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病秧子了-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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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担心我爹,我看你是更介意陈禁……”云稚一瞬的沉默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话要是让陈禁听到,估计要后悔刚刚对我的支持了。”
或许是被云稚感染,李缄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而后又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介意陈禁,就是……”
他低下头看着那双因为笑过还带着水光的眼睛,“我其实从来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这些年一个人过来也从来没觉得孤单,认识你之后……我甚至曾经想过,要是我能一直在李府生活,是不是就能更早一点认识你?”
“你该知道我是多讨厌李徊的,不仅是我讨厌,我们全家都是不屑于与李家人有交集的,你看到现在李绍我也只见了那么一两次,话都没说上几句。你要是在李府长大,我们可能现在都不会认识……”云稚歪了歪头,将脸贴在李缄心口,“所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反正我们有以后。”
话说到后面,越来越轻,竟是就着这个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缄垂下眼帘看了看怀里的人,稍微动了动,让他睡得更舒服些,而后才轻轻舒了口气。
是啊,没什么可遗憾的,反正有以后。
不知是因为被陈禁打断了睡眠,还是李缄的怀里太安心,云稚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连带着本再没睡意的李缄听着他的呼吸声也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睛,跟着睡了过去。
云稚自幼就不喜欢被打扰,云立一直记得他这个习惯。所以平日里除了陈禁,是没有人会闲着到他房里叫他起床的,而陈禁经历了清早的事自是不会再来,倒让他们两个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来。
云稚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枕着李缄的手臂,而李缄就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察觉到怀里的动静,李缄轻轻开口:“醒了?”
“嗯……”云稚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坐起身先捏了捏李缄的手,“是不是麻了?”
“还好……”李缄道,“我也睡了一会,所以没怎么感受到。”
云稚笑了起来,他知道李缄未必是个体贴的人,却在对待自己的时候极尽温柔和耐心,这么想着,便忍不住凑过去在他前额落下一个吻:“当是回报吧。”
说完不等李缄反应,便抽身下床,一边换衣服一边道:“过了府里的早饭时间,不如梳洗完我带你去春风楼?”
李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点头:“好……”
第五十四章
春风楼在都城颇有盛名,连李缄这种到都城没多久,一日三餐都用在王府的人都有所耳闻。
不过他对吃食一直没什么要求,并不会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就浪费时间专门去一趟。
为了云稚倒是可以。
虽然起得有些晚,离晌午也还有一会,春风楼不过才开门,大堂内已经坐了不少客人,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正当中台子上的老者说书。
小二瞧见云稚本要将人引到楼上雅间,却没料到他视线在厅内转了一圈,最后选了挨着台子的一张桌坐下。
于是就伴随着老者的说书声,和大堂内的喧哗与嘈杂,吃了尤为热闹的一顿饭。
饭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做,两个人沿着都城的街巷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直到连一向能忍耐的李缄也有点受不了头顶的烈日,才匆匆忙忙跑回云稚府里。
正是热的时候,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两个人便在树下放了两张躺椅,像在山上那样,一人一本书,一边翻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回王府的时候已是傍晚。
奔波忙碌了一整日的百姓各自回了家,都城一向繁忙而热闹的街巷也归于宁静,只有两个少年拉着手,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自从那日遭遇了郑小公子,身边人对李缄的出行便格外在意,先有萧络让人关了王府侧门并专门安排了车马。
哪怕他只是去趟街对面都有人随行,到了云稚这儿到不喜欢这么兴师动众,却在听说李缄准备走回府的时候坚持同行。
就好像现在为了刺杀案而焦头烂额每日轮流去宫里跪着的郑家还有精力再派人收拾他这个不值一提的小主簿。
李缄自记事后就是没爹没娘天生地养地生活,还是第一次被人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管着,却没觉得一丁点的拘束,甚至甘之若饴。
大概是觉得老天或许真的开了眼,正把他曾经缺失的东西,以另一种方式一点一点的弥补回来。
回王府的路并不算漫长,尤其依着云稚的脚程甚至都用不上一刻钟,今日他却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只慢吞吞地走着,就好像是并没有目的的散步。
他们两个也并没怎么说话,除了挨着的肩膀和始终牵在一起的手,就仿佛只是一对普通的同路人。
却能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这么想着,李缄侧目往身边看了一眼,正对上云稚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几乎是同时,两人都笑了起来。
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形成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明明才刚刚互通了心意,却好像在一起了很多年。
他们可以片刻不停地一聊一整个下午,也可以一人一本书各自专心致志地看着,大半日都不说上一句话。
不管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不管是不是有事在做,只要偶尔抬眸能看见另一个人的身影,就都能感到安心。
云稚先止了笑,交缠在一起的手指敲了敲李缄的手背:“马上要动身去平州,临行前有许多的事要安排,这两天可能没时间见面。”
“嗯……”李缄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云稚微挑眉头,听起来不怎么高兴,“那你……”
“幼怀……”李缄认真道,“我知道和我会想你并不冲突。”
“这话要让旁人听到……”云稚笑了起来,“怕是会觉得你这人年岁不大,倒是油嘴滑舌的很。”
“这话只会对你说,旁人又怎么可能听得到。而且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也不是个好人,多个油嘴滑舌的印象也无所谓……”李缄漫不经心地说完,又忍不住去看云稚的眼睛,“那你呢?”
“我?”云稚晃了晃脑袋,“有事要忙和想你又不冲突。”
李缄便也高兴起来,手指轻轻摩挲着云稚手背,声音温柔:“那好……”
之后便又一起向前走去。
总归是没多远了路,纵使刻意放慢了脚步,终还是要走到王府门口。
府门外照例有值守的侍卫,瞧见李缄过来,熟络地开口打招呼,而后就瞧见了他们两个牵在一起的手。
不过王府的侍卫终究是见过世面,互相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后,就收回了视线,不再朝两人看去。
云稚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两人的存在,只是毕竟已经到了王府门口,只好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掌心残留着黏湿的汗渍,一如心底生起的难以形容的腻歪情绪。
对他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十分新奇的感受,毕竟从小到大,他总是理智而清醒的,永远看得清局势,永远能判定出得失利弊。
虽然对着父母兄长也会撒娇会腻歪,却也是因为家人的宠爱养成的性格和习惯,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在李缄面前,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丧失清醒和理智。
就比如现在,就有冲动将已经走到了王府前的石阶上,却迟迟没进门的李缄整个扛起带回家里,哪怕淮安王带兵上门讨要,也不想放回去。
难怪都说美色误人,看来在这一点上男女皆试用。
李缄自然不知道云稚此刻的心思。
他站在台阶上,一边看着几步之外的人,一边在心底谴责自己的优柔寡断。
虽然知道还有很久以后,仍然舍不得当下这一瞬的缱绻。
人总是会越来越贪心。
先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只想着能活下去便已经很好,到之后遇到眼前这个人,偶尔能够见一次,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起待一会,说上几句话,便已心满意足。
而现在,却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都和这人在一起,又总怕会耽误了云稚的事。
就这么隔着几级石阶对望了一会,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再拖下去,临近宵禁便不太合适,李缄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和云稚道了别,才终于大步往府里走去。
并且努力克制着自己没再回头。
云稚却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着王府门重新合上,才顶着两个侍卫困惑外加好奇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转身往回走去。
并且加快了脚步。
天色渐晚,正是王府晚膳的时间。
李缄懒得回房换了衣服再出来,干脆直接去了饭厅。
因着郑家的刺杀案,近几日不管是朝中还是府里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只有安心养伤的萧铎和萧络两个人还有闲心在饭厅用晚膳。
听见脚步声,正在盛汤的萧铎抬头看了一眼,把手里的汤碗放到萧络手边:“方才门房就传话说人回来了,现在终于舍得进门了?”
“不舍得……”李缄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但是天太晚了,再耽搁一会,幼怀回去不方便。”
“幼怀?这是那云小公子的字?”正慢条斯理喝着汤的萧络抬眸看了他一眼,“看来这身衣服还真没白穿。正好也要出门了,明日请裁缝来府里再替你多做几身。”
李缄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而后咀嚼了几下,将口中的饭菜咽下,点头:“也好……”
这话从李缄口中说出来,其实可以算得上是稀奇,让萧络忍不住抬头朝萧铎看去。
“早和你说过,儿大不中留……”萧铎倒是神情如常,甚至心情颇好地盛了碗汤递给李缄,“虽然年轻,但你本来身子就弱,来喝碗汤,补补。”
李缄看着那碗汤,有一瞬的迟疑,明明是很正常的关切,在萧铎做来就仿佛含有深意。
尤其在他刚和云稚互通心意又整夜未归的前提下,就仿佛是暗示他们昨夜做过了什么。
李缄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却又觉得不管怎么开口都十分奇怪,迟疑过口,最终选择沉默地接了汤碗,小口喝了起来。
自己身子弱是事实,补补总是没错的。
萧络自然也听懂了萧铎的调侃,视线上下从李缄身上扫过,而后吃了口菜:“是有点不中留了。”
他吃了口菜,抬眼看着李缄:“不过你可以放心,虽然不是我养大的,聘礼也还是会准备的。先前是玩笑,现下既然认了我当爹,总不能让你真的入赘。”
李缄有一瞬的沉默,还没等接话,萧铎先开了口:“要是嫁妆怎么办?他今天可是让人家云小公子送回来的。”
“嫁妆?”萧络略思索后点了点头,“要是嫁妆就更要丰厚一点,云府不比王府,上下一大家子,多准备点总不会错。”
李缄:“……”
大概是时日久了,对于这两人的调侃也逐渐适应,他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而后缓缓开口:“不管是聘礼还是嫁妆,都不至于要动用王府的积累,幼怀知道我的情况,不会介意。就是要劳烦……”
他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先看了眼萧铎,最后看向萧络:“以后我每月的俸银,直接送到云府吧?”
“你小子……”萧铎忍不住笑了起来,“比我想的还出息!”
“还好……”李缄淡淡道,“王爷言传身教的好。”
“你……”
萧铎话还没说完,碗里多了块肉。
萧络收了筷子:“吃饭……”
萧铎有一瞬的沉默,最后在李缄的注目下面无表情地夹起肉吃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接下来的几日,李缄一直待在府里,连府门都没出一步。倒不是又被禁了足,也不是为了陪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却依旧待在府里「养伤」的萧铎。
作为王府典簿,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紧要的职位,但入府几个月一直跟着萧铎处理政务的李缄也有不少的事要收尾和交接。
便真的和云稚一面都没见到。
云稚要处理的事务要多得多,虽然没刻意去问,但李缄也能预计出大概。
此去平州虽然得了皇帝的应允,萧铎也默认同意,但不管是云稚和李缄,在都城的身份都有些特殊,必然要掩饰身份并在行程上费些心思,也省得打草惊蛇,让平州先有了准备,再想调查,怕是要被牵着鼻子走。
李缄本也想帮忙,但就算他在朝中存在感再弱,也早已被打上了淮安王府的标识,这些事若是经了他的手,就难免会让人将云稚要做的事和淮安王府产生联系,依着眼下的朝局,到底是不合适的。
因而虽然并不情愿,李缄还是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明明离得很近,却不能相见的时候。
他们要长久地在一起,却也有许多各自要去做的事情。
虽然还不能立刻就习惯,但幸好,在有事要处理的时候,李缄总还是能做到心无旁骛的。
反倒是仍想要休息却也不得不跟着到书房的萧铎十分不适,并且十分不理解,明明是李缄的心上人没时间和他见面,为何自己也不能去陪萧络。
对此李缄并没给回应,顺便又递过去一本看完的公文。
因而几天后当云府的马车等在王府旁的偏巷时,萧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李缄送出了门,没有分毫不舍。
或许因为已经体会到了「儿大不中留」,萧络也没多少不舍,只是在李缄要上马车时,突然开口将人叫住:“宣之……”
李缄把随身的包袱递给站在车旁的云稚,回身看他:“在……”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可以不忘仇恨,别因为仇恨而错失当下……”萧络说着朝马车看了一眼,“这话送给你,也送给云小公子。”
云稚轻轻点头,朝他一揖:“幼怀受教。”
李缄看了他一眼,才回过视线,认真地回答萧络:“您放心,我会牢记在心。”
萧络看了他一会,又看了眼安静等在马车旁的云稚:“你爹娘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能好生活到现在,也会放心了。”
他极少有这般感怀的时候,连自己也并不习惯,话说完不等回答就直接转了语气:“这一路就劳云小公子照顾宣之了。”
云稚还礼:“理当如此。”
李缄站在二人之间,总觉得气氛越发奇怪,仿佛不是自己要和云稚同往平州,而是……萧络在送自己出嫁。
正当他思索间,萧络开了口:“待公子忙完大事,王府会准备好聘礼,亲去幽州与镇远侯商议你和宣之的亲事。”
李缄:“……”
果然。
他轻咳了一声,一点没觉得意外,甚至庆幸萧铎碍着王爷的身份而没有出门相送,不然当下的话题走向将会愈发神奇。
说不定现在已经叫了媒婆过来合两个人的生辰八字——而李缄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生辰八字。
云稚毕竟是个在任何场合都能云淡风轻的存在,听见萧络的话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聘礼?”他笑眯眯地看了李缄一眼,见李缄避开自己视线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笑得愈发明显,而后才回道,“聘礼倒是不用,等了结了所有事端,管事和王爷能同往幽州去与我爹娘见上一面,便算是成全了我和宣之的亲事。”
“幽州虽远,总会有机会的。”
到底不是真的要送李缄出嫁,所以也不必再多言。尤其天气愈发炎热,萧络说完之后就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还要在天黑前赶到驿站,走吧。”
云稚先朝萧络行了礼,起身先上了马车,而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慢了半步的李缄拉了上去。
萧络斜倚在门口,看着马车车帘放下缓缓启动,一路驶出偏巷。
李缄或许是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