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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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宁嫔说话的时候比同婉襄更自然亲密。
“新年宫宴的时候嫔妾距离娘娘十分遥远,哪里能如此刻闲谈一般方便。”
宁嫔笑意温婉,似春风之中摇曳的柳叶,“从前是身体实在无法支撑,如今都好了,自然还要与从前一样,同娘娘常来常往的。”
桃红色虽衬得她人面如桃花,但婉襄还是觉得青、翠之色恐怕更适合她。
便是神明庙宇,也要受人间香火供奉,方才能够长长久久地为人所敬仰尊重。
这样的话,皇后自然是喜欢听的,打趣宁嫔,“怕是想念景仁宫的糖蒸酥酪了,乌尤塔,还不令小厨房再做一碗给宁嫔送来?”
宁嫔并不拒绝,望了一眼小机上的点心,笑道:“皇后娘娘还是同从前一样看顾嫔妃们。”
“尤记得两年前嫔妾同安贵人、顾常在初入宫闱,给娘娘请安之后,几乎日日都要留在景仁宫中用些点心。”
“除了糖蒸酥酪,萨其马也好,如今……”
如今安贵人为熹妃禁足,便是小年祭神之日也并没有能够从延禧宫中走出来。
而顾常在卒于这一年的九月,宁嫔话语之中提及的三人,竟只剩下她一个了。
不过宁嫔的话也给了婉襄新的讯息,原来皇后并不只是对她一人如此,对待旁人本也是一样的。
一旁的乌尤塔听了宁嫔的话,便上前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若是娘娘不关心后宫妃嫔,又有谁有资格这般做呢?”
这话既是强调皇后的正统地位,不免也有在后宫中诱人结党之意。
宁嫔同皇后说话,婉襄便只装做十分专心地品尝着那碗为众人所盛赞的糖蒸酥酪,并没有在仔细听她们说什么。
皇后和宁嫔却也不再说下去,只是笑着望着婉襄将那一碗酥酪都用完了。
“刘答应觉得如何?我一直都觉得,满宫里是再找不出比景仁宫更好的酥酪了。”
婉襄羞涩一笑,“倒尝不出是羊奶。”
羊奶比牛奶更膻腥,能做到尝不出一点腥味,其实就已经很好了。
皇后和宁嫔对视了一眼,俱都笑起来,也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展开。
景仁宫外又热闹起来,来人极快地转过了石影壁,不知又是谁来了。
第52章 轻狂
乌尤塔望向窗外; 有好一会儿才笑道:“原是娘娘不该念叨的。”
“方才觉得景仁宫冷清,现在兆佳福晋与瓜尔佳侧福晋一同过来,您可不就要嫌吵嚷了?”
说话之间两位福晋便已经进入了明间; 上前来同皇后行礼。
嫔妃的地位高于外命妇; 宁嫔仍旧安坐着,婉襄却也站起来; 同她们一家人的旧主,怡亲王府的嫡福晋兆佳氏行了一礼。
“福晋安好。”
在“婉襄”的记忆之中,兆佳氏是个很好的人。
若说容色的话,在皇室这样汇聚天下佳丽的地方; 兆佳氏实在只是寻常而已。
她是一张圆脸,肤色虽然白皙; 但今日比婉襄记忆之中的那个和气端庄的女子更添了许多愁怨,形容也消减了。
景仁宫中的宫女忙碌着为两位福晋搬来了坐椅; 兆佳福晋笑着与婉襄还了礼; 瓜尔佳氏先一步坐下来; 便开始冷嘲热讽。
“哎呀,到底是姐姐旧日的奴才,做了妃子也改不了奴性。从没见过万岁爷的嫔妃给亲王的福晋行礼的。”
东次间原本平淡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 刺入了春日将近时仍旧冰冷的寒风。
有客人新至,宫女端上了茶水。
皇后接过乌尤塔递过来的奶茶,貌似不经意道:“论理都是万岁爷的奴才; 论情却又都是一家人; 何必计较地这样清楚。”
若这句话还只是一碗水端平的话,下一句便是明晃晃地为婉襄撑腰。
“每个人都有出身来处; 你能不忘旧主; 很好。”
瓜尔佳氏被皇后不轻不重地打了脸; 她是嚣张跋扈习惯了的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却终究也不敢驳皇后的话,便只是坐在绣墩上闷闷地不说话。
兆佳福晋也只当是没有听见瓜尔佳氏方才的那些话,同皇后互相过问身体。
“十三弟身体一直不大好,本宫和万岁爷都记挂着。月初时还见了你一面,怎么恍惚间听闻你是病了一场?今日一见,果然清减了好些。”
皇后和兆佳福晋是多年的妯娌了,说话很随意,“是病了一场,不过也不打紧。那一夜本来早歇下了,陪着王爷说话。”
“半夜时雪重压竹,王爷忽而说得了佳句,怕第二日忘了,因此披衣起身将这句子写了下来。”
“臣妾在一旁侍奉着,帮王爷磨墨,逞能只披了单衣,所以偶感风寒。”
宁嫔眼中略有艳羡之色,“本宫记得福晋与王爷是康熙四十四年时成婚的……转眼都已经二十五载了。”
“夫妻之间还能这般亲密,实在是令人羡慕。”
兆佳氏方才说话的时候显然是没有炫耀之意的,这或者只是他们夫妇之间的寻常事。
为宁嫔点破,反应过来之后不免不好意思,客套了一句,“自宁嫔娘娘入宫之后,万岁爷也一直十分疼惜娘娘的。”
这句话似乎并不能取悦宁嫔,她望着兆佳福晋笑了笑,婉襄却分明察觉这笑意未达眼底。
倒又是一旁的瓜尔佳侧福晋开口,“福晋患病又岂止是这一次,自前年绶恩去了,去岁弘暾又不幸病卒之后,福晋便三天两头不舒服。”
“不是福晋照顾王爷,倒是王爷照顾福晋了。”
弘暾是兆佳氏的长子,亦原本应当是怡亲王世子,可惜未及双十而亡。绶恩则是出生于雍正三年,怡亲王夫妇的幼子。
长子幼子皆失去……
瓜尔佳氏略带幸灾乐祸的话语说完,殿内即刻便安静了下来。
兆佳氏难掩悲伤之色,愤怒积聚在婉襄心中,终于打破了她为自己规定的沉默。
“若是瓜尔佳侧福晋不懂得如何说话的话,也可以闭上嘴。”
“什么?”
瓜尔佳氏一时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见殿中人齐齐望着她,都在看她的笑话,觉得十分下不来台,立刻怒不可遏地站起来要教训婉襄。
她用她那戴着珐琅镶珠护甲的手指着婉襄,仿佛即刻便要将她的面孔划花。
“你从前是怡亲王府仆下之女,如今亦不过是一个小小答应,竟然也敢同我说这样的话!”
“小小答应?呵。”宁嫔冷笑了一下,拿起茶盏,优雅地品了一口香茗。
“内外有别,尊卑有别。侧福晋满口‘奴才奴才’,答应面前谁才是奴才?若是分不清的话,不若再跟着宫中的女官嬷嬷们学学宫规。”
从瓜尔佳氏一进门,宁嫔便是不理会她的。
此刻抢白她一番,也没有等待她的反应,只是偏过头去,示意种绿将小宫女手中的托盘捧到了众人面前。
“又是年节下了,嫔妾这几日为自己那个没有福气的孩子抄了些经文,也为大阿哥抄了一些。“
“待娘娘过目之后便送到宝华殿中请大师祝颂,而后一同焚烧,也希望两个孩子能在地下做个伴。”
种绿将托盘递给了乌尤塔,乌尤塔又将它恭敬地奉予皇后。
皇后掀开经文上的黄绸,略略翻动了一下,便向宁嫔叹道:“你有心了。”
纵然弘晖夭折已有多年,皇后是他的母亲,再提起来自然也是伤感的。
这当然是比婉襄更高级的,令瓜尔佳氏不要再提“夭折之子”等语的方式,但不过短短数日,婉襄便已经听各种人数次提起皇后的丧子之痛了。
这固然是宁嫔的好意,但这样做,真的不会伤害到皇后吗?
既提及子嗣,宁嫔便又向婉襄道:“前几日婉襄你送回启祥宫的那尊观音本宫已经仔细查看过了,可惜你没有来启祥宫坐坐,本宫也没机会当面谢你。”
“若去养心殿寻你,又怕吵扰了万岁爷。那上面金粉绘就的是忍冬纹么?如今倒是很少见了。”
忍冬越冬而不死,譬如人灵魂不灭,轮回不息,因此被频繁地运用在与佛教有关的刺绣、雕刻、绘画等艺术品上。
不过宋元之后,人们的审美不同,它就逐渐被形制更为复杂华丽的卷草纹所取代了。
很少有人和婉襄讨论纹样,“正是忍冬纹。这本是一尊娘娘家人为您求子的观音,卷草纹恐怕喧宾夺主,意头也不似忍冬那样好。”
兆佳氏同宁嫔坐得近,知道她心事,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娘娘还年轻,不必为此而焦急。”
宁嫔低头望向自己的手,仍旧是那清浅的笑意,“鬼神之说,本宫敬畏而不全信。”
“自问坦坦荡荡,无愧于心,本宫与万岁爷之间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这话说来也没有错,可婉襄分明觉得宁嫔待兆佳福晋也并不亲近,仿佛是有意要将人往外推。
可兆佳福晋今日至此不过才同她说了两句话,应该也并没有得罪她吧……
兆佳福晋当然能感受到宁嫔的冷淡,仍旧含着方才的端庄笑意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场面一时之间又冷下去,皇后便将目光落在瓜尔佳氏身上。
“音兀常来常往,绰岱娅你倒是景仁宫的稀客,明日便是除夕,今日可是有什么事么?”
自从被身边的侍女劝着坐下来之后,瓜尔佳氏便一直都没有说话。
闻言也仍旧是一副心气不平的模样,“听闻熹妃娘娘生病了,臣妾几次进宫想要求见娘娘都没有得允准。”
“不知熹妃娘娘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太医开的药是否对症,不然怎么这样久都不起效用呢?”
几乎有质问皇后之意。
皇后那一盏茶已经饮尽了,乌尤塔拿起银质龙首奶茶壶要为她添茶,为她所拒绝。
“熹妃的病会过人,因此不允你进宫探视,也是为了你着想。若想知道她生的是什么病,待她病愈之后你再入宫陪她说话就是了。”
“你这样着急入宫见熹妃,想必不仅仅是探病,也是有事相求。不若同本宫说一说,若是可以,本宫便替你办了。”
皇后这样好说话,瓜尔佳氏有一瞬间的心动,“还不是为了臣妾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的事,说起来弘昌已经被万岁爷关了许久了,也该……”
瓜尔佳氏的侍女拉了拉她的衣袖,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她也才反应过来皇后和熹妃并不和睦,并不会一起使力,旋即轻蔑地道:“无事。”
“左右熹妃娘娘已经答允臣妾了,想来不日就能有结果,便不劳烦皇后娘娘了。”
这般轻狂无礼。
说到最后的时候,目光又落到了婉襄身上,她那一双杏眼之中满是恨意,仿佛是婉襄将弘昌连累至此的。
宁嫔大约是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要告辞,“这些经文娘娘已经看过,趁天色还早,嫔妾便拿到宝华殿去烧了。”
她同皇后行礼,婉襄又站起来同她行礼。两个福晋也都同宁嫔道别,她却望着窗外情景忽而不动了。
婉襄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进去,便见小顺子神色紧绷脚步匆匆地朝着内殿走来。
在她愣神的片刻之间,他已经走到东次间里,跪在了皇后面前。
“启禀皇后娘娘,午后万岁爷在养心殿接见军机大臣,讨论准噶尔战事,原本都好好的,万岁爷却忽而说有些头晕。”
“几位大臣都劝万岁爷歇一歇,万岁爷只是不肯,非要将事情议完。谁知……谁知说着说着万岁爷便吐了一口血,直接晕厥了过去。”
“太医已经赶过去了,娘娘,您也快去看看吧!”
第53章 侍疾
事出突然; 皇后猛然从长榻上站起来,头晕了片刻,差点跌坐回去。
乌尤塔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那一阵黑沉的眩晕感过去之后; 皇后的神情犹自镇定; “音兀,绰岱娅; 你们先出宫回王府去。”
她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狠戾,“明日便是除夕,不要再随意走动了。”
雍正的病势究竟如何,结果如何; 都还是未知之数。
万一……若有万一,一旦消息泄漏出去; 便必然会引起朝局震荡。
事关重大,兆佳氏与瓜尔佳氏都已经做了几十年的皇家妇; 自然知道轻重; 当下都沉声应了; 退至一旁给皇后让出了路。
皇后的目光在婉襄和宁嫔身上停留了片刻,“你们两个都跟着本宫往养心殿去。”
她一边说着话,另一边乌尤塔已经为她系上了披风。
宁嫔似是受了惊吓; 身体微微颤抖着,似有晕厥之态,婉襄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了。
她的手心是冰冷的; 同婉襄的手形成了异样的对比。感受到这温暖; 宁嫔终于回过了神来,同婉襄道了句:“多谢。”
皇后没有再等待她们; 径直出门上了宫车。
启祥宫中的太监亦赶来了马车; 宁嫔邀请婉襄同乘。
一路上她们都没有说话; 马车之中燃着炭炉,甚至热得让婉襄觉得头晕,宁嫔却只盯着马车上黄色地十三墩花卉纹回回锦制成的靠垫出神,始终不发一语。
婉襄也只好保持安静。
等她们到达养心殿的时候,皇后的马车早已经被太监赶到了一旁,宁嫔在马车停下来的一瞬间回过了神来,先婉襄一步下了马车。
桃叶搀扶着婉襄也自马车之中走下,快步往养心殿后殿走。
就算知道历史,知道雍正这一次会逢凶化吉,但婉襄心中仍然是焦虑的,她没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养心门往后殿走,平日里分明不长的路程,婉襄的脚步仍然从快步走切换为小跑。
他现在一定很痛苦,她想要快一点见到他。
只有这一个念头。
在婉襄迈入殿门的时候桃叶忽而停了停,她一直拽着婉襄的手腕,令婉襄下意识地回头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桃叶的目光与守殿门的一个侍卫相接,很快收了回来,“没……没什么。”
分明是在掩饰什么。
婉襄又望了一眼那侍卫,忽而明白了一切。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婉襄再要往东里间走,却发觉宁嫔背对着她站在东次间中央,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婉襄的脚步声,宁嫔开了口,“太医方才来过,说万岁爷身边不宜有太多人同时侍奉,一以免带入了污浊之气。皇后娘娘一个人进去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悲伤,婉襄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一直往里望,望见的只有一片黑沉。
宁嫔和她是不一样的,她不知道结局。
“娘娘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您身子不好。”
种绿搀扶着宁嫔,缓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婉襄,一张脸苍白地吓人,“满宫人都知道我身子不好,万岁爷也知道。”
这话没头没尾,婉襄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种绿便劝诫宁嫔,“娘娘,刘答应说的对。如今太医还在为万岁爷诊治,您这样焦心究竟也无用,先坐下来歇一歇吧。”
“若是万岁爷不能即刻好起来,您再求皇后娘娘允许您到万岁爷跟前侍疾便好了。”
宁嫔仍旧同婉襄对视着,她的眼神却没有一点力道,并不能震慑婉襄,或是鼓舞她什么。
她终于是有些支持不住了,更用力地握紧了种绿的手,才能使得自己不至于摔倒。
“娘娘!”种绿有些心急起来,宁嫔才终于朝着窗边的长榻走去,勉强在上面坐了下来。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低头出了片刻的神,方想起来招呼婉襄,“婉襄,你也坐吧。我是着急糊涂了。”
宁嫔抬起头同婉襄说话的时候,眼眶已经尽数红润了。
两道春山微蹙,秋水脉脉含愁,直将人拖进江南烟雨之中,只觉得浑身都是潮湿的。
养心殿中的宫女奉了两盏热茶过来,只是此时婉襄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