亲率大军渡过长江,攻打丹阳郡的郡治——江宁,亦即是如今的南京一带。
  话说杜伏威率领大军从采石矶成功登岸后,立即直扑下游的江宁城,而这个时候,江都被齐军攻破,李子通自焚而死的消息便也传来了。
  辅公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庆幸大哥杜伏威没有听从自己的建议,齐军实在太厉害了,江都如此坚固的城池,竟然不到半个月就拿下了,倘若大哥听了自己的建议重新自立,只怕最后会落得李子通一样的下场。
  杜伏威亦暗自凛然,他虽料定李子通最后会败亡,但作梦也没想不到会败亡得这么快,从齐军兵围江都,到江都最后城破,竟不足一个月时间,据说齐军还几乎没什么伤亡。
  当下,杜伏威更加不敢怠慢了,立即下令猛攻江宁城。
  话说杜伏威投降后,高不凡没有去动杜伏威手下任何人,也没有往杜伏威的军队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仍然由杜伏威统率原来所属的人马。
  这无疑是一种气度,也是一种自信。
  杜伏威是个聪明人,他十分明白这一点,而且他还认为,这是高不凡对自己的一个考验,既是对自己忠心程度的考验,也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考验,而自己想通过考验的话,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干净利索地击败沈法兴。
  因此,杜伏威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甚至亲自带头数次冲击江宁城的城门,杀得城中的守军心惊肉跳,疲于奔命。
  沈法兴不禁又惊又怒,岂有此理啊,你杜伏威好歹也曾是江淮一带的三巨头之一,如今虽然投降了高齐,也不用如此卖命地当舔狗吧?把老子逼急了对你有什么处?
  夕阳如血,江宁城下伏尸累累,血流成河,城头上的守军也伤亡惨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沈法兴在城头上探出头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城下的杜伏威骂道:“杜伏威,你他娘的疯了,拿弟兄的人命来填,值吗?”
  杜伏威骑在马背上,长刀沥血,血浸战袍,他仰起头看着沈法兴的头颅道:“只要砍下你的人头献给皇上,那就千值万值。”
  沈法兴只觉脖子一凉,目光愤怒而凶残,狞声道:“那要看你杜伏威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别到时自己赶着来送人头,放箭!”
  沈法兴眼见杜伏威铁了心要当高齐的狗,当下也不再犹豫了,立即下令放箭,铺天盖地的箭雨立即向着城下倾泻。
  杜伏威左手举盾,长刀一挥,大喝:“进攻!”
  “杀啊!”杜伏威手下的兵潮水般扑向城墙,前扑后继,抛石机将石头狠狠地抛上城头,数架五丈高的箭楼被推到阵前,弓箭手在楼上居高临下地往城头射箭。
  这一场惨烈的血战一直打到晚上,又从晚上打到早上,杜伏威麾下的将士数度登上城头,但很快又被击退,如此三翻四次的拉锯,最终无功而退,只留下遍地的死尸。
  这一战,杜伏威损失超过五千人,光是中低层的军官就死了上百人,伤亡之惨重,连高不凡都十分震惊。
  正如杜伏威所料,高不凡之所以没动杜伏威的人,派他率领原班人马攻打沈法兴,的确是对杜伏威的一个考验,既是对其忠心的考验,也是对其能力的考验,如今看来,杜伏威的忠心是没有问题了,而能力则还有待观察。
  “尉迟将军听令,朕命你明日率水师渡江拿下京口(镇江)!”高不凡把尉迟恭召进御帐中命令道。
  尉迟恭立即领命离开了,崔九龄忍不住道:“皇上,现在出兵会不会早了点?”
  凌敬、宋正本、温彦博等人纷纷点头附和,显然,他们也认为出兵早了,至少要等杜伏威的人手消耗过半才出兵的,这种枭雄本身就不好控制,而皇上为了表示大度和信任,又没去动杜伏威的人,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大量消耗削弱杜伏威,最好让杜伏威手下的骨干都战死掉,到时就能以补缺的名义往杜伏威的部队里安插人手,达到彻底控制他的目的。
  正所谓慈不掌兵,凌敬等人都是见惯了风浪的狠人,而作为齐国的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要为齐国的利益着想,只要对吾皇有利的,管你杜伏威死多少人,即便你杜伏威死了也无所谓。
  但是,高不凡有自己做人的原则,既然杜伏威已经表现出应有的忠心,而自己如果还趁机削弱他,让他手下的弟兄白白送死,首先良心上便过意不去,其次,杜伏威即便嘴上不说,心里就真的没有点想法吗?这必然会为日后埋下祸根!
  既然可以用更小的代价拿下江宁城,为什么要多付出白白的牺牲呢?而且这还会令到投诚之人心寒!
  在高不凡看来,这种所谓的帝王手段是得不偿失的,而且区区一个杜伏威,根本不需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削弱他,所以高不凡摇头道:“不早了,时机刚刚好!”
  众谋士闻言便不好再多说了,好在,杜伏威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也初步证明了他的忠心。
  第二日,尉迟恭率领水师渡过长江,与沈法兴儿子沈纶所率的水师激战于长江之上,大破之,随即登陆占领了京口,沈纶率残兵逃往晋陵,即现在的江苏常州一带。
  京口失守的消息传至,江宁城中的沈法兴不由惊得魂飞魄散,哪里还坐得住,当晚便弃了江宁城,率着万余人马急急逃离丹阳郡,赶往晋陵与儿子沈纶会合。
  杜伏威随即率军攻入了江宁城,命人在城头插上了高齐的旗帜。这个时候,杜伏威也终于松了口气,因为若再强攻下去,即便最后能攻下江宁城,他手下的弟兄至少会死掉一半,不过他也做好了牺牲一半弟兄的准备,幸好,尉迟恭及时出手了,一举攻陷了京口,吓得沈法兴连夜弃城逃跑。
  尉迟恭之所以及时出手,肯定不会是他自己自作主张,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高长卿下令了,杜伏威对此深知肚明,所以心存感激,同时更加坚定地认为当初投降的决定是对的。高长卿此子有明主之姿,有仁君气度,身边能聚集起那么多的能人异士,的确不是偶然啊!
  江宁城一破,沈法兴一逃,整个丹阳郡下属的州县便都纷纷投降了,杜伏威派人向高不凡报捷。高不凡龙颜大悦,下旨嘉奖,并且犒赏杜伏威的部下,后者亲自赶到江都城谢恩,还主动提出由朝廷发饷给自己的部队,十分之上道。
  高不凡欣然同意了,派了崔九龄担任杜伏威的行军长史,掌内务。
  俗语说得好啊,有奶便是娘,谁发工资听谁的,将士也是如此,谁发饷听谁的,以后杜伏威本人,以及他麾下的将士都将从朝廷直接领取薪水,久而久之,杜伏威的部队自然也就成了朝廷的军队了。
  言归正传,且说沈法兴父子逃到晋陵后,高不凡亲率齐军主力渡过长江,在京口登陆,继续南下兵逼晋陵。尉迟恭率水师沿运河齐头并进,杜伏威则从江宁直奔太湖,作出包抄之势。
  沈法兴父子不敢应战,舍了晋陵继续南逃至无锡,然后又逃到了吴县,即如今的苏州一带。就这样,齐军兵不血刃便拿下了毗陵郡,路过所有州县皆望风而降,大半个江苏省便轻松落袋了。
  沈法兴逃到吴县后终于得以喘息了一段时间,重新集结起数万人马,也临时组建了一支水师,准备在太湖中与齐军再战一场。
  八月中秋,高不凡率领齐军主力浩浩荡荡地南下,于吴县北边遭遇沈法兴主力的抵抗,只是如今齐军气势如虹,兵力更是沈法兴的数倍,沈法兴拿什么抵挡?拿天灵盖挡啊?
  天宝元年八月十六,齐军在吴县击溃沈法兴残部三万余人,斩杀数千,俘虏近万余,沈法兴之子沈纶当场战死,而沈法兴的水师也在太湖中全军覆没了。
  沈法兴无奈之下请求投降,但是高不凡没有允准,前者只能惊恐地逃离了吴县城,仓皇奔向余杭一带!
  这个时候,沈法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都怪自己当初犯贱,竟把高长卿招安的圣旨给烧了,还出言奚落齐国使者,如今连投降人家都不要了,苦也!


第816章 江南秋雨
  八月,钱唐江口的潮水特别大,滚滚浊浪形成一堵黄白色的水墙,由远及近,潮头越来越高,甚是壮观。沈法兴站在船头上,失神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巨浪,忽然苦涩地一笑,转头对着身后的杜伏威道:“说来好笑,本王乃湖州武康人,在前朝还担任过吴郡太守一职,钱唐明明近在咫尺,本王却第一次看到闻名天下的钱唐大潮。”
  杜伏威皱眉淡道:“没什么好笑的,某家二十岁之前还是处男呢,长了那玩儿二十年才第一次用。”
  沈法兴不禁哭笑不得,摇头道:“你这话无趣得很。”
  辅公佑狞声道:“废话少说,老子现在只对你的脑袋感兴趣。”
  沈法兴叹了口气问道:“本王的首级在高长卿哪里价值几何?”
  辅公佑舔了舔嘴唇道:“老子不知道,但想来应该值不少功劳,沈法兴,反正你都要死了,爽快点自己抹了脖子吧,也省得老子动手了。”
  沈法兴忽然诡笑起来,指着辅公佑道:“你的面相不好,是个无福之人,日后的下场不会比本王好。”
  辅公佑愕了一下,继而狞声道:“死到临头还诅咒老子,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辅公佑说完便提刀纵身跃上沈法兴所在的船,神色狰狞地向着沈法兴逼近,他正因为生得丑陋,小时候经常被同龄人嘲笑,一直很是自卑,后来渐渐发展成另一个极端,养成了阴沉狠辣的性格,正因为好勇斗狠,脸上挨了一刀,留下一道可怖的疤痕,从左眼眉横贯鼻梁至右目泪堂,相貌便更加丑陋凶恶了。
  所以辅公佑最恨别人说他丑,又或者面相不好,沈法兴这是触了他的逆鳞啊,更何况沈法兴还诅咒他不得好死!
  辅公佑盯着沈法兴的脖子一步步逼近,嘿嘿地狞笑着:“老子保证放干你体内的血之前,你不会断气!”
  沈法兴哈哈一笑道:“你办不到的。”
  “那就试试好了。”辅公佑的神色更加狰狞了,脸上那道疤痕由于充血而红得发紫,平添了几分凶残。
  杜伏威皱了皱眉,也纵身跃上了沈法兴所在的小船,虽然他不认为沈法兴打得过辅公佑,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上了船。
  沈法兴眼见杜伏威上了船,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狞意。杜伏威顿时心生不安,凝神戒备,此时沈法兴的身后突然有烟雾升起,一股硫磺的味道也随之散发开来。
  杜伏威面色剧变,厉声大喝:“公佑,快退!”
  说完探手抓住辅公佑的肩膀往江中一跳,扑通,随着两人一落水,一声爆炸响起,沈法兴倾刻化作一蓬血雾,随即扑通的摔入了江中。
  原来沈法兴刚才偷偷点燃了一枚飞天雷,试图与杜伏威和辅公佑同归于尽,结果留的引线太长了,倒是让两人成功跳江逃过了一劫。
  这枚飞天雷自然不是沈法兴自己造的,而是在战场上捡到齐军发射过来的哑弹,本打算研究一下,然后依样画葫芦造出来的,可惜他败亡得太快了,而杜伏威又一直紧追不舍,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里面的火药。
  今日在钱唐江上被杜伏威追上,走投无路了,沈法兴便点燃这颗飞天雷,可惜最后没有把杜伏威和辅公佑带走,只把自己给炸烂了。
  杜伏威和辅公佑两人被手下的士兵救上船后依旧心有余悸,再一看沈法兴的船,只见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沈法兴的踪影?不过,船上溅满了鲜血和一些人体碎块,估计沈法兴已经被炸烂了,活着的可能几乎为零。
  杜伏威命令弟兄们沿江搜寻了半天,均没有打捞到沈法兴的残尸,估计是沉入钱唐江底,又或者顺流漂到大海里了,最后,有人在沈法兴的船上找到了一只断指,上面还戴着一只玉板指。
  杜伏威倒是认得这只玉板指正是沈法兴手上戴的,不由略松了手气,命人将断指装进一只盒子中给高不凡送去,并且写了一封奏本加以说明事件的经过。
  就这样,称霸江淮地区的三个枭雄便都黯然落幕了,李子通杀死妻儿自焚,沈法兴穷途末路之下自爆于钱唐江上,最后葬身鱼腹,尸骨无存,只有杜伏威识事务,接受了大齐的招受,因此得以善了。
  ……
  春天的西湖烟雨迷朦,杨柳依依,夏天的西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冬天则有诗情画意的断桥残雪,那么秋天的西湖如何?
  秋雨萧萧地下着,就像千万条线落入了湖面,干枯的荷叶静静地立于水面,平添了几分萧条孤寂之意,就像一幅山水国画般。
  一艏乌蓬船随意地漂浮在湖面上,沐浴在这片萧萧秋雨中,船头上坐着一人,头戴斗笠,身披簑衣,手里拿着一根鱼竿,船边更是悬着一只鱼篓,很明显,此人正在这萧萧秋雨中垂钓。
  泛舟西湖,雨中垂钓,很有意境,很有情调,不过不知是渔翁的运气不好,还是技术不行,半天也不见鱼儿上钩,靴子倒是被雨水打湿了,最后只好把鱼杆放下,悻悻地回到船舱内。
  这位钓不到鱼的“渔翁”自然就是高不凡了,白云裳温柔地替他脱去簑衣和斗笠挂好,又脱了鞋袜放在火炉旁边烘干。
  “谢谢云裳。”高不凡道谢一声,又幸福地从白云裳手中接过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白云裳的明眸就像西湖水,清澈而温柔,略带笑意地问道:“皇上今日收获如何?”
  高不凡轻咳一声,煞有介事地道:“这下雨天挺冷的,鱼儿估计都在家里抱媳妇睡懒觉了,没有出来觅食。”
  白云裳啼笑皆非地白了某人一眼道:“净瞎说。”
  高不凡哈哈一笑,将白云裳温软的娇躯拥入了怀中,一边烤着火,一边听着雨打乌蓬所发出的淅沥声,鼻子里嗅着白云裳发梢间的香味,舒服地道:“朕真是一条傻鱼,外面下着冷雨,有这么漂亮的媳妇不抱,偏偏跑去钓鱼。”说完在白云裳明月一般的俏脸上香了一口。
  “皇上别乱来!”白云裳脸上微热,打了一下某人蠢蠢欲动的怪手,低声嗔道。湖面开阔,无遮无挡,四周都是侍卫的船呢,被瞧见了多难为情。
  高不凡本来还没那个心思的,白妞儿这么一说,他反倒心痒痒起来,低声道:“没关系,咱们把两边的帘子放下来就行了。”
  白云裳却突然坐直了身子,捂着小嘴干呕起来,高不凡微惊,连忙替她抚拍后背,关心地问:“怎么了?生病了吗?”
  白云裳却俏脸通红,似嗔非嗔地白了某人一眼道:“问你自己干了什么。”
  高不凡愕了一下,继而差点跳起来,脱口道:“云裳你有……”
  白云裳嗖的一下捂住了他的嘴,羞急道:“不许说!”
  高不凡高兴得眉飞色舞,搂着白云裳连香了几口中,欣喜地道:“太好了,是真的吗?”
  白云裳心里既羞且喜,俏脸酡红如醉,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错。”
  高不凡把手伸到白云裳平坦的小腹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后者顺势整个人靠入男人的怀中,一脸温柔地倾听着乌蓬外面萧萧的秋雨声……
  眼下是天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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