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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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民生笑道：“两只眼睛跟熊猫一样，看样子一夜没睡。”
　　张晓儒笑道：“狐狸尾巴快露出来了。”
　　董彪的反常，张晓儒很快也向上杉英勇报告了。
　　张晓儒笃定地说：“董彪昨天晚上没睡好，肯定是遇到了犯难的事。我敢断定，中共给他下了任务，并且，是不好完成的任务。”
　　上杉英勇说道：“山本队长希望，能通过董彪，给游击队点颜色看看。”
　　张晓儒眼睛一亮：“要给董彪假情报？”
　　他只是想让日本人确信董彪的身份，借日本人的手除掉他。可没想到，日本人也很狡猾，竟然要借董彪打击游击队。
　　上杉英勇说道：“对，皇军准备扫荡西南原国军占领的区域。”
　　张晓儒一愣，马上竖起大拇指：“此计高明，游击队一定会疲于奔命。”
　　过了两天，特务队开会，上杉英勇在会上宣布，皇军不日将扫荡临双公路南部。
　　晚上，董彪再次去了德化酒馆。回去后，他在钱里又发现了一张纸条，再次催促他提供剿共团的情况。
　　这次，董彪终于确定，纸条是德化酒馆的掌柜给自己的。他恍然大悟，这个新换的掌柜，竟然是共产党。
　　董彪当时就要冲出家门，想带人把德化酒馆抄了。可是，才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如果抄了德化酒馆，该怎么解释这张纸条呢？
　　显然，共产党把他当成了同伙。日本人最痛恨共产党，要不然，也不会成立剿共团、剿共师、剿共军。
　　要是日本人知道，他竟然是共产党的“同志”，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这一夜，他再也没睡好，第二天早上，他没吃早餐就去了新民会，先去了常建有的办公室。
　　常建有看到董彪的样子，问：“怎么啦？赌了一夜的钱？”
　　董彪轻声说：“大队长，我发现了一处共党据点。”
　　他思来想去考虑了一夜，觉得只能端掉德化酒馆，把这帮子人抓起来，到时候看他们到底搞什么把戏。
　　常建有问：“在哪？”
　　董彪既然能发现中共情报，实在令他意外。特务队的一小队以情报为上，二小队主要负责行动。董彪的性格冲动，也不适合搞情报。
　　董彪说：“德化酒馆。我发现，那个掌柜是地下党。甚至，德化酒馆就是共产党的交通站。”
　　常建有说：“那还等什么，抓呗。”
　　董彪亲自率领特务二小队去查抄德化酒馆，然而，到了那里才发现德化酒馆早就人去楼空。
　　董彪这一动，张晓儒马上知道了，他第一时间汇报给了上杉英勇。
　　上杉英勇问：“张桑，你觉得董彪这是何意？”
　　张晓儒沉吟道：“估计他有所发现，表面是查抄共党据点，实际是通风报信，让他们提前离开。”
　　上杉英勇突然说道：“走，去看看。”
　　到了德化酒馆，特务二队的人在四处翻查，德化酒馆的人，一个都没见到。
　　董彪看到上杉英勇来了，心里顿时发慌：“上杉先生，此事怎么就惊动你了？”
　　钱里收到纸条的事，他没跟任何人说。上面的“董彪同志”，一旦让日本人知道，能把他推向深渊。
　　上杉英勇突然厉声说：“来人，把董彪抓起来！”
　　孟民生早就在准备着，听到上杉英勇的命令，马上收了董彪的枪：“董队长，对不住了。”
　　董彪没想到孟民生竟然绑自己，骂道：“孟民生，你想造反啊。”
　　“啪！”
　　上杉英勇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八嘎！带回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怎么招

　　董彪挨了巴掌，以为只是自己办事不力，让共产党跑掉。回到特务队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带到了审讯室。
　　以往，都是在他在这里审讯别人，但今天，却轮到了自己。
　　董彪大叫：“你们要干什么？我是董彪，是你们的队长！”
　　他长得牛高马大，一般三五个人，还真近不得身。可是，在特务队他却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他跑得再快，能逃得过子弹？他打得过三五个人，能打得过七八个人？
　　而且，他还有侥幸心理，自己好歹是特务二队的队长，就算日本人怀疑他，但常建有会保他的。
　　可是，常建有并没有来，来的是张晓儒。
　　董彪看到张晓儒，终于改了口：“张副……科长，这是……怎么回事？”
　　以往董彪称呼张晓儒，都是“张副大队长”，今天改为“张副科长”，已经非常恭敬了。
　　张晓儒戏谑地看了董彪一眼，冷笑道：“怎么回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董彪强自镇定：“我能有什么事？”
　　张晓儒冷冷地说：“那好，我提醒你一下，你跟共产党的联络，并没有想象中的机密。”
　　董彪眼中露出恐惧，他以为钱里夹的纸条，除了自己外再无人知晓，哪想到张晓儒却知道了。
　　张晓儒冷声说：“说吧，你是怎么给共产党传递情报？”
　　董彪叫道：“张副科长，我真不是共产党啊。”
　　自己真是天大的冤枉，前世都没跟共产党打过交道，怎么就成共产党呢？可是，他确实收到过共产党的纸条。
　　当时，他心里害怕，没有及时上交纸条，反而把纸条烧掉了。董彪以为自己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哪想到，一切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常建有得知董彪被抓后，很是震惊。董彪是奉他的命令，抓捕德化酒馆的共产党，怎么他却成了共产党呢？
　　他想找张晓儒，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去问。他相信，张晓儒一定会来找自己汇报的。在调查科，张晓儒对他还算尊重。
　　然而，等到下班，张晓儒都没来报告。常建有暗自愠怒，张晓儒攀上了日本人这棵树，就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张晓儒到县城后，与他走得很近，两人不仅是上下级，更是牌友，张晓儒为了讨好他，更是承诺，只要输了钱都算他的。
　　但就算如此，常建有也并不觉得张晓儒就是他的亲信。他在特务队的亲信，一是原来一小队的队长翟福田翟六指，二是二小队的董彪。
　　可惜，翟福田先是被撤职，后又死在外面。可现在，又轮到董彪。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是日本人准备收拾自己，还是张晓儒？
　　直到晚上，张晓儒才到在水一方，向他报告了董彪的情况。常建有看到张晓儒进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招呼，而是一心一意望着身前的麻将。
　　张晓儒走过去，站到张晓儒身边，恭敬地说：“科长。”
　　常建有斜睨了张晓儒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这不是张副科长吗？也来这里玩？”
　　张晓儒轻声说：“我是来向科长汇报工作的。”
　　常建有冷嘲热讽地说：“你日理万机，有工作向太君报告就是，我可不敢听你的汇报。”
　　张晓儒知道常建有窝着火，不就是白天没向他汇报吗。张晓儒倒也不恼，常建有有脾气也正常。
　　张晓儒轻声说：“白天不是没有结果嘛，科长，董彪可是共产党。”
　　常建有正要摸麻将，手停在半空中呆住了：“什么？董彪是共产党？”
　　张晓儒在常建有耳边悄声说：“我们在梓门桥遭到游击队的伏击，警备队在郭庄吃了败仗，都是因为他事先泄露了情报。”
　　常建有冷哼着说：“有证据吗？董彪是什么人，我可清楚得很。”
　　张晓儒轻声说：“证据确凿，董彪自己也承认了。德化酒馆是共产党的交通站，掌柜是交通站的负责人，也是董彪的联络员。董彪经常去德化酒馆，表面是喝酒，实则为传递情报。据董彪交待，他的很多情报，都来自科长。”
　　常建有怒骂道：“混蛋！”
　　董彪真是说话不经脑子，竟然在审讯室说这样的话，不是断了后路吗？真是个蠢猪！
　　张晓儒说：“这个案子是上杉英勇在抓，他早就发现了董彪的身份。这次让我审讯，也是担心科长与董彪的关系。等会，就要向他报告呢。”
　　听到张晓儒先向自己汇报，常建有脸色缓和了许多。
　　常建有随口问：“你准备怎么报告？”
　　张晓儒笑了笑，说：“该报告的报告，不该报告的就不报告。”
　　常建有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隔壁的空房间：“走，到隔壁说话。”
　　张晓儒到隔壁后，马上说道：“科长，董彪是共产党，他也承认了。山本常夫和上杉英勇，也只发现了这一点。他想乱咬乱喷，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常建有微笑着拍了拍张晓儒的肩膀：“很好，晓儒啊，看来我没看错你。”
　　张晓儒欠了欠身：“我是科长的人，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如何处理董彪，还请科长发话。”
　　常建有淡淡地说：“董彪是咎由自取，这没什么好说的。特务队出一个董彪就够了，可不能让日本人看笑话。”
　　张晓儒望着常建有问：“特务二队，以后交给谁呢？”
　　常建有看了张晓儒一眼，沉吟道：“你觉得谁合适呢？”
　　张晓儒来找自己，不仅是汇报工作，把自己摘出来，也是为了得到二小队的位子。只要不给自己惹麻烦，二小队的队长，让张晓儒定就是。
　　张晓儒试探着问：“我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要不，让队副孟民生升任？”
　　常建有点了点头：“可以。”
　　与常建有商量好后，张晓儒又回了一趟特务队，再次对董彪用刑。别看董彪长得牛高马大，可受不得刑。
　　在审讯室还没坚持半个小时，就什么都招了。张晓儒想让他招什么，他就招什么，想让他怎么招，他就得招。
　　张晓儒这次来，是为了再次用刑，让董彪最终确定口供。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致

　　张晓儒再次离开审讯室时，董彪已经奄奄一息，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
　　此时的董彪，已经陷入无意识状态，上午他还是特务二队的队长，下午就成了共产党，晚上就只剩半条命了。
　　快半夜时，张晓儒才敲开了上杉英勇的门，向他报告了审讯情况。
　　上杉英勇看到张晓儒后，诧异地说：“张桑，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张晓儒谦逊地说：“没有拿下董彪，哪敢休息呢？”
　　上杉英勇问：“招了？”
　　张晓儒得意地说：“招了，他们通过付钱和找钱传递情报，情报写在纸上，夹在钱里。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想到早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上杉英勇笑道：“把情报夹在钱里，确实很隐蔽。但再隐蔽，也逃不出我们的法眼。”
　　张晓儒叹息着说：“董彪最后接到的任务，是打探剿共团的消息。昨天晚上，他已经将情报传出去。但他也发现了我们的监视，昨天在德化酒馆的共党就全跑了。”
　　上杉英勇不以为然地说：“跑就跑了吧，共产党以后在县城就站不住脚了。”
　　董彪最后的情报，是假情报，董彪最后还是替他们办了件事。
　　第二天早上，董彪就被执行了死刑。对这种人，日本人不会有丝毫怜悯，常建有也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甚至希望他快点死。
　　一小队的严东望，自然也不会帮董彪出面，孟民生巴不得董彪早点死，他就可以顺势登位。
　　董彪在执行死刑时，脑子终于清醒了，可是，他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连站都站不稳。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到这个地步，自己好端端一个特务二队长，突然就成了共产党呢？
　　至死，董彪都是个糊涂鬼。
　　或许，到阎王爷那里后，他会弄清这一切。
　　董彪这一死，二小队落到了孟民生手里，加上一小队的严东望，特务队的两个主要职位，全部换了人。而且，换的都不再是常建有的亲信。
　　至少，他们不再像翟福田、董彪那样对常建有忠心。严东望这个副队长，不敢说对张晓儒一心一意，至少在张晓儒与常建有之间，他不会太偏向常建有，甚至，张晓儒这头还会多一点。
　　至于孟民生，他本就对张晓儒心怀感激，加上这次张晓儒推荐他当队长，他已经暗下决心，以后跟着张晓儒一条道走到黑。
　　常建有早上在办公室见到张晓儒后，突然说道：“晓儒，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张晓儒恭敬地说：“科长请讲。”
　　常建有淡淡地说：“以后，特务队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
　　董彪死后，他突然有些心灰意冷。特务队的翟福田和董彪，先后死于非命，他突然觉得，打击抗日组织的特务队，是个烫手山芋。
　　他兼着特务队的大队长，必然是军统和地下党的主要目标。将特务队的业务交给张晓儒，自己只是名义上的大队长，既不用操心这些烦心事，也可以一心一意与剿共团的姬永昌作对了。
　　双棠县的军事力量，日军主要是一零八旅团，其他就是常建有的警备队，加上各个乡镇和据点的警备中队。
　　常建有身为警备大队长，控制着双棠县的伪军。虽然在新民会还担任调查科长，但实际上，与黄贵德可以平起平坐。
　　可现在，突然来了个剿共团，团长姬永昌，原来是阎老西骑兵二师的。他的部队到双棠县后，将再次增设据点，抢修碉堡。
　　姬永昌到了双棠县后，最感威胁的就是常建有。如果他再把心思放到特务队，还怎么跟姬永昌斗？
　　张晓儒脸上显得有些恐惧：“那怎么行呢？特务队没有你主持工作，还怎么打击抗日分子？”
　　常建有摇了摇头，轻叹着说：“有你在嘛，还有上杉英勇。除了特务队，还有宪兵队。以后，我只挂个名，具体工作由你做。调查科这边，恐怕也不会常来了。”
　　张晓儒诧异地问：“科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常建有看了张晓儒一眼，说：“咱们县里要来一个剿共团，你不知道？”
　　张晓儒好奇地问：“听说剿共团是原来阎军？”
　　常建有说：“对，剿共团的姬永昌，是原来阎军骑兵第二师的，他们与第一师全体投诚。此次姬永昌的团调到双棠县，主要任务就是剿共。”
　　张晓儒明白了常建有的担忧，坚定地说：“姬永昌只是个外来户，就算他的团到了双棠县，还能掀什么风浪不成？科长，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常建有原本是双棠县的最高军事长官，姬永昌来了后，就有两个军事长官了。而且，警备队只是地方守卫部队，姬永昌的剿共团，原来是骑兵，战斗力较强，与八路军有一战之力。
　　如果日本人更重视姬永昌，以后常建有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张晓儒顿时明白了，常建有放弃特务队，是很有道理的。
　　常建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好。”
　　不管张晓儒能不能帮到自己，至少他的话还是很好听的。
　　张晓儒突然悄声说道：“科长，姬永昌来了后，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他的剿共团，只能打败仗，千万不能打胜仗。”
　　常建有呵斥道：“胡说什么呢？”
　　可刚说完，他就明白张晓儒的意思了。是啊，剿共团确实不能打胜仗，一旦姬永昌赢了八路军，以后双棠县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
　　张晓儒叹息着说：“可惜，董彪死早了，要不然……”
　　常建有说道：“共产党哪是那么好剿的？姬永昌是饭桶，剿共团也是一群草包。他们跟共产党斗，能赢才怪。”
　　但张晓儒给了他提醒，他会想尽千方百计，破坏姬永昌的军事行动。正如张晓儒所说，剿共团只能打败仗，绝对不能打胜仗！
　　张晓儒深以为然：“对，剿共团就别想赢。”
　　他知道，常建有已经与自己达成一致，有常建有在，姬永昌就别想有什么建树。


第三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