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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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乔木惊讶不已,“他们竟然这么对表小姐?那孟家表少爷呢?”
“那时候孟府里,唯有表少爷对小姐一如既往,偷偷给她送热饭热菜,生日时送了小姐一只兔子,还处处在舅老爷面前帮她说话。”揽霞照着自己的理解如实道:“表少爷是个好人。”
所以,表小姐跟这位孟少爷当真感情深厚。
乔木叹息,“没想到竟是如此。”
暗处,崔慕礼脸色苍白,身形轻晃。
原来拂绿说得不假,谢氏嫁往京城后,谢渺寄住在孟府,受了舅舅舅母许多刁难。然而她却忘了说,在小谢渺孤立无援时,有个亲生表哥在她身边嘘寒问暖,体贴照应。
真是好极。
第87章 第 87 章
孟远棠耐足性子; 在崔府住满半月后,才在去往海花苑的必经路上堵住了拂绿。
“拂绿,真巧。”他蔼然地同她打招呼; “要出去办事吗?”
拂绿见他身后无人跟随; 仍不敢放松警惕,“回表少爷; 是。”
孟远棠问:“好几日未见过表妹了,不知她在忙什么?”
拂绿惜字如金; “小姐在忙。”
孟远棠没有追问,反而盯着她的发顶道:“你头发上是什么东西; 它在动。”
拂绿下意识地伸手; 孟远棠却比她更快,轻轻在她发间一拨——
他摊开手心; 露出一片浅黄色的银杏叶,“是我看错了,原来是片叶子。”
拂绿连忙退后; 僵硬地道:“奴婢谢过表少爷。”
“何必这样客气?怎么说; 我们也曾……”孟远棠吐字渐缓; 暧昧地道:“朝夕相处三年。”
拂绿强忍住想吐的冲动,“表少爷; 请自重。”
孟远棠见她不接招; 干脆开门见山,“拂绿; 你今年十八了吧; 对未来可有打算?”
拂绿道:“奴婢是小姐的丫鬟; 自然是小姐在哪; 奴婢便在哪。”
孟远棠不由多打量她一眼; 这丫头,倒跟往年像两个人。
他语气玩忽,“听你这话意思,难道打算给未来的姑爷做通房?”
拂绿怒目瞪着他,“表少爷,奴婢不像某些龌龊小人,知晓自个儿出身低微,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孟远棠摸了摸下巴,没有被指桑骂槐的愤怒,反倒笑了。
“拂绿,你很聪明。”他别有深意地望着她,“本公子身边最缺聪明人。”
拂绿动也不动,对他话里的拉拢充耳不闻,“表少爷若无其他事,奴婢便先行告退。”
“慢着。”孟远棠懒得再装,步子往前一踏,压着声道:“未时三刻,叫表妹到尚清湖来,要是敢不来,哼,后果自负。”
*
拂绿调转方向,返回海花苑,边走边骂道:“晦气!”
她脚步掠得飞快,跑进书房,气喘吁吁地道:“小姐,孟、孟、孟——”
谢渺合上经书,“先关门。”
拂绿照做后,凑到她身边,略去孟远棠戏弄她的那部分,将方才的事简短说了。
谢渺笑道:“瞧,这不就来了。”
拂绿问:“小姐,您要去吗?”
谢渺道:“当然。”
拂绿绞尽脑汁地想,“那奴婢给您准备点防身的东西,比如,比如……”
“砖头?”
拂绿想象了下,孟远棠和小姐起了争执,小姐从身后拿出一块砖头,二话不说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虽然很过瘾,但不符合小姐的气质。
“小姐!”拂绿道:“奴婢没跟您开玩笑。”
谢渺道:“我也没有。”
拂绿认真道:“奴婢去给您找根擀面杖来。”
“行了行了。”谢渺啼笑皆非地拉住她,“说几句话而已,用不着动武。”
拂绿只得悻然作罢。
午膳时,谢渺特意去了谢氏屋里,姑侄二人用过饭后,一起逗着小慕晟玩。
谢氏刚生产不久,身材略显丰腴,两颊较之前圆润不少,看着富贵又和气。
“姑母。”谢渺怀里抱着小慕晟,用帕子拭去他嘴边的口水,状似无意地道:“表哥整日拘在府里怕是有些烦闷,改日我带他去京城四处逛逛可好?”
谢渺愣了半息,随即意识到她指的是孟远棠,“也行,不过你一个女儿家,单独与他出门……”
谢渺道:“我与他是亲表兄妹,曾经受他家照顾,略尽地主之谊而已,谁敢有半句闲话?”
府里虽有风言风语,但没人不识相地往谢氏面前说,况且谢氏眼下心顾幼子,难免对琐事有所纰漏。
谢氏没多想,道:“那你便领着他去逛逛,银钱方面不用担心,我待会叫嫣紫支给你。”
“不用,我手里有。”
谢渺抬手轻刮小慕晟的脸颊,见他笑弯了眼,心也跟着轻盈许多。
她道:“小家伙,吃饱了便睡,睡饱了便吃,真是可爱。”
谢氏饮茶看她逗弄崔慕晟,笑容微敛,问道:“阿渺,近段时间苏小姐的事,你可听说了?”
谢渺头也不抬,“嗯。”
谢氏道:“想必你也清楚,苏小姐是当朝通政使苏大人的嫡独女,虽然曾经与温如彬定过亲,但苏家门风清正,苏小姐秀名在外,即便被退了亲,亦有大把的贵家公子登门求娶。”
谢渺道:“意料之中。”
谢氏道:“可她偏偏看中了慕礼,日日登门嘘寒问暖,不是鸡汤就是参茸汤……我瞧老太爷和老夫人的意思,显然是乐见其成。”
谢渺道:“祖父与祖母眼界开明,真好。”
“……”谢氏无语,她是要听这个吗?
她目光庄重,皱眉道:“阿渺,我与你姑父都觉得,你更适合慕礼。”
“是您觉得。”谢渺轻飘飘地道:“对于姑父而言,崔表哥只要开心,娶谁都行。”
这话却也没错。
谢氏被她反将了一军,神色难免讪讪。
谢渺劝道:“佛经有言,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您该试着放下对这门亲事的执念。”
谢氏道:“为何要放下?”
“因为我已经放下了。”谢渺道。
她神色极淡,一副全然放下的模样。
谢氏想起崔慕礼受得伤,想起他曾半夜跑来暗示对谢渺的心意,苦口婆心地道:“阿渺,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好。”
谢渺深感无奈,“姑母,我都十六了,您也该试着相信我,好吗?”
谢氏还想跟她深入探讨,小慕晟忽然瘪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二人手忙脚乱地一顿哄,好不容易哄睡小慕晟,刚将他放进床里,谢氏便转而抱住了谢渺。
“阿渺。”谢氏伤感地道:“若是你父母还在该多好,你有家,姑母也不用操心你嫁出去受人欺侮。”
谢渺沉默了会,轻声道:“姑母放心,我如今厉害的很,谁都没办法欺负我。”
*
尚清湖中,一对鸳鸯互相嬉戏,锦鲤们游去来兮,粼粼水波倒映万千秋色。
孟远棠迎风而立,衣袂翩跹,远远瞧着,人模狗样。
谢渺揉了揉脸,换上满脸戒备,不情不愿地靠近他。
孟远棠听到声响,回身道:“小阿渺,你来了。”
谢渺捏紧帕子,忐忑道:“你,你找我有何事?”
孟远棠道:“小径多落叶,慨然知已秋……表妹你看,这崔府的秋天,美吗?”
谢渺语气微冲,“美或不美,与你有何干?”
孟远棠露齿一笑,“是与我无关,但与你有关啊,小阿渺。”
谢渺眼中满是敌意,扭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远棠道:“我都知道了,你喜欢崔家二公子,你那没血缘的表兄,崔慕礼。”
谢渺瞪圆了眼,“你,你……”你了半天却也说不出话。
孟远棠自动理解为她惊吓过度,心里不无得意:看吧,都说了,想要拿捏她十分容易。殊不知,他被下人们暗暗摆了一道——下人们只道谢渺痴恋与崔慕礼,绝口未提,前些日子峰回路转的事情。
孟远棠忽道:“小阿渺,笑一个。”
谢渺:“?”
孟远棠威胁:“快笑,否则我便大声呼叫,说你主动勾引我。”
谢渺只得挤出笑容,又听他要求,“靠近些,踮脚看着我。”
谢渺照做。
孟远棠见时机成熟,便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喊:“小阿渺,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可爱。”
谢渺虽对他的套路了然于心,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微微侧眸,不出所料见到鹅卵石路那头,崔慕礼与苏盼雁并肩走来。
隔着数丈远的距离,崔慕礼与苏盼雁好比檀郎谢女,而她与孟远棠亦靠得极近,两对男女,四双眼睛,面面相觑。
还是苏盼雁先开了口,盈盈笑道:“谢小姐,不好意思,我陪崔二哥随处逛逛,不曾想打扰到你跟孟公子赏湖。”
孟远棠抢先道:“不碍事,我与表妹也是刚到。”
他看向苏盼雁身侧那名俊美清贵的青年,不顾他淡漠的脸色,拱手道:“想必这位便是崔二公子,在下孟远棠,乃阿渺的亲生表兄,幸会幸会。”
崔慕礼不置一词,眸光牢牢锁在某人脸上,见她瑟缩着往孟远棠身后一躲,浑身气度愈发薄凉。
孟远棠还在呶呶不休,“听闻这四年来,崔二公子对阿渺多有看顾,孟某在此谢过,若有机会,定要邀崔兄到酒楼一叙,把酒言欢……”
话音刚落,便见崔慕礼旋踵离开,苏盼雁替他解释:“崔二哥旧伤未愈,心情不佳,还望二位见谅。”又提着裙摆追人,“崔二哥,你慢些走,等我来扶你。”
两人一前一后地消失,孟远棠不仅没有被无视的尴尬,反倒兴致勃勃,“小阿渺,你眼光倒是不错,这崔慕礼不仅相貌斐绝,听说还深受圣上器重,前途不可小觑。”
谢渺满脸戒备。
孟远棠道:“我听说这些年来,你一直都设法想嫁给他,但若是让人知晓,你与我曾有首尾……你猜,崔家二公子和崔府上下会如何看待你?”
话音刚落,谢渺便悲愤交加地问:“孟远棠,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见时机成熟,孟远棠朝她竖起五根手指。
谢渺道:“五百两银子?好,我给你,你拿了钱就赶紧离开京城!”
“五百两?”孟远棠嗤笑出声,“小阿渺,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吗?”
谢渺不敢置信地问:“你是指,五千两银子?”
孟远棠点头,“五千两买个安心,多划算的买卖。”
谢渺低喊:“我哪里有五千两银子!孟远棠,你想钱想疯了!”
孟远棠提醒:“你没有,谢姑母有,崔家人有。”
谢渺还想说话,孟远棠挑眉,凉凉地威胁:“看来小阿渺觉得,五千两比你的名声更加重要。”
谢渺面如土色,竟无法反驳。
孟远棠继续蛊惑:“小阿渺,我只要五千两银子,拿了钱便立刻离开,从此不会打扰你,你该嫁人嫁人,该生子生子,再无后顾之忧。”
渐渐地,谢渺有所动摇,“你说话……当真算数?”
孟远棠拍着胸口,指天为誓,“比珍珠还真,若违背此言,便罚我不得好死!”
谢渺垂睫,掩去眸中讥讽,似在无奈中妥协,“明日一早,我带你去银庄取钱。”
第88章 第 88 章(二合一)
翌日; 谢渺以领孟远棠游京城的理由,带他到钱庄兑银票。
孟远棠正沾沾自喜,根本没想过; 记忆中稚嫩烂漫的小表妹会给他下套——又或者他打心底觉得,被拿捏住名声的女子便如待宰羔羊,除去乖乖认栽; 掀不起半点风浪。
毕竟对女子而言; 名声胜于天,何况是区区五千两银子?
孟远棠做美梦的同时; 乔木亦从揽霞口中得知谢渺要领孟远棠出游。
揽霞还抱怨; 自打表少爷来京城后,谢渺便肉眼可见地偏心拂绿,常与她在屋里说悄悄话,也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乔木面上装作不知; 实际上门儿清:表小姐定是怕揽霞嘴快; 将不该说的话通通往外说; 这段时间,他可从揽霞嘴里打听到了不少东西……
想到此,乔木便愁眉不展,长吁短叹。
那日他私下向揽霞套话; 本想打听表小姐与孟公子的关系,谁料印证二人情分非常; 更糟糕的是,公子恰好听见了这番话。
明面上,公子忙时处理公务; 闲时绘画书写; 然而他与沉杨都能察觉到; 公子状若无事下的消沉。
即便如此,公子待苏小姐依旧不假辞色。
乔木纠结难安,冒着被责罚的可能,趁着崔慕礼喝药的时候,将谢渺与孟远棠同出游的事情说了。
崔慕礼置身事外,一句“与我无关”,便将乔木的良苦用心堵了回去。
……行吧。
乔木无计可施,只得退下。
不多时,沉杨进了门,抱拳道:“公子,您派往平江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可要他马上来向您汇报?”
口中药味未散,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崔慕礼啜了口茶,声调平平,“不用了。”
既已知晓真相,又何必自讨没趣?
他摊开临摹到一半的《江南百景图》,春日光荫里,线条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人物,明明模糊地看不清脸面,却又在某个刹那,具象化为一张生动鲜活、喜怒皆宜的脸。
撒娇的她、嗔怒的她,喜悦的她、哀伤的她,沉静的她、灵巧的她……
孟远棠也曾见过各式各样的谢渺吗?不,他应该见过更多的她,从九岁到十二岁,他们朝夕共处三年,在她被亲人刁难时,孟远棠的挺身而出是雪中送炭,亦是暗室逢灯。
那她呢,往日唤他为表哥时,是否对着他的脸,联想到远在平江的孟远棠?
笔尖浓墨滴落,融进画卷,摧毁一副春日盛景。
素雪染尘,便无法明洁如初。好比他的心,明明已随她而动,又怎能自欺欺人——
崔慕礼蓦然掷了笔,任由浓墨挥洒桌案与衣衫,在一片狼藉中,面染薄愠道:“凭什么。”
是她主动闯进来,搅乱一池春水,教会他什么叫恋卿思卿,却又在他心动后叛军而逃。
凭什么?
她喜欢孟远棠,他便该乖乖放手,叫她与亲生表哥双宿双飞,你侬我侬?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崔慕礼道:“沉杨。”
沉杨战战兢兢地上前,“公子,属下在。”
崔慕礼道:“叫他进来。”
沉杨呆了呆,随即道:“是,好,属下马上让他来汇报。”
*
书房中,灰衣男子将查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属下到达平江后先去了谢府,得知谢大人与二夫人乃同胞兄妹,亲母早早去世,谢老太爷又续娶了亡妻庶妹,然而继夫人过门后,待兄妹二人极为苛刻……”
“表小姐满周岁后,谢夫人带着她和二夫人去了罗城,与谢大人共同生活了近三年,直到谢大人夫妇去世,二夫人不得已带着表小姐回到平江谢府。”
“彼时继夫人已有了亲生子孙,对二夫人和表小姐比以往更加敷衍,府里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对她们十分疏怠,因此,当二夫人要嫁往京城时,便将表小姐托付给了舅舅孟少归。”
“孟家乃当地粮商,孟少归与表小姐母亲感情颇佳,孟家的老太爷与老夫人久居山间,并不与孟少归同住。孟少归膝下仅有一子,名为孟远棠,他们全家初时待表小姐的确很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