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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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婉襄尴尬,也是尝了一些菜肴,才开始慢慢地同他们闲谈的。
她方才关怀雍正,此刻雍正也关怀她,“永琏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如今都好了?”
富察氏放下紫檀木筷,用手帕擦干净了嘴唇,方才答话。
“这是永琏出生以来的第一个冬日,因此有些不习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乳娘和身边人悉心照顾,如今已经好了。”
富察氏怀着永琏的时候太过辛苦,其实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是不大健康的。
只不过那时雍正也圣躬不豫,众人都不会拿这样的事去烦他,后来虽有听闻,总也更盼望着自己长命。
事务繁杂,关心得并是那样多的。
富察氏在雍正面前轻描淡写,可又有哪个母亲能放心得下自己的孩子。
婉襄也安慰富察氏,“小婴儿总是这样的,等到开春天气和暖,便不用担心什么了。”
“等到了来年冬日,永琏身子也壮实了,就更不用担心了。”
富察氏也望着婉襄笑了笑,“等到来年冬日,永琏也有一个小叔叔或是小姑姑作伴了。”
婉襄的孩子出生在初夏,比永琏多一个月长身体,应该会比他更能抵御严寒。
到底是有旁人在,天又晚了,雍正和婉襄很快也就不吃了,命人将那暖锅撤了下去。
富察氏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仍然陪着雍正和婉襄换了地方坐下说话。
这一次她捧上来的仍然是那本《乐善堂全集》。
“年初时已成书,入冬以来,请五弟、鄂尔泰大人、张廷玉大人等人做了序,请皇阿玛看一看。”
果然开始做序了。
婉襄想起那天雍正把这本书摔在地上,大骂弘历“写的什么臭诗”的情形,忍不住别开脸偷偷笑了一下。
这一次雍正当着人家的妻子却看得很认真,“鄂尔泰和张廷玉的学问都是极好的,平日弘历读书,也应当多同他们请教。”
“只是弘昼……也罢了,他们兄弟关系好,也是天下万民之福,是朕与皇后之福。”
他很快便看完了,“倒是可以再请朱轼、蔡世远等大学士做序,此外还有亲王、郡王等。”
富察氏笑容端庄,“是。儿臣回去之后便会同四阿哥提起您的意思。”
婉襄先时觉得是乾隆喜欢集邮,此时从富察氏的笑容之中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不过一本诗集,却要令这么多大学士做序,或者也是某种弘历将会继位的信号,要这些大学士如辅佐雍正自己一般辅佐新帝。
不继位的弘昼可没有这待遇。
不过反正也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但她脑海中很快又升腾起一个新的问题,上一次是为了调停父子关系,这一次富察氏过来面圣,又是为了什么事?
富察氏又道:“说起来,五弟十一月出发往阙里文庙祭孔,前几日方才回京,实在是辛苦了。”
“五弟的福晋吴扎库氏也怀着孩子,这一个多月来忧心五弟,人看着也消瘦了不少……”
是来为弘历讨要差事的么?可如今她自己分明也怀着孩子。
富察氏是和婉襄差不多时间有孕的,其实距离她生下永琏也还没有多久。
“皇家多子多福,月初时是孝惠章皇后的忌辰,儿臣……儿臣昨夜倒是梦见了孝惠章皇后。”
事情并没有如婉襄所想的一般发展下去,反而……走向了玄学?
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是康熙帝的嫡母,和孝庄文皇后同出一族,是她们共同将康熙抚养长大的。
“哦?孝惠章皇后是十二月初六薨逝的,你记得不错。梦见了什么?”
“儿臣梦见孝惠章皇后慈爱地同儿臣坐在一起,她抱着永璜,永琏也躺在一旁的床榻上。”
“先时儿臣其实并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她很和蔼,永璜很喜欢她。而后她便同儿臣说,她的牙齿有些疼。”
“那些落了的都不疼了,只将落未落的仍旧疼痛不已。听闻此语,儿臣便知她是孝惠章皇后了。”
婉襄微微皱了眉。
这是什么意思?
第105章 遗憾
婉襄想要悄悄地打开脑海中的系统搜索一番; 雍正却直接为她解了惑。
“孝惠章皇后年老,牙齿松动脱落,常悒悒不乐。“
“皇考事母至孝; 知此事后便安慰她; ‘太后之孙亦发白,牙齿将落也; 更何况太后乎?我朝先人常言,老者牙齿脱落,于子孙有益。”
“此后孝惠章皇后方才生欢喜之色,以为此慈闱福泽绵长之嘉兆也。孝惠章皇后高寿; 你能梦见她,梦见她照拂永璜与永琏; 如此看来,你们三人都是有福之人。”
富察氏此刻当然也面有喜色; “皇阿玛金口玉言; 想来永璜和永琏都定然会健康成长的。”
永琏是她的亲生儿子; 但她说话之间总不忘带上永璜,是一国之母应当有的气度。
她又道:“皇玛法事孝惠章皇后至孝,可惜儿臣年小不能见。不过儿臣也曾听四阿哥说起过一些旧事。”
雍正亦是十分仰慕他的父亲康熙的。
“哦?你都听闻过什么旧事?”
富察氏便娓娓道来; “康熙三十六年时,皇玛法北巡,特命人为孝惠章皇后祝寿。”
“孝惠章皇后亦记挂皇玛法; 命人为皇玛法送衣物。因天未冷; 河流尚未结冰,因此皇玛法还不能穿上。”
“而后便上书孝惠章皇后; 言‘待天寒必欢喜服之’; 又遣太监送水果干并土仪至孝惠章皇后宫中; 令总管太监顾问行请尝鲜。”
康熙三十五年,连弘历都还没有出生。
雍正的神色淡了些,“孝惠章皇后与皇考母慈子孝,似这般事常常有之。”
富察氏察言观色,又试探性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康熙五十六年时,皇玛法因太子废立之事头晕目眩,足不能行。又逢孝惠章皇后病重,仍坚持至宁寿宫安慰孝惠章皇后,跪于床榻之前亲奉汤药。”
“莫说是天子,便是民间寻常子弟,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
她抬头望向雍正,“皇阿玛同样事母至孝,及皇玛法崩,皇玛嬷决意从殉,不饮不食而至痰疾发作。”
“皇阿玛素畏暑热,然仍侍奉汤药于皇玛嬷左右,寥寥几日之间暑疾发作数次。”
“儿臣等当效皇玛法及皇阿玛之行,弘孝悌之义。”
雍正仍旧兴致寥寥,“弘历也曾承欢于皇考膝下,耳濡目染,自当如此。”
婉襄仍然没有看出来富察氏今日说这些话的意思,见气氛冷淡下去,目光恰好落在富察皇后鬓边的一朵通草绒花上。
《清史稿》中记载,富察皇后素来勤俭,不御珠翠,向以通草绒花为饰。
没想到这样早便开始了。
婉襄便问她:“福晋发上别着的是什么?我瞧着有些新奇。”
富察氏似乎也有些踌躇,不知是否应当循着她准备好的那些话说下次。
此时听见婉襄开口,便笑着摘下了一朵,递给婉襄,“是用通草做成的绒花。”
“通草是一种寻常见的草药,质地柔软有弹性。将其截断,取其内茎晒干之后纹理细腻洁白,材质甚佳,可以自如弯折成想要的形状。”
婉襄接过来,将这朵花的信息都扫描到了她的系统里。
到她那个年代,似这般工艺已经几乎失传了,仅能从一些民间的手工艺爱好者那里看见一些。
人们越来越注重实用性,忘记了娱乐和欣赏。而绒花并不贵重,天然材质保存不易,便是博物馆中所藏也只是寥寥。
很珍贵。
“是‘西施晓妆’么?”像是婉襄万寿节时看见的一种菊花。
富察氏点了点头,“正是。这些绒花都是秋日时仿照菊花形状染好的,若是贵人喜欢,儿臣令人送一些过来。”
婉襄下意识地便想要拒绝,想了想还是应承下来,“那就多谢福晋了。”
一旁的雍正听了半日,忽而道:“怎么忽而想起来用通草做装饰?”
富察氏便道:“同身边的嬷嬷谈天,说起她们小时候的事。自小都是贫苦人,哪里能有钱买花戴。”
“天然花朵易凋谢,见人用通草扭做花簪,便自己也学着做。”
“恰好四阿哥的侍妾富察氏吃药,其中就有一味通草,寻太医院要了些,让底下的嬷嬷们试着做了做,觉得不错,便又令内务府做了一批出来。”
这只是来源而已。
“通草价贱,远非金银珠玉可比。这一年来屡有天灾人祸,因此儿臣想从自己做起,不饰珠玉,故衣蔬食,与百姓共度难关。”
雍正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满怀感喟。
“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比弘历有福气。”
若是旁人如此,婉襄只怕觉得她们是在做戏。
但富察皇后的确是这样品行高洁,能够很好地体察下情的女子。
他终于有了些心思,“其实皇考圣明一世,最难得的也是这份孝心。”
“康熙四十九年,孝惠章皇后七十大寿,宁寿宫举办宴会,参与者岂止王公贝勒,皇子福晋、乃至于来京外藩,大臣侍卫。”
“皇考年事已高,然仍作蟒式舞于孝惠章皇后之前,频频向其祝寿。似这般行止,百代帝王亦无有之。”
富察氏微笑着回应他的话:“儿臣虽是满州人,却也未见过满洲的蟒式舞。皇玛法笃行孝义,实为大清百代子孙榜样。”
“皇考做了六十多年帝王,到底也难免遗憾事。诸如孝庄文皇后在时热河行宫尚未建成,不得侍奉皇玛嬷于行宫之中赏玩游览。”
富察氏接上去,“幸而孝惠章皇后高寿,热河行宫建成之后每逢入夏,皇玛法都会侍奉孝康章皇后往热河避暑。”
“说来孝庄文皇后、孝惠章皇后,以及皇考的孝诚仁皇后三代皆和睦,一同跟随皇玛法谒世祖陵寝,似这般事,往后便实难重见了。”
雍正朝不仅没有太皇太后,雍正元年五月之后,便连太后也没有了。
婉襄终于知道富察氏今日为何长篇大论地谈起康熙的孝悌之道了。
富察氏说完这句话,便站起来,跪在雍正脚边。
她腹部隆起的弧度其实同婉襄差不多,后来乾隆朝唯一的嫡公主将于雍正九年五月二十四日降生。
“人生之大憾一,为‘子欲养而亲不待’。皇玛嬷薨逝之时,皇阿玛痛彻心扉,心中定然有许多遗憾。”
“而额娘自圆明园归来,其实也已经病下许久。只是坚持着要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不许身边任何人向您提起她的病情。”
富察氏似是有些难受,用手抱着肚子,“儿臣斗胆,请问皇阿玛,派遣出去寻找那宫女家人的侍卫可有消息传来?”
“若是无有消息,皇阿玛要令额娘一直呆在永寿宫么?”
熹贵妃是否生病,婉襄并不清楚。但冬至都过去,马上就是新年,她知道她一定按耐不住了。
她要从永寿宫出来,不能堕了她在外命妇之间的威严。
看着富察氏如此,婉襄心生不忍。
但她并不能出言干扰雍正的决定,让别人觉得她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雍正这个帝王的想法。
只能是满怀无奈地望着他,期望他至少对富察氏心软。
“罢了。”
苏培盛迅速上前,将富察氏搀扶了起来。
“这件事究竟如何,朕自会有决断。”
似是怕富察氏担心,又怕她会为熹贵妃母子诘难,他还是给了一句指向性明确的话。
“开年之后宫中诸事繁多,皇后精力不济,是应当有人为皇后分担。”
富察氏是聪明人,当然听得懂雍正的话。
她方要起身谢恩,小顺子忽而从养心殿外匆匆走来,面有惊惶之色。
“回禀万岁爷,贵人,福晋。和惠公主府有消息传来,说是和惠公主黄昏时发动了,道如今还未能将孩子生下来。”
“太医说……太医说恐怕胎位不正,是难产。”
“什么!”
雍正霍然从长榻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地便要披衣。
不知为何,婉襄的小腹也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小顺子抬头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皇后娘娘听闻此事,已然出宫往和惠公主府去了,您……”
皇后是关心则乱,她也只是皇后而已。但雍正不行。
“您是万金之躯,若是圣驾莅临公主府,只怕府中便要更乱了。”
富察氏在这时又走到雍正面前,主动请缨。
“皇额娘久病无力,儿臣是和惠长嫂,当前往公主府关怀。”
“皇阿玛放心,和惠是您的女儿,也是怡贤亲王的女儿,十三皇叔在天有灵,定然会保佑和惠,令她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富察氏的话语很好地宽慰了雍正,他打消了亲自前往和惠公主府的想法。
但富察氏自己也是孕妇……
“太医说儿臣胎像稳固,比怀着永琏时的怀象更好,皇阿玛和贵人都不必担心。等和惠有了好消息,儿臣会立刻着人禀报。”
她说完这句话,最后给雍正行了礼,便脚步匆匆地朝着殿外走去了。
富察氏的背影是坚毅的,她是婉襄来到这个朝代之后所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子。
和惠……会顺利地把她唯一的儿子生下来的。
第106章 失落
“朕觉得有些失落。”
雍正说话时; 婉襄正一边翻动《永乐大典》中的一册,一面拈起了一块太阳糕。
她知道他为什么觉得失落。
今日雍正亲耕諎田之后,诣先农坛致祭; 而后至耕所行四推礼。
他亲自行完礼仪之后要亲王行五推礼; 又有诸官员行九推礼,以次耕如仪。
去岁时怡贤亲王还在; 也参加了耕諎礼。如今他站在观耕台上,已经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婉襄想了想,拿起太阳糕最上面一层,“为什么太阳糕上面要用红曲画出昂首三足鸡星君发像呢?”
“二月初一时御膳房送来的太阳糕是在上面捏了一只小鸡的。都和鸡有关。”
雍正一下子就忘记了他方才的那些悲伤和烦恼; 来笑婉襄无知。
“金鸡报晓,难道你也不知?太阳糕之意本是‘太阳高’; 是期盼农耕之时天气晴朗,将来五谷丰收。”
婉襄拈起了最上层那块; 太阳糕近来是她最喜欢的点心。
太阳糕使用江米面制成的; 蒸熟之后成小小的饼状; 中填枣泥,或是芝麻粒。
五块小饼累成一摞,最上层是小鸡; 或许是因为这样距离天能够更近一些。
婉襄一面吃,一面极敷衍地回应雍正的话:“原来是这样。”
雍正不觉又自他那一堆比天还高的奏章之中抬起头,“明日是阴天了。”
因为上面的金鸡都被她吃了。
“朕见你近来每日吃的东西都不少; 为什么也没觉得你丰腴起来了。原来瘦弱地像是朕养的那只白鹦鹉; 此时也不过像兔子。”
“看似毛茸茸胖乎乎,其实只是毛长了些; 还是没有几两肉。”
婉襄斜睨了他一眼; 吃完了第一块; 又拿起了第二块。
其实她吃的东西也并不算很多,她只是常常在吃东西而已,因为觉得饿。
怀孕于女子而言实在是折磨,但好在度过前三个月,她再也没有吐过。
孕中期相对来说舒服一些,可如今已经在向着孕晚期走了。
这个朝代只能顺产,刘婉襄的身体底子不错,但婉襄也每日都在系统中查询相关的资料,适时补充营养和运动。
这个孩子应该能顺利降生,她不至于碰见什么意外。
雍正的目光没有收回去,反而一直望着她笑。
婉襄便不再看他了,大言不惭,“哎呀,这是孩子喜欢吃呢。到它出生的第二年二月,你自己问它爱不爱吃就是了。”
雍正大笑起来,甚至于惊动了守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