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巴纳德-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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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门关紧的声音,还有男人进门的脚步声。
他就站在玄关处,没有再进一步。
“江聿梁。”
她听见男人静谧的声线。
“你有小名吗?”
江聿梁站在原地,没有转头,沉默了几秒,低声道。
“小鲸鱼。”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
陈牧洲朝她迈开步子,从身后轻环住她,头埋在她颈窝里,声音有些微的沙哑:“嗯。小鲸鱼,能借我十分钟吗。一起漂一会儿。我有点累。”
江聿梁反应了几秒,才无声地笑了笑。
漂浮在海面上吗。
“嗯。”
她刚应了一声,就听见陈牧洲轻声问。
——想换个方向吗。
……
“嗯。”
江聿梁咬了咬下唇,转过身,飞快钻进了他怀抱,双手环住陈牧洲劲瘦的腰。
她已经有些熟悉了。
他的肩很宽。
怀抱温暖,跟江茗是截然不同,又有些相似的感觉。
让她能彻底放下很多情绪的拥抱。
没有间隙的拥抱。
陈牧洲掌心拢住她后脑勺,轻之又轻地拍了拍,好像手里是一件易碎的瓷器,音色似喟叹般落在她耳边:“你好像又瘦了。”
江聿梁的声音闷闷的。
“没有。”
陈牧洲轻笑:“真的。”
江聿梁在他怀里眷恋地蹭了蹭,无声地长出了口气,胸口窒息的感觉稍微轻了些,也就没管他说了什么。
好在,陈牧洲也没多说什么,没有提问,没有安慰,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非常慷慨地贡献了胸口的位置,任她把衬衫揉皱。
江聿梁提出换一个地方,陈牧洲也没有疑义。
主卧的床本来就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的。
江聿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像榫卯的一部分,把自己嵌进他怀里,头深埋进陈牧洲胸膛。
她听见了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分不清谁是谁的。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清晰地照亮了一小方天地。
“月亮好像灯。”
她喃喃道,过了几秒,又轻声道。
“要是真消失了,我能习惯吗。”
江聿梁的声音发闷,尾音有些不易察觉地轻颤。
陈牧洲当然知道她不是在说月亮。
“只有你有答案。”
顿了顿,陈牧洲又柔和道:“不过我确定,你要是再乱拱,今天就没人能休息了。”
江聿梁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些变化的地方。
她情绪都被吓跑了一半,撑了一把刚想退出,就被人拽进怀里,紧紧箍住。
“不过,你的证件都随身跟你吗?”
陈牧洲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户口本那些。”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来晚了!!自罚红包!!
第53章 Ch。52
陈牧洲并不是喜欢回头看的人。
已经注定无法攥到手里的东西; 再好他都不会看了。像是跟养父一起生活时的回忆,或是类似的存在,如果做梦梦见了; 倒像是一种惩罚。
但现在,梦不再是惩罚了。
在重新遇到江聿梁之前,他也没有数过日子。
过一天是一天; 要在一个位子上坐稳了,免不了刀口舔血做恶人。他其实早都习惯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陈牧洲开始有了新的计数方式。
以她为坐标点。
比如黄友兴入院那一天,是他光明正大跟她打照面的第一天。
以前在回忆里落灰的许多细节; 也慢慢地显现出更清晰的面貌。
生活还没有被陈家打扰的时候,有一次新年; 他跟养父一起上山,去常去的寺庙求个平安。
前一晚他熬了个通宵,寺庙的人便借了他房间,让他在下山前好好休息。
养父以为他一直在睡觉。
其实没有。
在进屋之前,他余光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隔壁的门只拉上了三分之二; 里面四仰八叉地躺了个人。
陈牧洲本来没想理,但在踏进屋之前; 脚步忽然僵住。
躺着的人好像……有点眼熟。
陈牧洲又往里头看了眼。
没看错。
的确是她。
梁聿。
之前脸上落下的青紫痕迹都好的差不多了。
他见过她好几次了,但没有见过她这样——
这么; 平静的时候。
她双眸微阖,四肢紧紧贴在木地板上; 像某种吃饱喝足、惬意打滚的小动物,熹微晨光从窗棂透入; 照出她睫毛投下的细密阴影。
陈牧洲无声看了几秒; 抬手帮她把门关紧; 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他试着休息的,但是太难了。
墙壁很薄,他能清楚听见隔壁的动静。
即使在休息,她人也不安分,打滚的声音,脚不小心踢在桌腿上的声音,低声呼痛的声音,一点一点,细密地渗了进来。
涟漪般荡开。
陈牧洲坐在墙边,仰头靠着,闭上眼睛,喉结微动。
那一天的所有动静,都如同海啸的余音在他心上肆虐。
坐了不知道多久,他起身拉门准备离开时,隔壁的门竟然也刚好传出响声。
陈牧洲退了一步,直接退了回去。
没有跟她打照面。
养父回家的路上很高兴,黑黝黝的面上都透出喜悦来。
说了很多,新的老板,投资者之类的,但陈牧洲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姓。
原来养父交谈的人是她母亲。
一看就知道……
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剩下的回程路上,陈牧洲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画面。
少女从木质阶梯上蹦下去,暴烈的阳光从树梢缝隙穿过,如同碎金一般笼住她整个人。
令观者头晕目眩。
梁聿。
心头滚过她的名字。
忽然让他有种错觉。
他是永远无法出海的人,站在岸边,看着船渐行渐远,逐渐变成一个点。
半点侥幸心理都不会有。
岸边的人知道船会有无限广阔的新世界和无数港口。
船从未,也不必知晓跟岸有关的分毫。它只管远行,走向无人能阻挡的前方。
那晚,陈牧洲梦见了她。
在梦里,他试图抓住落在她身上那束光,欲望具象化成了一支短箭,猝不及防地来到。
一切过往的瞬间,都让他对现在时常感到恍惚。
公事忙完后,真的会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看到她。
现在可以……
可以碰到她。
陈牧洲低声问完,从江聿梁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那当然跟我了,不然跟——”
尾音还没落下,江聿梁已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户口本才能办的啊?
江聿梁没再继续说下去,试图小心翼翼地扭动前行,从他怀里出来,身后的人却直接离开了。
“你……”
她翻身爬起来,却看到男人并没离开,只是安静地站在床前。
“江聿梁,问你个事。”
“嗯,你说。”
江聿梁有点不自然地往床边挪了挪,本来是不习惯这个说话角度,想要先下床了再说,但陈牧洲却摁了摁她肩头,让她坐回了床沿。
“我叫什么。”
黑暗中,陈牧洲俯身靠近,轻声问她。
江聿梁:……
她真的一头雾水。
抱一会儿还能把人抱傻。
那……
还了得。
“没事吧?”
江聿梁担忧地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看到陈牧洲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想法,江聿梁才收回手道。
“陈牧洲啊。”
“你是打算改名吗?”
江聿梁好奇问道。
陈牧洲微微后撤了一步,单膝跪下,沉默地抬起上目线。
沉默到几乎有些虔诚。
晕开散落的月色扑进来,勾出他落拓修长的身形轮廓。
陈牧洲的声音低沉偏哑,叫人想起黑暗中翻涌的海。
“江聿梁,我见过你。很早……很早之前。”
“生命就像公墓一样,至少我的是这样。活着的每一天,都需要找个可信的理由,才能说服我自己,继续吧,至少别停在这里。”
“可是你不是的。无论我什么时候看你,你存在在那里,就自然地成了一个理由。一天为何值得过,生命也没那么差的理由,我……”
陈牧洲声音越说越低,顿了一会儿,才把中断的话说完。
“不需要再找理由的理由。”
真难。
试了才知道,要坦陈这些,甚至都很难找到合适的语言作为载体,传递幽微绵长的一切。
陈牧洲望进她眼里,轻声叫了她的名字。
“江聿梁。你——”
江聿梁忽然打断他的话,低声问道:“你很喜欢我吗?”
“我是喜欢你,你知道的。说真的,你想提的这件事,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尝试的。我没有任何信心。但也很奇怪,我偶尔想起你,会觉得如果是你,我可能可以接受吧。跟一个人一直生活在一起——这种事。”
“但如果喜欢会带来坏运气呢。”
江聿梁笑了笑,笑意浅淡:“跟我结婚,可不算是个好选择。”
只谈恋爱当然好。
体验轻松、新鲜、快乐的一切,想分就分,没有任何需要瞻前顾后的东西。
跟结婚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陈牧洲听她说完,无声地握住她垂在膝头的手,唇角很轻地勾起。
“是吗。”
“可这是我活到现在,能遇到的,一个最好,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如果这么说,也该是我问你。我们在一起,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我身边眼睛太多,危险也不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但也许会有我顾及不到的地方,如果是这样,你要不要——”
陈牧洲声音轻到像一捧雾。
“允许我来你身边。”
江聿梁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挣开他的手,把脸深埋了进去。
陈牧洲看到人肩膀微微抽动,听到小声微弱抽泣的声音。
他愣住了,有些无措地抬头望住她,想试着碰一碰,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安慰起。
是因为这个突然的提议吗?
陈牧洲刚想说不答应也没什么,就见江聿梁抬起头来,眼睛和鼻头通红地像小兔子。
“那,”
江聿梁勉力镇定着声音问他。
“我现在是不是算……”
“算有家了?”
江聿梁望着他的眼眸湿润又有些发红,覆着一层淡淡的水膜。
陈牧洲凝视着她的眼睛,心拧成一团。
“嗯。”
他轻声应了一句。
“那就结。”
江聿梁拳头砸在手心,一锤定音地下定决心,眼里冒起熊熊地小火苗:“可能困难也会比较多,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你说对吧?”
陈牧洲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失笑。
她这情绪怎么来去如风的。
“好。”
陈牧洲低声道,探身在她唇上轻啄了啄,一触即离。
说出的话却在极近的距离与气息间暧昧的翻滚。
“按你说的办。”
江聿梁虽然经常有拖延症,但在真想做的事上,她通常都是实干派。
陈牧洲就更不用说了。无论公事私事,效率都是出了名的。
两个人也没睡,等到天亮民政局上班,赶头趟就把事办了。
章敲下去前的一瞬间,江聿梁好奇地探头去看,手腕立刻被人紧紧箍住,身边传来陈牧洲轻淡的声音:“你现在想后悔已经晚了。”
“干嘛,照片都照了,还能浪费啊?”
江聿梁做了个鬼脸。
随即听见办事人员的失笑打趣:“你们感情真好,很配。”
江聿梁立刻笑得眉飞色舞,指着自己又指了指陈牧洲:“是吧,我也觉得我跟他挺配的。”
陈牧洲没说话,垂眸望着她,唇角不自觉地翘起。
出了办事大厅,站在太阳底下,江聿梁冲着阳光的方向举起证,仔细研究了半天。
陈牧洲也没催她,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现在她就算想后悔也没机会了。
“陈牧洲。”
江聿梁忽然叫了他一声,转过身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红本,眉头轻挑:“以后——”
“多有得罪了。”
阳关穿过盛夏的树缝,落在江聿梁眼角眉梢,洒下了一片梦似的光,照出她懒洋洋又有点小得意的神态。
陈牧洲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迈开步子朝江聿梁走过去,站定,俯下|身,眉眼深邃,笑意直达眼底:“多多指教。”
江聿梁望着他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不亏耶。反正我以后还是不会洗碗的。”
陈牧洲拉过她的手,懒散地嗯了声:“有洗碗机。”
他让司机十点四十来接,现在还差十分钟。
他们踩着人行道的树影散步,江聿梁问题多的要命。
“做饭可以还是你来吗?”
“你除了方便面还有其它菜谱吗?”
“……暂时没有。”
“哎陈牧洲你什么表情?现在想反悔可晚了我跟你说,权力和义务是并行的好吧,你既然有了——”
“有了什么?”
江聿梁卡壳,陈牧洲很快挑眉反问。
她这人不经激,虽然有点脸红,但还是认真道:“有老婆了,就要肩负起艰巨的责任,知道吗?”
“嗯。”
陈牧洲点头,轻描淡写似的道:“老婆说的有道理。”
虽然她自己说过一遍了,但江聿梁还是被这个陌生的词击中了。
她面树冷静了好一会儿,看见深灰色的轿车停在了路边,头也不回地钻了上去。
显然,这称呼对她来说还有点太早了。
已婚了。
……吗?
怎么回事。
昨天这个时候她是个自由自在的小鸟。
这才转眼二十多个小时。
她竟然已婚了!
*
林柏十一点到总部顶楼的时候,总裁办几个秘书都被吓了一跳。
“林助您还好吗?”
“是生病了吗?怎么看着那么憔悴?”
“林助现在感冒可不行啊,过段时间陈总不是还有出国的行程吗?”
“啊对了,我最近有个消黑眼圈的眼霜,林助要试试吗?”
林柏一一拒绝并道谢:“没事,只是睡得少了点,谢谢,我不用了,到时候休息一下就好了。”
昨天熬夜的时候,他也有过一瞬恍惚,是啊,梁氏出事,为什么是陈总和他在熬夜?
何况也不是要出手救梁氏,只是要在即将到来的舆论漩涡里,捞出江小姐,公布他们的关系,暂时转移那些混乱的视线和关注点,也好名正言顺地保护她。
简单来说,陈总应该是只想帮江小姐,不是出手管梁氏。
郑家小公子郑与,在陈牧洲走后,还帮着一起出谋划策了。
郑与刚开始还没想通。
——陈牧洲开始不想公布,怎么会突然这时候想公布?那梁家本来的对手,万一怒火转移,把他看成眼中钉了怎么办?
林柏当时就沧桑地叹了口气。
什么陈牧洲不想公布。
他可太想了。
陈总平时蛮正常一个变态,在江小姐面前就显得特别……
便宜。
有时候他把不急的公事会直接扔开,或者线上会议要回去开,都是以江小姐在家等做借口,结果最近林柏才知道,回去了也没能住在一起,还隔着一道厚厚的墙呢。
让人真心想发问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这样说江小姐不太好,但梁氏那个级别,会打交道的那些人,拿到新城来根本不够看的,何况是在陈牧洲这种……最近连宗家都避着着走的存在。
从林柏的角度看,只要江小姐想公开,这事就没什么问题。但唯一的顾虑就是——
不知道什么原因,江小姐似乎跟宗家有些隔阂。
本来跟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