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囍-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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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糟的东西上了我的身吧?”
“想知道可以。”木葛生笑眯眯道:“加钱。”
“都不能送个售后服务的么?”安平心力交瘁,“多少钱?”
“谈钱伤感情,帮我把这回的作业写了就行。”木葛生打开手机,“不过你放心,普通人从三途间出来后做点怪梦很常见,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安平这才略略放下心,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木葛生交给他的钥匙链,“这些晴天娃娃怎么处理?你要从这里面拼出课代表的魂吗?”
“不是拼魂,是招魂。”木葛生接过钥匙链,“我们售后服务很健全的,接下来交给我就行,大概几天后课代表就能醒了。”
“太好了,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安平顿时松了口气,“对了,你当时说课代表是因心结过重而招来三途间,那你知不知道课代表的心结是什么?”
木葛生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安平赶紧摆手,“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行的规矩,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木葛生又掏出一把硬币,“可以算,但是还得加钱。”
安平:“……”
“别哭丧个脸啊小老板,没钱了?可以打折。”
“我是觉得打听别人的事不太好,课代表未必想让我知道。”安平抓了抓头,“但是事已至此,好像知道一些真相也不算过分。毕竟是同学,平时关系也不差。”
“所以?”
“怎么说呢,我觉得课代表心结重成这个样子,可平时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神色,我是觉得……”安平有些纠结,“或许应该有人主动帮一帮她,她可能不想说,但已经这么严重了,应该有人拉她一把。”
“越说越奇怪。”安平摆摆手,“我脑回路多,你别笑我。”
“看出来了。”木葛生笑了笑,将手机递给安平,“售后服务,不用谢。”
安平有些惊讶地接过手机,发现上面居然是课代表的档案,他的视线停留在一行字上,“这是……你从哪搞来的?”
“留级三年,翻档案我还是熟的。”木葛生道:“高一之前,她休学过一年,或者说延迟入学了一年。”
“她被送去戒网瘾,原因是网恋。”
安平哑然。
“我们在三途间的房间里看到的那些东西,可能就是她休学那年的回忆。”木葛生从安平手里抽出手机,“我趁你睡着的时候搜了搜,她去的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引来三途间,不算奇怪。”
“……课代表还有救吗?”
“她能醒,身体也能痊愈。”木葛生道:“其他的,不归我管。”
“那归谁管?”
“归她自己,她父母,或者别的什么人。总之这些算是人间事,我就一留级学渣,哪来的发言权。”
“我觉得课代表的父母对她很好。”安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这种事……唉,我不知道,你觉得谁对谁错?”
“我怎么知道,我连模拟卷上ABCD四个选项谁对谁错都不知道。”木葛生耸耸肩,“不知前因后果,不可妄加评判。人云亦云最简单,有时候沉默才难。”
“也是,是我唐突。”安平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再想想。”
“想不通的事太多了,慢慢来。”木葛生想了想,“无法说谁对谁错,但课代表最无辜。或许可以说她年少不懂事,但对于十几岁的人来说,情窦初开并不是一种错误。”
“有错当然要受罚,但是这不是受罚,这是在杀她。”木葛生评价,“过了。”
“那你觉得是她爹妈错了?”
“说了我不知道。”木葛生无奈,“安瓶儿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安平盯着他,不吭声。
“好吧好吧。”木葛生叹了口气,“你知道课代表为什么还能救出来么?”他没等安平开口便自问自答,“行了你肯定不知道。”
“因为那碗酸菜面,当时课代表吃的那碗酸菜面,留下了一道引子,我们因此能进去救她,也因此脱身出来。”
“我刚刚查了查,那天是课代表的生日。”
“你说那碗面是她母亲送来的,那应该是她亲手做的长寿面。”
“课代表因为父母的所作所为烙下心结,又因为母亲的一碗面得救。”
木葛生抛着手里的硬币,哗啦啦清脆有声,“生而育之,育而杀之,杀而救之,孰对孰错?以关切之心行盲目之事,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一笔笔皆是乱账,这世间算不清楚的东西太多了,不然也不会有酆都厉鬼横行怨气冲天,判官一支笔判天下事,但是服不服,也只有你自己能说了算。”
“这事安瓶儿你是想不清楚的,问我也没用,能解决的只有当事人。”木葛生揉了一把安平的脑袋,“你还是先专心解决这几天的作业吧。”
“所以你是希望我不要帮她?”
“怎么傻成这样。”木葛生无奈,“我是说不用考虑那么多,很多事对错是算不清楚的,想做就去做,做错就背锅,我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怎么小媳妇似的婆妈。”
前面几句还有模有样,最后一句安平直接呛了出来,咳嗽咳得惊天动地,“那还真是对不住。”
“哪里,难得有学霸向我请教问题,还有不清楚的吗?”
安平有些犹豫,“能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吗?”
“读书留级,混吃等死。”木葛生大手一挥,“兼职算命,回头客打折。”
“行吧。”安平已经习惯了这人满嘴跑马车,“总之这次谢谢你,有机会再去给你送作业。”
“好说。”木葛生笑道:“记得带学生卡,门票半价。”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上午太阳不大,但木葛生还是嫌弃地看了看天,从门卫室借了把伞,一路捡着阴凉处溜溜达达地走回城西街。城西街是老街区,已经有老人在街边支起了棋摊,木葛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撺掇着赢了一局,接着走进一家门店,“有人吗?”
这是家火锅店,门面很大,装修古色古香。火锅店少有大早上开门,偌大两层楼里无人应声。
然而木葛生丝毫不显得见外,自己进后厨调了锅底,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菜,又拿搪瓷缸泡了一道碧螺春,打火开锅,蒸汽腾了上来。
他配的是鸳鸯锅,半阴半阳,一边青山绿水一边满江红。屋子里的蒸汽越来越浓,锅开的时候,木葛生拿筷子荡开桌边的白烟,鸳鸯锅对面出现一道身影,对方不知是何时坐下的,正在往辣锅里涮猪蹄。
“烦不烦啊你,叫我回来又有什么事?”那人啃着猪脚口齿不清,嗓音听起来是个少年,“闲的没事就找死去,别天天使唤人。”
“闺女你干什么去了?”木葛生笑眯眯地抱着搪瓷缸,“收房租?酆都最近地皮涨价没?”
“别他妈叫我闺女!”对方炸了,“鬼才是你闺女!”
“行,丫头。”木葛生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称呼,“最近都在忙啥?”
“丫头也不行!还有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囡囡听话,哪儿来这么大火气。你这个年纪该犯的是中二病,不是更年期。”木葛生呷了口茶,“今儿不光是来打抽风的,听我说正事,别耽误你爹我回去睡觉。”
“你他妈——”对方看起来气得想把桌子掀了,刚站起身,木葛生眼疾嘴快道:“市一高出现了三途间。”
“三途间?那东西不是遍地都有么?阴阳裂隙里到处都是。”对方一顿,“你什么意思?”
“有学生误入三途间。”
对方声音猛地拔高:“什么?!”
“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真得改改。”木葛生抬起手,“别慌,你英明神武的爹已经把人救出来了。”
“三途间常见,但是常人根本不可能掉进去,你爹我查过了,误入的学生没什么特别,实打实的普通人。”
木葛生敲打着搪瓷缸,“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三途间的力量变强了。但是三途间位于阴阳之间,不受其它干扰,本应是最稳定的存在,如今却出现波动——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少年沉下嗓音,“山鬼镇松动了。”
“那玩意儿镇了快一百年,年纪不小了。”木葛生道:“放轻松,你收完房租记得顺道去看看,出毛病就修,实在不好用了就换一个。”
“动动嘴皮子当然轻松,这又不是换下水管道!”对方咬了咬牙,“你怎么什么都说得这么轻巧?”
“不然呢?我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叮嘱你千万小心吗?”木葛生话说了一半,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想撒娇就直说嘛。”说着张开双手,“来闺女,让爹抱抱,心肝儿想死我了。”
“……”少年浑身僵硬,一张嘴张开又合上,最后挤出一句,“无耻!”
“不要抱就算了,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木葛生行云流水地往人头上拍了一巴掌,转身下楼,“桌上菜给我打包,送个锅子到城隍庙去。”
少年想躲却没躲开,被木葛生拍得一个趔趄,愤道:“你做梦!”
“我定了外卖,你爹我是六级会员。”木葛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爱送不送,不送就给你打差评。”
少年像是终于被木葛生气炸了肺,站在原地破口大骂了三分钟,然后硬邦邦地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叠打包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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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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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安平打车回了家,桌子上摆着阿姨做好的早饭,葱油小面上卧着溏心蛋,还有一碗糯米南瓜粥。
安家父母常年在国外忙生意,安平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住,他将早饭放进微波炉加热,盘算了一下剩余的作业,一个下午二十五张卷子……怎么看都做不完,算了,抄吧。
安平是个认真的性格,平时很少投机取巧,抄作业这种事自上高中以来还是头一回,然而经历了昨晚的一通折腾,作业看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死里逃生后偷一回懒,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里还惦记着木葛生的事,毕竟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如果不是看小说看得多他都不知道怎么拼好破碎的三观。
难得不写作业,安平想了想,决定找点事转移一下思路,他打开楼下的家庭影院,挑了一部历史片。
题材有些冷门,是一部史实打底的半架空,简介很短,不知讲的是哪朝哪代,大概算个乱世末年。
安平按下播放键,屏幕由明转暗。
一卷珠帘打起,光影流转,像泛黄的旧宣,游廊深处有朱红大门,婉转唱腔隐隐传来——
“……盼乌头马角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我亦飘零久……”
安平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应该是看电影时睡着了,否则没道理一睁眼就到了上世纪,眼前是条长街,看街景布局,大概是在民国年间。
安平是多梦的体质,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梦应该不吓人,最起码是个上帝视角,只要不是第一人称亲身体验,效果也就和电影差不多。
再说他连鬼洞房都闹过了,不差这一个。
车马往来,街上人声鼎沸,突然有嘈杂声由远及近,一声清脆吆喝平地而起:“让一让啊麻烦让一让!正打架呢别误伤着您!”
只见远处有一大帮人飞奔而来,个个灰头土脸神色狼狈,而那吆喝居然是从人群最后方传出来的,“老二!到长眉桥了!给我一招带走!”
喊话的人是个少年,神色飞扬手脚轻灵,几句话间就跃到了长街尽头,那里有一座桥,和对街隔着一道浅水湾。
少年站在桥对面,将想要过桥的人通通掀翻入水,然而人群依然源源不断涌上前,个个都是逃命的神色,仿佛即使打不过桥头少年也要硬着头皮上,因为后边追着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眼见着桥上越来越拥挤,长街突然涌起一道疾风,哗啦啦席卷而过,直奔桥头而去,桥上人群瞬间炸开,天女散花般被掀上半空,接着砸入水中,扑通扑通的声音此起彼伏,没多久浅水湾里就落满了人,像一锅拥挤的饺子。
“出刀如风,落花流水。”桥头少年拍了拍手,笑道:“老二你今天要是早点拔刀,咱俩也不至于一个伤了胳膊一个崴了脚。”
“先生说了,近日无事,三天只能拔一次刀。”长街里有人走来,也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把朱红长刀。
安平在旁观视角里看呆了,心说他这脑补能力是升级了么?他居然能梦到这么好看的人?
不是好看,用好看形容太平板,那是一种毫不女气的漂亮,锋利而惊艳。
少年生了一双丹凤眼,他抱着一把刀,气质也像一把刀,皮相上漂亮得惊心动魄,骨相里锋利得杀气四溢,背挺得很直,如同刀上泼了酒,刮骨燎香。
安平看傻了眼,路人却大都习以为常,“松少爷从山上下来了?”“今儿初五,书斋停学。”“果然这几位哥儿下山就喜欢打架。”“少年郎嘛……”
被叫做老二的少年看着不似凡俗,开口却很接地气,“可算他娘的打完了,找地儿喝酒去。”
“稍候。”桥对岸的少年从水里捞出个人,笑嘻嘻道:“这位大哥,麻烦给您家少爷带个话,这次他被我揍了,我让他叫我爹,下次他就要叫我爷爷,下下次他就能带着他亲爹一起来给我磕头了。强占民宅这事儿,我见一次揍一次,让他动手前先看看自家祖坟有没有刨干净。”
老二听得不耐烦,“老四你在那废什么话?有完没完?”
“来了来了。”老四一扬手,再次将人丢回水中,“三天出一次刀?那你昨天拿刀杀猪是怎么算……”他刚走到桥中央,却听到脚下噼啪一响,接着轰隆一声,整座桥塌了下去。
“……老二你太狠了。”老四从水里冒出头,“不就说你杀个猪吗,至于把桥劈了?”
“你好意思说自己没吃?”老二冷哼,“我杀猪喂狗吗?”
“呦,生气了?”老四做个鬼脸,“汪。”
“汪你祖宗。”老二撇撇嘴,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看你这熊样也别去喝酒了,找个大夫,缝你的胳膊。”
“不碍事不碍事,再去晚点关山月的第一支曲子就要开唱了……欸你咋又这样!”
“别给我扯淡。”老二直接将人拎了起来,手里提着对方的腰带,“先去找大夫,下次把关山月包下来。”
“那我要越姨陪我搓麻将!”
“你他妈是不是不知道蹬鼻子上脸怎么写?”
安平看着这两人一路吵吵闹闹,最后停在一座宅邸门前,门庭建的很气派,深宅大院,朱红大门前挂着两盏宫灯。老二没有走大门,而是拐进了一旁的偏巷,对着角门哐哐哐一通猛敲,“姓柴的!在不在?”
“你在敲门还是打劫?”老四掀了掀眼皮,“这是谁家?哪家大夫这么有钱?”
“药家,柴氏。”老二道:“咱俩出门都没带钱,这里大概可以赊账。”
“我□□他妈快放我下来!柴氏大夫卖了我都请不起!”老四被人提着腰带,闻言一阵挣扎,“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柴氏大夫?别被人骗了吧!”
“不认识,但是柴府有济民药堂,无论贵贱皆可入内求诊。”老二道:“刚刚那一架还没打完,那孙子肯定贼心不死,我回去把他爹也揍了,你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回山。”
“你要揍他爹?放我下来!我也要去!”
两人僵持间,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出来,“二位少爷,敲门可是为看诊?”
“给他看。”老二一扬手,直接将人扔进门里,“明儿我来上门取货。”
“少爷放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