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第10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说万德帝当政以后,纲纪日渐废弛,对女户的婚嫁之事不比前朝严格,但……她这具身体的年龄如今才十六岁,再过十个年八年成亲也不迟。
不过眼下都没人愿意娶,到那个时候,成了众人口中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估计更不用为这事操心了。
她故意扮了个苦瓜脸。
“我肯嫁,也得有人敢娶呀,随缘吧。”
曹芸芸以为说到了她的伤心事,忙安慰她“小妧姐,你不要难过,就算别人不敢,宋大哥肯定敢。”
季妧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回过神,强装镇定脸。
“胡说什么呢?”
“我可没胡说。”
胡细妹左右看了看,双手拢着嘴,凑到她耳朵边,用气声道“我觉得宋大哥喜欢你。”
季妧目瞪口呆。
她是真没想到,忽悠了谢寡妇,竟然漏了这小丫头。
胡细妹有些得意的晃了晃头上的小辫子“而且我觉得,小妧姐你也有点喜欢宋大哥。”
季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才多大,懂什么?”
胡细妹噘嘴“我怎么不懂了,宋大哥看你的时候,和看别人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你说来听听。”
这个……胡细妹挠头,她还真说不上来。
“反正就是不一样,很不一样!”
在季妧发飙之前,胡细妹飞快起身跑后院去了。
“小妧姐。”
季妧还在风中凌乱,消失的胡细妹忽然从堂屋拐角露了个头出来。
“你看宋大哥,也和看我们不一样。”
季妧深吸一口气,唇角扯出个诡异的弧度,冲她勾了勾手。
“你过来,我再让你看看,到底一不一样。”
胡细妹吐了吐舌头,找甲乙丙丁玩去了。
季妧又好气又好笑,笑着笑着,却沉思起来。
上一世高中的时候,她曾经暗恋过一个男生。
就是那种长得好、学习好、打篮球好、各方面都好的校草。
虽然如今已经记不起名字,也想不起长什么样子,当初却也为之辗转反侧过。
但这种自带发光体的男生,注定了是风云人物,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季妧只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只能在无人的一角,默默的看着他众星环绕。
后来上了大学,紧跟着硕博连读,再之后当了全年无休的白衣天使。生活中除了学习就是工作,除了忙还是忙,连慢悠悠喘口气都成了奢侈,更遑论那些绮思遐想。
说来也奇怪,人过了某个年纪,那种面对异性时会有的好感,以及心底深处的悸动,似乎都在逐步丧失。
也不是没有追求者,她却再生不出发展一段感情的。
同事分析说,她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太深,以至于对感情,对婚姻,都望而却步。
季妧虽然不肯承认,心里却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到了另一个时空,她会对一个古代的男人,产生青春期那会儿才有的……
是什么情绪呢,她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
宋璟有学识、有风骨,最重要的是,他尊重自己,也理解自己。
在这个地方,恐怕再找不到比他更适合自己的人了吧。
季妧想把上辈子没来得及体会的,都好好尝试一遍,自然也包含谈恋爱。
只是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尤其她还挂着个女户的名头,想靠几分好感走下去,实在太难。
所以,在察觉到宋璟的心意,也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之后,季妧不是没试图遏制过这种趋势。
然而……
季妧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拿着装订好的练字本进了东屋。
“大宝,歇一会儿吧,出去跟大成和细妹他们玩玩。”
天气虽然已经逐渐转凉,但还是有点闷人。
季妧拿着蒲扇走到书桌旁,边探头看大宝写字,边摇动蒲扇给他扇风。
其实她当初教大宝写字,真的就只是无聊想找点事情做,并没打算培养个神童出来。
六岁,正是该玩的年纪,见惯了那些被补习班环绕的小孩,她希望大宝能纯粹的享受童年的欢乐。
然而大宝这孩子,对玩好像没什么兴趣。
反倒是养成了雷打不动每日练字的习惯,每每都要季妧催着逼着,才肯放下笔休息一会儿。
季妧心里清楚,他未必真有多喜欢,更大的可能,是受自身性情的影响,对这件事情执着上了。
“不累。”
大宝搁下笔,把新写的一张抽出来,递给季妧。
而后仰着小脸,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明显在等她的评价。
季妧忍俊不禁,也不糊弄他,很认真的从第一个字,一直看到最后一个字。
之前听人说过,六到八岁,是儿童练习毛笔字的最佳年龄。
这个时候正值生长发育的高峰期,学习书法可以训练手指、手腕和手臂的协调与灵活性,而这些动作又都靠大脑指挥,所以经常有规律地训练,也有益于促进大脑的生长发育。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可以逐步培养孩子耐心细致、持之以恒的品格,对于个人心性的磨练以及意志的锻炼都有莫大帮助。
事实证明,确是如此。
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虽然还谈不上什么形意,笔触也明眼可见的稚嫩,但已算有模有样。
当然,只是针对一些笔画简单的字。
“很棒!大宝越写越好了。”
季妧摸了摸他的脑袋,一点不吝于夸赞。
然而大宝却皱起了小眉头,很不满意的指着最后一排“这个,写的不好。”
季妧顺着他指的仔细看了看,也没有特别不好呀。
可是大宝坚持,而且越看越不满意,又重新铺了张纸,继续写那个字,只写那个字。
季妧知道,不把这个字练到他自己满意的程度,他是不会愿意出去玩的。
正好她有事要外出,便到后院跟胡细妹交代了一声,然后锁上前后院门,独自往南山去了。
第254章 树下人
季妧打算去看看最后一茬香辛料什么时候可以采收,等到了南山却愣住了。
斜阳悠悠,橙黄的余晖洒在地对面矮坡上那颗经年的老树上。
树下,青衫男子长身而立,笑意微微的看着她。
“来了。”
很寻常的一声招呼,仿佛他们昨天才刚见过。
“嗯,你怎么……”季妧指了指四周。
除了开荒的人家,很少有人往这边来。而即便在这里开了荒的,如今该收的该种的都已经忙完,等闲也没人会往这来。
毕竟再往西一点可就是坟山了,村里人还是挺忌讳的。
宋璟抬手冲她扬了扬,手里握着一卷书册“这里比较安静,可以看会儿书。”
季妧松了口气。
她刚还以为,宋璟是专门在这等自己的。
如果那样就太有负罪感了,他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过来,岂不是等了很久?
两人在树下席地而坐,中间隔了些距离。
自议和那阵子在镇上见了一面,之后再未有见面机会。
宋璟忙着备考,这期间几乎没回过大丰村,听谢寡妇说,他倒是和同窗去过几次胡辣汤摊,只不过那段时间因为曹芸芸的问题,季妧已经很少往摊子上去了。
长时间不见,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相视一笑,那种熟悉的感觉慢慢回来了。
“你瘦了许多。”
在坡下远远看着,就觉得宋璟的身形消瘦了一圈,如今距离近了,才发现他脸部轮廓更为明显。
不过虽然消瘦,却并不显憔悴,温润的双眼反而更有神采,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清俊更胜以往。
状态不错,像是对这次院试很有底气的样子。
季妧心里这么猜测,却没有问出来,不想给临考的人增加压力。
“你倒是高了不少。”宋璟说着还伸手比了比。
事实上,何止是变高了,季妧的变化太大了。
以至于刚刚乍一看到,他险些没认出来。
像是新发的柳芽突然抽了条,纤细中不乏柔韧,而夏衫单薄,完全掩不住这种身姿上的变化。
整个人窜高了一截的同时,原本毛糙干枯的头发,也养的乌黑顺滑起来。
曾经腊黄的脸,经过春风的滋养,浸入夏日的露气,成了盈弹白嫩的水豆腐。
如今蒙了一层光晕,更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仅仅半年的时光,就将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女,雕刻成了窈窕曼妙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的神奇。
好在,眉眼还是自己熟悉的,而清凌的眼神,也湛然依旧。
宋璟强迫自己从这张轻易就能让人心摇神动的脸上移开视线,目光看向远处,对于想说的一些话,忽然就有了几分迟疑。
季妧见那本书被他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蹂躏的不成样子,心里觉得奇怪。
这可不像是爱书如命的宋璟,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刚刚还想着不问他院考的事给他增加压力,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们院试定了具体哪一天?”
她这一问,倒让宋璟回过了神。
“定在八月十六,中秋过后。”
八月十六,那不是还有九天?
季妧对古代的科举制度不是很熟悉,只约略知道一些。
比如院试要到府城考,正常情况下是六到七月举行。主考官是学政,由皇帝任命翰林院或六部的官员到各省任职,任期三年,任期内至少要主持两场。
通过院试的童生,录入府州县学,成为正式生员,亦即秀才。
而中了秀才,也就意味着脱离了平民阶层,踏上了仕途的起点。
“那你们岂不是还要去酉阳?”
宋璟摇头“今年就在邺阳。”
自潘嘉道出任邺阳知县,近几年,邺阳隐隐已有压府城酉阳一头的趋势,加上之前与北梁议和就是在酉阳,各地学子都有排斥抵触之心,因而应试地点索性就定在了邺阳。
“那还好,邺阳好歹熟悉些,不过建议你还是早两天去,吃饭、交通、住宿什么的,这些总要提前打点好。”
宋璟略显凝重的脸上,微微绽露出笑意。
“不用担心,先生已经交代了,到时他会和我们一起。”
季妧咳了一声。
“呃,那个,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特意打听过,关北这边的府院考试,历年录取名额,大县平均在四十名左右,中县二三十,小县则只有十余个。
竞争何止是激烈啊。
邺阳今年的名额也不知能分到多少。
“还不错。”
宋璟这话不算谦虚,但也没有说太满。
季妧却觉得,对这场院试,他似乎真的举重若轻。
“那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我只是在想……”
宋璟顿了一下,避开季妧探询的视线。
“我只是在想,如果院试顺利,今年能否直接参加乡试。”
“???”季妧一脑门问号。
“乡试不是每三年一次?今年和明年应该都是没有的吧。”
宋璟叹气,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还要多谢咱们那位英明的天子。钦天监占卜出上吉之卦,说明年将有匡时济世之英才横空而出,聚于皇城,辅佐明主,立不世之圣功、铸不败之基业。内庭着急忙慌下了旨,也便有了这场乡试。”
季妧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据不完全统计,自年后到现在,关北这里陆续流放过来的大臣已有十数位,皆是直言劝谏触犯龙颜的罪名。
合着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英才?或者没有一个合他心意的英才?
非要去信那虚无缥缈的卦象和天相?
先帝在位时,确有过开“恩科”的先例,但那都是逢上朝廷庆典,或者因别的什么天大的喜事,像这次这般不伦不类,实在让人无力吐槽。
不过对读书人而言,确是件好事。
“那乡试的考期定了?”
乡试一直是在秋季八月举行,大概是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这样子,要不然也不会有“秋闱”之称。
现在突然加塞一场,院试又略晚于往年,时间上有所冲突……除非乡试也推迟了,否则宋璟根本不会在这考虑参不参加的事。
“你猜的不错,推迟到了十月底。”
十月底,可真够拼的……
季妧随即想起,还有一个问题。
第255章 三封信
季妧想起还有一个问题。
“即便考中了秀才,好像也不能直接参加乡试,不是还有个什么科试?”
院试又分岁试和科试两种。
岁试的基本任务,除了要从童生中考选出秀才,还有就是对原有的秀才进行考核,然后按照成绩优劣分别给予奖惩。
岁试成绩优良的生员,方可参加科试。科试通过,才准许参加更高一级的乡试。
难道是她记错了?
“你没记错,但……”宋璟微哂,“王令既下,各级州府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大开方便之门。院试过后,科试在九月中旬进行,届时新老生员皆可参加。”
季妧都不知道是该同情那些学子,还是该同情那些主考的官员了。
学子考完了也就考完了,他们还要阅卷,还要排名,还要报榜……
但她更担心宋璟。
如果一切顺利,宋璟既过了院试,又过了乡试,那么紧接着他还要参加来年的会试。
会试又称春闱,地点在京师,考期就在春季二月,分别于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
虽然关北距离京城,车马不过一个月,但冬季常常大雪封路,真碰到那种情况,等赶到京城黄花菜都凉了。
也就是说,宋璟年都未必能在家里过,就要提前动身。
而会试之后,紧跟着就是殿试,考期在三月十五,相距不过一个月。
如此高密度的安排,他撑的住吗?
就算脑子够用,身体也吃不消吧。
宋璟显然知道了她未尽的意思,眼里暖意浮动。
“确实不轻松。但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对所有读书人来说,即便心有不足或者力有不逮,也都想下场一试,没准就抓住了好运的尾巴呢?至不济,也可以积攒些经验。”
最关键的是,正科每三年举行一次,如果错过这次乡试,意味着还要多等两年。
两年,变数太多了。
且不提成功进学后,自觉高枕无忧,成日里耽于游乐,以至于荒废学业的那些人。
单说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多一天都是折磨。
这种折磨不仅是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更多来自于生活中。
早一天考上秀才成为廪生,每月就可以领取廪银,自此不必负累家里不说,还可以通过为人说项、为童生作保,额外赚些银子贴补家里。
更不用说免差役田赋、见官不跪、官府不能随便加以刑罚等,这些基础福利。
即便今后屡试不中,也可出任官员幕僚,或者给大户人家当客卿,最不济也可以当个私塾先生。
而早一天考中举人,除了享有不纳税不徭役的基本特权,大到当地土财主,小到小农小商,都会拖家带口前来依附,以逃避税吏衙役的盘剥与敲诈。
更重要的是,成为举人,就可以出仕了。
日后即使会试不中,也已经具备了做官的资格。虽然多是府县教学、主簿一类的佐官,但也不是没有做学官、当知县的机会。
要不怎么说穷秀才富举人?乡试便是这其间的一道分水岭。
但只有很少量的秀才才能越过这道龙门,更多的年复一年都被拒之门外。
谁都知道这道槛很难过,可是在没试过之前,谁都愿意相信自己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