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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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襄用手去接,他却不满意,非要直接喂给她吃。
此时舟上除却他们两人,便只有一名背对着他们的撑船太监,婉襄红着脸接了。
“原来这便叫‘莲心彻底红’。”
是《西洲曲》里的一句,来时曾经听湖上的采莲女唱过,皇城之中许多莲子莲藕的供应,本来也来自圆明园中。
婉襄弯下腰去,轻抚着清凉的湖水,凉意自手指之间缓慢地传递上来,她面上的红霞很快也消退了。
“‘莲子清如水’这一句也十分合适。古人写诗,既写景,又写情,难怪能千古流传。”
她的烦恼和遗憾无非是高常在的事,而今日的雍正,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高兴的。
“孔林工程告竣工,昨日孔子后人,衍圣公孔广棨率族人七十余人来圆明园觐见,四哥不是应当很高兴么?”
雍正花了大量的钱财来修缮阙里孔庙,于科举取士一道也花费了许多心血。
如今孔子后人携族人来京陛见,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讯号。
儒家学说是孔子一手创立的,天下读书人皆为儒生,连孔子后人都已经臣服在清帝脚下,他们又还有什么可清高,自命不凡的?
“对于这件事,朕当然很高兴。今日叫朕心烦的,是两个姓岳的。”
“哦?”婉襄为他添了茶,“万岁爷若是心烦,不妨说出来叫嫔妾也听一听,或许嫔妾能为您排忧解难。”
雍正便道:“先说岳浚吧,你可还记得此人?”
婉襄略想了想,便道:“是山东巡抚岳浚岳大人么,总是上奏祥瑞的那一个?”
七月初岳浚上奏,说曹县一个农民家中的母牛产下了一头瑞麟,没过几日,又奏报说曲阜县六月二十五日游庆云环捧日轮。
除此之外,西南方向更有霞光三道,过了四个时辰都还没有散去。
曲阜的西南方向,不就是京师。
“朕从前喜大臣言祥瑞,多少也有登极之后战事不兴,天灾人祸俱少的志得意满。而去岁与今年山东屡遭天灾,朕总觉得这些祥瑞也未必是祥瑞。”
“而今日岳浚又上奏山东丰收,朕心总算宽慰些许。亦足见朕往切切一天人感应之理训示臣下,确乎不爽。”
那么这件事,便算不得很令人心烦了。
“另一个姓岳的人,是不是宁远大将军岳钟琪?”
满朝文武,姓“岳”者,婉襄也只知道这两个,今年还有一场恶仗要打的。
“不错。”
说起这些事,雍正渐渐就有了沉思之色,“西路副将军张广泗数日之前上奏,同朕言及于穆垒质地的所见所闻,及与岳钟琪相处的许多事。”
“他说岳钟琪于调度兵马,筹运军粮,以及统御将士之事上多有朝令夕改,独断专行之处。”
朝令夕改,或是命令不明,都会让士兵失去对主将的信任,这是很危险的。
“譬如调动兵丁奔走杀敌之时,常常全无布置,没有合理轮换,让上阵的官兵几乎没有可以休息的时候。”
“穆垒是新筑城池,他却仅仅在城中驻扎几百余士兵——似这样的防御,如何能抵挡贼兵进攻?若当真遇敌,岂不功亏一篑?”
将士兵置于危险和长期的辛劳之中,也会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
“除此之外,西北之地道路崎岖,自巴尔库尔之地行至穆垒,道路尤多沟堑。准噶尔贼人多为骑兵,若要破敌,则需步骑兼备,且准备好弓箭鸟枪,大刀长戟。“
“岳钟琪却竟然在这样的地方立意用车,亦在弓箭鸟枪之外,只令士兵各带木棍一根。平日对士兵副将等更多有苛责,刚愎自用,不喜人言。”
这些事,实在都不是一个统领大军的将军应该做的,难怪雍正心烦。
“罢了,朕也不想再说下去了,若当真有次情形,朕自然是要处置的。朕已令大军撤回巴尔库尔,至于吐鲁番那些忠诚的回民,则交由张广泗等人就近料理。”
雍正一再地提起“张广泗”这个名字,婉襄渐渐地也想起来了,这个人会和鄂尔泰一起最终将岳钟琪从西北拉回来,送到牢狱之中去。
前线的事情,便是站在如今的角度,读着这些文字也很难评判对错,但终归是掺杂着私心的。
为一己之私而在帝王面前互相攻讦,这样的事,历朝历代都不会少。
“不过月初之时,顺承亲王锡保令亲□□津多尔济总统满蒙士兵一万八千名,于奔博图山岭堵截准噶尔贼人。”
“于八月初五日遇见贼众,大大小小的战役一共打了十余次,杀贼万余,大败贼兵。若能秉承这样的势头,则破敌有望了,婉襄。”
这不过是雍正的自我安慰,婉襄望着他笑了笑,并没有评判什么。
丹津多尔济又打了胜仗,那么和惠的驸马,多尔济塞布腾的世子之位也不会远了。
中元节那天,婉襄带着嘉祥放河灯,特意给她穿上了和惠公主给她做的一件衣服,她想让她记得这个见事明晰,豁达开朗的姐姐。
她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无论胜负,雍正要面对的大事小事还有很多,九月份有一件很坏的事,也有一件很好的事。
不知不觉已是落日之时了,他们在观稼轩对岸上了岸。
“很快便没有荷叶了,朕让内务府的匠人用琉璃给嘉祥做了一顶荷叶帽子。若是她喜欢的话,还可以给她做一盏荷叶灯。”
“今年她还不大会说话,等到来年她便可以唱歌了。民间的孩童如何唱:‘荷叶灯,荷叶灯,今日点了明日扔……’”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有孕
都已经是十月了; 夜晚在勤政亲贤殿批阅奏章,雍正却仍旧嫌热。
婉襄坐在他身旁,拿了一柄白羽扇; 一面看些闲书; 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为他扇着风。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婉襄微微有了些困意; 以手掩口,闭了闭眼睛。
“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雍正忽而说话,婉襄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他是在说她; 立刻便停了手。
“登徒子!好心为四哥扇风,反遭戏弄; 我要先回万字房去休息了。”
他自然是不肯让她走的,伸出一根手指精准地勾住了她手腕上的珊瑚镯; 微微用力; 便将她带了回来。
婉襄原本也不想走; 只一坐下来,便又为他所调侃。
“怎么觉得近来你好像微微胖了些,瞧着小脸也更圆了; 越发像女儿。”
婉襄没好气,“哪有说额娘像女儿的,嘉祥是我的女儿; 自然该是她像我。虽则比不上血脉相连; 四哥的心也别太偏了。”
他们正在说话,小顺子便捧进了两碗人参汤来。
婉襄说人参延年益寿; 希望雍正少吃些丹药; 于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便几乎都不吃; 只是夜夜都喝人参汤进补,还非要她陪着他一起。
婉襄用汤勺搅动着药汁,“四哥当真仁心,对盗挖人参之犯也同情怜悯,不使他们因水土不服而伤及性命。”
人参是珍贵的中草药,即便是如今也不许人随意进山偷挖。
向来偷挖人参之犯,满蒙之人则发往江宁、荆州之类有满洲兵驻防之省城当差服役,而若是出身汉军旗,或是普通汉人,则发往广东、云贵烟障之地。
如此水土不服,常有因此而丢掉性命之人。
虽则孽由己生,但这样的惩罚仍然是太重了一些。
许是近来人参用得多,数日之前雍正便发了一道上谕,将汉军旗人与汉人中盗挖人参者发往沿海一带卫所当差。
入伍充军虽辛苦,但总不至于伤了性命。
“犯了错的百姓也是百姓,除却应当偿还的罪孽,朕也仍然应当为他们思量。从前只是没想到,如今想到了,其实也并不费什么事。”
婉襄安静地将这碗参汤喝完了。
雍正也如是,而后拉过婉襄的手来,让她靠在他肩上,享受片刻温存。
“九月份事情多,西北……还有十三弟发引之事,朕有好几日都不在圆明园里,婉襄,你过得好么?”
西北有又一场大战,怡贤亲王发引……发引即为出殡之意,他的灵棺在两年之后终于迁入了他的陵墓里。
发引之前便有一日为吉,雍正已前往殡所奠酒。
而后发引当日,雍正又复诣殡所奠酒,送了怡贤亲王最后一程。
整个大清,也再没有什么人值得雍正这样对待了,所以才更遗憾。
而后他心情不好了一段时间,因祭祀之事回紫禁城中住了几日。
直到乙卯日在太庙之中行过礼,又诣恩佑寺行礼,方才回到圆明园中。
婉襄的身体不方便,嘉祥也习惯在圆明园中野玩,因此她们都没有跟着他。
她知道他想要听到的答案是什么,“夏夜里无怪四哥嫌热,我其实也时常嫌热。”
“可这段时日四哥不在圆明园中,我才知道什么叫做‘轻寒到枕,愁肠顿起,小胆怯空房。’”
是她很想念他的意思。
他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闻着上面淡淡的茉莉花香,“还好朕还是鼓起勇气问了这个话题,否则此时哪得这番高兴。”
婉襄觉得他的措辞好笑,“‘鼓起勇气’?四哥这话似乎不大合适。”
不过这样简单的问题,哪里需要一个帝王如此。
雍正反而认真起来,让婉襄直起身体,和他四目相对,“说一句你也想念朕便这样难,还要用诗词来搪塞?”
可是他分明也没有说他想念她,只是问她过得好不好。
婉襄这一次以嘉祥来转移话题,这是他的宝贝女儿,“嘉祥看似无忧无虑,其实她也知道阿玛不在她身旁,每日睡前都会念叨,盼望阿玛早点回来。”
他今日似乎格外执拗,目光是炽热的,“只有睡前念叨?那么你呢?”
雍正的目光让婉襄觉得有些难以承受,她低下头去,“嘉祥每念叨一次,我自然也。”
还是没有说想念。
但这样当然也还不足以让他满意,婉襄拗不过他,“我当然也想念四哥,无论嘉祥在不在我身旁,或者任何人,我总是想念四哥的。”
非要这样他才心满意足,将婉襄重新揽在怀中,将婉襄珍重得若珠若宝。
婉襄分明也很满足,到他松手之后却嗔道:“此时倒是又不嫌热了。”
雍正自己拿起了那把白羽扇,缓慢地扇着风,“朕是天子,朕说热便热,朕说不热便不热,如何,你还敢有意见不成?”
不讲道理起来,谁都拿他没辙。
雍正摇着摇着,忽而觉得这白羽扇眼熟,“恍惚是旧年朕赐给嫔妃的东西,那时你应当还没有进宫,怎么会在你手里?”
记性真是好。
“是从前您赐给海常在的,海常在拿来给我做了见面礼。夏天的时候挑选扇子出来用,嘉祥选中了这一柄,连上面的绒球都被她扯掉了两个,是我后来修补的。”
“海常在这位分,仿佛还是朕登极之初册封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过她于国于民都没有什么贡献,便仍旧在这位置上呆着吧。”
嫔妃于国于民能有什么贡献,摆在这位置上,便是庙中无有金身的神佛,也比她们于百姓更有意义些。
而雍正早已不召六宫嫔妃侍寝,便是诞下国朝继承人的功劳,也是轮不到她的。
和前面的康熙,后面的乾隆相比,雍正的后妃位分都不高,待遇当然也算不得好。
“熹贵妃娘娘吃够了小鬼难缠的苦,如今倒多宽以待人,我虽然同郭贵人、海常在她们交情不深,但裕妃娘娘那里也鲜少听她们抱怨。”
如此,太平康健,衣食无忧,便也算不错了。
雍正点了点头,忽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朕这一次回宫,见到了巴衮。他自请去守德胜城门了。”
马佳·巴衮本是雍正的御前侍卫,同他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当然不是随便一个大臣家中的儿孙便能够比拟的。
只是可惜了,他偏偏又是马尔赛的儿子。
八九月之间,清军与准噶尔之间又展开了一场大战。诸王大臣及台吉官兵同心协力,斩杀准噶尔贼兵三万余人。
雍正厚赏了有功之臣,其中也包括喀尔喀亲□□/津多尔济,他获得了“智勇”的名号。
而大战之时,顺承亲王锡保令时为绥远大将军的马尔赛发兵与建勋将军达尔济合军截击准噶尔贼人,喀尔喀亲□□/津多尔济亦驰报,促其发兵。
然而马尔赛并没有这样做。他选择召集麾下诸将领商议如何对敌,对其他军队的求援与合谋视而不见。
即便他麾下诸将领亦促其发兵,他却仍然犹疑,唯独以都统李杕守城之计为善。
最后麾下副将不再听他指挥,直接出城迎战,他方才不得不与他们一同出城。
而马尔赛麾下士兵到达伏击之地时,准噶尔贼兵早已遁逃,众将一无所获。
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婉襄也不由的扼腕叹息,这可能是雍正朝距离消灭准噶尔最近的一次。
“德胜门,是正黄旗人聚居之地,做个小小的守城士兵终老一生,也未必是件坏事。”
可是这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马尔赛之祖父为图海,平定吴三桂叛乱,于大清而言是配享太庙的功臣。
雍正初年,雍正便追赠图海一等忠达公,如今这爵位在向来得雍正重用的马尔赛身上。
可惜马尔赛并不如其先祖一般是为英才,一朝犯错,什么一等忠达公,什么大学士,什么赏给伊子的阿达哈哈番全部收回,十二月马尔赛更会因贻误军机被处斩,这一支的荣耀,自此便烟消云散了。
“朕若是念及其先祖之功对马尔赛心慈手软,如何对得起无辜阵亡的将士与他们的家人?”
都是没办法的事。
是马尔赛自己做了这错误的决定。
都已经过去了,“前几日同富察福晋、吴扎库福晋坐在一起闲聊,吴扎库福晋忽而有所不适,是有娠了。”
永锳夭折的阴霾,于他的父母而言好像也就这样轻易地翻了过去。
“令裕妃好好照顾她便是了,这样的事,如何也要你来操心?”
他们已经谈论了许久别人的事了,也该谈论谈论与彼此有关的事,分明早已经想好了,真正说出口时仍旧声如蚊呐。
“我也要恭喜四哥,你又要做阿玛了。”
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婉襄抬起头,撞进他满是笑意的眼睛里。
“朕早已经算好了。”这时候还要占便宜。
他的笑意更盛,“婉襄,朕知道你会再有身孕的。九月天癸未至,你还总是缠着朕。”
“不许再说了!”
婉襄站起来要捂住他的嘴,恰又落进他的圈套,整个人坠入他怀中去。
“朕会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的。”
嘉祥会有一个弟弟的。
她只能在心里提前告诉他答案。
第174章 闲谈
“向来外藩蒙古王之子; 并无晋封世子之例。皇阿玛这一次是参照亲王之例将额驸封为世子。桑斋多尔济本是和硕公主之子,如今阿玛也是将来的蒙古亲王,此生便可谓无忧了。”
乌尤塔在和惠公主府服侍桑斋多尔济已久; 如今全然都为公主府中人考虑。
闻言便道:“虽则有爵位傍身; 但小世子终究是年幼丧母的可怜之人,将来许多事; 还要仰赖贵人、福晋们周全。”
想起早逝的和惠,富察氏不免心中怅然,“这是自然的。和惠临终前我怎样答应,将来自然也如何做; 否则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她呢?”
吴扎库氏与和惠公主之间的关系只是寻常,不会有那么大的感触; 便只是感慨于此次战役的成果。
“丹津多尔济如今已是智勇亲王,尚且年富力强; 便是到桑斋多尔济成人之时; 他也应当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