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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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大笑起来,甚至于惊动了守在门前的小顺子。
他一头雾水地走进来,又一头雾水的被雍正笑斥出去,弄得婉襄也莫名其妙。
真的有这么好笑?
雍正自己终于沉静下来,“和惠生产时虽然是难产,桑斋多尔济倒很健康。“
“近来和惠母子都在圆明园中修养,你若是无事,也可以同她请教请教。”
和惠公主虽然是怡亲王和兆佳福晋的女儿,但她入宫很早,刘婉襄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有一些模糊的童年回忆。
和惠公主是由皇后关照长大的,在圆明园中也就跟着皇后住在天然图画里。
婉襄每日都要出门散步,常常去探望皇后,也就自然经常遇见和惠公主。只是不敢和她太过亲近。
她点了点头,“我和公主都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皇后娘娘教了我们很多。”
皇后一生虽然只有弘晖这一个孩子,但她却很懂得如何侍弄孩子,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
只不过婉襄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和她的儿女相处,和惠却……
婉襄不想这些事了,“四哥不继续看奏章么?”
她其实是不想打扰他的。
雍正闻言便仍旧低下头去,“近来准噶尔又开始蠢蠢欲动,令朕心烦。”
“十二月时,准噶尔贼兵就曾经趁我军不备,进犯阔舍图卡伦,盗取驼马,不能盗走的,便驱赶以至疲惫。”
“卡伦总兵官樊廷玉副将冶大雄领兵两千,鏖战七日七夜,将被盗驼马悉数夺回,杀贼甚众。”
“有此前车之鉴,朕已下旨令各部官兵小心防范,不许疏忽。”
“朕还要于西路巴尔库尔,北路卡伦筑城筑兵,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令他们退去游牧之所。牛羊驼马者,无事放牧,有事时尽收于城,可使贼众永无所获。”
在以农耕为主要生产力的国家,牲畜于人们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
这些话还算得是慷慨激昂,他的情绪很快却又低落下来。
“朕亦要嘉赏力战克敌者,抚恤授命疆场者。”
他开始在素纸上笔走龙蛇,“朕打算将这些战死疆场的士兵灵位放入忠勇祠,享春秋祭祀,万世流芳,以表忠节。”
“此外,于恤赏定例之外,更加倍赏赐。而似樊廷、冶大雄者,赏给世职,令其子孙承袭。”
今年会有很大的一场战役,准噶尔是几代清帝都想要拔除的痈疮。
婉襄已经隐隐有些害怕,他今夜心情不佳,不仅仅是因为过去几个月清军和准噶尔之间发生的摩擦。
“准噶尔逆贼凶顽不灵,犯界作乱,添拨官兵事宜朕已着岳钟琪筹划。今日岳钟琪上奏,议覆军机事宜十六条,竟无一可采取之处。”
雍正停下了笔。
“朕心中实在忧虑,婉襄。”
他唤她的名字,婉襄才知道他原来并没有完全出神。
婉襄站起来,朝着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下。
他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婉襄的腰,把脸贴在她的小腹上。
才是二月,衣裳仍然厚重,然而他们的孩子总在这时活动起来,他能真切地感觉到它。
“岳钟琪从前轻言长驱直入,结果被噶尔丹策零打回,深以为耻。如今清兵又为准噶尔盗赶驼马,令人愤怒。”
“乘时努力,报恩雪耻,却又但能虑贼,不能筹己。朕很想问问他,难道此时朕令他率大军攻打准噶尔,他便定然能够取胜么?”
没有这个如果。准噶尔也不会亡于雍正一朝。
婉襄一直都觉得她知道所有的历史,知道所有人的命运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它们逼迫着她去做一个旁观者,逼迫她置身事外。
可是她的情感偏偏开始不断地和历史上的这些人物发生连接,自己也成了历史书页上随便翻过去便是一生的小角色。
如何不随着他们悲哀,随着他们欣喜。
她很害怕六月将要到来的那场战争,甚至更甚于自己将要面临的分娩。
“它踢了朕一下。”更多的联结。
婉襄的思绪收回来,目光又集中在从没被自己的孩子踢过,满眼惊喜的雍正身上。
轮到她来嘲笑他的无知了,“我每日都要被四哥的孩子踢好多回。”
从冬至那一日开始。她的孩子很慢热,五个月才开始在她的肚子里运动。
看着他惊喜的模样,婉襄心中忽而又是一动,“四哥从前……敦肃皇贵妃在时……”
她好像越来越免不了小心眼。
雍正永远都能明白她在说什么,“在其他人那里,朕都是亲王,或是皇帝。”
不是“四哥”,不会在嫔妃面前丢掉君王的威严。
婉襄轻轻地抚摸着他颈后的皮肤,想要克制住自己落泪的冲动。
又开始怂恿肚子里的孩子,“好孩子,快,再踢几脚。等你出生之后,你的阿玛是天子,就不能不恭恭敬敬,景慕仰视了。”
雍正没有说什么,那孩子却像是听懂了婉襄的话,更用力地踹了一脚。
但雍正自然不会觉得如何,反而是婉襄自己被它踹弯了腰,有些承受不住,被雍正搀扶着,重新坐回到了窗边的长榻上。
她缓了一会儿方觉得好些,靠在雍正怀里,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给它回应。
“破小孩,今天差不多了,你该休息了。”
雍正见她这样稚气地同孩子说话,免不了嘲笑她,“有些人,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这句话偏偏又正暗合了婉襄心事,她的情绪不免又低落下来。
但她不想为雍正察觉,“马佳大人去了布彦图河畔,修筑科布多城,如今如何了?”
那一日桃叶追着马佳·巴衮出了门,可她并非是为马佳·巴衮的话所打动了。
她反而越加坚定地拒绝了他,令他不必再对她心存幻想。
而后未过多久,马佳·巴衮便向雍正上书,想要前往前线,为国家效力。
雍正允许了,也没有多问什么。
桃叶和马佳·巴衮的这段故事,好像就写到了这里。旁人都不需要知道更多。
“不过寻常进度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科布多特别。
它是清军在和通泊战败之后退居之城。今夜好像绕不开战争了。
婉襄缩进雍正怀里,“再让我靠一靠,四哥就继续去批奏折吧。我想要先去后殿睡一会儿,等四哥批完奏章,我们再一同回九州清晏去。”
九州清晏离勤政亲贤殿更近一些,如今他们都住在那里。
温存过片刻,她放他回到帝王的位置上去。自己一个人躺在后殿的长榻上,一片昏暗之中也能看清那块“为君难”的匾额。
朦胧中睡去,身体又在朦胧之中腾空。
她知道,这是他来做她的丈夫了。她可以安心地依靠着他。
第107章 和惠
“……准噶尔贼人留守驻防木鲁河; 又于绍安及伊尔布尔设卡伦,虽声称欲犯我北路,朕料其狡诈; 恐仍欲来犯西路……”
“……蓝生芝之脱回; 未必非贼之欲擒故纵之计,令其传假信; 懈西路之兵,朕早已令尔等岳钟琪……”
婉襄站在勤政亲贤殿门前静静听了一会儿,回头向小顺子道:“万岁爷在同大人们议准噶尔之事么?”
小顺子点了点头,“蒋廷锡大人和张廷玉大人在里面; 四阿哥也在。今日准噶尔有新动向,万岁爷今日怕是要议事到很晚。”
婉襄知道雍正此时恐怕心中烦闷; 便同小顺子微笑了一下。
“那我便不打扰万岁爷了,若是万岁爷有闲; 替我禀报万岁爷; 说我去皇后娘娘那里坐坐。”
她仍然住在万字房; 今日午睡起的晚了些,没有来得及躲到勤政亲贤殿的后殿里去。
漫漫长夜便只能自己派遣,正好也去探望皇后。
去岁冬至; 和惠公主难产,皇后不顾自己的身体跑到了公主府去。
谁都以为这般操心与冬日严寒会进一步地损害她的健康,可新得了外孙; 她的身体反而好了一些。
她多有些满族习俗的见识; 婉襄听她说这些,觉得十分有趣。
是四月了; 衣裳略轻薄些; 黄昏时起风; 仍旧让人觉得有些寒冷。
桃叶为婉襄披上了薄纱金鱼纹披风,伴着她一起朝着天然图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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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马佳·巴衮离开紫禁城之后,桃叶便又回到了婉襄身旁,和前两年都不同,她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马佳大人是在科布多筑城,并不在前线作战。前几日万岁爷还收到了马佳大人的密折,一切进展都是顺利的。”
拒绝了他,并不代表就完全没有关心。
桃叶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望着脚下的路。
“其实从勤政亲贤殿过去天然图画有些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姐姐当真要走那样远的路么?”
如今已是三月底,太医说她大约会在四月底生产。
在力所能及的限度之内多多走动于生产有益,婉襄告诉过她这一件事,原本也不强求她有什么回应,只希望她能安心而已。
“和惠公主的儿子很可爱,两、三日没见了,还挺想他的。回来时若是累了,传步辇过来便好。”
桃叶便又沉默下去。
到达皇后所居的五福堂时天色已然黑沉,堂中却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和惠公主果然带着儿子在皇后这里陪着皇后说话,两人手中都拿着针线,应当是在做女红活计。
婉襄常来常往,皇后与和惠公主都未有多惊讶,笑着看着她朝着她们走过来。
彼此之间问了好,婉襄便同她们围坐在一起,一面闲谈,一面看着她们做女红。
和惠公主问婉襄,“今日我去给皇阿玛请安,没有见着贵人。不过也谈了几句同贵人相关的事。”
“春日食春饼,春盘,贵人似乎很喜欢。临近分娩了,贵人正是应当多吃些东西,保养精神。”
去岁春日里,婉襄就很喜欢吃春饼。
春饼者,以开水烫面,涂抹香油,巧手烙成双合饼。吃的时候将两片薄饼摊开,将想要吃的菜加入,而后卷成筒状。
清廷风俗又与前朝不同,满族人生活在东北,喜欢吃鹿肉、野鸡肉、关东的鹅肉、野猪肉等等。
而后再与茼蒿、酱瓜、豇豆角、甜酱、葫芦条、绿豆粉等各种食材一同放入红漆描金等食盒里,制成“满洲合菜”。
和惠公主关心,婉襄笑着答话:“嫔妾是喜欢吃春饼,尤喜欢加上熏鸭肉与甜酱。今日午膳时一连吃了三个,还被万岁爷笑话呢。”
“今年膳房的五辛盘准备得也好,到底是御厨,葱、姜、蒜、韭、辣芥都可以切得那样细,又那样匀称。”
五辛盘中都是辛味食物,可以活气血,发散邪气。
立春之后阴消阳长,是应当活跃身体的时候。
同时“辛”又同“新”,有很好的象征意义。
“去岁时嫔妾倒是不爱吃,今年觉得姜丝辣丝丝的,再加上甜酱,味道也很不错。”
和惠微笑着又下一针,“有身孕时口味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事。”
“今年膳房准的的春盘翠缕红丝,装五辛的珐琅盘也备极精巧,确实比从前强些。”
谈过了膳食,婉襄随手拿起了一件已经做好的小衣服。
“今年是辛亥年,这小猪绣得真可爱,是公主做的么?”
这衣服料子寻常,不过是普通麻布,但很柔软,应当也十分透气。
而这小猪用五色丝线绣成,神情十分神气。因为丝线甚多,衣服反面还用更柔软的棉布垫了垫,不会使小婴儿幼嫩的肌肤收到伤害。
和惠公主同时抬起头,望着婉襄笑了笑,“刘贵人喜欢么?”
和惠公主其实并不是什么绝色的佳人,五官肖似怡贤亲王,轮廓则类极兆佳福晋,相比于怡贤亲王的英气,气质仍是偏端庄一些的。
一笑之间更为温婉,使人如沐春风。
婉襄也望着她笑,“自然是喜欢的,公主的手工,便是宫里手艺最好的绣娘也比不上。”
不过婉襄也就更奇怪,似和惠公主这样高贵的出身,怎会将这样多的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
“我自小受皇额娘教导,虽为公主,也要知四时之理,知苎麻之事。不可骄纵任性,要体察下情。在宫中总是长日无聊,因此学会了做女红。”
她看着婉襄将那件衣服放回去,“这是送给刘贵人的孩子的,今年也是巧,阿嫂也有身孕,将要生产,我手里的这件就是要送给阿嫂的。”
和惠公主亲切地称呼富察氏为“阿嫂”。
富察氏实在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是熹贵妃的儿媳,但即便是与熹贵妃为敌的嫔妃宫人也挑不出她半点错,都愿意与她为善。
皇后亦道:“和惠生产时凶险,将本宫的命都吓去了半条。”
“前几日本宫已经命人前往妙峰山的碧霞元君祠进香祈福,保佑你和伯塔月顺利生产。”
碧霞元君是民间信仰的女神,说起来同富察氏之间还有些渊源。
富察氏一生为乾隆养下了两个嫡子,但可惜都不长命。
皇七子永琮薨逝之后,富察皇后跟着乾隆东巡,有碧霞元君入梦,因此乾隆便带着她一同去泰山顶的碧霞宫祈福。
这样早就结下了缘分。
婉襄向皇后道谢,“多谢娘娘关怀,嫔妾定然会平平安安地将这个孩子生下的。”
从去年在裕妃面前犯起糊涂之后,有旁人在场时,皇后便总是沉默居多,她知道婉襄是诚心道谢,也不再说什么,彼此心领而已。
转而又问和惠公主,“你方才说万岁爷提及的那个蓝什么……蓝芝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蓝芝生?
方才雍正也提起过。
和惠便继续耐心道:“蓝芝生本是宁远大将军岳钟琪麾下的一名兵丁,一月之前中伏,为敌所掳。可三月间却忽而又逃回到了巴尔库尔,还带回了一些军机。”
到底是怡贤亲王的女儿,说起战事来头头是道。
“说是准噶尔小策零顿多卜准备从北路进攻我军,希望我军将兵力都压到北路上去。但皇阿玛并没有相信,他觉得蓝芝生能逃回来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更何况带回来这样的消息。”
一个普通兵丁,能这样跑回来,的确像是一个传说神话。
“这恐怕只是准噶尔贼兵之计谋,想要声东击西。”
然而蓝生芝说的是对的。婉襄在心里说。
“蓝芝生还带回来一条消息,说是准噶尔敌将多尔济、波罗特要带着准噶尔臣民迁居哈剌沙尔。这地方是回部族人耕种之地。”
回部,即是乾隆“香妃”的部族。
除却这个,这样多陌生又拗口的词汇,婉襄已经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她也不知这些是满语词汇还是蒙语,总是熟悉满蒙文字的皇后与和惠公主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和惠公主继续说下去,“耕种之地,约略并不宽敞。噶尔丹策零若是要率部前往,总有一两万人,哈剌沙尔这样的地方,难道真能容纳得下这样多的人?”
“便是真能容纳,准噶尔部原本居住在伊犁,其西北部与图尔古特、哈萨克相邻,他们都与准噶尔为仇敌,策零又岂敢舍出自己的巢穴,远居哈剌沙尔?”
她最后下了结论,“这些事都是说不通的,皇阿玛今日同我谈起,一个字也不肯相信。”
转折也总来的猝不及防,“然而皇阿玛一再向他们强调对于蓝芝生、哈密回子之言要谨慎再谨慎。”
“四川提督纪成斌参赞军务,闻贼人侵扰吐鲁番之信,便派遣樊廷领兵四千赴援,令皇阿玛大为光火……”
婉襄想起来,六月的和通泊之战,战败原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