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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表小姐要出家-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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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多年来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情分,轻易被谢氏肚中的孩子所击溃。

    忆起父亲当日的狂喜; 崔夕珺翻来覆去地想:父亲那时知晓母亲怀孕; 可曾那样欢欣期盼?可曾亲昵地喊母亲小名,握紧她的双手?

    不; 肯定不会。旁人都说母亲与父亲只得相敬如宾; 而父亲待谢氏却十分好; 这般说来; 谢氏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 父亲都会视若珍宝。

    崔夕珺虽任性跋扈; 实则心性尤为敏感脆弱。她平日飞扬肆意; 依仗的是父亲与兄长宠爱; 如今谢氏怀孕,便从根本上击垮她的自信。

    往日明媚的少女; 眼底竟积上一抹郁色。

    谢渺将她的转变看在眼里,却不是特别在意。崔夕珺此人并不难琢磨; 她脾气虽大; 脑子却也简单; 绝非心思歹毒之辈。前世她固然待弟弟冷淡; 但血浓于水; 她并未作过伤害弟弟的事。

    便这样吧。

    谢渺有心改变前世的某些悲剧,却不愿干涉过多。她是凡夫俗子,力薄才疏,作为有限。无法对定远侯府冷眼旁观,是惋叹那二百八十三条人命的枉死,其余的……却是听天由命,看各自造化。

    初雪那日,周念南详细向她描述了流民动乱,谢渺心中已有初步定夺。

    不论她对崔慕礼的看法如何,都不能否认,他在整件事情中起到的至关作用。布施也好,定远侯府即将遭遇的阴谋也罢,乃至大齐的夺嫡争储,开疆拓土……件件事都离不开他的身影。

    她若想改变桩桩险事,最稳妥的方式,是借他之手,换斗移星,扭转乾坤。

    她得隐匿身份,取得他的信任,再将关键信息传递给他,后续嘛,便由他去操心筹谋,她只需躲在背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如此甚好,甚好。

    脑子又开始抽抽地疼,谢渺用劲按了按额角,效果不显,便急急抽出经书。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

    前世事当前世了,她该学会放下。

    新年伊始,时光奔赴地极快,不知不觉已划过方芝若成亲的日子。

    巧姑得谢渺的叮嘱,暗里注意方芝若的消息,果不其然,在余老板口中得知亲事当日告吹,其中缘由却不清楚。

    巧姑立马告知谢渺,原以为她会抓住时机,对方芝若急起直追,哪知她四平八稳,气定神闲地道:“再等等。”

    这一等便等到了上元节前日。

    方芝若送信约见,谢渺自是欣然应约。

    清净茶馆,素雅单间,桌上一盏熏灯萦淡香。

    两人对面而坐,比起上回的直爽利索,方芝若显得沉默许多。

    她略带薄茧的手拿起茶壶,神情专注地将两个茶杯烫净。木勺舀出少量茶叶放入杯中,以开水冲泡,待茶叶微微舒展,将茶水滤倒,复又加入开水,等到茶色弥漫,茶汤变黄。

    此番过程,手掌稳如泰山,动作行云流水。

    她将茶杯推至谢渺面前,“谢小姐,请喝茶。”

    谢渺捧起茶杯,轻吹几下,细品一口,笑道:“方小姐有一身好手艺。”

    此话一语双关,相信她定能听懂。

    方芝若神色怅惘,似陷入回忆,“我父母膝下只得我一女,我自小跟随父亲左右,他痴迷于造纸术,我也便耳濡目染,成日待在纸坊。”

    谢渺真心实意地道:“女承父业,单特孑立。”

    “何来单特孑立?”方芝若道:“我父亲费劲一生,仍庸庸碌碌,毫无所为。守着那逼仄破落的造纸坊,连最常见的麻宣绵竹都造不好,却异想天开,妄图造出新纸,开辟新纪元……谢小姐,你说可不可笑?”

    她音容过于平静,如一口了无生机的古井,深往里探,才能品出波澜不惊下的死气沉沉。

    谢渺摇摇头,反驳道:“人有一念,方可追逐,你父亲痴迷于造纸,并不可笑,更不是错。”

    方芝若不为所动,“但他到死,都只是个失败者。”

    谢渺沉吟半晌,道:“方姑娘可去过北疆?”

    方芝若摇头,“不曾。”

    “我也不曾,但我知道如今的北疆防线,是由数以百万计的英魂守卫堆垒而成。”谢渺声轻,却又重若千钧,“他们未拨云见日便死在一场场战事中,此为失败。但他们不畏死亡,不惧失败,为心中所念,为家国百姓,奔赴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方姑娘,你觉得他们如何?”

    “魂魄托日月,肝胆映河山。”方芝若苦笑着道:“他又怎能与英烈相比。”

    茶水已凉,这次换谢渺替她重新斟茶,换掉陈冷的那杯。

    她道:“万物苍生,皆有己任。佛祖渡人,黄泉渡魂。公孙王侯事天下,却也离不开平头百姓的汲汲营生。方姑娘,你不该妄自菲薄,更不该怯步前程。”

    怯步前程。

    方芝若的瞳孔一震,嘴唇动了又动,最后吐出几个字,“你竟懂我。”

    她心中留恋纸坊,却以斩筋断骨的姿态,趁着热孝嫁人,逼迫自己放弃。她足足见证父亲三十年来的失败,从踌躇满志到浑浑噩噩,直至临终时的声声血泣。

    芝若,替我完成遗愿。芝若,我不行,你一定可以。

    芝若,若纸。

    她身为女子,怎么扛得起父亲遗志?她惶惶不安,止步不前,铁心要走另一条路,然而事与愿违,在登岸之际,她被浪潮无情地拍回大海,溺水戚戚,呼救无门。

    似乎她只能随淘浮沉,飘无定向。

    她再难维持平静,面具显露一丝裂纹,双手捂紧脸庞,泪水从指缝渗出,“我与他青梅竹马,可成亲当日,他抛下我,与一名伎人私奔了。”

    谢渺发出微不可闻地叹息。

    女娲造人时分出男女,赋予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男子往往薄情冷意,女子则多情细腻,受困于情,她是,她们亦是。

    她心中一阵酸楚,不知是为她们,还是为曾经的自己。

    “方姑娘,内宅之小,只窥夫君孩儿。”谢渺起身,一把推开窗户,冬辉倏然闯进,敲碎满室沉郁。

    她倚在窗边,指着碧空道:“可你看,这天空之阔,能揽星辰日月。这土地之广,可盛山河江水。这四季轮转,蕴万物苍生。”

    她面容隐隐发光,抑扬顿挫地道:“难道你不想去看,去听,去触碰吗?”

    方芝若抬起头,忘记擦泪水,怔怔地看着她。

    谢渺朝她伸出手,坚定地道:“我愿祝你一臂之力。”

    微白的日光中,少女容颜似雪,微笑如风,唯有眼里那抹坚定熠熠生辉,如固不可摧的堡垒,又如引人深陷的漩涡。

    方芝若被蛊惑似地伸出手,牢牢捉住她。

    谢渺用力地回握,促狭地眨眨眼,“方姑娘,等你挣许多许多的银子,到时候别说青梅竹马,就是要天上的仙人,我都能给你抓上一打回来。”

    方芝若解开心结,很快便整理好心情,与谢渺详谈起重振书香造纸坊的事宜。她想改迁地址,将纸坊迁到枳北街。以往的工人们手艺不精,懒散混日,要全部都进行撤换。造纸的器具有些已老化,要恰当更替。她在父亲那里学的技艺不精,如果有机会,她希望能去大师门下学习……

    所有要求,谢渺通通点头应是,笑道:“按你说的办,需要多少银子,你跟我说就是。”

    方芝若惊讶于她的干脆,冷静下来后,道:“谢姑娘,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为何你会找到我,这样费尽心思帮我?”

    谢渺想也不想便道:“因为我知道,你将来肯定会成功。”

    她语气笃定,竟看不出半分作伪。

    方芝若不禁愣住,这是除去父亲,第一次有人坚定地告诉她,她肯定会成功。

    能吗?她真的能做到吗?

    她的心情忽然轻盈,展颜笑道:“希望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也不会辜负父亲的。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谢渺道。

    “请讲。”

    “若我没有找上门,你遇上此番挫折,可会拾起造纸坊经营?”

    方芝若陷入长久的沉默,随后点下头,“会。”既是命运所推,她无法躲避,倒不如迎难而上。

    “那银钱上……”

    “哪怕变卖祖宅家产,亦要放手拼命一搏。”

    短短半个时辰,方芝若已脱离颓像,显露难言坚韧。谢渺感叹,此等心智,难怪会在将来以女子之身,在造纸行业干出一番事业。

    日落西山,残阳似血。

    刑部侧门停驻一辆华贵马车,车壁印有四皇子府的金漆徽印。一名身着囚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从牢狱出来,身后跟着三两仆从。

    他回身看着待了两月余的刑部大牢,神色嚣张,口出诳语,“哼,我郭阳弄死一个贱女人而已,你们能耐我何?抓我进牢,还不是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到时间了,又得乖乖送小爷走!”

    一只柔嫩的手掌掀开车帘,娇滴滴的女声唤道:“阳弟,走了。”

    郭阳面上一喜,爬上马车之际,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哈哈大笑,“状元郎算个什么东西!到四殿下面前,只能当摇尾乞怜的一条狗。”

    巷中阴暗角落,樊乐康在无声窥探,额际青筋尽显,双手死死握成拳状。

    他想起蓝琪儿,那个热情如火的少女,她是何等美好善良,明知他身负血海深仇,仍交付满腔情意,在遭受拒绝后仍固执地等候,等他改变心意的一天。

    可她再也等不到了,等不到春风和煦,夏光明艳,等不到他放下仇恨,愿归秋香,与她围炉煮酒的那天。

    她死在人渣的手里,死时那样的悲惨,清澈的眼眸久阖不上。

    杀妻之仇,何以为偿?

    血债,唯有以血来偿。

 第25章 第 25 章(加更)

    上元佳节; 望日张灯,京城不夜。

    按照往年惯例,崔府的公子小姐们用完元宵后,便结伴出府; 游街赏灯。

    天色已暗; 主城内却灯火辉灿; 万民群集通衢,气氛热闹非凡。

    崔府马车停在最热闹阔气的京街口; 抬头便可见百枝灯树; 再往里去,沿街灯彩高悬; 光明甚夺月色。

    丫鬟侍从们跟紧自家主子; 一群人左顾右盼地往里街走。小摊贩们已绵延铺展; 一眼望去竟没有尽头。

    卖灯猜谜; 投壶捞鱼,百戏杂耍,发簪佩环,元宵甜露……吆喝声此起彼伏,从玩到吃; 琳琅满目; 应有尽有。

    那卖灯货郎出售各色花灯; 鱿灯巧夺天工; 珠子灯绚丽夺人,羊皮灯镂鏃精巧。旁边便挨有灯谜社,檐下挂一排走马灯; 剪纸为轮; 以烛嘘之; 则车驰马骤,团团不休。

    灯谜社管事手提一盏玉兔走马灯,高声喊:“上元佳节猜灯谜,才气千里冲云霄!”

    他身前已围了好些人,喊道:“莫要废话,快公布谜面!”

    “不急,不急。”管事从玉兔走马灯上取下谜条,朗声念道:“左边不出头,右边不出头,不是不出头,就是不出头。打一字。”2

    人群里有位书生抢答:“是‘林’字,是‘林’字!”

    “是也,正是‘林’字。”管事将玉兔走马灯递于答题者,“恭喜这位公子答对,玉兔走马灯送给您。”

    他取下另一盏西施采莲灯,抬高手臂,“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打七言古诗一句。”3

    人群静默半晌,倒是崔慕文先答出来,“两处茫茫皆不见!”

    “这位小公子厉害!”管事夸赞道,将西施采莲走马灯递给他。

    崔慕文接过西施采莲走马灯,想也不想便送给崔夕宁,“姐姐,你拿着玩。”崔慕良陪着妻儿到别处逛去了,崔慕文自觉要担起照顾宠爱姐姐的责任。

    崔夕宁高高兴兴地接过。

    崔夕珺见状,扯了扯崔慕礼的袖子,指着其中最精致的一盏鱼戏莲叶灯,“二哥,我要那盏。”

    崔慕礼请管事取下谜面,管事笑道:“公子好眼光,这盏灯王,谜面是上下联,各猜一字。”

    他念道:“上联: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故意停顿了下,又道:“下联是: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4

    念罢,笑吟吟地等待眼前这位清贵俊美的公子哥出丑,谁知他只略一思忖,便道:“上联为‘猜’,下联为‘谜’,合起来是‘猜谜’。”

    管事登时哑口无言,人群爆发出一阵赞叹,只道这位公子才貌无双,岂不知此人是去年圣上钦点的状元郎。

    灯王到手,崔夕珺连日的苦闷被冲淡些许,兴致不由高涨。三房的崔夕蓉、崔夕彤和崔慕程年纪还小,便也拉着崔慕礼与崔慕文,要他们帮忙猜几盏灯来。

    他们猜灯谜猜得热闹,谢渺却嫌人多,偷偷与崔夕宁道:“我去前面逛逛。”

    崔夕宁问:“可要二哥帮你赢盏灯?”

    谢渺摇头,崔夕宁见她毫无拧捏留恋,暗叹:真是不知,她怎么能放弃得如此干净彻底。

    月影疑流水,春风含夜梅。5

    谢渺带着揽霞与拂绿走到河边,那里正聚着好些人放花灯,莲花灯与河水斜晖交映,倒影澄鲜。

    揽霞本就是贪玩的性子,跃跃欲试地道:“小姐,我们买几盏花灯来玩。”

    花灯摊就在一旁,揽霞与拂绿挑了两盏花灯,谢渺却选了三盏往生灯。揽霞与拂绿对看一眼,她们自然知道其中两盏是点给过世的夫人与老爷的,可剩下一盏呢?

    谢渺走到河边,微俯下身,仔细地将往生灯推入河中,一盏又一盏,等到最后一盏,动作明显慢下,仿佛显露几分不舍。

    天边传来一阵梵音,其律和雅,深远难辨。

    谢渺目送三盏往生灯顺水流而下,久久未动,竟是看得痴了。

    崔慕礼又猜中三盏灯,灯谜社管事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这位公子才高八斗,什么谜都猜得出,有他在,其余人还玩什么?

    他强颜欢笑问道:“公子还要猜?”

    崔慕礼回头看了一眼,几位弟弟妹妹手里均有收获,独有一人不见踪影。

    “不了。”他朝沉杨投去一眼。

    待他们走远,沉杨趁灯谜社管事不注意,往桌子上扔下一锭碎银。

    沿街的热闹太多,崔府的几房小姐公子很快便分散开,玩的玩,吃的吃。崔夕珺遥遥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对崔慕礼道:“二哥,我好像看到盼雁了,待会再来找你。”

    崔慕礼对热闹一向不感兴趣,负着手,慢条斯理地朝人少的地方走。

    行人来来去去,见有如此俊美的公子,不少女子春心萌动,状似无意地靠上来。崔慕礼身形不动,一旁的沉杨和沉桦已熟门熟路的将人隔开。

    沉杨顶着一如既往的面瘫脸,沉桦倒是摸摸鼻子,没正经地取笑道:“公子真是一如既往地招桃花。”

    长桥卧波,灯河璀璨。

    空中忽然绽放朵朵烟花,比灯河更为靓丽绚烂。众人皆抬头欣赏,崔慕礼却注意到,独有河边站着的一抹身影低头,仿佛与世人格格不入。

    漫天粲焕刹那消失,余下的,只有她瓷白的侧脸,缥缈空淡的眼神,以及周身萦绕,那叫人无法忽视的寂然。

    崔慕礼没见过这样的谢渺。

    三年前她带着丫鬟投奔到崔府,第一眼见到他时,眸中便迸发出灼灼亮光,似含着万般欢喜。

    类似的眼神,崔慕礼从小到大收到过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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