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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表妹薄情( 双重生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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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珠抿紧唇,半晌都没有伸手过去?。
  直到?那纸被放在?桌上,指节叩敲一下,他问:“可以看了?”
  曦珠心里堵着一股郁气,走去?拿起,又退几步,打开看过。一共十二味香料,沉香、乌木、檀香、降真?、干松、麝香……都是?很平常的香料,但所需的量很大。
  可她不会做这笔生意。
  她清楚,这绝不是?桩普通的生意那么?简单。
  “总不能告诉我?能在?这个地段开得起铺子的,却连这些香料都没有?应当?随意找个铺子也能找到?。”
  却还未开口,迎面而来他的问话。
  “既如此,大人?另选他店,不必来此处。”
  秦令筠靠着椅背,“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就是?来你这处?”
  他在?明知故问。
  曦珠不是?听?不懂他的意思,若她真?地问出口,绝对不会想听?到?他的回答。
  秦令筠对上她毫不退避的目光。
  有意思的是?,尽管她惧怕他,却还是?敢于和他对峙。
  “不敢问?”
  “大人?既有要求,我?做到?就是?。开了门就是?做生意的,没什么?分别。”
  曦珠已然明白她今日要是?不答应下来,恐怕他接下来的话,不是?她能承接得住的。
  她紧着一口气,又将话扯回来,平声问道:“还要繁问大人?这些香料什么?时候要?倘若着急,我?这里是?匀不出来的。将近年底,库里只有零散,只能等?开年才能调来。”
  秦令筠慨道:“不急,只要明年三月初时能齐全就好,所需的量纸上都标明清楚。全要最好的那批,价钱不成问题。”
  仿若真?是?来购置香料的,并无其他居心。又是?大方。
  曦珠又问道:“这些香料到?时是?送至府上?”
  这般大的量,阖府都用,怕是?三四年都用不完。
  “非是?,到?时全都运到?青云山的潭龙观。”
  潭龙观?
  曦珠隐约觉得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的。
  秦令筠起身整袍,“其中具体事?项,明日我?会叫府上管事?来此处商议。”
  他看了看半开透气的窗,外间的雪愈发大了,是?不好再留。
  今早才往吏部领了调令扎付,也还有些事?没处理妥当?。不过三日就要离京前往西北黄源府,担巡抚一职,不知何时能回京,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才在?临行前抽空来看她。
  他朝门外去?,见?她不动,道:“不送送我??”
  既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人?要离去?,曦珠只好跟上去?送他,隔着那般距离,望着他的后背,忽而有些想松气,却在?快至毡帘时,前面的人?蓦地停住脚步,转身过来。
  曦珠猝然难料,已然往前一步。原本两人?隔着五步,现?下硬缩至三步。
  她心一紧,慌地想往后退,却听?到?他的笑声:“柳姑娘不必如此提防我?,我?向来不强人?所难,那样实在?是?很没意思的事?。”
  他最后看她一眼,掀开帘子朝外去?了。
  须臾,风雪之中传来马的嘶鸣,车轮碾过道上薄雪,渐行渐远了。
  *
  卫陵回到?破空苑后,从阿墨口中得知半个时辰前,秦令筠去?了藏香居。
  他解开护腕的动作一顿,问道:“她回来了吗?”
  阿墨知道这话问的是?表姑娘,道:“一炷香前回的。”
  自三爷去?了神?枢营入职,他再不能跟在?身边,就被指去?跟表姑娘,将每一日的行踪都禀明清楚。阿墨如今摸不准三爷的心思,也不明白这番为何,唯一清楚地就是?表姑娘在?三爷心里顶重要。
  三爷还特地说了几人?要留意,秦家那位大爷就在?其中。
  卫陵接着解衣襟,将被雪水湿透的玄色外袍脱下,搭到?木施上,只着身月白里衣坐到?案前,凝目灯下的兵籍。
  黄源府处于西北,自大燕建朝以来匪患一直严重,百年间朝廷出兵数次围剿,起先取胜为多,但也折损兵力颇重。这十余年来,东南海寇兴起,北方狄羌更是?凶猛肆虐,能征善战的将士都往北疆调遣,留于黄源府的主将是?大哥的岳丈,只作防守。
  而当?地缴入国库的税也是?一年少甚一年,根本不足以支撑军资耗费,甚至还要朝廷贴入,渐成一个无法补全的亏空。户部年年叫穷,此种状况下,是?再难起兵。
  也是?此次闹地太大。
  一个多月前秋闱放榜,中举的七名举人?陆续上京以备来年春闱,却被匪贼截杀,一时震撼当?地。当?地州府学政先后闹到?三司处,联同百名官员上折送京,定要朝廷剿灭匪患。
  这些日,京城的一些举人?也义愤填膺地联诗,要为那死去?的七名同年讨回公道。
  左不过是?说贪官藏富,勋贵奢靡。倘若将他们的家都抄了,难道还填补不了亏空,灭不了匪贼吗?
  今日他从神?枢营回来途中,又见?被绑缚,要送入狱中待审的几个年轻学子。
  不过几句诗,却得罪那么?多权贵。不至于打死,毕竟功名在?身,却一定要见?血,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长教训了。
  遑论朝廷里有官员趁机弹劾参人?,好一番浑水。
  这般哄闹下来,皇帝只能择人?前往处理此事?。
  一如前世,选中身为左佥都御史?的秦令筠。
  还是?自荐。
  明年七月回京述职,官升一阶,得皇帝重用,会作重臣考量。
  便?是?这样一个在?世人?面前公正威严,却精于仕途的人?,卫陵也有些不明为何他会对曦珠起了心思。
  前世最后那般境况,即使秦令筠于新帝登基一事?上有再大的功劳,可对于传信泄情的曦珠,不知上下要动用多少关系,才能将人?保下来。
  这世将要去?黄源府那样的险地,离别去?见?曦珠一面。
  这些,绝不仅仅是?贪图容色那么?简单。
  为何重来的一世,会出现?这样的偏差,亦或是?前世,还有他不知的事?……
  头又隐隐痛起来。
  也许在?前世这个时候,秦令筠就想要得到?曦珠了。
  不对。
  他还错漏一件事?,前世的曦珠不可能瞒着这种事?,还对他说那番话。更可能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在?明年的七月,也即是?秦令筠从黄源府返京之后,但那时曦珠已经和许执定亲。
  灯下一双眼晦涩难明。
  原来在?那时,不仅他在?暗中窥视,还有另一个人?。
  而秦令筠忍到?了卫家败落。
  长久的忍耐,卫陵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而之后的爆发,是?不受控的。
  *
  梦里,她恍若再回到?刑部牢狱,凄厉似鬼的惨叫、结满血痂的刑具、浸透鲜血的地砖,一张张人?脸从她面前经过,很快面目全非地伸着染满血的手,往她身上的鞭伤撕扯。
  “为何只有你还活着!”
  “你犯下的罪比我?们的大,为何你只得一顿鞭子,就能活下来!”
  “你该死!你这个贱人?,敢勾引那位秦大人?,你还不知他的本性?,迟早你要死在?他的床上,你信不信!”
  “快将热炭吃下去?,卫提督已经死了,你不是?喜欢他吗?吃了炭,就可以去?见?他了。”
  “难道你要苟且偷生,为了活下去?做一个供人?玩乐的脔。宠,你对得起生养你的爹娘,还有脸去?见?他们吗!”
  ……
  她流着泪,爬过去?,伸手去?摸燃烧正旺的炭,一点点靠近。
  “对,就是?这样。”
  “好!”
  “快,快吃了它。”
  烧灼刺痛从手指传来,疼地她打颤,眼前模糊一片。
  “你做什么?!”
  一只脚径直踢开那块炭。跟着慌乱低声,“快将此事?告于大人?!”
  她再次醒来,仍是?半夜。
  那个小窗黑黢黢的,雪还在?下。
  她烧伤的手指被匆忙赶来的人?抓按,那双沉压的眼怒视着她近乎痉挛的脸,连连冷笑,“想死是?不是??”
  他掐住她的脖子,逐渐收紧力道,不管她如何挣扎,睁大的眼睛满是?泪水,求生的意念让她拼命去?掰他的手。他也没有丝毫动摇地冷眼看她。
  “你知道我?为了救你,损失多少。”
  “你要落到?别人?手上,现?在?早就是?一堆骨头。”
  “跟我?在?一起,就这样委屈,委屈地不想活?”
  “既想死,我?成全你。”
  他几乎将那截脆弱的颈捏断,直到?她的脸涨地发青,双目圆瞪,无力再拍打他,将要垂落时,才松开手。
  磅礴寒气猛然涌入肺腔,她趴在?他怀里,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股辛甜流窜喉间,咳到?了他凌乱的衣裳上。
  许久后,她才缓过来,被他捏着下巴抬起。
  “还想不想死?”
  她翕动着青白的唇,惊恐地看着上方的人?,瑟缩成一团。
  “说话!”
  她喉咙痛地说不出话,却红着眼眶,孱弱地摇了摇头。
  于是?他的手轻柔地摩挲她脖子上的青紫淤痕,安抚一般,低喃道:“放心,我?舍不得你死,即便?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床帐内,曦珠惊悸起身,在?昏暗中睁大眼,大口大口喘气。
  她急奔下床,扑到?镜前,里面映照出一张满是?冷汗的脸,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她又将衣剥开,露出一副莹白的身体,没有那些鞭伤。
  没有。
  那些事?都还没发生。
  窗外雪声簌簌,曦珠半褪着衣,埋头在?膝上,将那封今夜才送来的信紧紧贴在?怀里。
  一纸废言,唯有寥寥几字,是?卫陵无意写的,但对她而言,无异于此时得以平静的慰藉。
  她知道,这段时日,不会再见?到?秦令筠了。


第36章 我输了
  翌日推门?而出; 雪止天霁,天地一片薄白。院角杏花树梢的最后几片黄叶不堪寒风,也零落坠地了。
  曦珠拢紧衣袖; 如往常前往藏香居料事。
  及过晌午不久,一人寻来,道是秦府管事; 大?人事忙,此后关?于送往潭龙观的香料生意全交由他负责。柳伯与其洽谈细处; 与先前所有生意的章程一般; 先检样品; 后立契据。
  等将人送走,柳伯拿着契书过来,担忧问?起昨日。
  曦珠却笑了笑说无事,又道既定下了; 就要赶紧接下来的调货; 虽那些香料不算稀奇,但临近年关?; 事务繁重,还是要抓紧办好?。
  接着说起另两桩未定的生意,该去催一催,若是不能交托定金,便撤掉罢。
  还有送往津州的年礼; 也要尽快列出单子采买了。
  一连两日; 曦珠忙于诸多?杂事; 适逢一个得力的伙计喜得龙凤胎; 散了喜糖糕饼给铺里?的所有人。她高兴地给了不少红银,并让其归家去照料妻子; 等安稳了再回来。
  伙计嘿嘿直笑,大?家都说他有福。
  隔日,曦珠未再出门?,因这?日是卫虞的十三生辰。
  一大?早,公府膳房就忙地热火朝天,尤其以擅做白案的几人最是劳碌。今个来的都是各个府邸的小姐,自然喜欢甜食,偏做这?些耗时耗力。
  早些时,大?夫人还来吩咐瓷盘切记要烫热,免得送到时菜都凉了。
  此时后园西北角的乔花坞内,已是一片香衣云鬓,团簇一堆,赏玩那些盛放的花卉,不时有赞叹声。
  花坞建造不算困难,却需昼夜燃火,以使坑洞定温。
  更何?况这?样大?的屋庑,近一亩宽阔,一眼望去全是反季的花木,香气袭人,犹入四月春景,不知一日要烧去多?少柴炭,还要撑至明年回春,这?并非一两一金就能做到。
  整座京城,除去皇宫别苑的南灰池,也就镇国?公府后院有此等盛景。
  各家贵女又是惊叹羡慕,又是几分嫉妒地围着卫家四小姐,将携来的礼递来。
  卫虞今日梳的双螺髻,穿了身?泥金百蝶穿花的缎裳,真如一只蝴蝶落于烂漫丛花,蹁跹着裙摆接待赴宴的朋友。
  再挽起表姐的手,与两边见过。
  她一直对之前赏荷宴发生的事耿耿于怀,这?番难得机会,便想让她们都和解了,表姐那么?好?,大?家一起做朋友,一起玩多?好?啊。
  曦珠无奈被牵拉着。
  经掠众人,她见到姜嫣,也见到秦枝月,还见到许多?全然不记,正值芳华的面孔。
  这?回,都是再得体不过的姿态,都似忘却那回的不快。
  曦珠看着她们脸上的笑,也不在意地微微笑着回应。
  外?间?天寒地冻,不知何?时飘落大?雪,膳房那边陆续开始传菜,丫鬟们脚步不停地穿梭在风雪里?,将一道道热菜送至温暖的花坞专隔的舍内,又在一角红炉摆起架子,熨烫不久前从京郊庄子送来的果酒。用桑葚、山楂、柑橘等鲜果酿成的,味清甘冽,女儿家喝最合适。
  席宴热闹,二十余人,分散成三桌。
  一大?部分是卫虞去帖邀来,还有部分是被附带,都想借由与镇国?公府唯一的姑娘交好?。
  现下都围在一处高高兴兴地吃喝,隔着透亮玻璃屏,又见芳草荣花,言语间?再是几许恭维。
  用过饭菜,时下还早,自是游戏花消无聊时日。
  卫虞让身?边的丫鬟去取骰子来,早就备好?的,是个以青田玉石做的正体,自一至三点涂成黑色,四至六点涂成红色。
  放于骰盘内盖合摇晃,以猜点数大?小,输者要以花坞内有的花木做诗,还需押韵对仗,做不出就要罚酒。
  若是赢者,便直接顺应下一人,也可指在场一人作诗,若做不出,也要罚酒。
  时下玩开一轮,曦珠赢得一局,也没谁赢了指她作诗,倒似输者在比各自才学,得了抚掌称赞,都嬉嬉笑笑。
  到第二轮,渐有不同。
  未轮到她,秦枝月猜中大?小,指向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来,曦珠抿紧唇,知道这?是故意为?难,到底还是来了。
  她将其余人都看过,各自都笑。姜嫣坐在一边看着她。
  没有谁会在外?,又一次丢弃自己身?为?官家女或是世家女的身?份,为?议一个寄人篱下的商户女,让人耻笑。
  但失去的脸面终究要找回。
  “既做不出,便罚酒吧。”
  自游戏开始,还没谁做不出诗,也没谁被罚酒,而她将是第一个。
  曦珠跟着她们笑了笑,道:“我确实做不出,这?杯酒我喝。”
  她仰头将一杯果酒喝下。
  玉骰子从秦枝月手上轮过去,很?快,第二个赢者也指向她。
  曦珠并不认识这?个姑娘,但还是对她笑,接过酒再次喝尽。
  卫虞察觉到不对劲,在第三人指来时,攒眉道:“赢了又没一定叫别人做诗。”
  响起一片婉转驳声。
  “还没谁这?样的,各自输赢,怎么?好?找别人代替?”
  “是呀,做不出诗也没什么?的,可酒总要罚,不然我们还玩这?个做什么?。”
  “既要玩就要受规矩,方才也有人如此。”
  ……
  左一言右一言,卫虞对着自己的好?友,有些吐露不出的质问?,只会让场面更加难堪。
  曦珠握住她的手,哄道:“小虞别多?想,也不只我这?样。”
  还有谁呢?
  坐在角落,那个叫郭华音的姑娘。在端午日见过的,杨楹要说给卫陵的那个夫家侄女。
  兴许是沾了杨楹的关?系,才过来生辰宴。
  分明会作诗,且被严苛的孔采芙赞誉过。
  却在这?一场戏幕里?,作为?其二格格不入的人,聪颖地喝下罚酒,退避下来,好?让这?个针对她的局不至于突兀。
  曦珠喝下第三杯酒,接着是第四杯、第五杯。
  骰子终于传到她手中。
  在一声声清脆的响声里?,她猜说小。
  开出却是大?。
  于是在众人注目下,曦珠笑着说:“我输了。”
  她端起酒盏,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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