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巴纳德-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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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每一秒都在变幻。
他很轻地微勾了勾嘴角,一闪而逝,错觉一般。
…
下午的雨越下越大,一直下到了晚上,从淅淅沥沥到倾盆大雨。
吃饭的时候,邱叶汀去房间里看了趟江聿梁,她耳朵上别着一支笔,调色盘放在手边,正在心无旁骛地补救一副老画。
“我打包了海南鸡饭,先吃一口?”
江聿梁摇头:“不用。”
撤出去前,邱叶汀看到那幅画,突然笑了:“江江,现在也没有那么封|建保守吧?”
她在给画里的主角……
画衣服。
那主角上半身虽然没穿,但是江聿梁对人体线条的把握很精准,宽肩到窄腰的弧度,很微妙的陷落,肌理线条也沾上了画里的雨,属于男性的骨骼流畅又漂亮,蕴含着隐隐的力度。
江聿梁回头,神色看起来相当沧桑:“邱邱,昨天我没给他展示这幅画吧?”
邱叶汀回忆了下那混乱的场面:“应该……没有吧?”
江聿梁轻叹了口气,又转回去。
“不是保守,是防止我下次再发疯。”
邱叶汀淡定地嗯了一声,关上门才笑弯了腰。
而江聿梁眉心却越蹙越深,又拿起手机看了眼她发的三条信息。
没有回复。
真的没收到吗。
她抬头望了眼窗外,不停拍打在窗上的急风骤雨。
新闻预报里说,台风快来了。
江聿梁心神不宁地补了会儿颜色,频频抬腕看表,心里的不安如同漩涡般扩大。
终于,在第十二次看表,时针指向十一点二十,江聿梁拎起伞冲出了家门。
邱叶汀只感觉一阵小旋风经过,赶到门口的时候,只接收到了风中飘着的一句——
“邱邱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啊!”
江聿梁打的过去的。一路上司机只是正常车速,车轮转动带起的水流都十分激越,雨势渐大。
路上要半小时,江聿梁心跳如擂鼓。她不停地在心里劝告自己,去车库看一眼,就一眼,只要车库的灯正常开着,她立马就走。
……她这是在干嘛啊。
可不这么做,她今天晚上实在过不好。
她曾经也磨蹭过。慢慢悠悠地赶到海滩边,却错失了所有。
不管谁会遇到危险。她都无法任其发生。
如果最坏的结果真的到来,她会被瞬间拽回那一天。
江聿梁抑制住发抖,无声地看着车窗外。
一切远景在雨中都模糊了。
*
十一点四十五。
司机把车停到了负二层D区,这里有几个高层的专属位置。
林特助今天在公司门口就下了车,司机便绕到后座,帮陈牧洲把门打开,才打个招呼离开了。
陈牧洲靠着车站了会儿,身影在车库的灯照下显得修长又孤单。
他刚往外走了几步,车库的灯忽然应声而灭。
整个负二层一片漆黑。
他眉头也没皱一下,闭了几秒眼睛,复又睁开,继续往前走。
陈牧洲的夜视能力很强。
同时,黑暗中其它感官也会无限放大。
一道身影扑过来,拽住他的瞬间,陈牧洲顺势拉过对方臂膀,借着力把人压在靠里的柱子上,小臂也稳而狠地卡进了脖颈——
也就这一秒,他反应过来,对方是女的。
身上有很淡的柑橘香味。
浑身湿透了。
眼眸却极亮,且急促。
……江聿梁。
陈牧洲难得怔愣,蓦地松了力气,江聿梁压根没在意,把人拽进角落,换了个身位,让他被柱子完全挡住,食指竖在唇边,一边冲他轻嘘了声,一边无声又紧张地探出脑袋,悄悄往柱子外观察。
偌大的车库空间,几个人要是在的话,肯定会有动静的。
在完全的静默中,只有一点动静。
江聿梁身上的雨水。从发丝汇聚,一点一点,正轻往下滴。
靠得太近,水也滴在他身上。
陈牧洲垂着眼看她。
虽然那么暗,但又有几处是亮的。
黑眸。沾着水的唇角。撑着他的指尖,也因水珠发亮,微微泛着光。
在风平浪静中,总容易藏匿最千变万化的浪涌。
呼吸交错的动静反倒是最小的。江聿梁收回目光时,对上男人黑暗中无声的眼。
……
江聿梁视线一寸寸地往下挪。
她把陈牧洲当工具使了。
手正明晃晃撑着人胸膛。
杀了她。就现在。
江聿梁火速弹开那一秒,正好见到整个车库灯光骤然亮起。
几道声音一齐蹦了出来!
“陈哥!!生日快乐!!”
江聿梁:……
她迅速对上陈牧洲安静的目光。
江聿梁:“我说……我是来还酒的。”
她诚恳道。
江聿梁:“你信吗?”
陈牧洲没说话,把她往旁边拉了把,让柱子把她挡全,抬头对车库里的人道:“你们几个上去等我。”
江聿梁低头看了眼,才发现她衬衫都贴在身上了。
虽然不是浅色的,但也勾勒的有点清晰。
江聿梁倒抽了口凉气,刚想围着柱子转到另一边,就听见陈牧洲打了个电话:“林柏,买身女装带回来,宽松点的。”
她刚想说不必了,让我们今天的尴尬到此为止吧——陈牧洲已经收了线。
“我车上有衣服,过来。”
他撂下一句话,径直迈开长腿往东边走了。
江聿梁只得先跟上,正低头反思着这种世纪大无语场合到底怎么发生的,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一头撞上了男人的背。
还挺坚实,江聿梁轻嘶了一声。
她抬头。
该说不说。有点不合时宜。
但他的骨骼线条,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好看优美些。
江聿梁下意识用目光描摹,试图记住每一处转折。
陈牧洲没转头,停在原地,忽然开口,声音像一触即散的一把轻雾。
“江聿梁,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说:
江江:T V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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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18
江聿梁曾有过经验; 在车库该如何躲避危险。
即使在榕城那样的二三线城市,做到梁铭那样的规模,也不得不注意家人的安全问题。
小时候江聿梁放学就溜到了附近街上疯玩; 直到四年级的某一天,她差点被人牵走,家里才开始给江聿梁做紧急培训。
但此时此刻; 江聿梁发现今晚太丢人了,她竟想不起半分相关知识。
就莽了一把。
她正在懊恼自己看起来太弱智; 陈牧洲的问题来的这么突然。
让她怔愣了好一会儿。
也许是危机解除,放松了不少的缘故; 江聿梁不小心分了神。
她对颜色本来就很敏感。如何分辨色系中相近的每一种,如何从堆叠的不同的黄色中; 挑出最接近日出的颜色,江聿梁都烂熟于心。
而现在是灰色。
她眼睛微微眯起,能看到陈牧洲的身影,几乎要融入一切——
仿佛要被灰黑色淹没了。
浅浅深深的灰色,叠了层层的黑; 构成一道让她印象深刻的影子。
“什么……意思?”
江聿梁无意识地问,顺着他的话说。
但视线依然在梭巡; 从上到下,将他跟背景融成了一体; 影子中藏匿的所有细节,江聿梁都不放过。
陈牧洲。
清淡的; 暴烈的。令人捉摸不透的。
他让她想起一句话。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明。①
他算哪一种呢?
陈牧洲收回目光; 好像从那抹雾中抽身而出; 恢复了惯常的冷淡。
“没什么。”
他走到一辆黑色SUV前停住; 打开后备箱。
江聿梁站在一边,不发一言地看着。
她注意到地上的位置,标着的数字:D07。
一般他们这种人,不是都会喜欢6或者8吗?江茗本来不信这些,后来也花大本钱买了带一串6的车牌。
陈牧洲取了件深色的大衣递给她。
江聿梁接过,“谢谢啊。”
她揪着衣服,似有若无挡在胸口前,语气比之前要谨慎小心了不少。
陈牧洲根本没看她,从她身后直接绕过,往大楼电梯的方向走了。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自从发现衣服贴身尴尬以后,他一眼也不往她这边看了。
江聿梁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自在不少,趁着时机赶紧把大衣披上。
“对了,既然是你朋友来找你,我就不打扰了——”
江聿梁见他走那么快,赶紧小跑几步跟上了他,礼貌地提议道:“要不我先走了,现在我看雨也小了,你们好好庆祝一下?”
陈牧洲脚步没停,视线朝周围随意扫视一圈。
“你从哪看的?”
他语气淡静,江聿梁跟着抬头看了眼。
……忘了这里是车库。
怎么会是全封闭!外面的天气半点都看不到!
江聿梁干笑了一声:“可能是,我……”
“的感觉?”
陈牧洲抬眼看了看表:“现在林柏应该在来的路上了。他冒着雨回来跑个空——也不久,就浪费半小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江聿梁只好乖乖闭嘴,跟在他身后。
走到室内的VIP电梯跟前,江聿梁望着紧闭的电梯门,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旧画面。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跟陈总不用再见了。
那掷地有声、冷漠无情的声音一遍遍脑内大回环。
真服了。
而现在……
她攥着大衣的手都一僵。
……啊。命运。
啊。沉默。今晚的康桥。
江聿梁余光装作不经意,快速扫了陈牧洲一眼。
他神色倒没什么变化。
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就是了。
江聿梁饶是脸皮再厚,在这种极度窒息的氛围里,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是今天生日吗?”
她话音刚落,电梯刚好到了,‘叮’一声,门开了。
江聿梁:……
陈牧洲没说话,在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才嗯了声。
几秒的沉默后,他轻声道。
“也不算。不清楚具体的日期,只是家人以前捡到我的日子。”
江聿梁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漂亮!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界优秀选手!
要不是旁边有人,她高低给自己一个脑瓜崩:叫你多嘴!
“这当然算生日啊!生日快乐!但我之前也不知道,没准备你礼物,实在不好意思啊。下次有机会一定补上。”
江聿梁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心虚。
“不用。”
陈牧洲话音落下,电梯刚好到了顶层。
开门前,他转头看了江聿梁一眼。
不知为什么,陈牧洲又淡声重复了一遍。
“不需要了。”
江聿梁:“……噢。好。”
她心里打了个很小的结。
有个小人在狂打军体拳:不要就不要,看不上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跟着他踏出电梯门时,江聿梁低头看着地面大理石的花纹,突然停住脚步。
“陈牧洲。”
她轻声叫住他。
男人侧头:“有事?”
江聿梁的视线落在他的小臂。
陈牧洲习惯把袖口卷到手肘,今天也不例外。
而从她这个角度,能清楚看见他左臂侧后方的伤痕。
蜿蜒的青紫,叠着暗极的红。
江聿梁对伤口不能说如数家珍,但这种类型的,她还挺熟悉的。
她面色凝重,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我本来想说,林特助快到的话,我在这等一下他……算了。”
陈牧洲眉心微蹙。
“没事,走吧。”
江聿梁摆了手,自顾自往前走了,背影透露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沧桑。
陈牧洲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会儿,才慢悠悠抬腿跟上。
快到门口的时候,江聿梁想起来,陈牧洲有朋友在里面的,赶紧退到了旁边,掌心向上示意。
意思是您请。
陈牧洲看了她一眼,摁了指纹锁。
“进来吧。”
江聿梁耳尖,听见里面动静似乎也不大,文静地应了一声,秀气淑女地往前挪了几步。
一抬眼,看到偌大的办公室里压根没人。
陈牧洲进去的时候,智能感应的线型灯已经柔和地亮起。
江聿梁无声观察。
整个空间都是黑白灰色系的,办公区域到会客区,有一道不规则弧形拱门隔开。
简洁、清冷。
还挺符合他个性的。
林柏应该也来过了,江聿梁看见沙发上放着装衣服的袋子。
但问题来了。她要在哪换呢——
“那边,休息室换。”
江聿梁循声望去,陈牧洲在玻璃茶几旁,正俯身倒纯净水。仰头时,喉结处锋利的线条微动。
莫名其妙地,看得江聿梁觉得嗓子也有点干,及时转开了视线。
“哦——好的。”
江聿梁临进休息室前,又顿了顿:“不过……我是不是打扰到你跟朋友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她是真的讨厌欠人人情。很明显那几个本来想庆祝他的朋友,因为她在,不得不先离开了。
也不认识那些人,江聿梁这人情算是欠到他头上了。
陈牧洲坐在沙发里,头微仰着,是难得放松的姿态,在柔和的光照下,显出清贵优雅来,就好像是与生俱来。
听到江聿梁说话,眉头轻挑了挑。
“以后再说。”
江聿梁:……
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般不都是说‘好的知道了没关系’,她下次再多还点钱找补回来就行……怎么这样啊。
江聿梁郁闷地鼓了鼓腮帮子,转脸在能反光的门上,感觉看到了一只淋透的花栗鼠——
她迅速恢复正常表情,默默地关上了门。
江聿梁锁好门,看了眼手里提的袋子。她还挺熟悉这个牌子的,优雅宽松的风格,以前他们家出新品的时候,江茗基本每季都不落。
“啧。”
她把衣服拿出来看了眼,感慨,不愧是林柏,特助界的传奇。
准备的一应俱全,毛巾都有三条。
还在这个牌子里,挑到了相对利落干净的剪裁,和她穿衣服最偏爱的色系。
不过这两年她也不太在乎穿什么了,横竖没心情也没钱。
江聿梁在休息室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爽的衣服后,舒服的感觉灵魂都被熨平了。
她趴在baxter云朵沙发上,幸福到叹了口气。
怎么会连室内中控温度都刚刚好。
手臂自然垂在地毯上,江聿梁侧着头,突然注意到床头柜底部的东西。
她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到门口放轻脚步,小心地拉开一道缝,往外望去。
陈牧洲没在沙发里休息。
江聿梁看了一圈,发现一道修长身影立在落地窗前,指间的火光半明半灭。
灯比之前暗了两个度,雨点敲打在窗户上,比之前已经小了不少。
江聿梁:“那个——”
她刚犹豫着开口,陈牧洲已然回身,很快掐灭了烟。
“换好了?”
他音色比之前低沉些。
江聿梁点头:“对好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陈牧洲定定看了她两秒,才轻嗯了声。
“有事吗?”
江聿梁从房间里侧身钻出来,手臂背在身后,抬起下巴示意他坐到沙发来。
“你坐这我跟你说。”
陈牧洲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多说什么。
刚坐下,就看见江聿梁懒得绕路,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撑着沙发沿飞身翻过来。
……还稳稳落地了。
就是没控制好距离,刚好单腿跪在了他跟前。
陈牧洲:……
他偏过头,无声勾了勾唇。
江聿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