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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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襄做宫人的时候,曾经无意间听熹贵妃说过,雍正是册封嫔妃,也是用人,这话不错。
李贵人诺诺地谢了恩,重新回到了席上。
如此折腾过一番,众人再回到位次上,酒菜皆无味。
然而宴会结束之后还要摆供桌,以如意和月饼祭月,没有到能够离开的时候。
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再次扫兴说要离开,除了,实在支撑不下去的皇后。
“万岁爷,臣妾……臣妾想要早些回去休息了。”
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婉襄也不觉再一次忧心忡忡起来。
一直注意着皇后的和惠公主很快站起来,“皇阿玛,儿臣送皇额娘回去吧。”
皇后的态度却异常坚决,“今日是中秋节,五公主还小,你是唯一能够陪着你皇阿玛的女儿,其木格,你好好地在席上用膳。”
和惠没有办法,只能再一次坐下去,吃着味同嚼蜡的饭菜。
她的脸色其实也很难看。
皇后走后又过了许久,婉襄一直注意的人从皇后变成了和惠,她在不断地同她使着眼色,婉襄明白她的意思。
“万岁爷,和惠公主似乎有些醉了,嫔妾送她回天然图画去休息吧。”
第125章 幸运
和惠公主没有传步辇; 坚持要自己走回去,婉襄也只好由着她。
她并不想回到天然图画去,一路都只往人少的地方走; 一直走到平湖秋月时; 她才终于停下来。
摆了摆手,让身旁侍奉的人都退了下去。
夜晚寒凉; 婉襄让桃实去取两件披风过来,而后自己一个人陪着和惠公主在平湖秋月的敞轩里坐下来。
和惠公主根本就没有喝醉,她一路上不过都是装醉,以免有人借题发挥; 要责怪她提早离席之错。
此时的九州清晏之中宴席应当已经结束了,雍正正忙着领着诸嫔妃祭月; 而后围坐说话。
皇后说过了,和惠是他唯一成年且在场的女儿。
她还是没有陪着他。这最后的一个中秋。
婉襄与和惠公主在敞轩里坐着; 和惠公主只是抬着头; 静静地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 很长时间都不发一言。
婉襄以为自己知道她在难过些什么,可等她真正开口,她才发觉还有别的。
“阿玛都走了一年多了。”
她在想念怡贤亲王; 尽管她从没有在婉襄以及富察氏面前提过。
“我八岁时入宫,自此往后,再也没有同我的亲生阿玛、额娘一同度过中秋这团圆之节。”
雍正收养了其木格; 而后她就从郡主变成了和硕公主。
所享受的荣华富贵当然和郡主是不同的; 但,失去的东西; 也是根本无法弥补的。
那时她也不过九岁; 即便有了对事物初步的认知; 最终的决定,还是大人们做的。
被收养成为公主,究竟是不是她的幸运。
“皇阿玛和皇额娘都对我很好……没有人亏欠我什么。可有些东西失去了便还是失去了。”
她说的没有错,譬如婉襄,也是放弃了她原本稳定安宁的生活。
但婉襄总是觉得自己得到的更多一些,因此并不会在酒后感觉到失意。
她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和惠公主。
平湖秋月附近的睡眠很平静,然而波澜仍旧永不止息,没有终点。
一阵凉风吹过来,和惠公主的酒意仿佛完全被吹散了。
她恢复成平日端庄老成的模样,“婉襄,今夜我看你滴酒未沾。”
婉襄淡淡笑了笑,“去岁公主不在圆明园中,所以不知道我在宫宴上喝多了酒,最后在万岁爷面前出了丑。”
和惠静静地凝望着她:“我从未见过皇阿玛这样喜欢一个女子,我做他的女儿,不长不短,也十年了。”
婉襄也不觉偏过头,同她对视,“对敦肃皇贵妃娘娘也没有吗?”
他们只是没有相爱过,并不是雍正没有爱过。
“在我看来,他也是喜欢过的。只不过那时对他而言,规矩体统,帝王威仪与名声还是最重要的,他对她的爱越不过这些。”
“敦肃皇贵妃娘娘的身体一直不好,然而孝恭仁皇后重病之时,她仍然侍奉左右;及至孝恭仁皇后丧礼,皇阿玛免了命妇们行礼,却也没有免去敦肃皇贵妃跪礼。”
“皇阿玛固然为敦肃皇贵妃之丧悲伤失态,也选择了两个特殊的字给她做谥号,但她在生时他并没有像待你那样体贴,也是事实。”
和惠停顿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人出现的时机是很重要的,最悲哀的是爱上了一个不懂得爱,却又不自知的人。”
婉襄没有了解过和惠公主与她额附博尔济吉特·多尔济塞布腾之间的夫妻关系,但从如今和惠公主长居于圆明园中,与额附两地分居来看,或者,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并不是那样好的。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的阿玛是好酒量,年轻时跟着皇玛法出塞,连草原上的蒙古王公们都喝不过他。我大哥弘暾自小便被他带着喝酒,我最喜欢大哥,也总是缠着他。”
“阿玛和大哥喝酒,我小时候就在一旁替他们各自数着……多么好的日子。”
“阿玛这一生恣意的时间太短了……”
说完这句话,和惠公主忽而掩面,声音就像是大雨降落未落的阴天一样闷闷的。
“可即便……可即便皇玛法这样对待他,若是有人在他面前夸赞皇玛法的丰功伟绩,他也还是会高兴地手舞足蹈……”
婉襄忍不住伸出手拥抱着她,也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希望她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尽快从此刻的悲伤里走出来。
“皇额娘也病入膏肓了……人的一生根本就是在不断地失去……”
婉襄轻抚着她的脊背,礼服之下,她根本也已经病骨支离,她能摸到她一节一节突出的脊椎。
最后还是富察氏为她们各自披上了披风,站在她们身旁无言。
到和惠公主终于不再哭了,婉襄才开了口,“伯塔月,你怎么会过来的。”
“皇阿玛觉得于月下闲谈无趣,很快便令众人各自回去了。我去天然图画探望了皇额娘,她已然歇下,再问及其木格,宫人们说她并没有回来。”
“我想了想,觉得她应该是来了平湖秋月。”
富察氏握住了和惠公主的手,“雍正二年,就是在这里,其木格吟咏苏东坡的《水调歌头》,而为皇阿玛看中,接入宫中抚养。”
“仰头看月亮太累了。”
富察氏说完这句话,径直在敞轩的地面上躺了下去,“不若放肆一些。”
她睡在厚重的披风之上,秋夜的凉意落在地面上凝为霜雪,却并不能传递到人身上。
和惠公主笑起来,迫着最后一滴泪落下,而后也如她一般在地上躺下来,同她肩并着肩。
婉襄也这样做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阿嫂,你应该带一壶酒来的。”
富察氏望着明月微笑,“你们说,躺在月夜下的草原上究竟是什么感觉,玛法说,能听见很多生灵的声音,但内心却是宁静的。”
“阿玛从前跟着皇玛法出塞,常常在深夜的时候和皇阿玛一起纵马出门,漫无目的地闲逛,而后饮酒。”
“小时候皇额娘也总是同我说起她小时候在草原上学骑马的事情,那么无忧无虑,让她一生都惦念着草原……年轻多么好啊。”
和惠公主说完这些话,忽而剧烈地咳嗽了一阵。
富察氏和婉襄隔着她同彼此对视了一眼,最终不打算出言关怀,提醒她她此刻的虚弱。
人生得意须尽欢,婉襄知道,和惠公主已经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脑后的燕尾给予了婉襄并不舒服的支撑,她用力地将它压了下去,“你们说,中秋节时的月亮,当真会比其他的满月更圆一些么?”
和惠公主终于舒服了一些,轻笑起来,“那中秋节的月亮和上元节比起来,究竟谁更圆?”
都是团圆之节。
富察氏总是更为务实,“你说今年我送去给你的桂花馅元宵很好吃,等到明年上元节,我仍旧给你送。”
和惠笑着偏向她的方向,“听者有份,也给婉襄送一份吧。”
“我当然不会偏心。”
这个话题结束,明月太过皎洁美丽,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中秋过后,皇额娘就要搬到畅春园去了。我想要照顾她,也要跟着她一起走。”
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们见面的机会也是寥寥。
只有婉襄知道这即将是永诀,一瞬间心如刀绞。
富察氏仍然宽慰她:“皇额娘吉人天相,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也不是么有危重的时候,不也一样挺过来了?”
“其木格,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好。桑斋多尔济还小,他也需要额娘的照顾,你要照管好自己,不要让其他人一面担心皇额娘,一面担心你。”
和惠又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明月,“阿嫂,我知道了。”
“皇阿玛慧心独具,四哥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实在是他的福气。也难怪他能有福气成为未来的帝王。”
风声不会将这秘密传出去,她们之间只有彼此。
富察氏想要让这氛围轻松一些,“怎么,此时便想着要讨好我了?皇阿玛会千秋万岁的,也许四阿哥登极的时候,我牙都已经掉光了。”
“到时候你若是为你的儿媳妇,草原上的性格烈的姑娘欺负了,我可为你做不了主。”
都是那么久远的事了,和惠公主伸手去挠富察氏的痒,几乎整个人都欺身上去。
平湖秋月的敞轩之前一片空荡,笑声传了很远,惊起了一片白羽的水鸟。
像是怡贤亲王薨逝那一夜,漫山遍野开遍的白花。
“不要紧,我还有婉襄。那时候她都该是什么了?至少也是个贵妃。有公主,有贵妃,有未来的皇后,桑斋多尔济什么都不必害怕。”
谁都知道现在害怕的人是谁,和惠公主最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
没有人愿意提起。
富察氏第一个从地上站了起来,“已经很晚了,地上的寒气要令人受不住了。”
她伸手先搀扶了和惠公主,而后和惠公主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婉襄,各自在敞轩之中站好。
天上的圆月清冷地好像会一直都在这里,但也谁都知道,很快就是天亮,它会一点一点消残下去。
婉襄所知的事情,注定了今夜她不会真心实意地高兴,不如早早归去。
第126章 展览
皇后并没有在中秋节结束之后便搬到畅春园中; 在裕妃的强烈要求之下,宁嫔不得不将嫔妃与福晋们捐出的所有首饰都陈列出来。
最后,这个地点选在了皇后的天然图画之中。
秋日螃蟹肥; 以检查为名目办这件事毕竟不光彩; 宁嫔便干脆拿出了自己的体己在天然图画后湖东岸办了一场螃蟹赏菊宴。
东岸高高地架起九花山子,在西岸便能清楚地看到。五色缤纷; 艳丽无极,引得经过之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欣赏。
宁嫔前一阵子还在大刀阔斧地搞改革,如今倒开始使用怀柔之数,禀明皇后之后允许所有不当值的宫女往天然图画来; 赏菊花,游园。
雍正倒只是当不知道这件事; 晨起时见婉襄兴奋,一时无语凝噎; 自顾自上朝议事去了。
螃蟹和菊花都有限; 最重要的还是宁嫔将所有的首饰都放在了玻璃匣子中; 供人欣赏,就像是博物馆一样。
这些东西如今都还不是古物,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姿态并不合理; 因此婉襄极力要求允许人把玩,但要在女官们的视线之内。
“……这些玻璃盒子都是我之前请内务府的匠人打造的,虽然看起来好像很奇怪; 但其实明末时英国、法国、荷兰等海上强国的船队来到中国之后; 便带来了玻璃器皿,以及制造玻璃的技术。”
婉襄打开了直播; 先向现代的观众们介绍玻璃在中国的发展。
“早在康熙三十五年时; 康熙帝便在内廷之中设立了玻璃厂; 专为皇家烧造各种玻璃器皿——是的,虽然烧制玻璃的技术已经流传到中国,但在一般的人家,玻璃仍旧是稀罕物什。”
雍正并不会管她吩咐内务府的人做什么,在这些事上他完全是个撒手掌柜,其原则就是让她开心。
但有雍正做她的靠山,即便婉襄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们还是按时将这批玻璃“展示柜”烧造完成了。
而玻璃的烧造之事上,康熙设立,乾隆改良,也同样地跳过了雍正朝。
他花费在政事上的时间,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接下来我们来看一下这支银镀金嵌宝石点翠钿花。这支钿花整体是六枝灵芝及一些仙草,所用到的主要工艺是錾花以及点翠。”
“仙草和灵芝的形态都自然舒展,最中间的一颗灵芝之上镶嵌的是东珠,而其他的灵芝镶嵌的则是各种红色宝石——如果这些宝石都是同等颜色和质地的花,这枚钿花会更珍贵,而颜色有浓淡,则显得更加自然。”
“其他的仙草上也以各色宝石镶嵌,不再一一赘述。而仙草和灵芝本身,先加以錾刻工艺,而后在中间填上点翠,构成这钿花的主色调。”
婉襄停了停,看了一眼评论。
“点翠的具体工艺,去年六月时我的一场直播已经详细说明过了。工作人员已经将那场直播剪辑成了纪录片,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像一个现代人了。
“为什么清朝有那么多财富积累,却总是要用银镀金这种工艺,不能直接用纯金么?”
婉襄耐心地解答着:“虽然说真金不怕火炼,但金和银的硬度是不一样的。这支钿花有许多枝叶纤细之处,若是用纯金的话,很容易就失去形状了。”
她不知道这支钿花原本是属于谁的,似乎并没有见人戴过。
婉襄走到下一只玻璃盒前,拿起了其中的一对头花。
这是裕妃的东西,中秋节时还见她戴过。
“这是一对铜镀金点翠镶料石子孙万代纹头花,两只除却料石上的细微差别,形质是完全一样的。”
“这上面的宝石并不十分珍贵,最中央是‘卍’字纹,交叉之处镶嵌有一颗红色的碧玺,笔画则用小米珠填满。”
“‘卍’字纹两侧都有金属包裹着葫芦形的料石,其颜色有红、绿、黄不等。而头花边缘则是飘带、波浪纹,整体造型流畅。”
“与簪柄最为接近的那只碧绿葫芦两侧还有用白水晶打磨成的小虫翅膀,更为这对珠花增添了几分活泼。”
婉襄正在脑海中讲解,屏幕上忽而跳出来一张图片,她静心观察了片刻,才发现这是这对珠花在现代社会的照片。
其中的一只,右侧缺了一角。
“这可能就是我穿越回到清朝的意义吧,让大家都能看到这些珍贵的文物被损伤之前的样子。”
从完整到残缺,中间经历了五百年。
这五百年她不能一直活下去,保护着这些,于中国文明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每一件都这样重要,而每一件也都有它们自己的命运。
婉襄并没有停留太久,她又开始介绍下一件。
纵然嫔妃们也多有在此处流连者,但都矜持着,还当真没有人像她一样,要把每一件器物都拿出来看一看。
婉襄再拿出来的,是一朵碧玺石拼凑出来的牡丹花。
大部分的首饰其实都不过只是仿花形而言,但这朵是立体的。
“这朵花的主体材料是粉碧玺,和如今不同,碧玺在清朝时权力与富贵的象征。这时候正二品大员的顶戴花翎,其材料之一就是碧玺,同时,碧玺也被用作他们的朝珠。”
重新回归原点,“花瓣用碧玺打磨而成,用铜丝固定出舒展的形状。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