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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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菱芡已登,民间街巷多有叫卖这些时令之物者。
今日船上同样齐备,婉襄并不大会剥菱角,她取了一个,雍正便自然而然接过来替她剥开了。
都是新鲜打捞上来的,品尝起来的时候别有一种鲜甜,非存放了几日的旧果可比。古人当真是懂享受。
这一片芦苇荡实在很大,船行了一路,婉襄便吃了一路。
光吃菱角未免嫌弃太过干燥,更有莲瓣西瓜可以解渴——西瓜参差切之,如莲花瓣一般,通常用以供月,是古人的讲究。
明末王先《北吴歌》之中便有“瓜开莲瓣细生香”之句。
许是失而复得,这一次雍正并没有嘲笑她是像女儿一样的小猪,反而耐心地为她擦去唇边残留的果汁,在无人注目之处偷偷地亲了亲她。
七月太庙荐新,又有榛子。
榛子产于满族人发祥之地,七月食榛子,既有不忘祖先之意,开原榛子的味道也实在很好。
过去一个月婉襄都心思郁结,也就是到今日方才好些,一路上吃了不少,和雍正闲谈着,才终于想起来嘉祥今日实在安静得过分了。
“嘉祥。”婉襄唤了她一声,想把手中剥好的榛子递给嘉祥吃。
而嘉祥听见她声音回过头来,却是一张哭泣的脸。她想着她伸出手,“额娘,我要回家,怕怕。”
原来是被吓傻了。
婉襄和雍正对视了一眼,一时有些无奈,但到底还是心疼更多,小心地起身把嘉祥抱进了乌篷船的船舱里。
在嘉祥的哭声中,婉襄和雍正才知道,原来从这乌篷船一驶进芦苇荡中,明亮的天色被遮去大半,她就已经害怕起来了。
可是这小船离水面太近,她又不敢乱动,就只好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等着婉襄和雍正把她抱走的时候。
谁知他们自己谈得倒是高兴了,没人想起她。都觉得她满心新奇,不应该打断,应该让她多欣赏欣赏这难得的风光。
嘉祥此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真是可怜,婉襄一面用手帕为她擦着眼泪,一面又觉得无语。
小孩子的思维当真是奇怪,好像方才她先发出一点声音,水里就会有什么怪物把她带走一样。
乌篷船的船舱像是永远都不能路过的桥底,也遮挡住了不断变幻的天空,船舱里挂着的琉璃灯,是此刻世界更古不变的色彩。
婉襄好好地伺候着嘉祥吃完了好几颗榛子,她才短暂地忘记了刚才的恐惧,“额娘,我们不会在森林里迷路吗?”
她的声音有一点点沙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可怜了。
婉襄从前给她讲过很多欧洲童话,有不少公主都迷失在森林里。
她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这里不是森林,这里的‘树’都是柔软的,如果我们迷路了,只要把它们全部推倒就能找到出去的方向。”
“嘉祥要不要试一试推倒它们?”
嘉祥迅速地在雍正怀中收回了手,摇了摇头,撅着嘴有些不高兴,气势却弱弱的,“不想试。”
婉襄便理直气壮地向雍正道:“这下好了,带出来一头小老虎,要带回去一只小兔子了。”
嘉祥的胆子向来很大,也不知今夜会不会因为惊吓发烧。
雍正也低声哄着嘉祥,“下午你和皇阿玛斗蛐蛐儿,不是还赢了皇阿玛吗?嘉祥的琵琶翅比皇阿玛的竹节须要厉害,对吗?”
嘉祥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在他怀中转过身,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下午斗蛐蛐的事,还有婉成在时教她的那些技巧。
婉襄不懂得怎么斗蛐蛐,也不知婉成说的对不对,总之父女二人说的那叫一个热闹,他们简直就是天下最合拍的一对父女。
嘉祥的记性不错,婉成反复念叨的几句“递牙者掰之”、“ 轻三重四破烂七”、“ 下盆看大小、斗后不回戥”,她也都反反复复地在说。
婉襄合理怀疑嘉祥根本不懂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开开心心地说给雍正听。
两个人鸡同鸭讲,雍正八年万寿节时设想过的场景,怎么好像要实现了?
她听了片刻,不免又想起婉成,也不知道她回去以后的这几日里,刘满和白佳氏没有有怪她给她惹麻烦,大姐一家的生活又如何了……
这样说起来,她好像越来越把她们当成是真正的家人了。
嘉祥和雍正说了片刻蛐蛐的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枣子的青红和葡萄的紫都暗沉着,雍正忽而吹灭了灯盏,向嘉祥道:“嘉祥,你看。”
乌篷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只又一只的萤火虫从外面飞进来,混乱而无序地迁徙着,路过船舱,又飞回到芦苇中去。
这是嘉祥第一次见到会发光的飞虫,但她克制着,只是用眼睛来欣赏,并没有像对待蝴蝶那样粗暴。
她在雍正怀中安静下来,婉襄面对着这在现代几乎已经灭绝的生物也满是敬畏,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它们来来去去,辛勤忙碌于经营自己的一生,而后几乎全都飞回到芦苇中去。
“原本应该六月的时候来这里的,朕偶然听几个小宫女说,这里有很多很多的萤火虫。可惜朕等啊等,等到七月,总算还没有辜负。”
萤火虫没有辜负他,她虽然不争气,到底最后也没有。
他实则已经带她见过很多光亮,除夕盛世的万家灯火,红泥小火炉中的一点火光,平湖秋月中秋粼粼的波光,七夕节爱人眼中的光芒……还有今夜萤火之光。
这对婉襄来说已经足够了,但对于贪心的小孩子来说还是不够,嘉祥从他怀里站起来,不住地撒着娇,“皇阿玛,抓星星,抓星星!”
原来嘉祥没有把它们当成虫子,当成的是今夜可以冒犯的星星。
婉襄想要知道他会怎样处理,用船桨一抖,抖落出万千的星光,或是……
但他只是翻开了船舱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种干燥的植物,让嘉祥走进婉襄怀里。
一抖火折子,是恒星明亮的一瞬。
而后那火苗跳到干燥的植物身上,它迅速地燃烧起来,从植物枯萎的生命之中诞生出了无数的星星,万点流萤跳跃,完全吸引了婉襄和嘉祥的目光。
嘉祥下意识地伸出手,可是她怎能握住燃烧殆尽的星辰,她的眼睛拥有一切,手中却什么都没有。
盛大的美丽足以完全将她震撼,她不再央求她的皇阿玛给她抓星星了。
因为他已经把星星都送给她了。
嘉祥再一次扑进了雍正怀里,用手臂紧紧地环绕着他的脖颈,“阿玛”、“阿玛”地唤个不停,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最初的不快。
不是老虎,也不是兔子,是只拱来拱去,一开心起来不自觉扭屁股的小猪。
雍正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目光却在婉襄身上,同她彼此对视。
快乐和温情是共通的,他们都能感受到,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月夜行船,终有尽时,他们上岸的时候早过了嘉祥睡觉的时辰,她在雍正怀中睡得正香,十六之月照亮的是她心满意足的脸庞。
雍正低头看着她,忽而道:“朕想起桑斋多尔济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7章 削爵
“……去岁十一月; 顺承亲王锡保请军需马匹十万,羊四十万,山羊十万; 皆于喀尔喀内扎萨克处采买; 皇阿玛还下旨要众人皆配合,否则要问责。”
“也夸奖亲□□津多尔济认真负责; 不计较得罪人,采买驼马时总将膘肥体壮者留下,羸弱衰老者退还。这没过几个月,顺承亲王与丹津多尔济又成了贻误战机消极驰援的罪人了。”
“战场上的事; 实在是瞬息万变。”
婉襄整理着桌上宫人刚送来的几枝敖汉荷花,根据蒋廷锡《瓶莲图》的形状插瓶。
即便有高禾晏在场; 富察氏仍旧有些口无遮拦,婉襄却并不会说雍正的不是。
“战场瞬息万变; 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雍正十年时顺承亲王与丹津多尔济退敌有功; 万岁爷便好生加恩赏赐; 这一次额尔德尼昭之役丹津多尔济赴援不利,驻军不前,甚至妄奏冒功罪; 当然也是要惩罚的。”
“丹津多尔济本就是因采买驼马有功而晋封亲王的,如今削去巴图鲁之号,撤回黄带子; 革去亲王; 及其子多尔济塞布腾之世子之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婉襄望向一旁的孩子们; 桑斋多尔济与其他男孩子都有不同; 独他是蒙古装扮。
“只是可怜桑斋多尔济; 如今他阿玛身体也并不大好。”
乌尤塔收回了目光,“多谢谦嫔娘娘费心,请万岁爷遣了太医来为额驸诊治。额驸吃了一段时间的药,身体已经好多了,只是太医也说这是心病……”
她的情绪消沉下去,望着洁净的青砖地,“只怕仍然天年不永,看不到小王子成年的那一日。”
含韵斋中安静下来,高禾晏幽幽地叹一口气,“情深难寿,慧极必伤,确是如此。”
慧贤皇贵妃,也占了一个“慧”字。
“本宫许久没有想起来问过,不知富察格格的身体好一些了么?”
富察氏望了一眼永璜的方向,而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永璜如今懂事了呢,给他知道这些事怕是要伤心。”
“小格格夭折时伤心太过,又吃了一段时间无有作用的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这病要养好怕是很难了,但也或许能就这样不咸不淡地拖下去。”
方才提及的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结局,都会在雍正十三年的时候丢下他们年幼的儿子与世长辞。
方才说了这么多话,竟没一句值得叫人高兴,高禾晏尝试着活跃气氛,换了个话题。
“圆明园阿哥出生都两个多月了,奴才还没有机会能见一见小阿哥的面。奴才托阿玛在宫外打了一只金锁想要送给小阿哥,不知奴才能不能见一见他。”
婉襄虽然觉得高禾晏未必是什么善茬,但她们从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于是婉襄笑着道了谢,让桃实带着她去偏殿里探望弘曕。
因为在圆明园出生,宫人们倒不大称呼弘曕为“六阿哥”,多称呼他“圆明园阿哥”。
“圆明”两字的寓意原本就好,雍正和婉襄也只当作是对弘曕的祝福。
高禾晏朝着偏殿走,婉襄的目光落在她背后,收回来时恰发觉富察氏探询的目光,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富察氏的笑意里有无奈,“婉襄,你仍觉得禾晏有什么不对劲么?”
“但我如你所言将皇阿玛之意透露给了禾晏,兰哈玳的药物之中仍然有人做手脚,需要小心谨慎,日夜防备着。”
“兰哈玳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让宫人们警醒着些不是什么坏事,可伯塔月你似乎是没长记性。”
即便乌尤塔还在,婉襄也不惮于说这话,“万岁爷不过这几个妃嫔,这些年本宫一直蒙圣宠,见过的手段与狠毒人心实在比你更多得多,你实在也应该小心一些,保护好你的孩子。”
就像皇后给她留遗言,强调了再强调,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孩子一样。
孩子们都坐在如意床上,玩着那些散落了一床的玩具,笑声偶尔传到她们这里来。
富察氏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听着他们无忧无虑的说笑声,也不敢轻易评价婉襄说的话不是正确的,“我一定会小心的。”
高禾晏很快就从偏殿里回来了,这几个月见她,似乎身体有见好,不再是那样弱柳扶风,没有精气神的模样了。
“小阿哥长得可真是好,白白壮壮的,将来一定长得健康壮实,不要谦嫔娘娘和万岁爷操心的。”
婉襄淡淡一笑,“禾晏不必羡慕,你和宝亲王都还年轻,你往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高禾晏却苦笑了一下,似乎将婉襄的寒暄当成了真心,“娘娘不知奴才……太医说奴才体寒,原本就不容易有孕。”
很快又道:“不过福晋有许多儿女,也有其他格格侍妾能为王爷生育,奴才便是一生没有亲生子,帮着福晋好好看顾王府里的小格格、小阿哥长大成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句话里能实现的,只有她自己一生没有儿女。
又“慧”又“贤”,婉襄再一次犯起了嘀咕。
乾隆眼中这样好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在潜邸之中暗地里兴风作浪的那一个呢?
但可以肯定的是孝贤皇后为人实在太过正派了,根本就看不穿小人两面三刀的那一套。
她们正自聊着天,忽而听见了孩童的哭声。
婉襄和富察氏都是做母亲的,习惯了照顾孩子,下意识都站起来,唯有高禾晏慢了一拍。
兰牙迭很快捂着自己的额头哭着走进来,扑进了富察氏怀里,一同进来的还有永璜,以及被他牵着手的桑斋多尔济,并所有人身边的奴才。
永璜如今已经六岁多了,到了进书房读书的年纪,能够将事情说清楚了。
高禾晏一见到他,便立刻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永璜快说给额娘听。”
永璜抬头望了她一眼,并不大买她的账,只行了一礼,“高格格别急,儿臣带着桑斋多尔济弟弟过来,就是要把这件事说清楚的。”
高禾晏有些讪讪的,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兰牙迭身上。
富察氏哄着兰牙迭放下了手,只见她额头上红了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出来的。
兰牙迭既受了惊吓,又觉得疼痛,一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被富察氏哄好了。
众人这才重新坐下来,听永璜复述事情经过。
“先时兰牙迭妹妹和嘉祥小姑姑在玩积木,后来嘉祥小姑姑见永琏和桑斋多尔济在玩木枪和木剑,便跟着他们去院子里了。”
“儿臣想着妹妹一个人无聊,就在房中陪着妹妹搭积木,但妹妹也觉得无聊起来,说要出去看人打仗。”
永琏和桑斋多尔济都还是小孩子,根本就还没有开始认真学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拿着玩具剑和玩具枪乱舞一通而已。
这些东西都是嘉祥的,只有手柄处是木头,其余部分都是棉布做成,灌了厚棉絮,所以不至于软塌,可以舞起来,让嘉祥偶尔发泄多余的精力罢了。
兰牙迭这伤,却显然是剑柄之类的硬物留下的。
“嘉祥小姑姑觉得好玩,便要永琏把他拿的剑还给她。这本来就是嘉祥小姑姑的东西,儿臣们又平日在一起玩习惯了,因此永琏很快就让了。”
“妹妹喜欢跟着嘉祥小姑姑做事,见状也要拿桑斋多尔济手里的木枪。”
说到这里,永璜连忙解释,“他并不是故意的,实在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妹妹的头。
乌尤塔并没有急着帮桑斋多尔济认错,也就是到此刻,方才匆忙地跪在了富察福晋面前。
“请福晋恕罪,即便真如永璜所言,也是小王子的不是,是奴才没有看好小王子,请你责罚奴才。”
桑斋多尔济仍旧一副不知事的模样,但也知道畏惧。
抬起头看了看大人的颜色,挣脱了永璜的手,跪在乌尤塔身后,“请舅母不要生气,是桑斋多尔济做错了。”
丧母长子,着实让人心疼。
富察氏连忙起身将桑斋多尔济拉了起来,嘱咐他往后再玩这些东西一定要小心些。
那伤并不严重,甚至都没有肿起来。
兰牙迭不再哭了,罪魁祸首在眼前,也没有耍小孩子脾气,赌咒发誓说“再也不和你玩了”,略一劝和,两个人便又在乳母的带领之下开开心心地到外面玩了。
富察氏又安抚乌尤塔,“小孩子在一起玩,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若是这也怕,那也怕,干脆就不要在一起玩耍了。”
“如今额驸生病,想必精力不济。你照顾桑斋多尔济本已经不容易,不要这样自责。”
富察氏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