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他-第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分。”少年低声嘟囔了一句,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他其实很累了,昨天跪在江远淳榻前,郝制杖全程没有看他一眼,只当他透明,跪到入了寅时,江远淳完全没有转醒的迹象,郝制杖低头亲了亲他仍在昏迷的恋人,这才抬头看了眼脸色煞白已经快要支撑不足的少年。
“你走吧。”郝制杖看他,眼神平静,毫无愤怒之情,甚至,有一丝怜悯,“你不过是个受人指使的傻子罢了。回去吧。”
“跪谢圣恩。”少年嘴唇早已咬出了血,他磕了一个头,试图站起来,双腿却已经完全麻木,身边候着的小仆把他搀了起来,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回到竹林,桌子上尚有散落的小米,他把罐子打开,把所有小米都倒了出来,却一只鸟也不见来,少年挥手把米全部都扔到了地上,正欲转身离去,突然扑棱棱飞来只白鸟,歪头看他一眼,钻进了桌下……似乎,有它的巢?
少年哄着小鸟出来,是只信鸽,他最初见到的那只,腿上依旧绑着纸条:欲贻之于缘者。字迹还是并不认识。
少年捏着那纸条,鸽子咕咕叫着,桃砂鲜红,即使在黑夜里也如此明显,脚上带着银环,表面光滑,无任何印记,幽幽反着点月光。
“呃……”少年又看了眼那纸条,拿起来对上了月亮,月光明亮,透过纸条,有虚浮的字迹显现出来,……这纸有夹层。
小心地抽出里面的那层,是他熟悉的,他的二哥的字,“此事难解,速归。”
少年动作顿了几秒,扔掉了纸条,想去拆下了信鸽脚上的环,那鸽子自然要跑,扑楞着翅膀受了惊就要飞,被他一把紧紧抓住,在桌子上撞得半死。
环拆了下来,外面的确什么也没有,里面他却认识,他二哥的家纹。
还能怎么自我欺骗,才能把常西扬从这件事情里剔出去?他不知道了。
他再怎么安慰自己,再怎么试图为那人开脱,都没有用了。人证,物证,动机。明明白白。
第43章 万念俱灰
少年沉沉睡去,梦里还止不住不时抽泣一下。秋烟挽了他的裤子,两只膝盖跪得通红,橙公子皮肉娇嫩得很,哪里承受得住这一晚上的长跪?她给他上药,少年吃痛,无意识把腿往后撤。
“西扬……”他唤那人。
秋烟怔怔看着橙公子并不算平稳的睡颜,这人也有一天睡觉的时候会皱起眉头了啊。
小王爷一觉睡到下午,睁开眼的时候,眼睛已经肿了。秋烟坐在他旁边,手里把玩着那块玉佩。
“啊!”少年一把抢过玉佩,“怎么回事?”
“闲来无事,我粘起来了,可能不是很结实,小心着点。”
“你去过房间了?”少年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冷。
秋烟笑起来,“眼睛肿的时候就不要再眯起来了,真的眼睛好小啊。”
“你去过他的房间了?”橙公子没理会这人突然的脱线,一字一顿地问她。
“是啊,想知道他怎样了?”
“嗯。”
“挺惨烈的。那药烈得很,他把自己糟践的不成样了。好再蛊虫逼出来了,以后到不再需要受这些苦了。”
“很糟糕么?”
“心疼的话去看看啊。给他上个药,身上净是伤。”
“不,不了。”少年垂下了头。
“婚礼还办么?”
“怎么可能?”少年苦笑,“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了。我……也想放弃他了。常西扬,就……没必要啊,我这样。”
“嗯。”
“明天再去看他吧,找个大夫看看他。他的瘾,没有药的话撑不过一天的。”
“我要走了。”秋烟向上指了指,没等少年反应过来,就身影一晃,消失不见了。
外面响起来敲门声,是许忠,“小祖宗,醒了么?”
“嗯,进来吧。”
门推开,许忠走了进来。他脸上有抓伤,看起来为了安抚住展义也遭了不少罪。
看着少年有些诧异的眼神,许忠挠了挠头,“那人跟猫一样,拦不住。”
“展义现在好些了么?”
“还在睡。你怎样?没来得及过来看你,听柳伯说……你跟他……”
“本王以后跟常西扬再无关系了。”少年抬眸,没有了之前的迷茫与悲伤,他又是那个震慑世间的小王爷了。
“小祖宗真的觉得阿扬是这种人么?”
“需要本王把证据给你详细说一遍么?”小王爷目光泛冷。
“罢了。小祖宗……凡事别做的太绝,许忠不确定自己所相信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值得我去相信。甚至,坚信都算不上。只是,我也希望小祖宗不会后悔。”
“本王不会为了那种人后悔的。”
“去吃饭吧。”许忠叹气,“别坏了身子。”
橙公子被禁了足,出不去府的。用过晚膳之后,就只一个人坐着,呆呆发着愣。
柳伯看不下去,给他披上披风,“这么冷在这里傻坐着做什么?”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柳伯无言。
的确,这小孩之前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各个风月场所里轮着转,常西扬进了府之后就是绕着常西扬每天转。他哪里有自己的生活呢?
“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少年垂下脑袋,无措而脆弱。
“三崽崽的事情?”
“嗯。”
“三崽崽的确做错了事,但是你对他的惩罚真的只是对他的么?”
“我不知道。”少年阖眸,“我不知道。”
“许忠对我说,希望我不会后悔。柳伯也这样想的么?柳伯也觉得我错了么?”
“你这傻孩子,做主子,就永远不会错。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又怎么会觉得你做错了呢?
老头子既然追随你,便听你的指示,为你做事,老头子现在是小王爷的狗,也是一样的,三崽崽是二王爷的狗,从一开始我们的立场就不一样,两兵交战,你能说哪一方就是该战败的么?”
“可我不想……不想交战。”
“人活着所面对的事情不是一句你不想就可以解决的。”老人家突然凝重起来,“我并不会因为追随了一个懦弱无能的主子而后悔,可就算不从主仆立场上来看,……老头子我看着你长大的,我自然想你更好。”
“柳伯从来没有叫过我什么名字,你叫西扬是三崽崽,远淳哥是四崽崽,还有展义他们还是什么大毛毛二毛毛,柳伯为什么不这样叫我呢?我一直以为柳伯不喜欢我。”
“橙公子是橙公子就足够了。”
“果然……柳伯就是在排挤我吧。”少年抬头笑了笑,似乎不是很在意,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不过柳伯说的对,橙公子就是橙公子。”
少年笑得无谓,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了。柳一鸣见过这种笑,许忠那小子会这样,二王爷自小便笑容疏离,那不怎么相熟的姓蓝的公子笑起来也是这样。
他们都是喂不熟的狼,是骨子里带着血性和凶狠的困兽,只要有时机,……猛虎出洞,飞龙跃天。
他家的小主子,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的人。
“怎么不告诉他小时候你一口一个小橙仔抱着他有多亲?”
看着小王爷远去的背影,许忠懒懒地抱着胸,从柱子另一面出来。
柳一鸣看了他一眼,眼神犀利如钩,“二毛毛的身体不可能会这样虚弱,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试图限制他的活动,许忠,你最好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他。”
“柳伯这是怀疑到我身上了?”许忠扯开笑,“真是偏心啊。唯一一个没有参与这件事的乖宝宝才是最受怀疑的人啊。”
柳一鸣没有说话,只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是这件事,而是更多时候,许忠看似忠心耿耿,但是柳一鸣知道,他和展义是两类人。
许忠是野心大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类人,他所展露出来的那部分情感没有人能说出来真假,而展义,单纯地过分了。和那对君臣一样的组合。
柳一鸣祝他们真心相对,没有隐瞒。对着四个人。
小王爷没有再露出一点失魂落魄的悲惨模样,他作画,饮酒,阅读诗文,挑了几个漂亮的妓子送到了府上来侍寝。
完全是一副王爷该有的做派。
第二日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有婢女服侍起床,穿衣,束发,面如冠玉的少年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神情陌生,仿佛另一个人。
的确是另一个人,他把常西扬心脏正中心狠狠剜了出来,穿透皮肉,鲜血淋漓,缺了一块的心脏已经不完整了,他也一样,离开常西扬的橙公子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你,过来。”他随手指了一个模样算是顺眼的小馆,昨晚陪寝的。
那人有些慌张,连忙上前,却不料被小王爷一把揽进怀里,“今日就你了。”
沉香低眉顺眼,他知道,这是好运气终于砸了自己的头。他被素来淡薄的小王爷看上了。
用过午膳之后,小王爷手上把玩着沉香的发尾,随口问道,“他吃饭了么?”
“未曾。”柳一鸣恭恭敬敬,知道自家主子说的是谁。“并没送过。”
“房间里有什么动静么?”
“安安静静。”
少年目光一沉,“去看看。”
封闭了一天的房间被打开,里面情欲的味道似乎都未消散多少,地上的血迹和斑白,散落的衣物,沾着血的玉势,……不难想象常西扬都经历了什么。
床铺杂乱,却空无一人。
小王爷瞥了眼已经出了鞘却没什么血迹的剑,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来,他吩咐身后的许忠,“把他抓回来。”
倚在少年怀里的沉香心情恐慌至极,明日本该是小王爷与常西扬的婚期,他本就不知道小王爷为什么会在婚礼前往王府里带妓子。
现在……在府里呆了将近一天也未曾见过常西扬的身影。直到到了这个房间,……常西扬不是小王爷最宠爱的人?最宠爱的人……到了这样的地步?囚禁?虐待?追捕?
沉香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宠爱究竟是好运还是噩耗了。
“怎么?害怕了?”小王爷低下头,看了眼怀里身子止不住颤抖的人。
“不,不曾。”
“只要你乖乖的,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小王爷勾起嘴角,“这房间里,只是个背叛了本王的人,你看清了么?背叛本王的人的下场。”
“是,沉香……知道了。”
小王爷,他不是坊间传闻中的那个花天酒地的浪子,也不是尚且稚气的乳虎,……
他也是只野兽,是最凶猛的虎,是一匹恶狼,是毒牙尖利的蛇。
常西扬很快就被找到了。他的身体状况能逃出去已经是拼尽全力了,靠着强行挤出来的一丝理智,根本走不远,药的副作用让他欢愉而痛苦,他当然也想过……
要不然结束吧,结束生命,永远的离开污浊的人世间。可他没有,他不能,他不配。二王爷还不允许他死,他不能死。
他被人在竹林里找到,只穿了件外衫,蜷缩在石桌下面,愣愣地看着已经没有主人的小鸟窝。
被带到小王爷面前的时候,他神智依旧不算清醒。听到有人的声音,便本能地抬头看,是他的少年,和怀里的新人。
他的少年意气风发,风华正茂,他的少年如歌似画,桀骜不驯,他的少年器宇不凡,似有君临天下之气派。
他的少年,……是别人的了。
曾经紧紧追着自己喊着“西扬哥哥”的小豆丁,会把自己深情地拥在怀里的少年,终于放弃了他。
也是,少年何曾是过他的呢?他不过是,自己,擅自动了心。
“难受么?”小王爷低头看他,嘴角含笑。
“看你这副浪荡的模样,要来求本王么?还是在本王面前自渎?”
常西扬不语,有些难耐地在地上摩擦着身体。
“这样子也能逃出去?本王还真的小瞧你了。”小王爷勾着嘴角,笑容讥讽,但是看到常西扬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笑容逐渐僵了起来。
“无视本王?好,好。你想逃不是么?不想再看见本王不是么?来人,把常西扬带到西山上,到山顶,给他个清净。”
西山是城外的一座高山,初春山顶的积雪还未融化,那里地形险峻,少有人能上去。现在的常西扬,被送到上面,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有挣扎。他听到了少年的话,也听懂了。
西山啊……会被冻死的吧。被少年亲自下令送去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正的死亡,会是因为这个少年。
小王爷冷冷看着常西扬被人拖了下去,看着那个神智不清明的人蓦地舒展出了笑颜,也看着常西扬眼底最后一丝光,熄灭了。
如古井无波,常西扬曾经宛若有着星光的最为动人的双眼,终于变成了毫无波澜的深潭。
小王爷不在意,他不在乎了。他不心疼,也不难过。那人是死是活和他再无干系。
只有沉香知道,少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甲已经深深陷到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第44章 风雪归程
下雪了……
明明已经是春天了,又下了雪。
这几天似乎冷的有些异常。洛阳禁不住寒冷,又升起了小火炉。他缩在炉边,裹在狐裘里,懒懒打了个哈欠。
“老爷困了么?”太果倚在他腿边,给他捏腿。
洛阳摇摇头,“只是有些倦了,无妨。”他抬头看着窗外的飞雪,没由来的有些伤感。
“明日就是西扬的大婚之日了啊,偏生赶上这样的天气。怎么会下雪了呢?”
太果抬了头,有些犹豫,还是小声地开了口,“老爷,太果听说……西扬少爷的婚礼大概办不了了。”
“瞎说什么?”洛阳皱起眉,“听谁说的这样的晦气话?”
“不是,不是的,是太果听一个相识的人讲的,他在小王爷府上当家丁,这两日,西扬少爷似乎惹得小王爷生了气,……
日子并不是很好过,但是我再问他他也不肯细说了,只说这婚礼,怕是不能如期举行了。”
“呃……”洛阳沉默,良久,“太果。”
“是。”
“去唤轿子,去小王爷府。”
“老爷您的身子?”太果从来没见过像洛阳这般畏寒的人,外面的温度他定是经不住的。
“顾不得了,走吧。”
“是。”
洛阳匆匆赶到橙王府的时候,正赶上小王爷在房中和沉香风流。
他踢开门,沉香羞的钻进少年怀里,小王爷倒不慌张,懒懒看了眼来的人,“扰了本王的兴致,你要怎么赔?”
“橙公子的确是好兴致,明日大婚,今日和别的人上床?”洛阳冷声质问,“西扬呢?他在哪里?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本王做了什么?你不该先问问常西扬做了什么?”少年冷笑,毫无在意洛阳的存在,
洛阳皱眉,有些恼了,正欲上前分开那两个碍眼的着的身体,秋烟蓦地现了形,阻住了他的去路。“洛阳,不要管这件事。”
“不要管?常西扬现在下落不明你他妈告诉我不要管?”
洛阳脸唰的阴沉下来,“你就这样维护这人?真他妈是橙公子的狗。”
秋烟神色未变,抓住洛阳的肩膀一带,两人身影就消失不见。
橙公子按着身下人的肩膀,“看到那女人了?”
“看……看到了。”没由来的,沉香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看便看到吧。”少年笑起来,眉眼动人,沉香情不自禁去索吻,少年假装不知偏过头去,避开了那人主动凑上来的唇。
另一边,秋烟拽着洛阳到了屋顶,“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秋烟,你他妈为了个橙公子,就不顾常西扬的死活了么?我只是想知道西扬现在的下落,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