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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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德这个贼王八,鼻子比狗还灵,千万不能被他得了先手。
下人想不明白“那护手霜就恁重要,值得老爷你一趟又一趟的跑?也别太给那些乡民脸,依小的看,她们就是在拿乔,想坐地起价!”
“你懂什么!”
护手霜的重要性谷雨田心里有数,不仅仅是可以用在缫丝坊,天寒地冻的,其他许多行业都能用到。
一旦方子被他拿到,他稍加运作打开一方天地,到时各行各业的管事都得来求他,名和利还不手到擒来?
再加上如今多了个汪德横叉一杠,他更生了势在必得之心!
两人同在居庸镇,每次去邺阳汇报也多有碰面,因此不知不觉就别上了苗头,都想干一件大的业绩出来,在白老爷子跟前得脸,好就此步步高升。
就这样,两队人马很快在去往大丰村的土路上碰了头。
汪德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拱拱手“谷兄这气势汹汹的,是要去哪家寻仇?”
谷雨田懒得跟他装腔作势“我要去哪儿你心里没数?汪德,咱丑话说在前头,护手霜是我先发现的,你凑凑热闹可以,别想跟我争!”
汪德就笑了“若论早,谷兄你怕是早不过我。你有所不知,这季姑娘早先就曾登过济世堂的大门,想把方子卖与我济世堂,只可惜……当时我人在邺阳,错失了机会。”
“既是错失了,那就是没有缘分。”谷雨田见他不像说瞎话,便不想再跟他论谁早谁晚这个话题,“总之,我已与那季姑娘洽谈过一次,你这半路插一脚进来,不太合适吧?”
“怎么我听说那次谈的并不愉快,季姑娘也没有同意把方子卖与你?既是生意没有做成,那大家自然都有一争的机会,咱们都是生意人,这个道理谷兄你不会不知道吧。”汪德一脸不敢苟同。
他这是打定主意不要脸了,谷雨田也不再争口舌之利,当即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那边汪顺自然也不甘人后,挥鞭狠抽马屁股“二叔,你说这老东西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上门谈生意,不备礼且不说,还带着打手?”
不巧的很,这话顺风被谷雨田听了个正着,他回头就啐了一口“你们懂个屁!什么都不清楚也敢跟我争!你们要是知道那季姑娘和咱们白家的关系,便会明白带金山银山去都没用,这种时候,就该棍棒和拳头出场!”
既然敬酒不吃,就给她顿罚酒尝尝。
那季妧一介孤女,在村里名声又不好,没什么人给她撑腰,见到如此阵仗,吓也得吓个半死,敢不乖乖交出方子?
可笑汪德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姿态,还想以礼动人。
汪德有种不妙的预感,但人都到这里了,断没有半路回头再去调查清楚的道理,先到地方看看情况再说。
季妧上门时,胡家正被一团愁云笼罩着。
除了几亩地的微薄收成,胡家几乎全靠谢寡妇在缫丝作坊赚的银钱贴补家用,如今骤然失了支撑,看着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还有瘫在床上的老娘,怎能不愁。
谢寡妇见她来,却没有埋怨之意。
“哪里怪得了你,你也是好心,怕我手烂受苦。是那些个没廉耻的,见好东西就起歹意!他们就是不辞退我,那种腌臜地方我也不稀罕再去!”
好心归好心,但终究办了坏事,季妧连累的谢寡妇失了工作,心里的内疚自不会因她三两句宽慰而消散。
“如果我当时稍微顾及下谢姨你的处境,对那谷管事多几分客气……”
“这事不是你客气不客气就能避开的,他自来横行惯了,想要的东西不得到手,你就是天天给他烧香都没用。”
这点季妧自然清楚,跟谷雨田那次照面,通过寥寥几句交谈就能看出,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若不想得罪他,除了如了他的意,此外别无他法。
没想到谢寡妇竟也不糊涂,把人看到了根上。
“你不要太往心里去,谢姨支持你的做法,既然把方子卖给了别人,哪好半路再反悔的?咱做人不能昧良心,那样挣了钱也不安生。”
谢寡妇拉她坐下“再说,即便没有这糟事,我在那也干不久。自从孩子他姥出事,我三天两头请假,尤其前段时间刚把人接家里,怕几个孩子照看不好,又一连好些天没去,工头早就不满了,辞退也是早晚的事。”
她倒没说假话,不过这时候说出来,主要还是为了宽季妧的心。
季妧又怎会不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更过意不去。
第47章 赚钱的法子
一直沉默的胡良突然开口。
“你们都别太发愁,过几天我就跟村里人出去打零工,听说砖窑在招人,我去……”
“不许去!”谢寡妇想都没想就打断他。
自从丧夫又失了长子之后,谢寡妇便再也不许余下的两个儿子去干那些危险的活计。
她实在是怕了,也承受不起再一次意外。
“娘……”胡良面露苦涩。
其实最发愁的是他,和曹家的婚事一拖再拖,本来想攒点钱明年开春去提亲的,如今眼看又泡汤了,人家姑娘还能等他多久?
“谢姨,良子哥,我这倒是有个赚钱的法子……”
她想帮胡家尽快走出困境,便把卖脱水蔬菜的主意说了出来。
谢寡妇和胡良听完,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
季妧想帮他们的心可以理解,但是卖菜……村里家家户户基本都有菜园子,吃不完扔的都有,弄到镇上卖也赚不了几个钱,而且入了冬以后哪里还有菜可卖。
季妧知道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还不了解什么是脱水蔬菜,便把脱水蔬菜的制作方法和特性优点详细解释了一遍。
当听到脱水蔬菜做好后能存放许久,过冬都没事,而且开水一烫就能吃,还和新鲜蔬菜一个杨,母子二人都激动起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咱们现在就做,做好让良子和大成挑镇上卖……”谢寡妇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对于她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季妧也习惯了,拉住她哭笑不得道“谢姨,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是时候。”
“等天真正冷下来。”
脱水蔬菜即便做得再好,那也赶不上现摘现吃的新鲜蔬菜。
现在正是快要罢园的时候,大家怕菜烂在地里,一窝蜂都去镇上卖,价格便宜到了极点。这个时候他们去卖脱水蔬菜,没有任何优势。
某些方面来说,脱水蔬菜其实和反季蔬菜异曲同工,卖点就是一个“物以稀为贵”。
等入了冬,大家只能守着窖里的白菜和冻萝卜啃,或者三天两头的腌菜配大酱时,他们再推出脱水蔬菜,到时候不怕没有市场。
镇上有钱人总是多一些的,县里守着运河,冬天蔬菜倒不那么急缺,但是价格是平时数倍都不止,除了那些乡绅富户,一般百姓家哪里吃的起?脱水蔬菜正好可以填补这个缺口。
等到大雪封了山,运河结了冰……那些富户再有钱也买不到新鲜蔬菜时,不也是他们的潜在用户?
季妧一番描述下来,把谢寡妇和胡良听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真能做成……那得卖多少钱?”
“嗯……”季妧挠了挠下巴,“咱们自然不能涨十好几倍,但也不能按原价卖,翻个几倍总是要的。”
看着季妧伸出的五根手指,胡良感觉自己被口水呛着了。
“瞅你那点出息!”谢寡妇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简直没眼看,就问季妧“那照你这么说,咱还得等个把月才能做。”
“不,卖自然是要等到天真正冷下来,但做要尽快。”这也是季妧今天要说的重点,“咱们必须赶菜园子里的最后一茬,都给制成脱水蔬菜,不然等清了园,咱们没有原材料,再好的主意也白搭。”
谢寡妇被她说的心慌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个赚钱的法子,可不能耽搁了。
“咱们菜园子里还剩不少,我带着良子他们,现在就去摘回来……”
季妧摇头“光靠那些远远不够。”
谢寡妇想想倒也是,自家菜园子屁大点的地方,都禁不住几趟卖的“那咋办?”
“收购。”
“……你是说,咱还得先掏钱去买别人家的菜?”
“没错,趁着清园价贱,越多越好。”
胡良有些犯难“这个倒不是问题,就是本钱……”
还没赚钱就要往外掏钱,而且还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成,这不能不让人心里打鼓。
当然主要还是没有本钱的问题。
胡家本来就穷的叮当响,还要时不时给姥姥抓药,现在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
季妧虽说挣了不少银子,但都花在大宝身上了,这他们都是知道的。
谢寡妇不想让两个小的为难,故作轻松道“等会我出去借借看……”
借?问谁借?哪还有人肯借给他们家,都怕有去无还。
这事胡良心里清楚,季妧也清楚。
“本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之前送大宝去慈幼局时给了他一两银子,后来分了一半给那个叫小曲的姑娘,剩下五钱,加上她之前留下的四钱半,勉强够一两。
一两虽说不少,但想做大,却远远不够。
季妧能想到的,就是先拿这些能买多少买多少,然后她趁这段时间多抄些书,赚了钱再补进去。
谢寡妇却不肯掏季妧的钱袋子“你就剩这点家底了,不留着傍身,万一打了水漂,你和大宝吃啥喝啥,指望啥?”
“谢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绝对不会打水漂,我都已经试验过了的。再者说了,就算亏了也不怕。”季妧摸了摸大宝的脑袋,“我吃肉,大宝就跟着吃肉。我吃糠,大宝就跟着吃糠。他没意见的,对不对啊大宝?”
几人说了这小半天,大宝就在旁边抱着个布偶玩,不吭不响的。
布偶有他两个巴掌那么大,是季妧闲来无事亲手缝的,她非说那是一头叫辛巴的小狮子,结果大成和细妹几个硬说是土狗,还是死丑的那种土狗。
季妧不和小孩一般见识,好在大宝还是很识货的,天天抱着小狮子不离手,大成给他制的那把弹弓都被打入冷宫了。
“大宝,给姐个面子呗,给个回应。”季妧笑眯眯的,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
大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去玩小狮子的尾巴,片刻后,敷衍的点了点头。
“哎呀!我们大宝最乖了!”季妧搂着他小脑袋吧唧亲了一口。
大宝用手蹭了蹭脸上的口水。
谢寡妇见她俩这样,倒真有点姐弟相。
而且自从把大宝留下,季妧也开始真正扎根过日子了。不像以前,总是一副大人样,冷清清没点人气,看着让人心疼。
“你把大宝养得好,教的也好。瞧这脸上都见肉了……”谢寡妇弯腰想去捏大宝的脸蛋,被他侧身避开了。
这孩子,还是只和季妧一个亲。
季妧笑笑,虽然知道大宝这样不好,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小得意。
这一打岔就扯远了,季妧正要说说收购的细节,胡大成突然气喘喘跑进院子。
“小妧姐,你快去看看吧!破窝棚来客了,说是找你的!”
第48章 鲁迅曾经曰过
客?季妧可不记得她有什么客。
不过人既然都找上门了,她自然得去看看。
谢寡妇打算先把自家菜园的菜全摘回来,胡良去拉板车,大成想跟着季妧开溜,被揪着耳朵拖走了。
季妧和大宝慢悠悠走回破窝棚,离得还远就看见一个人在院里晃来晃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时不时还往嘴里塞几片席子上晾晒的枣干。
这什么人啊……可真不外道。
季妧心里正嘀咕,那人抬头也看到了她,还兴奋的蹦起来冲她挥手“妹子,哥来看你了!”
季妧顿时一脑门黑线。
贞吉利,竟然是他!
季妧刚把门打开,贞吉利就当先走了进去,大摇大摆的样,哪里有半点客人的自觉。
还一步三摇头,边走边啧啧有声。
“你日子咋过这么磕碜,这地方能住人吗?”
“怎么不能住了,我和我弟不是人?”贞吉利这人就是有戳火的本事。
“我不是那意思。”贞吉利继续嬉皮笑脸,“我是说你之前不从我那赚了三十两?干嘛不重新盖几间,你这屋连个炕都没有,冬天还不得冻死。”
“花完了。”季妧也懒得跟他细说具体怎么花的,又不熟,还犯不上跟他哭穷。
贞吉利瞬间瞪大眼,绕着她打量了一圈,又打量了一圈,直到季妧皱眉要发火,才摸了摸鼻子。
“都说姑娘家要买粉搽、买花带……我就琢磨琢磨你把钱花到哪了。”
季妧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贞大爷,庄户人家过日子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呐,谁有那个闲心买粉搽买花带,再说,三十两都去买花买粉,我得多大脸,多大的脑袋。”
“你看你这脾气,我这不就是好奇问问……”
“银货两讫,你问不着。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季妧才不信他跑这么远路,只是来找自己闲磕牙。
贞吉利套近乎失败,也不生气,从袖里掏出一个钱袋来,在她面前晃了几晃后,抛到桌上。
“打开看看。”
季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言把钱袋打开,顿时就是一愣。
钱袋里装着五个十两的银锭子,也就是整整五十两。
季妧多一眼都没看,钱袋系上扔回去,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你有什么企图?”
“哎呦我说……”贞吉利生生被气笑了,他觉得季妧戳火的本事比起他只高不低。
“我就那么像坏人啊?还是我脸上刻着居心叵测四个字?你就不能把我往好处想,比如古道热肠、宅心仁厚,见不得你们姐弟俩冻死寒窑,所以特来解囊相助、扶弱济贫。”
季妧抬手示意他适可而止“你再说下去都要立地成佛了贞施主。甭管怎么着吧,无功无收禄,鲁迅曾经曰过,意外之财不能要。”
“鲁迅是谁?”贞吉利一下子对这个有钱都不要的傻子很感兴趣。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爷们点,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
贞吉利真要冤死了“我就是来给你送钱的啊!我真没啥别的不好的想法,我发誓!”
季妧皱眉看着他“你真打算出家?”
贞吉利坚定的摇头。
“那是嫌银子烫手?”
贞吉利有气无力,还是摇头。
“那……”
“说来说去,你就是没把我当好人看。”贞吉利一屁股坐下,也不废话了“因为献方有功,我现在是将军面前的红人,但护手霜还没有真正投入使用,所以将军也不好明着大赏,就先赏了一百两银子。我这不想着之前手头紧只给了你三十两,有点太欺负人了,所以就巴巴跑过来再给你补点。”
季妧一直注意着他说话时的微表情,他不像在说假话,自己可能真冤枉他了。
咳了一声,道“也没把你当坏人,就是……碰瓷的见多了,还没见过上赶着送钱的。”
贞吉利斜了她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碰瓷是……算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总之你要清楚一件事,我上回不是成心占你便宜的,我们贞家有祖训,占女人便宜要倒大霉,我好不容易才走运,可不想那么快倒运。”
季妧“……你们家祖训可真别致。”
贞吉利鼻子里直喷气“不是这条祖训,你哪来这些意外之财!”
季妧还能说啥“那替我谢谢你家祖宗。不过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不管贵卖还是贱卖,都是我自己点的头,又没人拿刀逼我,银货两讫的事,更没有薅二回羊毛的道理,我家祖宗虽然没留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