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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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井武夫三十多岁，身材中等，在日本人当中，算是高个子。
他穿着西装，也没留日本人典型的丹仁须，看上去温文儒雅，像个商人似的。
永井武夫能说一口地道的中国话，加上都是亚洲黄种人，从外表看，大多数人会以为他是中国人。
但谁知道，他是有名的日本特务呢？
永井武夫最擅长的，是潜伏。
他的情报小组成员，大多打入了93军，他当时利用商人的身份，在南县编织了一张情报网。
南县的情报小组，成绩卓著，93军撤离后，他的任务完成，回来接任三塘特务队队长。
接到命令后，永井武夫依然用的是原来那一套，先暗中潜入三塘镇，藏到原来田中新太郎的房子，暗中主持一切。
上杉英勇知道永井武夫所立的功勋，对他很是敬佩。
见到永井武夫后，上杉英勇遗憾地说：“永井队长，没有发现彭太守。”
上杉英勇原本对新来的特务队长，是不服气的，毕竟人家抢了他的机会，可他听说了永井武夫的事迹后，很快心悦诚服。
第一次见到刘子珍时，上杉英勇就被她的美貌征服，得知她竟然潜伏在彭太守身边时，他更是佩服。
张晓儒带他去彭太守住处时，猛然见到刘子珍，差点失态。
永井武夫沉吟道：“估计他已经逃走了，把人都撤了吧。”
他早就没把希望放在三塘镇，而是在外围设了一道防线。
上杉英勇诧异地说：“撤人？”
永井武夫冷冷地说：“彭太守不是傻子。”
上杉英勇喃喃地说：“彭太守为何突然要逃呢？难道……”
他看了刘子珍一眼，不会是彭太守发现了刘子珍的身份吧。
刘子珍惭愧地说：“彭太守对我倒没怀疑，只是这两天时常问起一些第8师的事。”
永井武夫厉声问：“为什么不早报告？！”
这还没怀疑？彭太守肯定发现了端倪！
刘子珍低下了头：“我以为他想跟我说双棠别动队的事。”
永井武夫问：“说了吗？”
刘子珍笃定地说：“彭太守只说来三塘镇，是为联系双棠别动队。我感觉，双棠别动队就在三塘镇。”
永井武夫冷声说：“双棠别动队袭击大枫树据点，影响恶劣。我们要把这条线上的所有人，全部清除，让第8师的势力，永远消失！”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抓获
第8师留在三塘镇的势力，除了彭太守和魏雨田外，就只有双棠别动队。
彭太守是最高指挥官，把他掌握在手里，拿下双棠别动队是迟早的事。
哪想到，彭太守却溜了。
魏雨田以后也不会出现，明知道双棠别动队可能在三塘镇，却一点线索也找不到，永井武夫当然很焦急。
上杉英勇诚挚地问：“永井君，你什么时候回特务队主持工作？”
他是真心希望永井武夫能早点回特务队，想要消灭双棠别动队、想打击三塘镇之游击队借条，非永井武夫亲自出马不可。
永井武夫摇了摇头：“特务队的工作，暂时由你主持。我会以中国人的面目出现，暗中观察三塘镇的情况。以后，还请上杉君多多关照。”
他擅长躲在幕后操纵一切，以前在南县时，他的公开身份就是一个商人。
这次到三塘镇，也希望以同样的办法收集情报。
相比南县，永井武夫这次占着地利、人和，更应该得心应手。
至少，他不用像在南县那样，随时担忧身份暴露，会遭到国军报复。
上杉英勇觉得永井武夫小题大做：“堂堂特务队队长，用中国人的面目？有这个必要么？”
永井武夫冷声问：“双棠别动队在哪里？三塘镇中共支部还在不在？有没有人与八路军游击队勾结？这些情况，特务队了解吗？特务队的中国人，都没受过专业训练，真要搞情报，还得靠我们。”
上杉英勇坚定地说：“我会全力协助永井君，让三塘镇成为治安最好的地方。”
永井武夫淡淡地说：“希望如此吧。”
上杉英勇看了刘子珍一眼，问：“刘小姐可以到特务队工作吧？”
如果能跟刘子珍一起共事，就太开心了。
永井武夫缓缓地说：“你给她安排到镇公所工作。”
刘子珍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她待在镇公所，比在特务队要强得多。
永井武夫对中国人，还是不太放心，监视张晓儒的同时，还可以暗中搜集情报。
刘子珍对付中国人，有的是手段，特别是那些好色的中国人，尽是她手中的玩物。
上杉英勇说：“刘小姐的身份，告诉张晓儒吗？”
张晓儒对皇军的忠诚，经过了多次考验，非常值得信任。
永井武夫说：“不行！她的身份，除了我们几人外，不得向任何人泄露！”
上杉英勇坚定地说：“嗨！”
永井武夫正要说话时，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永井武夫亲自接了，是山田正雄打来的：“山田君，抓到人了？太好了，多谢。帮我送到镇上？好啊，最好派皇军参与押送，怕半路遇到游击队。”
上杉英勇问：“永井君，是不是抓到彭太守了？”
永井武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不错，得知彭太守失踪后，我就给大枫树和张店分别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人拦截，大枫树据点抓到了彭太守。”
上杉英勇佩服地说：“永井君英明，策无遗算。”
他只将目光锁定在三塘镇上，而永井武夫却将目光放在全镇，甚至全县。
山田正雄知道永井武夫很看重彭太守，马上派人把彭太守送到了三塘特务队审讯室。
到审讯室后，上杉英勇没让中国人插手，甚至中国人都不能靠近审讯室。
根据永井武夫的命令，这件事要保密，至少要尽量保密。
永井武夫并不知道，彭太守还没到三塘镇，消息就走漏了。
大枫树据点关兴文，得知彭太守的身份后，马上派人到镇上报告。
彭太守人还在路上，张晓儒就知道了消息。
甚至，张晓儒还准备让陈国录带领双棠别动队营救。
只不过他们刚出镇，彭太守已经到镇上了，报信的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陈国录到张晓儒的办公室问：“连长，现在怎么办？”
张晓儒沉吟道：“真得作最坏打算了，我等会派你带二队和三队去催粮，顺便把魏雨田带出去。”
关兴文也跟着到了三塘镇，并且带来了最新消息，彭太守已经押到了特务队审讯室。
张晓儒是特务队的副队长，抓到了彭太守，竟然没通知他，显然，日本人要亲自审讯。
不管彭太守会不会招供，先把陈国录和四排派出三塘镇再说。
随后，张晓儒开会，让镇自卫团下乡催粮催款。
张晓儒在会上杀气腾腾地说：“今年的粮食，一定要如数收齐，皇军的麻袋和派粮证都发下来了，我希望三塘镇，能成为全县最先征齐粮食的。为此，镇自卫团全部下村，蒋洪泉和陈国录亲自带队，如果人手还不足，就从警备队借，他们再不交粮，就让皇军出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张晓儒“雷厉风行”，开完会不久，镇自卫团就全体出动，按照会议的要求下乡了。
蒋洪泉和一队，分配的是三塘镇附近几个村子，而二队和三队，至少离镇上有五里以上，一旦出现变故，他们也能应付。
晚上，张晓儒到三塘饭馆吃饭时，碰到了孟民生默不作声坐在角落里吃饭。
张晓儒随口问：“孟班长，怎么没精打采的。”
孟民生叹了口气：“唉。”
张晓儒看了一眼他的菜，一盘豆腐丝加一个青菜：“走，到里面吃，一个人吃饭很无聊的。”
孟民生走到里面的雅座后，说话更是放肆：“张队长，你说咱们低人一等也就算了，还要被人怀疑，干着还有什么意思？早知道还是回警备队，至少不会这么憋屈。”
张晓儒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不就是抓了个人，没让你审么？”
孟民生不满地说：“这是防着咱们啊，张队长，你可是长官，得为兄弟们说句话。”
张晓儒劝道：“这年头，少做事少挨骂，多做事搞不好多挨骂。这年头，能有口饭吃，就很有不错了。”
张晓儒看到乔再生进来，哈哈道：“一份羊杂割、过油肉、头脑、牛肉来一斤，再加盘炒鸡蛋。”
孟民生听到张晓儒点这么多菜，惶恐地说：“张队长，这么多菜哪吃得完？”
张晓儒微笑着说：“慢慢吃嘛。再来斤汾酒，我陪孟班长喝一杯。”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也有今天
孟民生在西村时，他的半个班，已经成了八路军的俘虏，要不是张晓儒带人及时来救，他现在不知道埋在哪里呢？
从那之后，他对张晓儒很是感激，到特务队后，又是张晓儒的手下，孟民生无以为报，只能在工作中，多支持张晓儒。
喝了酒，孟民生的话就多了起来，有些话平常也不好说，但到了酒桌上，不用再顾忌。
“张队长，在特务队我只服你，不争权不夺利，对兄弟们又好。不是我奉承你，兄弟们都对你服气。”
张晓儒谦逊地说：“兄弟们既然看得起，张某也不会令你们失望。”
孟民生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一句话，兄弟们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来。”
张晓儒说：“你转告兄弟们，日本人的事情，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做好份内的事就行。”
孟民生有点上头，说的是酒话，明天记不记得还另说呢。
而且，这些话是奉承话还是知心话，他也不能马上判断。
不管孟民生说的是不是内心话，张晓儒听了，还是觉得受用。
西村救人，纯属巧合，他从来没想过别人会感激。
两人正东南西北一顿乱侃时，王朴堂突然走进包厢，看到张晓儒在喝酒，惊喜交集地说：“会长，你真在这里？”
张晓儒虽然喝了几杯，但神智还是很清醒的：“什么事？”
王朴堂说：“上杉太君找你，很急，好像有重要的事。”
日本人的事情，都是天大的事情，何况还是晚上找张晓儒，他更是不敢怠慢。
张晓儒马上去了特务队，这个时候上杉英勇找自己，只有一件事，与彭太守有关。
特务队的审讯室，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十几种刑具，哪怕多看几眼都令人颤抖。
彭太守独自跑掉，说明他意志不坚定，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开口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真开口，还是假开口。
上杉英勇看到张晓儒后，郑重其事地问：“张桑，镇自卫团的蒋洪泉，平常表现怎么样？”
张晓儒一听，就知道彭太守是假开口，马上说道：“他以前跟徐国臣走得较近，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毕竟人家是蒋思源的侄子嘛。”
上杉英勇如果问的是陈国录，那就是真开口。
现在看来，彭太守已经执行以真乱假的计划了。
张晓儒虽然不是国民党的人，但在抗日大义上，他自觉与他们保持一致，无条件配合彭太守。
上杉英勇正色地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国军的人？”
张晓儒喃喃地说：“国军？蒋洪泉在三塘镇担任自卫团长多年，接触的人很广，不管他是什么人，都不会奇怪。”
上杉英勇缓缓地说：“有人供认，蒋洪泉是双棠别动队的队长。”
彭太守抓到特务队审讯室后，永井武夫亲自审讯，彭太守拒不开口。
用了刑后，终于供认出，蒋洪泉仍双棠别动队的队长。
这个结论，上杉英勇很意外，永井武夫同样很意外。
如果蒋洪泉是双棠别动队的队长，彭太守的安排也太巧妙了吧，巧妙到永井武夫都没料到。
张晓儒“大惊失色”，蹭地站了起来：“什么？！”
他知道，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到了，演得越逼真，上杉英勇就会越相信彭太守的话，蒋洪泉这顶帽子，就越摘不下来。
上杉英勇问：“能不能把蒋洪泉叫到特务队来？”
张晓儒说：“今天镇自卫团全部派下乡征粮征款，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上杉英勇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张晓儒连手下的行踪也没掌握，这有些不称职：“回来了。”
张晓儒说：“那就没问题，我带特务队的人把他抓来。”
上杉英勇叮嘱道：“特务队人手不够，到红部借一个分队。”
一个分队八个人，有他们出马，就算蒋洪泉是别动队长，也不用担心。
蒋洪泉此时已经睡了，下乡征粮征款，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
在三塘镇，他得夹着尾巴做人，到了村里，他比日本鬼子还霸道。
吃好喝好还不满意，还得拿钱拿物，如果看上漂亮的女人，不管是黄花闺女还是嫁作人妇，必定得上手。
否则，就把人当成八路军的探子抓回来。
这些手段，蒋洪泉用得炉火纯青。
他巴不得能有机会下乡，今天也是收获满满，赶了两头羊回来，还把人家媳妇睡了。
回来后，天快擦黑了，到家里倒头便睡。
抓捕蒋洪泉的行动很顺利，把门敲开，看到张晓儒，蒋洪泉晚上喝的酒，顿时醒了大半，在张晓儒面前，他温顺得像一头绵羊。
得知要去趟特务队，穿好衣服就跟了过来。
张晓儒知道，上杉英勇不喜欢中国人参与审讯，把蒋洪泉带到审讯室后，识趣地说：“上杉君，人已经带到了审讯室，我先回去了。”
上杉英勇叮嘱道：“不，你到办公室休息，晚上可能还有行动。”
张晓儒的能力和责任感，或许要差那么一点点，但他对皇军的忠诚，却是没有问题的。
在能力与忠诚上选择，上杉英勇毫不犹豫选择忠诚。
张晓儒应道：“嗨。”
带到审讯室的蒋洪泉，彻底清醒了，再看到张晓儒没跟进来，心里更是打鼓。
在审讯室的木桩上，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看到他进来了，那人轻声说：“蒋队长，对不住了。”
蒋洪泉惊诧莫名：“你是谁？我可不是什么队长，我是自卫团的团长。”
北村一在旁边冷笑道：“不，你是蒋队长，是双棠别动队的队长。”
蒋洪泉差点跳了起来，他经常给别人扣八路军探子的帽子，没想到这次要被别人扣帽子了。
“双棠别动队？不，不，太君，你们的搞错了，我的大大的良民，皇军的朋友，不是双棠别动队的干活。”
一直坐在审讯室没说话的永井武夫，突然说道：“你不认识他？”
从蒋洪泉进来开始，他就在暗中观察着。
蒋洪泉的表情很到位，那种惊诧和面不改色，实非一般人所能做到。
第一百九十章 受死吧
永井武夫对蒋洪泉是先入为主，他觉得，蒋洪泉的表现很专业，却不想，蒋洪泉只是本色演出。
蒋洪泉仔细看着绑着的彭太守，疑惑地问：“你是谁？”
彭太守将嘴里的血水吐了出来，惨笑着说：“蒋队长，我已经全说了，你也招了吧，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幸好有预案，否则他真的扛不住，会把陈国录供出来。
蒋洪泉大声吼道：“你他娘滴到底是谁！”
永井武夫突然问：“彭太守，你说蒋洪泉是双棠别动队的队长，有何证据？”
彭太守顶多是人证，还得有物证才行。
彭太守轻声说：“我家里有双棠别动队的档案，所有队员的档案都有。永井队长，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永井武夫手一挥，北村一和上杉英勇上前，给彭太守松了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