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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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妃举不动那手帕了,它将它重新紧紧地攥回到了手心里。
“若已知前路是死路,嫔妾至少要为自己选择如何去死。
她闭上眼睛,说这些话,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
婉襄也安静着没有说话,她知道这就是最后的时刻了。
谦嫔娘娘是否觉得嫔妾这般在意名位,不过做了这几个月的宫妃,到此时也不曾改去自称?”
她竟然还有力气问问题。
但也不过是自问自答而已,“嫔妾做了妃子,到了地府见到阿玛,他也要跪嫔妾。”
“他控制了嫔妾一生,嫔妾不想做了鬼,还要为他掣肘。”
“若没有嫔妾,小公主固然也会得救,但病症定然不会这样轻。若没有嫔妾,娘娘端午节时不是死于毒酒,也是死于匕首。”
“所以……娘娘能否替嫔妾求一求万岁爷,不要夺去嫔妾的名位。”
婉襄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她纵然恨她,拒绝的话却是说不出口的。
她最后只能道:“我从没有想过,宁妃居然是这样的。”
旧族令媛,内廷华选,性成敏慧……璇闱列职,夙彰侍奉之勤,紫禁承恩,宜备哀荣之典式颁奠缀用示轸怀。
雍正一朝,武氏无子而封妃,究竟是历史促成这个妃位,还是她促成的?
是一个循环,死水一潭。
不必再说什么了,她和宁妃之间的交情不过只到这里。
宁妃的生命不过是三场华丽的宴会,而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婉襄站起来,朝着春雨轩外那些被宁妃遮挡的日光走去。
桃叶就候在门前,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枝叶茂盛的桃树。
“杏花村中有杏树,也有桃树。还有樱桃,茄子,新麦……在宫中久了,只看见它们被人盛放在镶金镶玉的碗碟之中,都快忘记它们原本的样子了。”
对于锦衣华服的贵人而言,所有的植物都是食物的形状,无论天灾丰年,盘中的佳肴美馔都是一样的。
她们一起朝着杏花村外走去,这些风景,其实始终都在眼中。
“我十九岁了,姐姐。”
端午那一日,桃叶呼唤的第一个“姐姐”,其实是婉襄。
她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不计代价地用生命保护她,向恶犬,向奸人无惧地露出她的脊背。
“是啊,桃叶,你都十九岁,在这宫中过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是多么漫长的岁月,于一个未及双十年华的女子而言,是半辈子还多。
“我的满语名字是伊尔哈,是花朵的意思。如今我觉得,我好像也像是那棵桃树一样,真正茂盛的是叶子,我真正成了‘桃叶’。”
她们从杏花村出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桃花坞外。
这时候的桃花坞漫山清脆,春日里如烟霞一般的桃花在夏日里蜕变成了青青的果子。
辩论是花朵更好,还是果实更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都是必经之路。
这里是桃叶陪伴她最久的地方,也是她穿越到这里之后的人生最失意的一段日子。
“姐姐,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我姐姐是对的,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也是对的。“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要走向的方向,旁人没法代替自己做选择。”
是很多年前,婉襄就已经明白的道理。
“我没法继续照顾紫禁城里的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了,他们终究有自己的人生,我也想要过一过自己的日子。”
那常在逝去之后,她哭得太多,眼睛始终都是肿着的。也就是到昨日,她才终于不哭了,好像把所有事都想明白了。
“我这十几年在宫中,回想起来做了不少的错事,如今亲姐姐也不在了,姐姐也不需要我,所以我想出宫生活了。”
并不在婉襄意料之外,她心中也唯有祝福。
“万岁爷赏赐了德胜门附近的一处宅邸给我。桃叶,这本就是应该留给你的。”
她答应过那常在的,会好好保护桃叶,也要将刘婉襄承诺的事情做到。
“我让人在那处宅邸之中移栽了两棵老桃树,搭了紫藤花的花架,你不是很喜欢西峰秀色里的紫藤花架么?”
“你放心吧,那处宅子并不过分大,只有两进。你一个人住可能会觉得有些大,不过也没关系,你那么喜欢照顾孩子,可以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而德胜门,也是马佳·巴衮当值的地方。
那常在唯一说错的地方,便是她觉得桃叶会被出身贵胄的马佳·巴衮害死。
他们之间最先跌落下去的是被阿玛连累的马佳·巴衮,既说是缘分,便静静等着它发展下去吧。
桃叶点了点头,“家无所谓大小,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有些舍不得姐姐。”
婉襄靠近她,和她彼此拥抱着,“桃叶,纵然因为你当年年少,因为好心而办过一些错事,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你也不必觉得亏欠。”
“而我当年的承诺终究也只做到一半,我不能陪你住在一起,算是我对你的亏欠。你瞧,从此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桃叶更用力地回抱了她,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起来,“姐姐……姐姐……”
人总归是要成长的,“从此以后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所有的庄稼作物都可以与你息息相关,你还可以拥有自己的家庭,事业……”
她忽而有些羡慕桃叶,她其实也拥有着很多她在这个朝代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第244章 纳凉
“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婉襄轻摇着一柄象牙编嵌染牙玉兰牡丹团扇,与雍正一起坐在观稼轩里纳凉。
往前走数步便有台阶延伸入水中; 湖上荷花正盛; 午后下过雨,水面清圆; 一一风荷举。
嘉祥就在这里拿着扑蝶的网兜捉萤火虫,到处跑来跑去,引得弘曕也看得有趣,笑声回荡在他们耳畔。
婉襄偏过头去望了坐在雍正怀中手舞足蹈的弘曕一眼; 伸手握了握他的,他就开始发出一些诸如“哇哦”、“吼吼”这样意味不明; 却很可爱的音节。
弘曕无论是说话还是走路都比嘉祥更慢一些,像这样被包裹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在大人眼中有格外的趣味; 婉襄和弘曕玩了好一会儿; 才停下来。
“真是个小笨蛋。”
胖乎乎的小子弘曕还望着她傻笑。
一抬头便与雍正四目相对; “今日是怎样欺负弘曕的,来日朕都会告诉他,让他也好生欺负欺负你。”
婉襄就用那柄团扇掩了自己一半的面容; “四哥说什么呢,我是在教弘曕说话。嘉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能走了,偏他还赖在父母怀里。”
“走路不成; 说话也不成; 可不就是个小笨蛋。”
“若真是个小笨蛋,就是像了你。”
她攻击完弘曕; 换做雍正来攻击她。
就像弘曕懒得和婉襄计较一样; 她也懒得和雍正计较; “我生的自然像我,若是四哥不满意,自己同自己生一个去。”
婉襄忽而想到什么,凑到了雍正身旁去,“我近来在看书,看到明代冯梦龙写的《古今谭概》。”
“《癖嗜·好外》中有一篇说:‘俞大夫华麓有好外癖,尝拟作疏奏上帝,欲使童子□□诞育,可废妇人。’”
“好外”之意,即是好男色,宠幸男宠。
雍正立刻便皱了眉,“冯梦龙晚年奔走抗清,这样的人写的东西,还是不看为妙。”
这只是一方面,他分明是嫌恶。
不好男色的男子看好男色的男子,便不说厌弃,终归是敬而远之的。
婉襄又用扇子遮面,偷笑了片刻。下一刻那扇子便被雍正抽去了,交给弘曕拿着。
“这扇子倒是面生,仿佛不是朕送你的。广东不进象牙席,做得这些小东西越加精致了。”
象牙丝,顾名思义,是由象牙劈丝制成的。只有在广东那些温暖湿润的地方,象牙才能劈丝编织。
为示勤俭之意,雍正三令五申禁广东制造象牙席,禁民间购买。
这固然可以抑制奢靡之风,也是的象牙篾丝编织技术于雍正年间失传,蔚为可惜。
“是富察福晋送我的。她从前不知这扇子贵重,觉得样式新鲜好看也用过几次。后来听说这东西难得,便将她得的象牙编织团扇全都送给我了。”
这柄团扇和四月初时牡丹宴上富察氏用的那一柄是同一批的,她见婉襄喜欢,嘉祥出事的第二日,她派人过来问候时便将这柄扇子也带了来。
和富察氏的那一柄差不多,只不过这一柄是芭蕉扇的形状,花样是牡丹和玉兰,玉兰枝上有一只蓝色的雀鸟。
雍正揶揄她,“她用不得贵重的东西,你便用得了?”
婉襄便轻哼一声,“我是天子的女人,她是亲王的女人,身份地位不同,自然能用之物也有所不同。”
又假作伤心,“我也知道我不配用这些好东西,富察福晋送我的这些扇子,我也都分送给旁人了。”
“裕妃娘娘一把,马常在一把,淑慎公主一把,兆佳福晋一把。我自己也就剩了这一把。”
到今日,她只剩下百来件文物没有完成了。
她伸手握住扇面,想要将这把扇子从弘曕手中抽出来,弘曕觉得有趣,怎么也不肯放手。
“如今连这把都不给我了。”
婉襄就越加用哀怨的眼神望着雍正,望到他笑起来:“好了好了,朕让人将内务府中所有象牙丝制材质的团扇都送来给你,这总行了?”
她抱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还有一件事求四哥。”
他故意要同她过不去,“不允。”
婉襄就更用力地抱紧了他,弘曕见状,也向后仰着头,贴到了雍正手臂上。
雍正不觉笑起来,“弘曕,你也在为你额娘求情么?也罢,朕便允你额娘所请。”
“四哥还不知道我要什么呢!”这时候答应得未免也太爽快,分明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又自负,“朕是天子,难道还有朕给不起的东西不成?”
那倒也不是。
“前几日因淑慎公主有孕,您赐了她一柄金质的“宜子宜孙”如意,保佑她平安生产。”
淑慎公主的额驸明年二月即去世,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孩子,应当也就是历史上乾隆的三阿哥,永璋的福晋。
“我就想起来,九月里婉成要成婚,新房之中需要一柄压被的如意,我可以将您从前送我的一柄金錾花如意赐给她么?”
她不想让雍正为柳记谦和婉成赐婚,但并不代表她这个做姐姐的,在他们成婚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表示。
这柄如意是赤金质地,通体錾刻镂雕缠枝纹花朵,工艺十分复杂。
如意头为宝盖,珍珠为花心,碧玺为花瓣,翡翠为叶片。边缘处都有圆润的碧玺、翡翠、珍珠交错着镶嵌,用量足有数百颗。
成婚之时,这柄如意最是体面重要,她想自己赐下去,祝福他们的婚姻,祝福他们福绥绵长,子孙满堂。
“那又何须用朕赏赐给你的如意赏赐他们,让内务府再造一柄“宜子宜孙”如意便是了。若为成婚……再添个‘喜’字。”
若是旁人,婉襄当真也不觉得“宜子宜孙”是什么太好的祝福。两个人的日子都还没有过明白,如何“宜子宜孙”?
不过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妹妹,一个是她的祖宗,那还是宜子宜孙吧。
说起来雍正赏赐给淑慎公主的那柄如意,婉襄也是很喜欢的。
这一柄便纯然是赤金的,如意身上錾刻“宜子宜孙”这四个字,若是将来遇见什么困难,相形之下也更值钱。
说起来,若是历史上柳家曾经得到过一柄这样的如意,她却连听都没听说过,不会是被哪一代的不肖子孙拿去变卖了吧?
雍正抓着弘曕的手,轻轻拍了拍婉襄的头,“又在想什么呢?”
婉襄连忙否认,“没想什么,在感念我皇上皇恩浩荡,使庶民尽沾雨露。”
拍他马屁他又不愿意,伸手拧了拧婉襄的面颊。
恰好嘉祥抓住了一只萤火虫,装在玻璃罐子里兴奋地朝着他们跑过来,见雍正如此,便叉着腰教训他,“阿玛又欺负额娘了。”
这一句还不够,“阿玛睡觉的时候也欺负额娘,把她压在……”
婉襄连忙把雍正的手拍掉,捂住了嘉祥的嘴,没有让她再说下去。而后将嘉祥抱起来,安稳地坐在自己膝上,看她晃着她的小腿。
才坐下来,嘉祥和弘曕便望着彼此笑,拉了拉小手,嘉祥将她刚刚抓到的萤火虫展示给弘曕看。
弘曕十分捧场,又发出欢呼激动的声音,让嘉祥十分满足。
弘曕和其他人都十分难以交流,和嘉祥却没有障碍,他们一起说了许久的话,雍正和婉襄即便认真听,也没法听懂。
再抬头望向彼此,纵然是这样熟悉的面容,在一起便觉得快乐,他们都笑了笑。
“带着他们在这里走一走吧。”
婉襄欣然同意,从长榻上站起来,仍旧抱着嘉祥。
在父母站起来的时候,两个孩子也要牵着手,让婉襄和雍正的距离也紧密不可分。
月色之中的荷花有种别样的美丽,流萤本就是刻意从有芦苇水草的地方抓来的,嘉祥扑了那样久,早就消失了。
他们一直沿着湖岸边走,又有一处可以入水的台阶,夏夜里不过走这几步也觉浑身是汗,婉襄将嘉祥放下来,在雍正目光的鼓励之下脱去了鞋袜,将一双脚浸到了透凉的湖水里。
那件事并为对嘉祥造成什么影响,她仍然亲近水。和雍正牵着手,扭着身子也要像婉襄一样坐在湖边,把鞋袜都脱去。
周围很安静,雍正每次都会让宫人们给他们最大的空间,不会有人打扰。
所有要做的事好像都做完了,做错事的人都付出了代价,婉襄的头不再疼,心里再也没有积压着的心事。
她摘了一片荷叶,倒扣在嘉祥头上做帽子,弘曕看了也要,便也给他一片。
而后婉襄和嘉祥并肩坐在一起,雍正很快抱着弘曕也如是,这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
“唱支采莲曲吧,婉襄。”
婉襄笑起来,低头望向嘉祥,“唱支采莲曲吧,嘉祥。”
嘉祥于是就唱起来,“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还是那首《西洲曲》,已经伴他们走过很漫长的岁月了。
天阶夜色凉如水……当回去休息了。
作者有话说:
新春快乐~祝福uu们阖家团圆,新的一年事事顺利。
第245章 周岁
弘曕是雍正十一年六月十一日生的; 到十二年这时,恰满了一周岁。
白日里热闹了一场,见了那么多人; 婉襄倒还是更喜欢夜晚她和雍正两个人安静的时候。
抓周本是汉人习俗; 满人入关之后渐渐接受了这些习俗,便是康熙当年也让雍正也抓过一次周。
“我听闻当年四哥抓周; 抓的是一支笔,而后懂事的小太监便递上了墨来,让您在地上写字,最后写了一个‘敕’字; 引得圣祖爷大惊失色。”
“敕”在这时是与皇权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皇帝的命令叫“敕命”; 皇帝的诏书叫“敕书”,皇帝的册封叫“敕封”……
寻常人不能随便乱用。
雍正便轻嗤了一声; “汉高祖斩白蛇; 鱼腹丹书; 狐狸能作人语,婉襄,你觉得都是真的?”
汉高祖是刘邦; 传言中他是赤地之子,斩杀白帝之子化成的白蛇起义。
而鱼腹丹书与狐狸作人语,高喊:“大楚兴; 陈胜王!”都是陈胜和吴广的把戏。
他们都是历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