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娇-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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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珏一愣:“什么?”
荀馥雅别过脸去,又道:“本宫中了噬心蛊,是荀滢下的黑手。”
容珏的脑海浮现那日的情形,很快捕捉到那日的不对劲之处。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转过身,激动走前两步,追问:“是那天她捂着你的嘴时下的吧。”
“嗯。”荀馥雅知晓瞒不住,干脆不满了。
容珏难受地后退一步,愧疚不已:“都怪臣。”
“不怪你。”荀馥雅理性地回应。
容珏倒抽一口冷气,使自己冷静下来,可说话时才发现声音微微颤抖:“所以……你要找谢夫人解蛊?”
荀馥雅把手里捏了许久的那枚棋子丢回棋筒:“对。”
“谢夫人被皇上断了手脚筋,恐怕……”说到这,容珏替荀馥雅感到担忧,“这事……难啊!”
“难也要试一试的。”荀馥雅站起身来,越过容珏,径自走到窗台,伸手去接住飘荡在空中的雪花。
待雪花在掌心融化时,她攥紧了拳,淡然告知:“荀滢在死之前向我下令,要杀了皇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受控制。”
容珏心神巨震,这是何其恶毒的设计啊!
凝着眼前眼眸忧伤却表情平淡的人儿,明明遭受了如此恶毒的对待,明明承受着如此可怕之事,却不轻不淡地叙述着,仿佛说的是旁人之事。
可她越是这般的风轻云淡,越是让他看着满眼心酸,心疼得五脏六腑扭成一团,难受得泪意侵占了眼眸。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平淡地说着这种事,怎么可以?
若是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冲过去抱一抱她,怜悯着她,抚平她心里的一刀刀伤口。
可,可他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往前一步,会将她推向万丈深渊的。
因而,他只好止步,只好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她,说了句:“臣不会让你出事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臣都要让完颜希宗将谢夫人带过来替你驱蛊。”
荀馥雅回眸,清丽冷傲的眸子里印着他的影子:“谢谢。”
由衷地道谢后,她转过头,却又无情地告诉他:“你不必如此为我的,没必要,没结果的。”
可我,甘之如饴啊!
容珏转过身去,一步步远离,面露笑意,却比哭更难看。
天色渐黑,凤梧宫窗外风声呼啸,一片漆黑。
小太子早已躺在婴儿床上入梦乡,荀馥雅躺在床榻上,听到有人来门前,犹豫许久不曾敲门。
听那脚步声她就已经认出来人了,只是,那人停留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她松了口气,为了防止赵昀来跟自己同塌而眠,今日她特意早入眠,早早将门窗锁上。
幸好人乖乖离去,没有闹。
她转过身来,盖上棉被入睡。
今日的天气似乎比往常还冷,即便盖上棉被,似乎都觉得不够暖。
“皇……皇后!”
正睡得昏昏沉沉,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颤抖着声音呼唤自己。
起初,听得不真实,她并未理会,可随着声音反反复复地呼唤,意识便瞬间惊醒过来。
她坐起身来,侧耳倾听,只听得窗外有人在喊“皇后,我身子很冷,外面好凉”。听出是那人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披上外衣,跑过去开窗。
果然,那人双手环抱着胸,可怜兮兮地在风雪中等待着。
那人见她终于开窗,被冻得发紫的唇瓣僵硬地勾起来微笑:“果然,皇后还是心痛朕的。”
言毕,人手脚僵硬地爬进来,身子出自本能地在颤抖个不停。
荀馥雅把他身上的雪拍掉,瞧见他里面的衣衫都湿漉漉的,蹙着眉:这男人究竟在外头站了多久?
她赶紧唤来宫女太监,到偏殿伺候皇上沐浴更衣。
赵昀泡过热水澡后,感觉整个人完全活过来了,舒畅得很,那肆意飞扬的笑容又挂在的脸上。
沐浴更衣后,他知晓荀馥雅这回不会狠心关闭房门了,便登堂入室,屏退众人,舒服地躺在床榻上,伸展着四肢。
荀馥雅拉了拉棉被,冷淡地说道:“皇上,臣妾最近都不想跟你同塌而眠,你到偏殿睡吧,快出来!”
赵昀装耳聋,继续躺在棉被里,不舍得出来。
荀馥雅手上的力度加大:“快出来啊!”
“朕不!”赵昀死命摇头,理直气壮道:“这里面很舒服,朕不想出去!”
荀馥雅被他这孩子气的一面气得哭笑不得。
她沉吟片刻,道:“那行,你裹着被子过去吧。”
岂知,赵昀更加认真地说道:“移动也会冷。”
“……”
荀馥雅拿这人的死皮赖脸没辙,只好自己抬脚去偏殿睡。
赵昀看出她的意图,伸手一把将她拉过去,隔着棉被紧抱着她:“你别走,万一小太子半夜醒了,朕会忍不住把他丢出去的。”
“皇上,你等着,等小太子长大,有你好看的!”
荀馥雅愤然躺在身侧,盖上棉被,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赵昀得逞地伸手搂着,被甩开,又死皮赖脸地搂着,被甩开,如此反复,直到人不抗拒了,才搂着人,笑眯眯地入睡。
赵昀死皮赖脸地留宿凤梧宫,荀馥雅无法将人赶走,只好任由他睡在身侧。
只是,午夜时分,夜静人深时,她忽地坐起来,伸手狠狠地掐住了赵昀的脖颈。幸亏,在她用力之时,小太子发出了动静,瞬间将人惊醒。
回过神来时,她吓得冷汗涔涔,寒意直窜脊梁骨。
花了许久时间,她方平复心情,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她所不能控制的,便忍不住长叹一声:“皇上啊,臣妾要对不住你了。”
言毕,她重新躺回去。
只是,在她转过身去背对赵昀时,赵昀眼眸蓦然睁眼,眼里装满了受伤与困惑。
他的皇后居然要杀他,为什么?
自那日后,荀馥雅宣传自己得了重病,命奶娘将小太子送到永寿宫暂由孝贤太后照顾,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见任何人,包括赵昀。
赵昀数次敲门,她只当没听见。
赵昀担忧不已,以为她真的病得不轻,特意广招名医,没日没夜地跟太医研究皇后的病情,只是,给了他当头一棒的是,皇后开门让容珏进去见她了。
他火急缭绕地跑进凤梧宫,将房门踹开,果真瞧见两人在房中密探。
他气得火冒三丈,不问缘由,抽出侍卫的剑,便疯了似的向容珏砍过去:“容珏,你这个混蛋!”
荀馥雅一把将人护在身后,丝毫不惧地说道:“皇上要杀忠臣,便杀了臣妾吧。”
剑在空中急速收回,赵昀怒然砸剑:“他在跟朕的皇后私会,难道不该杀吗?”
面对天子的怒然质问,荀馥雅波澜不惊地表示:“你怀疑他作甚,他是忠义之人。”
话锋一转,她冷笑道:“你要怀疑,就怀疑臣妾吧,是臣妾让他进来谈话的。”
赵昀气得青筋凸起:“你就这么护着他吗?”
荀馥雅疾言厉色:“皇上你蛮不讲理,我只能护着他。”
“朕、朕蛮不讲理?”赵昀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戟指怒目,“皇后,你别仗着朕喜欢你就这么放肆,朕的忍耐是有限的。”
然而,荀馥雅并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冷漠地指着外头,下驱逐令:“出去让风雪帮你冷静一下吧,太丑陋了。”
“……”
赵昀又是不可置信地瞪着,荀馥雅的冷漠让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扫地出门了,心碎一地。
胸中憋着的怒气无处发泄,他表情阴鸷地盯了两人一眼,一言不发地拂袖走了。
荀馥雅对着他的背影,轻声道:“皇上慢走。”
那背影似有摇晃一下,走得更快,留下这一屋子狼藉。
事后,赵昀将荀馥雅软禁在凤梧宫,不许任何人见她,也不许她走出去一步。
此时,万里之外,白雪皑皑的草原上驻扎着大大小小的帐篷,这便是刚经历一场动乱的胡人部落。
暴雪初歇,死寂一片。
乌黑儿将军趁大单于昏迷不醒,听令于谢夫人,独揽大权,领兵攻打天启,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自己也命丧战场。这一仗,导致胡人部落的力量衰弱,成为异族联盟的众矢之的。
大单于醒来后,气得要怒斩谢夫人,岂知被谢夫人的人先一步杀死。谢夫人趁机将罪名嫁祸给与谢衍争王权的明哥儿二王子,将明哥儿二王子以及其生母一起冤杀。
正在养病的谢衍得闻此事,气得不顾身子的羸弱,冒着风雪前来与她大吵一架,毅然跪在灵堂前为他们守丧。
谢夫人并不阻拦,只是派两人去盯着。
如今胡人部落落入她的手里,她在帐篷里思考着下一步怎么报复赵昀。不料此时,帐篷外头忽然出现一阵火光,嘈杂之声响起。
整个胡人部落像被点燃了一样,周围皆是战马嘶鸣之声,骑马的士兵举着火把,把这黑夜的胡人部落,照得如白昼一般!
乌托尔将军骑着马,手举着兵符,大喝:“香奚阏氏谋害大单于,冤杀二王子和白梨阏氏,各位将军请即刻带兵随我追捕香奚阏氏及其同党,违者格杀勿论!”
一时间,整个胡人部落的军营大乱,谢夫人在帐中正疑惑,乌托尔将军已带兵闯了进来,气势汹汹地喝道:“香奚阏氏,还不速速就擒?如今你的四万军队已经阵脚大乱,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还要做困兽之斗么?”
谢夫人震惊地瞪大了眼,随后迅速冷静下来:“我死了?笑话!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另一人身穿戎装,走上前来,笑得不羁:“自然没人信,可惜那是我说的!”
“完、完颜希宗?”谢夫人惊讶地看向这个拥有不祥传说的危险男子,绷着脸,“你怎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天启吗?”
完颜希宗用食指轻轻摩挲着嘴唇,似乎在回味什么,嘴角扬起一抹暧昧又危险的笑意:“没办法,受人之托,只好提前回来让你坠入噩梦。”
谢夫人怨毒地盯着他们,正准备还击,却收到完颜希宗危险的威胁:“谢夫人,劝你三思,你看看外头!”
顺着他的眼神示意,谢夫人往帐篷外头瞧去,只见千军万马之中,她的儿子长袍猎猎飞扬,在敌军的欢呼声中看向她。
然而就在一瞬间,一只羽箭破空而来,凌厉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不——”
随着谢夫人的一声尖叫,时空仿佛在谢衍中箭的一瞬间停滞。
周围人的喝彩与惊呼声,他的血液喷涌而出的情景,谢夫人几乎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
顷刻间,她感觉那些鲜红的液体一点一点地向她冲来,染在她脸上,给予她切肉离皮之痛。
她当即大喝:“保护王子!保护王子!”
谢衍闻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虽然胸口的一个地方一跳一跳地疼痛,却觉得松了口气。
裘管家和柳大夫冲过去想要扶住他,然而,他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在地上,带着鲜血的腥气熏了一地。
完颜希宗推着谢夫人的轮椅,慢悠悠地将人推到谢衍面前。
谢夫人看见那一只羽箭插在谢衍的胸口,心如刀割,竟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却被完颜希宗一把钳住:“谢夫人去不得!那里危险!”
谢夫人声音锋利地像刀子:“放开我,我儿子要死了,完颜希宗你这个恶鬼,放开!”
温热的血从谢衍的腹部流淌,裘管家和柳大夫合力治疗他,却被完颜希宗砍杀了。
谢夫人近乎失语地喊着:“完颜希宗,完颜希宗!”
她的眼眶整得很大很红,仿佛下一刻会爆裂似的,看上去恐怖得很。
完颜希宗踩在气息奄奄的谢衍身上,手中的刀缓缓往谢衍的头颅上移。
他嘴角一勾,向谢夫人露出邪气的笑容:“恶鬼来索命了!”
言毕,他举起手中刀,宛如天生的刽子手,冷漠地向谢衍砍下去。
“不要啊——”
上京城,凤梧宫。
荀馥雅气息喘喘地躺在床上,宛如虫子般扭动着身子,表情皱成一团,看上去十分痛苦。
与皇帝冷战了几日,她体内的蛊毒发作,简直痛不欲生。
最要命的是,耳边不断回响荀莹那日的话语,仿佛在催促她杀了赵昀。
她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必须出宫去胡人部落。虽然容觉跟她说,完颜希宗已经抵达胡人部落,不出三日便会将人擒来,可她等不及谢夫人来了,她要过去与
完颜希宗会合。
翌日早起,她整理了一下东西,到门口对那看管她的侍卫说道:“你去与皇上说,本宫想见他。”
那人慌忙道:“皇后娘娘,小的不敢走开呀!皇上说了,不能让您出去。”
荀馥雅轻叹道:“本宫不出去,在这里等他旨意。”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去正阳殿。
过来半日,赵昀宣她到正阳殿相见。
赵昀穿着龙袍,显然是刚下朝回来。她迈步进入,缓缓地向他行礼。
赵昀见了她,分外高兴:“皇后,你终于想见朕了!你知道错了吧!嘿嘿!”
他笑起来,很像个孩子。
荀馥雅转过脸去,不看那刺眼的笑脸,她怕自己下一刻忍不住杀赵昀。
她淡然道:“皇上,臣妾有事相求。”
赵昀脸色僵了一下:“你若是替容珏求情就不必了!”
荀馥雅惊愕地看着他:“你把他怎么样了?”
赵昀不想提那个扫兴的人,拉着荀馥雅坐下,兴致勃勃道:“别提他了。中午陪朕一起用午膳吧,今日的膳食很不错,都有你喜欢的菜式哦!”
然而,荀馥雅不依不饶地问:“皇上究竟把人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赵昀敷衍道。
荀馥雅冷眼看他:“皇上,需要臣妾提醒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吗?”
“好吧!”见无法蒙混过去,赵昀只好老实交代:“就只是让他享受一下牢狱之苦。”
荀馥雅绷着脸:“他何罪之有,皇上这样冤枉忠臣,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赵昀脸上的笑僵了僵:“他与皇后私会,难道朕要忍气吞声吗?”
荀馥雅气得恨不得一掌劈死他:“谁私会了?皇上你是耳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倒抽一口冷气,她咬牙切齿道:“好吧,既然大师兄已经坐了牢,那臣妾去找他,做实这个罪名!”
“胡闹!”赵昀怒喝一声!
“皇上就不胡闹吗?”荀馥雅反唇相讥,气势不弱。
赵昀瞬间怂了,低声解释道:“其实朕就是让他回家闭门思过几日,哪敢关他!”
荀馥雅嗤笑:“那正好,本宫出宫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不许去!”赵昀紧张了。
荀馥雅不悦地挑眉:“若臣妾非要去呢?”
赵昀眼中黯淡下去,寂寞道:“除非……你不想当皇后!”
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荀馥雅心头一顿。
随后,她轻笑道:“臣妾想过了,并不稀罕当你这个皇后,还是出宫生活比较自在。”
赵昀的神色变得阴鸷:“你当真这么想的?”
荀馥雅晒然一笑:“臣妾本来就不稀罕!哪用想。”
赵昀一愣,眼里有了失望之色:“难道你曾经跟朕说过当誓言,都是假的吗?”
“臣妾上辈子也跟你说过很多誓言,你觉得呢?”
荀馥雅微微一笑,可笑容并未抵达眼眸深处。
赵昀心神大震,忽然大笑,笑得眼角出了泪花。
他以为上辈子的事已经过去,原来在荀馥雅那里一直都过不去。
上一世,荀馥雅总说不会逃,可转身就逃了。上一世,她说过不会离开他的,可总是从身边逃开,就算死,也要与他永生永世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